宋皇后殁了,何皇后接过宫务之权。搁这般些日子,董太后身为天子生母,她就没得摸一摸宫务之权。
要说董太后养老归养老,她其时也要使一使权柄的威风。
就是一下子被天子给撅了回去。多次试探,在董太后想来,这一回当是机会。谁让何皇后这一个儿媳犯错了。
哪料想, 董太后还是想差了。在儿子心头,何皇后的份量不浅。
试探出来这样一个结果, 这让董太后很不舒心。
如果不是念着宫廷内苑,隔墙有耳。董太后都想要念叨了, 这儿大不由娘,有了媳妇更是心头没娘。
想归想,这些年董太后是不会讲的。到底念着天子不止是她的儿子,还是天子。
想一想当年的宋皇后,那会儿子心疼宋皇后时,董太后想捻酸。
可等着儿子要废了宋皇后时,待枕边人的狠劲。
董太后只能一声叹息。
这当了天子的儿子,到底不一样了。哪怕是老娘呢,董太后一身的富贵荣华还是系在天子身上。
扭不过天子,那更是跟天子斗气。
不过借着这等机会,董太后倒替娘家侄子求来一个不错的官位。
何皇后的兄弟做得国舅,莫不成董太后的侄子就不能吗?
没得这样的道理。
至少董太后心中,她的娘家侄子跟天子的亲近程度,那比着何皇后的兄弟,可是亲近更多。
到底董太后的侄子跟天子,那是有血脉关系呢。
兴安九年,神京城,内城,刘府。
刘胤订下婚约,来年当会成婚。他这等婚事一旦走上行程,当然是广为人知,总是热闹的很。
刘胤最近的日子越来越好过,凭的不止是生父的重视。更是养父的提携。
养父,或者说他如今的父亲,那是他原来唤一声大伯。
如今嘛,当然尊称一声父亲。
对于如今的父亲、母亲,刘胤是感恩的。
若不是过继,他没有如今的福份。在鸿门官学里,刘胤结识不少的人物。
或者说他的父亲,这一位总生病的养父一直也在给他转移了人脉。
拜会过一些叔伯,一些父亲来往的人家。刘胤不止长见识,到如今又订下婚约,还是一等士族家的嫡女。
对于未来的嫡妻,刘胤很满意。
刘胤很满意,可有人并不满意。至少跟他哥不太对付的刘朝就不怎么满意。
神京城,内城,刘大司空府。
刘朝跟他娘议着庶兄刘胤的婚约。他愤愤不平。
袁清惠瞧着儿子,她就闹不懂,这孩子总跟刘胤计较什么?
论身份,刘胤只是堂兄,毕竟是过继给长房。
刘朝是司空府的嫡出郎君,前程有望。他真要嫉妒,也应该嫉妒一下他的长兄。
或者说以长兄刘胜为目标,那是好好上进才对。
有时候瞧着刘朝跟刘胤总爱计较了,袁清惠都头疼。这孩子醋在哪?
“你堂兄的婚约不错,怎么,我儿也急着定下婚约?”袁清惠的目光落在儿子身上。
“你倒给母亲说说,你要何等的嫡妻,你说了,母亲比照着给你寻一位。”袁清惠打趣儿子。
刘朝吱吱吾吾,他说道:“家世就不能比刘胤的嫡妻差。”
这是刘朝的心头真正想法,如今他都不能输给刘胤。
问为何?
可能就是一股子心气。
其时吧,刘朝早年跟刘胤还在一府里时,刘胤总矮他一头,或者说刘胤是识趣的。
那是处处收敛锋芒,就是处处小心让着嫡出的兄弟们。
那会儿被刘朝欺负了,刘胤也不会吱声。主打一个闷葫芦,小透明。
待过继了,一切又不同。
有父亲、母亲的撑腰,在读书上,在习武上,刘胤一朝飞龙在天,处处比着刘朝胜一筹。
胜了也罢,刘胤也不显摆,只刘朝身边人看挑事。
尔后,刘朝再跟他爹训了,这不,逆反心态起来。
刘朝一看着庶兄刘胤,他就过敏了。
对于刘朝的心态,刘胤知不知?
当然知。
或者说,刘朝身边一些人的嘴欠,那还是刘胤故意挑拔起来的。
刘胤又不是圣人,那些年被刘朝欺负的凄凄惨惨时光,他可一笔一笔的全记着。
凭着一朝翻身,刘胤当然得报复回去。不然,他念头不通达。
于是这一对兄弟就成了冤家对头。瞧着不像兄弟,更像仇人。
兴安九年,冬。
神京城下了一场雪后,银装素裹,也是显出来一片静静的美。
那等美,还带一点凉,凉得刺骨的寒风。
神京城,内城,费邑侯府。
谷秀娘看过家书,知道长子东方渭在南边一切安好。
“玄高哥哥,你瞧瞧,渭儿在信里讲,他来年会回神京城。”谷秀娘真开心,她这会儿眉眼含笑。
“臭小子,总算知道归家。”东方暻接过家书,也是看起来。
看罢,东方暻说道:“回来就好,回来了,也让渭儿定下婚约。他老大不小,总不能一直担搁下去。”
来年东方渭十五岁,实岁。搁这一个世道里得成亲了。
哪怕不成亲,也当定下婚约,可不能耽搁下去。
“渭儿的婚事,他归来,总要问一问他的意见。夫妻过一辈子,合了渭儿的心意最好。”谷秀娘笑道。
对于儿媳一事,谷秀娘看得开。当然,她多做一些思想方面的工作,家里人也是一样想得开。
总归亲人嘛,就盼着东方渭这一个小辈过得顺心。
至于未来东方渭的嫡妻是谁?这其时不太重要。
在谷秀娘想来,凭着儿子的心性,总会挑一个好女郎。
话罢儿子的家书。
谷秀娘又道:“玄高哥哥,我参加聚会时,还听一些消息。说宫廷里传出喜讯。”
“这等事情与咱们的关系也不大,不过是宫廷内苑的一位美人有喜了。”东方暻真不太在意。
怎么说呢,打从走通中侍的门路后,东方暻升官了。
如今谷秀娘妻凭夫贵,她在一些小圈子里,又有人乐意巴结一二。
说来说去,利益动人心。
“也是,宫廷内苑里不缺着贵人,总应该多听着一些好消息。”谷秀娘也坦然的说道。
天子跟前不缺美人,不缺佳丽,传了喜讯太正常不过。如果没传了喜讯,这可能才应该是大新闻。
神京城,皇城,昭阳宫,椒房殿。
宫廷之内,又有美人怀孕。何佩玉做为中宫皇后,她是欢喜的。
这一回,她不止重赏,又给太后与天子报喜。
何皇后还是跟身边人交待了话。总之一定得想法子护了这一胎。
在何皇后想来,她做为中宫皇后,可不能再失手。
真是又小产,何皇后能想像得到,一口天降黑锅又落她的头顶。
这等黑锅,何皇后不想再背了。
因为唐美人小产一事,何佩玉觉得她真冤枉。
偏查到后来,唐美人小产一事也没有查出来有什么幕后真凶。
只能说是唐美人自己不注意,又或者是身子骨太弱。这是护不住天家子嗣。
唐美人失了子嗣,也失了圣宠。如今在宫廷内苑里真成一个透明人。
如今的焦点可在怀孕的白美人身上。
白美人凭着新贵,得着圣宠,又怀了身孕。
她如今也是风光无限好。至少何皇后待白美人都是客客气气。御医那一边也得帝后的吩咐,处处得紧着白皇后请了平安脉。
不是什么三日一请脉,而是天天请了平安脉。
有一点问题,御医都得赶紧的报上去。
对于何皇后而言,她就等着来年天子添子嗣。也是洗一洗她身上的污名。
何皇后还是想得一个贤惠的名声。
兴安九年过去,迎来兴安十年。
神京城,内城,大司空府。
对于刘朝而言,新年新气象。他虽然还没能参加庶兄刘胤的成婚。
可巧不巧的,就开年时,他陪母亲袁惠清上香。尔后,巧遇了未来的嫂嫂。
这不,一归府后。
刘朝对母亲就有话讲。刘朝说道:“母亲,对于婚事,儿有话讲。”
“瞧着你一路上就是神不思蜀。说说,你且在意何事,让你这般着急着一回府就赶紧求来了母亲跟前。”袁清惠想听一听,她这宝贝儿子要讲什么。
“母亲,其时您挑了儿媳,也不一定要挑了一等士族家的女郎。”刘朝松口了未来的嫡妻人选。
“我瞧着,还是要挑一挑女郎的容貌。儿就想要一个美若天仙一样的人儿。”刘朝在瞧过庶兄刘胤的未婚妻模样后。
刘朝顿悟了。他不想娶一个姿色平平之辈。
还得是一个美人儿才成,秀色可餐。这天天碰见,还睡一张榻上的嫡妻。长得不美,刘朝遭不住。
第61章
袁清惠听过儿子的话, 她一下子笑子。笑罢,在儿子刘朝有一些尴尬的神色中。
她回道:“你的嫡妻人选,母亲当然依你。”
只要是士族女郎, 只要想挑, 当然能挑出来美貌女郎。
“你跟你堂兄不同。”袁清惠瞧着儿子,她说道:“你乃是嫡出, 他哪怕过继, 总归有一些的瑕疵。若不然, 你婶婶不会为他的婚事千万筹谋。”
袁清惠说的实话。刘胤的婚事,可是他的养母花了太多心思寻来的儿媳。
“我听母亲的,母亲最疼我。”刘朝听过生母的话,他回道。
对于庶兄刘胤的嫡妻,刘朝一点不羡慕。真的, 哪怕曾经可能有一点不高兴,不高兴刘胤添一门助力。
如今嘛,刘朝在心头还是嘲笑一回庶兄刘胤。
兴安十年,又是一年匆匆来。
远在几千里之外,东海之上,大岛之上。
东方渭瞧着大岛之上又添新的丁口,他挺高兴。
当然高兴归高兴,这些丁口来之不易。
全是从岛对岸的陆地之上迁移而来。
为着这些的丁口,东方家族花费颇多。可对于大岛而言,丁口越多, 发展越好。
大岛,就像一张白纸, 上面可以随东方渭画画。
画出东方渭心头的理想蓝图。因为这里没有一切的阻力。这些添的丁口,那也是一些可怜人, 一些挣扎在活着这一条线上的可怜人。
是东方家族收留他们,给他们活路,让他们吃饱饭。
或者说让他们吃得更好,有更好的前程。
大岛之上,处处炊烟。
这里有城镇,这里一片欣欣向荣。东方渭舍不得离开。
可想着他给爹娘的家书,东方渭又得起程。
当然了,为着更好的发展。东方渭还是要做一些的准备。
这一回,此东行,回陆地上。
不止是东方渭,还有同行的贡使。这等贡使,当然是冒充的。
大岛,这是一座能养活千万人口的大岛。这不止面积大,更主要是土地肥沃,还有平原,还是河流。
还有能发展的工业化的煤与铁矿。
而贡使嘛,就是东方渭手下的管事。或者说,这些管事,这些护卫队的队员,他们的家人在此,他们的亲人在厮。
这些人的利益跟东方渭是一样的。
贡使,除了此去给大周皇朝的官府要献了礼,要给天子献了重礼外。
还有任务,那便是替白糖找一条出路。
打着贡糖的口号,它,就能验明正身。
除此之外,东方渭更多的想法,还是分一分费邑侯府身上的担子。
有些人已经很注意费邑侯府,哪怕有天子的虎皮。可一些士族是不卖帐的。
那么,明里暗里,多一些的扰乱视线。
想收拢流民,想更多的收拢丁口。
东方渭总归是想给费邑侯府这一个明面上的招牌减一减担子。
贡糖出现,在东方渭想来,那一记天大的财富。
那些士族们,他们的白手套,那些大商贾能成为下一级的分销售。大家伙利益均沾。
如此一来,这般能不能让收拢流民的事情更顺利一点。
虽然这一个世道里,有人挣扎在活着的挣扎线上。
同样的,这些无地的丁口想离开生他们养他们的土地,同样是不容易的事情。
官府、士族、豪族、宗族,这一样一样的像一座一座的大山。一旦没有摧毁一样的大动乱。
想让这些黎庶百姓挪一挪窝,那从来不是一切容易的事情。
对于士族等黎庶百姓头上的大山而言,不止土地是财富,其时这些可能是动乱之源的流民,又何尝不是财富。
既然是财富,那么,就没有人会想着自家的财富减少。
兴安十年,夏五月。
神京城,内城,费邑侯府。谷秀娘跟身边的嬷嬷商量着贺礼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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