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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谢谢大姐了，可真麻烦您嘞！”
伸手不打笑脸人，卖布大姐觉得跟眼前这母女两说话都心情好，“成，你等着啊！”
卖布大姐找了好一会才气喘吁吁给梁秋拿了一块布出来，“这可累死我了，就这么一块了，但是不裁啊，裁了不好卖。要的话你要整块买走。”然后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梁秋，有些拿不准，“你钱和布票够吧？”
可别让她费劲找了这么久一摸口袋钱不够票不够。
梁秋身上的是旧衣服，虽然整洁，但是毕竟不像城里人那么洋气，“够的够的。”
梁秋把钱和布票递给卖布大姐，大姐接过来一看，“呦，还是通用票啊！你这票还能再买三尺布，要不然你一块买了呗，反正你来一趟也不容易。”
能在百货大楼上班的除了家里有人还要能说会道眼里好。
这能用得上通用票的要不就是上头有人，要不就是男人或者儿子在部队里的。反正靠着津贴出手都大方。
大姐花言巧语了两句，梁秋又添了点买了半块黑布半块蓝的。
福妞个子小，蹲在人家柜台下面两个大人都看不见她的表情。现在福妞可忧伤了，她妈这么好骗还败家咋办啊！
瞧瞧这布买了多少！
“妈，咱走吧。”再不走家里就没钱了，妹妹还等着开锅呢！
福妞急得团团转，她那十五块钱应该不够养妹妹了。
梁秋接过布，以为是小孩子闲不住等急了，嘴上随便敷衍她，“行行行，这就回家啊！”
然后又带着福妞在百货大楼里转了两圈。
福妞跟只小猴子一样扒在梁秋身上，急得声音都变调了，“妈妈妈！你可别买了！”
梁秋掂量下背上背的重量，“行，那咱回家！”
去邮局拿东西的时候，梁秋还给人家塞了几颗糖果。
虽说人家不一定稀罕，但是总不能让人家白给你看半天东西。
邮局的工作人员看梁秋要拿那么多东西还带着个孩子，找了个废弃的袋子送给梁秋了。
梁秋笑着道谢，然后把一些轻便的东西分出来装着打算待会拖着走。
福妞按住了梁秋的手，“妈，让我来！”
福妞拖着小点的破袋子在前面歪歪扭扭地走着。梁秋背着竹筐，扛着大麻布袋子在后面跟着。
娘俩远远看过去就跟逃难的一样，脸上再抹黑点说不定能直接去要饭了，一点也没早上刚出门的精神劲了。
娘俩好不容易到家门口了，福妞正准备推门，这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福妞只觉得面前一凉，然后一个人影“嗖”地一下就过去了。
福妞抹把脸，“妈，我奶跑得可真快啊！”
第37章 信
方丽华能跑得不快吗？
再不快点她孙子就要倒霉的顾老三给养死了！
雷子出水痘了。
这是刚才大嫂跟梁秋说的。顺便还叮嘱了一番福妞让她不准往她三伯家门口去，最好这几天都别出门。
雷子是赵春娟和顾守德的儿子，比胖妞大了六天。
这几天白天热，晚上他们两口子就开了窗户睡，然后孩子就开始发热。
雷子不是头胎，但福妞刚满月就被抱给了梁秋，所以顾守德和赵春娟是压根不会养孩子！
一直到今天被宋梅发现前他们都觉得孩子是吹风着凉了。
他们那屋挨着宋梅的房间，雷子天天哭夜夜嚎好几次深夜把甜妞都给惊醒了。
今天上午宋梅终于坐不住往赵春娟那屋去了。
“你说说这两人是不是傻子，孩子发烧起疹子他俩竟然说是热的痱子！”
“我可去他的吧！”
宋梅舀了碗凉水喝了一口缓缓神，她可真被气得不轻。她虽然不待见老三两口子，但是孩子是无辜的，那么小的人身上密密麻麻的小疹子这都看不见？
梁秋也没想到三哥三嫂能离谱到这样，吓得她赶紧去看看胖妞。
顾家隔着墙听见方丽华中气十足的骂人声，接着她就把雷子给抱回来了。
“雷子病了，我养养，老四家的最近带着胖妞别出门，别给传染上了。回头吃饭我让你嫂子给你送去。”
梁秋不答应能怎么办，也不能真让雷子这时候再跟着不靠谱的爹妈了。不然小命都要玩完！
胖妞不出门了，福妞干脆也不出去了。
姐俩天天跟喵大仙屋里玩。
被玩的喵大仙：好气！快把熊孩子抱走！
胖妞人小脾气大，动不动就哭，但是雷子就乖多了，烧退了就不哭了，有时候难受哼唧两声就好了。
梁秋有时候挺羡慕赵春娟能有这么一个乖孩子。
趁着没事梁秋把胖妞放在床上，用被子一围也不怕她掉下来，这才有空收拾从县里带回来的东西。
福妞亲亲妹妹的小脸也跟了过去。
她要仔细看看她的败家妈妈到底买了啥，再看看她的败家爸爸到底寄了啥！
梁秋买了些布，除了打算给福妞做衣服还准备送半块给婆婆。等过两个月胖妞能离人了她就回猪场干活，到时候把胖妞给婆婆带。
要想马儿跑那就要给马儿吃草！嘴上说的好听不如实打实送点东西，半块布送出去还怕婆婆对她们家胖妞不好？
但是自家男人寄回来的东西可真给她整笑了。
她有些迟疑地问福妞，“妞，那会妈给你爸写信是不是告诉他你要有妹妹了？”
“说了，我还让你写了妹妹以后可好看的事。”福妞很肯定。
梁秋冷笑，原来他晓得家里要有个小的了，咋啥都没给胖妞寄！
瞧瞧这小褂子小白鞋，哪样是胖妞能穿的能用的。
福妞随手拎是一件白色小褂子，“我喜欢这件。”
梁秋接过来往她身上比比，大小还挺合适的。
“回头妈给你洗洗让你穿。”
梁秋在规整寄回来的东西，福妞就跟在寻宝一样瞎扒拉。
左翻右翻还真让她找到东西了。
“这里有封信！”
福妞捏着一个皱巴巴的信封，跟梁秋炫耀。
信是缝在寄给福妞的一件裤子里的，也不知道怎么就被翻出来了。
福妞不识字对这个不感兴趣，还不如看看有没有其他宝贝，手脚麻利就爬走了。
但是梁秋看了信之后心里却落到了谷底。
顾守诺出任务去了，虽然没说去哪，但是梁秋敢肯定很危险。
不然他哪里会寄这么多东西回来，信封里面除了有信还有钱和各种票，厚厚一沓子。
刚才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不少衣服大了许多，本来她以为是顺带着给花妞甜妞的，这么一想这可不就是把福妞能穿到成人的衣服都给买齐了！
福妞推推梁秋，“妈，你怎么了？”
梁秋忍了半天终于还是没忍住，抱着女儿就哭了出来。
福妞被吓坏了，伸出小手拍拍妈妈的后背，小心翼翼地问她：“你怎么了？告诉福妞好不好？”
信里没说其他的，只让梁秋照顾好自己和孩子，替他尽孝，但是他们俩认识这么多年这点子默契还是有的，那就是不能让别人知道信里面的内容。不然信也不会缝在这么隐蔽的地方了。
梁秋吸吸鼻子，红着眼睛，“我没事，是不是吓着福妞了？”
梁秋摸着她的头一遍遍在心里安慰自己不能哭不能吓着孩子，这个家还要靠她扛着。
福妞突然笑了，身后伸出胖乎乎的手指头刮了一下梁秋的鼻子，“羞羞脸！”
“你一定是想我爸了！”
还没等梁秋开口，福妞突然叹气，“我也想他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给我扎揪揪。”
福妞地头发又长长了，梁秋没给她剪，现在每天给她编两个羊角辫。
她说要等着头大长了让爸爸给她扎。
梁秋把福妞搂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也不知道实在安慰福妞还是在安慰自己，“爸爸会回来的。肯定会。”
福妞肯定道：“对的！我爸肯定会回来的，我和胖妞这么可爱的小宝宝还在等他呢！”
顾守诺寄回来的东西梁秋下意识没去动，给了婆婆半块黑布，又把蓝色的给大嫂和二嫂分了分。
他们以为这是顾守诺寄回来的也没多想，高高兴兴就收下了。
雷子的水痘过了八九天就慢慢消下去了。但是方丽华不放心，又带了两个月才把人送回去。
梁秋从收到那封信后几天没睡好，某天晚上她突然就想开了。
都说了不管顾守诺去哪，她都要等他回来。她要照顾好福妞和胖妞，娘仨一块等他回来！
“唉，我妈啥时候回来？胖妞好烦人！”福妞靠在姐姐甜妞的身上紧紧皱着眉。
八岁的甜妞已经有个大姐姐的样子了，学着正在给胖妞换尿布的大姐花妞的样子安慰妹妹，“秋收忙，四婶要晚上才回来。”
也不怪福妞，胖妞确实太烦人了，天天哭，哭得头疼。怎么看都是三婶家的雷子听话。
她哥和胖圆哥都快被胖妞烦死了，昨天他们两个差点抱着胖妞一块哭了。
这会子福妞也不喊着要养妹妹了，她还是个小宝宝，养妹妹的活还是让她妈来吧。
“哇哇哇！”
“啊啊啊啊！胖妞你咋又哭了！胖圆你快哄哄！”
“福妞？福妞呢？快让福妞来亲亲她！”
福妞猫着腰顺着墙边往跑走：别喊福妞了，福妞也受不了了！
第38章 知青
去年因为一场雨收成普遍不咋样，但是红星生产队多亏了福妞这个福妞妞一点不受影响。
年初春耕那会上面发了良种，公社各个生产队更是铆足了劲想要增产增收好给上面领导看看他们积极的精神面貌！
大队长隔两天开一次动员大会鼓励大家撸起袖子加油干，生怕队员们泄了气，更怕老顾家的福妞又找上他说要下雨了。
不过幸好一切顺利，不仅如此，他看了田里的产量，今年肯定大丰收啊！
大队长那个喜啊，走路又飘了，秋收苦秋收累，但是他心里甜！
大队长在田里巡视了一遍，看着自己队的队员努力的样子就笑得合不拢嘴，但是视线一转，看见最边上田里几个上蹿下跳的知青们就觉得头疼。
这些都是积极响应号召来帮他们农民搞生产的知识分子可不能对着他们生气！
对，即使他们干得再差也不能甩脸子！
但是！但是大队长他实在憋不住了！
“王同志，你们这个镰刀不是这么用的啊！”
大队长走近才看清楚他们是在怎么用镰刀，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用镰刀的时候应该贴地斜向后割，哪有人把刀口直愣愣对着自己的，这一刀下去小腿都能给划出道口子。
王景笙他们都是城里的孩子，长这么大在家就没用过这些。
之前在城里打申请的时候都是意气风发，但是来了这里之后才知道日子这么苦。
但是他们不怕，他们可是时代新青年，来这就是为了帮助农民同志的！
不过在帮助农民同志之前他们要先学会怎么种田收粮食。
大队长前几天去公社开会，也听几个关系好的生产队长跟他抱怨分过去的知青不行。
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还用鼻孔看人，一张嘴就是他们乡里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的，简直活活气死个人。
不过大队长觉得自己队上的知青都还不错，虽然确实干不了什么活，但是还挺谦虚，有文化人请教起问题都比他们这群大老粗说话动听。
一口一个同志，一口一个谢谢，再不然就是一口一个对不起。
所以这秋收抢收他们干成这个熊样也没人好意思指着他们鼻子骂一顿。
因着去年福妞的提醒，大队长今年也挺照顾顾家的。
梁秋在猪场的活没变还能让她回家奶奶孩子，等家里的活忙完了才来田里帮着抢收。
大队长在田里看了一圈，朝着方丽华喊：“二明媳妇！二明媳妇过来！”
方丽华摘下草帽擦了一把汗，拎着镰刀走过来。
“大队长有啥事，我那边忙着呢！”方丽华急匆匆地问。
有了去年的经验，他们现在也担心又突然下雨，一个个铆足劲要赶紧把粮食收了。
大队长笑呵呵的，“我给你安排个轻松的活，工分不变。”
方丽华来劲了，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快说说！”
大队长指着王景笙他们两男两女四个知青对方丽华道：“你把他们教会了怎么收粮食用镰刀就行。”
方丽华心里诧异，“还用人教，不是看看就会了。”
大队长一挥手，“行了别嗦，不想干我找别人去！”
“唉唉唉，别啊，谁说我不干了，就这么点事包我身上了！”
知青们都是文化人，比方丽华家的侄外孙方建业大不了几岁，年轻人脸皮薄，听方丽华说这事看看就会一个个都红了脸。
他们确实比不上农民们能吃苦，怪不得要歌颂农民的辛勤劳动！
“婶子，那就麻烦您了！”王景笙作为领头的被两个女知青推了出去。
方丽华一拍胸脯就答应了，“包婶子身上了！”
刚才方丽华答应得多响亮，现在她的脸就有多疼。
她是真没想到这群知青这么笨啊！
有人用镰刀往腿上划的吗？要不是他是往自己大腿上划的方丽华都要以为他是故意的了！
大队长可真给她找了个“好活”！
刚才差点划伤大腿的男知青叫毛聪，这会子他只想改名叫毛笨蛋！
“婶子，对不起，都是我太笨了。”毛聪低着头，同伴都已经能勉勉强强开始干活了，他还在学怎么用镰刀。
方丽华这脾气都被胖妞给磨出来了，现在这会虽然生气归生气但是不会劈头盖脸骂人了。
“也不能全怪你，也可能你就没这个天赋吧。”
毛聪：这不还是全怪我嘛！
趁着这个机会，方丽华问他：“唉我说男娃娃，你们在城里不好好读书怎么全跑这了？”
毛聪一脸骄傲：“我们是响应号召帮农民搞建设促生产的！”
王景笙还有两个女知青脸都红了，也不搭话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这话他们挺着都觉得心虚！
毛聪自己也反应过来了，但是还是强撑着跟方丽华解释：“婶子你放心，我肯定能学会的！”
方丽华像是认命般地挥手，“成，婶子信你，你割两把稻子给婶子看看。”
毛聪：“……”
等晚上收工的时候方丽华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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