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手机屏里看过去,海天交汇处,一片橙色朝霞晕开淡青色天空,几只海鸥从镜头里扑闪而过。
没用她吱声,蒋司寻按下拍照键。
没多久,只见天空变成金黄与淡粉,还夹杂着浅紫,淡青的天也渐转深蓝。此刻的天空犹如一个巨大的调色盘,五彩斑斓晕染交织。
天映在海里,绚烂朝霞铺满海面。
海与天成了一色。
眼前每一次色彩变换,蒋司寻都抓拍记录下来。
第一抹朝阳破海而出,整个海面通红一片。
万物又迎来新的一天。
她终于不再被困在昨天。
“知意。”
许知意转头看男人,“嗯?”
蒋司寻对她说:“你那次表白,我当时没回应你,对不起。”一直遗憾自责。
“都过去了。”说来,那次表白她也有遗憾,“那天我想对你表白的,因为紧张,结果忘了。”
蒋司寻:“忘就忘了,今天我来。”
许知意的左手始终被他攥在手里,她无意识抠着他的拇指,“粤语那次表白就挺浪漫,虽然我听不懂你说了什么,但不重要,听懂你最后几个字就够了。”
蒋司寻:“是担心我表白后,让你添加我微信,你不好拒绝?”
他自问自答,“不让你添加。我爸应该允诺了你什么好处。”
许知意别过脸笑了:“你别说破。”
蒋司寻低声道:“好,我以后不提这事。”
晨光洒在她明媚的脸庞,眼眸清亮带笑,男人一瞬不瞬看着她。
许知意转过脸,迎上他清冷中带着温柔的视线:“如果是一般的情话,可能打动不了我,我表白那天想要跟你说的也不是多煽情的情话。”
蒋司寻:“不说情话。弥补你的遗憾。”
也是他迟到的回应。
蒋司寻点开手机开始打字,很快发送出去,示意她:“看你手机。”
许知意收到一条好友添加请求,现在添加请求成为她和他的临时聊天框,添加备注里是行英文:I'm waiting.
她心头一顿。
表白那天,她想发给他却因紧张忘记发的,就是这句。
六年前,她曾对他说过,这句直译为爱慕未停。
当时她还说:等我正式向他表白那天,我就发这句给他,告诉他我喜欢他很久了,从未停止。
现在,他把这句‘I'm waiting’发给了她。
许知意回看了他许久,上前一步抱住他:“都六年了,你还记得我说过?”
蒋司寻:“记得。”
日出不久的海边白崖上,这里是世界孤独的尽头,而今,她的孤独有了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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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日出回到酒店,许知意换了一套衣服和鞋子,趁清早人少,去海边沙滩吹海风。
之前她说过想在布村的海边让他背着走走,不由分说,蒋司寻将她背了起来。
今天他背着她,与上次从小酒馆背她回家,心境完全不同,也许是心结彻底打开的缘故,她这么想。
许知意双手搂住他脖子,头靠在他颈间,男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蒋司寻转头,要同她说话,两人眼神对上,他忘了要说什么。
许知意看他几秒,在他唇上一吻。
熟悉的气息交融。
蒋司寻手一松,她整个人从他背上滑下来。
脚刚落地还没站稳,男人转身将她扣在身前,她刚一抬头,他的唇压在她唇间,口中被他舌尖掠占。
人被他抱起,脚尖似有若无抵着粗糙的砂砾。
许知意失去重心,所有重量都依附在他怀里。
深吻还没结束,他临时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许知意推他胳膊,示意他接电话。
男人不仅不为所动,吻更深了。
她摸索着手探进他口袋,第一把没摸到手机,扎扎实实碰触到的是他紧绷有力的的腿上肌肉。
蒋司寻失笑,结束了吻。
“别乱碰。”
“……”
许知意解释:“我是想帮你拿手机。”
蒋司寻:“在另一侧口袋。”
“……”
难怪没摸到。
蒋司寻放开人,稳了稳呼吸,拿出手机看,是母亲的电话。
蒋月如当逆子在伦敦出差呢,长话短说,要带去曼哈顿的行李已经收拾妥当,她今天就走,晚上的航班。
蒋司寻意外:“不是说下个月过去?”
蒋月如:“反正在家没事,早点过去看房子。看房子跟找对象一样,不是一眼就能相中,得慢慢挑。”
她知会儿子一声,挑中房子前暂时借住他那里一段时间。
蒋司寻:“…好。”
父亲此时也在纽约,十有九是住在他那里。
这边挂了母亲的电话,紧跟着打给父亲。
此时的纽约是凌晨两点零五分,路剑波被电话吵醒。
看清电话号码,以为逆子出了什么事,猛地坐起来,“怎么了?”
蒋司寻:“你住在我那?”
“不然?”
“让管家给你收拾一下行李,现在搬走。”
“……”
路剑波一口气梗在心口,捏捏鼻梁:“蒋司寻,怎么着你也是我生的,半夜三更,你让我搬走?”
蒋司寻看手表,忘记时差:“你接着睡,明天再搬。”
路剑波哪还睡得着:“就因为我替知意拉黑了你,你赶我走?蒋司寻,我偏心知意,那也是希望你们更好一点,你别犯糊涂!”
“跟知意没关系。我妈明天过去,我不能再把她一个人留在国内。”
路剑波有半秒的失声,声音沉静下去:“我明天搬。”
蒋司寻:“看在曾经夫妻一场的份上,以后也别打扰我妈。”
沉默须臾。
路剑波道:“不会。”
结束通话之后,没有一丝困意。
开灯,找了件外套穿上,下楼找到雪茄,坐到院子里抽起来。
身后有脚步声,伴着一声“路先生”。
路剑波回头,是管家,给他送来一杯水。
管家年纪大了,一天顶多四五个钟头,昨晚九点多就睡了,凌晨两点多已经是他的起床时间。
刚在房间窗口看到院子里坐着个人,把自己吓一跳。
水杯放桌上,路剑波道谢,把没抽完的雪茄丢进烟灰缸,交代管家:“明天把我所有东西打包,一件不留,中午我带走。”
看来父子俩又闹矛盾了。
管家和稀泥:“司寻只是同您置气,过两天气就自动消了,如果真让您走,他早就通知我打包行李。”既然没通知,那说明还没那么严重。
“……”
路剑波说:“月如要过来。”
管家了然,不再多言。
路剑波托管家转达一句话给前妻:“你帮我问问月如,司寻订婚结婚这么大的事情,她要不要跟我见一面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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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意只在布村待了两天,第三天返程回国。
飞机上,两人面对面办公,稍一抬眼,就会和对方视线撞个正着,眼神交汇多了最易动情。
从牵扯到纠缠。
蒋司寻合上笔记本,耳机也拿下。
听音乐也没用,压不住体内的躁动。
刚上飞机时,他给她煮咖啡,她从身后抱住他,也没说话,就安静抱了他两分钟,咖啡还没煮好她就松开,坐到桌前接着处理堆积的邮件。
体内窜起的燥热持续到现在。
冰水喝了,不管用。
许知意不知自己那一抱让眼前的男人心猿意马,有了反应。
见他开始收拾桌上的文件,“你忙完了?”
蒋司寻:“差不多,睡醒了再收个尾。我先去洗澡,你忙完也早点睡。”
飞机上只有一张舒适的大床,来的时候她睡床,他睡后机舱的沙发床,返程依旧如此。
许知意忙自己的,没管男人。
处理完邮件已经是四十分钟之后,等落地北京她还有个会议要开,没时间倒时差,只能在飞机上补一觉,于是关电脑去洗澡。
回休息间要经过后机舱蒋司寻睡的那张沙发床,男人早已洗过澡,头发半湿,穿黑色家居服,正靠在沙发里对着漆黑中晕着墨蓝的夜空出神。
繁星点缀夜空,也许不是走神是在赏景。
许知意驻足:“在看什么?”
男人回头,这才发现她,说道:“没看什么。”
“那在想什么?”许知意走近沙发,本来打算坐一坐。
“在想什么时候跟你领证,孩子是像你还是像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玩笑,是极认真的语气。
“……”许知意刚要坐下,还没挨着沙发,又蓦地站直,“那你继续想。”
蒋司寻淡笑,搁在以前,他会一把将人拽回怀里不让她走,但自己体内的躁动刚刚冲澡时靠自己才纾解去一半,只能暂时和她保持距离。
他对着她背影:“早点睡。”
许知意没回头,回他一个OK的手势:“晚安。”
飞机上的浴室空间有限,因他刚洗过澡没多久,她一推门,清冽的沐浴露香混合在湿漉的空气里直扑而来。
关上门,狭仄的盥洗台前他们两人曾在这里亲密无间过。
许知意打住乱飞的思绪,开了花洒。
温热的水从头浇下,浸润着每一寸皮肤。
顶着一身清冽的沐浴后的香味,她找出绸质吊带睡裙套身上。刚才挤沐浴露时在想事情,一不小心用了蒋司寻那瓶。
现在身上跟他一个味道。
沉冷的香气盈满鼻尖,一时无困意。
许知意盘坐在床上,打开微信点开新的朋友,里面有多条添加记录,第一个头像就是蒋司寻的,再看那句‘I'm waiting’,心跳还是会加快。
不再纠结,直接通过他的好友请求。
于是I'm waiting出现在她和他的对话框里。
没到两分钟,休息间的敲门声响,“知意。”
知道他为何而来,许知意冲着门口:“没反锁。”
男人推门而入,顺手关好。
“怎么加我了?我爸给你的好处不要了?”蒋司寻又看一眼失而复得的对话框,再次看向床上的人。
许知意:“不想再让遗憾循环了。”
如果这条请求过期,以后再想起来,她应该会遗憾没有及时通过。
“我就算第一天把你加回来,路伯伯最后也会把股权送我。他是提前替你送了一份聘礼。”
蒋司寻走到床边,俯身把她圈进怀里:“谢谢。”
许知意把手机往旁边一丢,也抬手环住他后背:“不谢。不是说好,珍惜当下。”
忽然她眼前一黑,休息间的灯被揿灭。
紧跟着热气洒下来,唇被他含住,男人单手撑着她后脑勺,另只手把舷窗遮光板推上去。
漆黑的休息间亮堂一些。
许知意挺着背仰着脑袋与他接吻,仰久了脖子酸。
在她快要撑不住时,男人两手握住她的肩把她往床上放。
她勾着他的脖子,终于缓慢躺平在床上,期间两人的唇一直没分开。
在港岛那次,他就要用唇帮她,最后只用了手,给她缓冲的时间,今天他没再给她缓冲。
绸质的睡裙冰凉柔滑,堆叠在腰间。
顺着堆叠的地方,男人埋头向下吻。
他短碎的头发还没完全干透,她腿内侧不小心贴上去时,有一丝凉意。
许知意想抓点东西在手里,烟灰色的床单平滑没有一丝褶皱,她想抓都抓不起来,没办法,只能摸到自己的手机攥手里。
她刚攥住手机,男人的唇在下方落下来。
温热,柔软。
被他衔在唇间轻吮,来回吻着。
许知意只觉有电流从小腹上窜过。
两脚被他握住了,动不了。
酥麻感从他舌尖抵过的地方,一直遍流到她握着手机的指尖。
许知意难耐,他埋着头,自己看不见他,也抱不到他,她只能看舷窗外,星河灿烂。安静的休息间里,只有他的吞咽声与自己的嘤咛声。
攀到高峰时,漫天星辰模糊在视野里。
蒋司寻抬头,将人搂在怀里。
许知意抱紧了他,也被他箍紧,但还在轻颤。
她是真的怕热,睡裙湿透。
“我没有干净睡衣了。”
蒋司寻在她耳边吻了吻:“穿我衣服。”
第四卷 南风知我意
第五十七章
蒋司寻自己快要绷不住,箭在弦上,偏偏怀里的人还没完全平复下来,抱着他不放,脸埋在他脖子里。
细微的鼻息喷在他脖子间,温温的,像根狗尾巴草,扫得人发痒。
“我去拿衣服给你把睡裙换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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