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突然有人喊：“汤汤。”
汤之念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居然是Cervine。她少见的将一直披在身上的长发扎起马尾，看着干练很多。
无论是在学习还是今天在露营场地，Cervine都是说英文，就连唱的歌都是英文歌。
这还是汤之念第一次听到她说中文，中文发音和英文不同，听着好像变了一个人。
Cervine走到汤之念面前，依旧用中文说：“我是韩莹，交个朋友呗。”
汤之念脑海里随即冒出靳于砷说过的一句好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们两个人一整晚都没有任何交流。
“你知道我心目中对于朋友的定义是什么吗？”汤之念问。
韩莹摇摇头。
汤之念说：“志同道合，情意相投，对对方诚实，为对方着想。这是我心目中朋友应该有的样子。”
韩莹笑着点点头，说很好。
汤之念一脸不卑不亢：“你能做到的话，再和我交朋友吧。”
说完，挽着周晓瑶的手离开了淋浴间。
第027章 F
电影One Day里有一句台词：I like you, but just like you.
我是这样直白地翻译：我喜欢你，但仅仅只是喜欢而已。
可Zak却是这样翻译的：即便日暮途穷，即便沧海桑田, 我也待你一如初见, 不离不弃。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这句话从Zak这张凉薄的嘴里说出来, 我真不敢相信他居然会这样翻译。
太过繁冗的翻译，我认为不符合这句话的本意，过于矫情了些，甚至有点矫柔造作。
当然，我们两个人的翻译都没有问题。
无论如何，感谢Zak, 这段时间我的英语进步很大。但我不能当着他的面感谢，以免他太过骄傲。
谁懂啊, 他这个人真的好臭屁啊。
——《来自汤汤分享的歌曲》
*
露营后也宣布了七天的假期结束。
重新回到校园, 各小组之间的同学都在分享这段时间新奇好玩的所见所闻, 大家的心思似乎还飘荡在外，未能及时收回来。
汤之念的收获也很多, 在假期的前五天刷完了两本习题, 背了五篇英语文章, 还做完了所有作业。露营的第二天清晨并不见阳光，只有似被水洗乌墨般灰蒙蒙的天, 可是这种经历却少有。
叶开畅提议下次天气好的时候再来露营, 就为了一睹日出的精彩瞬间。
大家一致拍案约定。
也就上了一周的课, 又迎来了中秋，中秋假期连着周末共有三天。
中秋当天, 汤之念给远在沉镇的外婆打了个电话，还不够, 又托沈偲拿手机用视频连线见外婆。
一个多月时间不见外婆，汤之念却觉得恍如隔世一般。
手机屏幕里的外婆满脸笑容，汤之念忍不住红了眼眶。好想外婆啊，想抱抱她，感受她的体温，摸摸她日渐褶皱的皮肤。
太远了，坐火车回去要36个小时，坐飞机折腾下来也将近一天。
就算时间充裕，路费支出也是一大笔数目。
希望赶快放寒假，这样就能名正言顺地回家见外婆了。
前几天汤之念用自己攒的零花钱在网上买了一双老人家穿的鞋子，让沈偲帮忙签收带给外婆。
外婆回电说鞋子很好穿，但让汤之念不要浪费钱，留着钱自己花。
汤之念现在不缺钱花。
这段时间，汤之念兢兢业业给靳于砷跑腿当小保姆，倒还真赚了不少钱。
靳于砷出手很大方，有时候让汤之念去买一瓶水，他直接给她转账50元。偶尔晚上使唤她煮宵夜，他给她100元。
汤之念可不贪心，明确表示过不需要这么多，但靳于砷嫌她啰嗦：有钱不赚是傻子。
不知不觉，汤之念的微信钱包里竟然有了2000多元。
这对她这个高中生来说简直是一笔巨款！
汤之念在网上对比过一些品牌笔记本电脑，她不需要性能太强大，市面上国产品牌大概3000左右的价位就能入手。
虽然这笔钱可以做很多事，但她目前最想要的是电脑。毕竟是大支出，这件事她也特地向妈妈征求意见。
汤元表示，这是汤之念自己劳动所得的钱，当然由她自己支配。
太棒了！用不了多久就能买电脑啦！
汤之念捧着手机看着微信余额里的数字，忍不住原地转个圈。
然而，这边刚喜上眉梢，下一秒手机不小心摔在地上。
汤之念将手机捡起来一看，好好的屏幕如蛛网般蔓延开，碎了。
妥妥的乐极生悲啊。
手机屏幕虽然碎了，倒是还能继续使用，只是看着有些花。但喇叭似乎是真的坏了，就算是开了最大声，仍然无声。
好吧，买电脑计划先暂停，得先把手机修一修。
同一时间，靳于砷的父母也从瑞士回来了。
中秋当天，靳家内外热闹非凡。得知靳家夫妇回国，亲戚朋友，乃至各方想要笼络关系的纷纷前来拜访。
汤元特地叮嘱汤之念，如非必要不要出房门。
汤之念也没有出门的打算，她待在房间里认认真真看书刷题。外界的门庭若市，一概和她无关。
靳宏峻和叶如之这趟出国，时间上不多不少刚好一个月。
两人除了当天同去见靳老爷子外，其余时间都是各忙各的事情，就连回国也不是乘坐同一个航班。
自靳于砷有记忆起，父母一直非常繁忙，他对此倒也习以为常。年幼时或许有过抱怨，但长大以后却更喜欢父母不在家的日子。
早年为了照顾靳于砷这件事，叶如之和靳宏峻曾经当着儿子的面大声争执过。
叶如之希望靳宏峻抛掉集团里的一些事物，能够多多留在家陪陪年幼的靳于砷。
靳宏峻则表示家业庞大，并非他想放手就能放手。相反，叶如之倒是可以在家全职照顾儿子，让他无后顾之忧。
很显然，两个人的观点产生巨大的冲突。
叶如之并不甘心待在家中相夫教子，她有自己的事业、计划，不可能一直守在儿子身边。
靳宏峻则认为，男孩子自幼独立一些并非坏事。
夫妻两个人都不曾退让半步，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保姆阿姨照顾靳于砷。
那时候光是照顾靳于砷日常起居的就有三个阿姨。说是阿姨，其实她们年龄都不到三十周岁。每个人学历都在研究生以上，至少都能用流利的英语进行交流。
三个人，一个负责健康饮食，一个负责陪伴游戏，一个则负责夜晚哄睡。
可是谁也没有料到，靳家花费重金，从层层精英中选拔的人选却并未照顾好靳于砷。
那时候靳于砷五岁，夜里时常做噩梦哭泣，睡眠习惯不佳。
负责夜晚讲故事哄睡的那位阿姨不知为何对他进行虐待，掐他手臂、扇他巴掌、甚至拿枕头捂住他的口鼻。
靳于砷怕极了，可阿姨威胁他，要是敢说出去，就会变成要妖怪在梦里追杀他。
年幼无知的靳于砷至此愈发恐惧，因此神经衰弱，害怕与人交往，越来越内向。
只有一次，叶如之无意间发现靳于砷厚重衣服下青紫的手臂，才慢慢挖掘出儿子被阿姨虐待的真相。
那位阿姨的结果不用多说，靳家有能力也有手段，就算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能让她这辈子永不见天日。
可是靳于砷小时候受到的伤害却无人能够弥补。
从那以后，叶如之被迫放弃了自己大部分的工作。她多数时候都待在家里，只靳于砷去上学的时候，她才会去处理自己的事情。
一直到遇见了汤元。
那日叶如之在商场崴脚滑倒，只有汤元站了出来。
萍水相逢，素未蒙面的陌生人，汤元咬着牙将叶如之背起，满头大汗将她带到楼下。招呼了出租车，又跟随着一起去医院，前前后后悉心照料。
当时的汤元并不知晓叶如之的身份，也没有谄媚一说。
叶如之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生感激和动容，问汤元为何如此待她。
汤元一脸质朴地笑，说：“出门在外，谁都有不方便的时候。举手之劳的小事，你不用挂念在心上。”
靳家的人赶到医院后，汤元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不留姓名。
叶如之后来特地去商场调出汤元的档案，默默观察了她一段时日。
自靳于砷小时候被阿姨虐待之后，叶如之用人总是多疑心，在家里各方位角落装了摄像头，每个进靳家的人都是精心了再精心挑选。
叶如之信任汤元，将她招致靳家做事。起初仍有一些顾忌，也只让汤元做一些打杂的琐事。后来发现汤元确实值得信任，便逐渐让她担负起照顾靳于砷的主要责任。
已经青春期的靳于砷在家的时日并不多，其实并不需要像小时候那样24小时贴身照顾。于是汤元主动承担起了一部分照顾老太太的工作，否则她在靳家太过悠闲。
叶如之的祖母年事已高，行动不便，如今更是连下床都成了难事，靠呼吸机维持着生命，24小时都有专业的医护人员在旁照料着。
自汤元照顾靳于砷之后，叶如之似重新获得了自由一般，可以再次展翅翱翔，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几年，她又开始世界各地地飞，办画展，摄影等。
拍摄纪录片是叶如之在两年前学到的新事物，她对此展现出了非常丰沛的激情，就算是在野外幕天席地、风餐露宿，可是只要能够拍摄到满意的画面，她也甘之如饴。
这次叶如之回家，最好奇的是汤元的女儿汤之念。
虽然出门在外，但是家里的动静她自然是全部知晓，也很意外，靳于砷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和汤之念成为了朋友。
*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了好几次，汤之念才摘下耳机。
汤之念老老实实在房间里待了三天，并未见到靳于砷的父母。她的手机坏了，经常是埋头学习了好几个小时候之后看一眼时间，才发现上面有未读消息。
一般也都没有什么重要的消息。
只不过，汤之念在手机屏幕碎裂的时候，添加了韩莹为好友。
不知韩莹是从哪里得知汤之念的微信号。但只要知道了她的手机号码，知道她的微信也并不难。
韩莹主动申请添加好友，备注了一句话：【能做塑料朋友吗？】
这句话把汤之念给逗乐了。有句话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同样的，这个世界上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添加了好友，两人却也没有互相发过一句话。
倒很符合塑料朋友的关系。
听到敲门声时，汤之念还有些不确定，摘掉了耳机，缓缓走过去打开房门。
靳于砷黑着一张脸站在门口：“你干嘛？消息不回，敲半天门不开。”
汤之念很冤枉：“我手机坏了。”
这是靳于砷第一次亲自劳驾汤之念的“贫民窟”，他站在门口，没经过允许倒也没有擅自入内。甚至也没有像偷窥者一样，将视线乱瞟。
他大大方方，目光只落在汤之念的脸上。
汤之念没有疑心靳于砷是从何得知她的房间。
总归这里才是他的家，他是主家，他想知道的都能知道。
“能进来吗？”靳于砷的语气稍有不自然。
“当然能啊。”汤之念将门敞开，让开位置。
靳于砷却并没有第一时间进来，反问她：“长点心吧，是不是谁要进你的房间，你都会同意？”
“不是啊。”汤之念老实回答，“因为这是你的家。”
靳于砷蹙眉：“这什么逻辑？”
“本来就是事实。”
“那如果不是我家呢？”
汤之念叹气：“那你到底要不要进来啊？”
“要。”
第028章 F+
汤之念的房间格局十分简单, 像宾馆的单人床标间，但胜在装修非常精致。桌椅都有，书桌正对着窗户, 拉开不算遮光的窗帘, 窗外是一片绿荫。
写作业或者看书时间久了, 看看窗外，不仅护眼，心情也开阔。
房间里就一张椅子，靳于砷进来后自然而然地坐在那张椅子上。他看到写有自己名字的作业本就在上方，随手拿起来翻了翻。
汤之念的字写得很好，和靳于砷的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文无第一，所以谈不上谁好谁坏。
靳于砷小时候跟着妈妈叶如之一起习字, 如今甚至能写一手龙飞凤舞的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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