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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拾继续道。
“正如天道所说，也正是你听到的那样，百年前，本尊本来应该继任天帝，天上地下，无人能够敌我，如今我依旧能够得到天道神会的庇护，所以我依旧是继承人。”
闻拾抬头，看向那金色的虚影，“我说的没错吧，沈忆是我的人，因为我的缘故，你也保护了她，这么多年以来，你从未放弃过选我为继承人。”
天道没有说话，只是那愉快的笑声回荡在天地之间，最终也什么都没说，身影渐渐消散，竟然在这个时候离开了。
玖程看着他，咬牙切齿，“神谙，你还是和几百年前一样，你自己已经强大到了这个地步，为何就不给别人一点活路？”
“你还想从我这里得到活路？玖程，你的命是我给的，你的一切都是我赠予的，你还好意思向我讨要东西？”
天帝听着两人之间的一席话，一头雾水。
但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闻拾确实就是几百年前，早就已经陨落的神谙上神。
之前在石柱前打坐，天道竟然和几百年前那次一样，忽然降下了一道旨意，连内容都是一模一样，依旧是让神谙成为继承人。
当时他就在想，神谙不是都已经死了几百年了吗。
可当他仔细感受那道旨意，却发现它指向之人，是正坐在魔界高位上的魔尊，闻拾。
那个时候，天帝就明白了他的身份，也是在那个时候，忽然之间决定要把沈忆嫁给别人，那个人最好能够和闻拾势均力敌，放眼神界，他培养了几百年的玖程就是最好的选择。
六界之中，恐怕也就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沈忆的身份。
几千年前，她不过是一件名不见经传的小仙，连成神的资格都没有，神界压根就没有人见过她，直到某一天，神谙上神仙府多了一位仙界仙娥。
她因为照顾了一手好花，彻底被选上来，也没有人能够想到，向来不近女色的神谙上神，竟然会喜欢沈忆。
天帝撞见那一幕的时候，都在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错了。
从那之后，神谙身后日日会跟着一个仙娥，厚重的头发遮挡着脸庞，看不清楚那张脸，修为一般，存在感非常低。
她渺小到，在神谙身后跟了那么长时间，整个神界都没有人意识到这个问题。
唯一知道的两位上神，如今已经快要陨落，正是沈忆先前去拜访过的那两位。
他们都知道沈忆是谁，却得了神谙这位故人去世之前的命令，什么都没有透露。
谁曾想到，几百年后的今天，一切都如此巧合，兜兜转转之中，他们几个人又以这样的方式重新见面。
玖程和闻拾向来是水火不容，一个是神界的战神将军，一个是魔界十恶不赦的魔尊，可如今的情况，看着倒是不对劲。
为何这两人之间会有牵扯？他们不应该不认识才对吗。
过去的几百年时间内，二人仅有的一次交集就是神魔大战的时候。
天帝还想再问什么，可玖程却犹如被人抽掉了脊柱一样，整个人失魂落魄，竟然直接离开了。
他踏着一地的云往前走，无论身后的人说什么，都不再回头。
闻拾看着他的背影，也在想，四百多年前做出的那个决定，难道终究是错误的吗。
或许，玖程确实不应该在那个时候出世。
早知今日，他便不会有当初的行为了。
人都陆陆续续的走了，天帝的惩罚已经定了下来，是天道负责处置，和闻拾没什么关系，他转身正准备离开，就看到了不远处抱着刀的女人。
睢扯唇明艳一笑，“原来我们的魔尊大人，居然是神界神谙上神？”
第450章 成魔20
睢以为，这话起码会刺激到他，现在的闻拾应该很讨厌之前的神界才对。
若不是因为之前天帝的所作所为，恐怕现在的他早就已经享清福了，哪里还用得着在这种地方玩命。
可预料之外的是，闻拾毫无波动的从她面前经过，只是不咸不淡的丢下了一句话。
“四百多年前，魔尊就已经抽了一身的神骨，数千年的修为毁于一旦，终身不可能再成神，真身都毁了，如你所见，灵魂也只剩下现在这一半。”
睢手链了脸上调笑的神色，认真的跟了上去。
他最后这句话说的倒是没错，很久之前，睢就发现他的魂魄并不全，应该是丢了，到现在都没能找回来。
可这人，应当只有当年一万的实力都不到，却依旧所向披靡，可想而知，神谙上神实力究竟有多么恐怖。
不远处有法阵，隐隐约约传过来了一股远古气息，睢有些好奇的探头，看清画面之后，忍不住挑了下眉头。
有个女子在那法阵之中安静的坐着，单手支撑着额头，似乎睡着了。
在这一切都恢复安静的时候，这画面看起来格外的舒心，当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女子容貌倾城。
睢是妖族女子，又是公主，虽然不怎么受待见，却还是见过不少美女，各色妖娆的、魅惑勾人的、软萌可爱的……
却还从未见过如此安静清冷的女子。
她和魔尊似乎是同一种人，身上总是带着一股不近人情的冷，一看就是正道之人。
闻拾撤了法阵，走过去，拍了拍沈忆的肩膀。
沈忆恍惚间从幻境一样的画面中醒来，看着眼前人的这张脸，却忍不住微微皱眉。
“我刚刚元神好像被拉入了一个画面之中，里面有你、玖程、天帝……还有天道……”
睢笑着道，“应该是天帝做的，你人在法阵之中，让你看一看那边的情况。”
沈忆瞬间瞪大了眼睛，“所以……你难道真的是神谙上神？”
闻拾在长久的沉默中点了点头，惊得沈忆下巴都快脱臼了。
初见的时候，她以为这人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动不动就威胁人，说话的语气里都带着一股病娇，虽然后来知道他是故意唬人的，可和他的本性应该也没差到哪里去。
但是传闻中的神谙上神，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一个人独来独往，总是给人一股疏离的感觉。
这左右也不过是四百多年的时光，能把一个人改变到这种地步？
但……沈忆忍不住抬起手扯了扯他的脸，面容没有任何变化，她好奇，“你用化形之术的话，脸难道一直不会变吗？”
“不是化形，是魂魄入以死之人的躯体，主导这人的意志。”
沈忆似懂非懂，闻拾只能直接把她抱起，在回去的路上和她娓娓道来。
……
四百多年前。
天地震荡，山河哭泣，九天之上运转着无上神雷，风雨快要淹没这个世界，鹅毛大雪夹杂在雨滴之中，从天而降。
一阵地动山摇，神谙在石柱之前，抽了自己的神骨。
他远远的看向那道貌岸然天帝，气质一如既往的清冷，只是身上遍布鲜血，显得有几分狼狈，“你把我逼到这种地步，满意了吧？”
天帝摇头，“你还没有死，我很不满意。”
神谙忽然笑出声来，那低沉的笑声中，他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白发，正在逐渐衰老，慢慢走向死亡。
神的一生如此漫长，他自私的想，如果能够重来一世的话，他一定要活得潇洒自在，成为最自由自在的一股风。
肩膀上不再担着重任，他只想和自己心爱的人远走高飞而已。
不远处，有女子哭的干肠寸断，她在漫天飞雪中走来，薄薄的一层衣衫冻得她浑身青紫，落下的泪砸在台阶上，变成了冰珠。
神谙笑了笑，亲手将自己的神骨递了过去。
临死之前，他看着她成神，并且直接成为了最新一任上神，而他也趁着自己的灵魂还没有被冥界索走，直接离开了自己的躯体。
六界都在沉默的气氛中缓缓运转，身为一缕魂魄的神谙，遇到了那个叫闻拾的人。
他是个心思很单纯的小孩子，笑起来阳光明媚，刚死不到一个时辰，他说，魔界如今因为他的死，已经一片混乱，他有愧。
神谙无处可去，便答应了那个孩子，去他的身体里帮他，也刚好是因为入了他的身体，魂魄没有被冥界带走。
冥界的生簿上，确实已经没有了闻拾的名字，也并非是六界中所说的抹去，能够得到永生，而是真正的闻拾在死簿上。
他早就已经故去四百多年，话说这天地之间最自由自在的风。
那一日，沈忆成上神，闻拾复活登基为魔尊，而玖程出世了。
……
说到此处，沈忆忍不住有些好奇。
“你口中所说的那女子是谁？”
闻拾笑到，“吃醋了？”
沈忆直接给了他一拳头，“我现在是非常认真的在问你，她到底是谁？”
“没什么，喜欢我的一个女子罢了。”
沈忆忽然间鼻子有点酸，“可……按照时间推算，那日成神的人，分明是我。”
沈忆对上他微笑的眼神，忽然间就什么都不想说了。
怪不得她没有成神之前的记忆，原来之前，她只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仙界之人，直接成上神，过往的一切都被神力冲的四分五散。
想到刚刚他话语截止的地方，一直跟在后面的睢倒是忍不住更好奇了。
“魔尊，那位叫玖程的战神将军究竟是什么人？我看你们两个人之间似乎有很大的联系。”
但是这件事情，闻拾似乎很不愿意提起，就算是沈忆眼巴巴的看着他，他也仿佛没有听到，什么都没说。
魔界已经快到了，沈忆收了心思，被他直接带去了寝宫。
魔尊带了个女人回来的消息，瞬间就传遍了整个魔界。
睢刚一回去，就有一大堆人等着她，纷纷跑了过来。
“将军！听说魔尊带了一个女人回来，那以后您可怎么办啊！”
第451章 成魔21
“就是就是，以前，您才是魔尊身边唯一一个女人，大家都默认您就是以后的魔族王后！可是现在……”
“看起来还只是一介凡人，只是模样好看了一点而已，其他压根比不上将军大人！”
“……”
一群人叽叽喳喳，睢脑子不好的都有点疼，她没好气的看向这些婢女。
“我脾气确实好，但你们也不至于在我面前这样说吧？今天我就说清楚，我和魔尊半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是他的属下而已。”
眼前的几个人都愣住了，睢满不在意，继续道。
“如今魔尊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还带回来了，这种捕风捉影一样的玩笑就不要再开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小心最后伤害的是你们自己。”
看着这群人乖乖闭嘴，睢抬手抵着额头，回去休息去了。
不知道为何，今日总是觉得，这身铠甲穿在身上过于沉重，但是和神界的战争还没有结束，士兵仍然在拼杀，休息一会之后，睢还要重新奔赴战场。
中途路过闻拾的院落，她忍不住停下了脚步，依稀看到里面有人在打扫，沈忆应该是直接搬进去了。
二人之间有那样一段前程往事，如今住在一起黏腻一些也不足为奇。
但，她驻足良久，记忆却忍不住倒回了那日大殿之上，正在议事的魔尊忽然像是得到了什么讯息，直接离开了，把一群人都丢在那里不闻不问。
而再次回来，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
睢没有时间在那里继续等下去，也没有那个耐心，他一走，她也走了。
后来才听说，他去了凡界，看来就是去找了沈忆。
睢勾唇一笑，也不想休息了，提着剑就走了。
过去的几百年时间内，魔族处于封闭状态，他的身边，只有她睢一个人。
睢并不喜欢他，但魔界也有不少关于两个人之间的谣言，睢没有去阻止，只是觉得听着有趣。
那种独自一人占有一个男人的感觉，真的太好了，尤其那个男人还是闻拾，魔界万人之上的最强尊者。
可现在，忽然来了一个女人打破了这个平衡。
她睢是不喜欢魔尊，但也不想看到，他的身边有其他女人。
那就处置而后快吧。
天地之间可以少了沈忆这个凡人，但是魔界并不能没有了将军睢，闻拾是最懂得权衡的人，孰轻孰重，他分得清。
――
沈忆住进了凉月宫，也就是闻拾住着的地方。
这里伺候的人很少，安静而又自在，但魔界总是有些阴沉沉的，沈忆刚来的第一天，连一缕阳光都没有见到过。
婢女说，这是因为魔界从上古以来就地处偏僻，灵力枯竭，修炼都很困难，不像神界，屹立于云端之上，是受阳光普照最多的。
这一点沈忆很赞同。
离开神界这么长时间，站在一个更加客观的角度看待六界，反而能够看得更加清楚。
当年天帝因为一己私欲，召集九方上神封印魔族，本来就是不义之举，亏的当时沈忆还出了大力气。
此次天帝即将浮诛，神界能够拿得出手的就只有那几位上神，尤其是玖程，也不知道此番有几分把握能够胜。
闻拾还没有走，从密室里面拿出来了几本书，放在了沈忆的书架上。
“这里都是一些秘法，以前我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看到的，来到魔界之后，就按照记忆中抄写了下来，我当年重生之后，就是依靠这些恢复修为的，对你应该也有用。”
沈忆有些惊讶的凑近过去，“可是被削去的神力，会化作风雨消散，这要如何恢复？”
“你当年成神，体内是我的神骨源源不断提供的神力，这是一股永远都不会消亡的神力。”
闻拾抬手，虽然已经成为魔族这么多年，也早就已经改为修习魔族功法，却依旧能够凝结出至纯至粹的神力。
沈忆瞪着眼睛凑近，“为什么？”
“我乃大道之则定下的天帝继承人，神力自然是从那时起就与众不同的，若是这么轻易就消散了，和普通的神岂不是没两样？”
沈忆似懂非懂，这些云里雾里的东西她听不太懂，总是觉得过于玄幻奥妙，和原本那个现实世界毫不相关。
她也格外清楚，这里只是一个虚拟世界而已。
她叹了口气，抬手抱住闻拾，“别在我这里耽误时间了，快去你该去的地方吧，我待在这里，哪里都不去，等你回来。”
闻拾笑着，心情前所未有的好，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好。”
闻拾出去之后，缓缓关上了凉月宫的门，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淡了下来。
神力可以恢复，她身体里面始终存在着那根神骨，也会慢慢恢复。
而在那骨头里已经藏了四百多年的封印，也会一直运转下去，把她四百多年前所有往事记忆尽数藏起，穷此一生都不会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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