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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春色如故里——梅开99【完结+番外】

时间:2024-07-07 14:45:33  作者:梅开99【完结+番外】
  这时,有一婢女上前行礼道:“大人,门口有两个脏兮兮的乞丐,说是大人的故人,吵着闹着要见您,赶都赶不走。”
  元珩微微侧目,淡淡的问道:“故人?那他可说他是谁了?”
  婢女摇了摇头,“奴婢怎么问,那人也不肯说,只将一枚玉佩给了奴婢,说大人一看便知。奴婢想着那乞丐竟有这么贵重的东西,想来身份不凡,便不敢怠慢,赶紧前来回了大人。”婢女说着,便将玉佩拿了出来,递给元珩。
  天色昏暗,太守府中烛火通明。元珩接过玉佩,借着烛光细细看去,只见那圆形玉佩润若羊脂,色泽晶莹,好似天上的明月一般。玉佩中央,刻着“萧辙”两个大字。
  元珩微微而笑,将玉佩握在手中,复又问道:“那二人现在在哪?”
  “就在大门口。”
  “快带我前去。”
  “是。”
第十五章 投奔
  太守府门前,萧辙与白子佩穿着破烂的衣服,浑身脏兮兮的,头发上还沾着枯草。长风卷地而过,带来几分秋日的凉意。白子佩不禁抱紧了双臂,打了一个冷颤。天边颜色好似泼墨一般,黑漆漆的,看不见半分星辰。
  “主子,这元珩该不会是不认账吧,怎么这么长时间了,还不出来。”白子佩紧紧地抱着双臂。他鼻尖通红,时不时打个喷嚏。
  萧辙面色沉着,纵是破布麻衣,也掩不住他眼中高贵的气质。只见他微微侧目瞥了白子佩一眼,并不作声。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怕主子冻着了。您本就受了伤,再这么折腾,会生病的。”白子佩小声嘟囔道。
  就在这时,太守府的大门被人缓缓地打开。元珩面带笑容,迎了上来。“微臣元珩,给五殿下请安,不知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好你个元大人,这么久才出来迎接,秋风萧瑟,你是诚心想冻着殿下。”白子佩站在萧辙身边,板着脸说道。
  元珩跪在地上,低着头回道:“微臣不敢。”
  萧辙剑眉轻蹙,眼中冷光流转。他低头看着元珩,冷声说道:“那还不快迎本王入府。”
  “是。”元珩站起身来,对身边的下人吩咐道:“侍奉殿下沐浴更衣。”
  “是。”
  一番梳洗过后,元珩为萧辙二人摆了一桌子好酒好菜。萧辙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坐在饭桌前狼吞虎咽起来。元珩见状,不由得笑出声来。
  萧辙闻声,面色一沉,放下筷子瞪着元珩说道:“你笑什么,有那么好笑么?”
  元珩抬手,为萧辙倒了一杯酒,复笑着说道:“我是没想到啊,此生竟有机会见到殿下如此狼狈的样子,又怎能不笑呢?”
  萧辙白了元珩一眼,不悦的说道:“若非迫不得已,本王才不会如此狼狈的来找你。”
  元珩浅浅而笑,“殿下应该庆幸啊,见到殿下如此狼狈的是微臣,而不是别人,至少微臣的心始终向着殿下。”
  萧辙沉着脸,拿起桌上的手帕擦了擦手,说道:“你快别贫嘴了,卓战夏的人正在全城通缉本王,你还不快想想办法。你以为本王来找你是什么好事,等明日一早,本王来找你的事情传到我二皇兄的耳朵里,看你还笑的出来。”
  元珩目光微沉,带着点点星光,“办法早就给你想好了,等你的伤养好了,我就一把火烧了这太守府,然后护送你回京。”
  萧辙面色一冷,眼中有几分不屑,“然后你趁乱逃走,对外宣称元太守被火烧死了,你好退隐江湖,逍遥自在。这就是你想的办法?”
  元珩微微而笑,眼中流露出几分坦然之色,“我这办法不好吗?我早就不想在这官场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若非师父一再嘱咐,要我在朝中助你,我才不会趟这趟浑水。”
  萧辙白了元珩一眼,说道:“亏你还是师父的得意门生,是本王的大师兄,你既然蹚了这浑水,哪有那么容易全身而退。你以为陛下是好糊弄的,你护送本王回京,还会有命走出京城吗?”
  元珩剑眉微挑,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师承天下第一剑客元士骁,还怕卓战夏那个狗贼不成?”
  “你以为陛下身边只有卓战夏一个可用之人吗?”萧辙说道。
  元珩冷笑一声,又道:“不过,那你二皇兄还真是厉害。你去南陈不过数月,这龙椅上便换了个人坐。看来先帝早有预感,担心你小命不保,这才派你去南陈求娶公主。”
  萧辙面色冷逸,白了元珩一眼,“此番我去南陈乃是秘密出行,你知道的还挺多啊。”
  元珩双手环于胸前,得意一笑,“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江湖之上到处都是我的眼线。”
  “所以啊,你既不能死,也不能走,你得留下来帮我。正好我京中有不少私置的产业,需要你帮忙打理。”
  元珩微微一愣,“产?产业?诶我说萧辙你可真行啊,我这太守没做几日,又改做商人了,你可真是我的亲师弟啊。”
  萧辙拉了拉衣领,严肃的说道:“这件事不用商量,本王说了算。还有啊,你还有朝中什么消息?我母后如何了?”
  元珩附到萧辙耳边,低声说道:“这,还真有。你这个二皇兄当真是个狠人,一箭射穿了先帝的胸膛不说,还亲自上前将那支黑羽箭拔了下来。”
  萧辙冷哼一声,眼底升起一股恨意,“生身父亲,他真能下得去手。”
  元珩又道:“更奇怪的是,先帝临死前留了两道圣旨,二皇子派人几乎将皇宫翻遍了,也没找到另一道圣旨。诸多人猜测,这不见踪影的圣旨上面写的是传位昭书。一听到此事,我立刻派人调查。”
  “可有消息?”
  元珩接着说道:“我派去的探子打听到,当时先帝确实留下两道圣旨,一道是将兵权交给你。另一道由皇后娘娘保管。”
  “我母后怎么样了?”
  “怪就怪在这儿,皇后娘娘将圣旨交给了一个姓梁的女官带出了宫。我派人查阅了宫人的记录要案,却只记载了她姓梁,她手下的宫人也只称呼她为梁尚衣,不知她的真名。可我们的人在大梁的境内几乎都快找遍了,也没能找到她。随着时间的推移,再想找到这个人,只会越来越难。不过最近,我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有梁尚衣的下落了?”
  元珩摇了摇头,说道:“最近我的属下传来消息,那坊间的梁三娘刺绣技艺卓然,正是当年的梁尚衣。只是这梁三娘十分神秘,关于她的消息都是坊间传闻,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所以你放心,咱们找不到梁三娘,皇帝那也不会有什么进展。”
  萧辙点了点头,“说了半天,你还没说我母后如何了?”
  元珩微微垂目,叹了口气道:“如今的皇后是卓国公之女,言尽于此,等你回京就知道了。还有啊,咱们这位陛下承不承认你和公主的婚事还不一定呢,等你回京,可千万得小心。”元珩起身,轻轻拍了拍萧辙的肩膀。
  萧辙闻言,不禁黯然神伤,“我今晚整顿一番,明日便启程回京。”
  “你的伤……”元珩望着萧辙淡然离去的背影,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疼惜。五殿下萧辙,今年不过才十八岁,便要肩负着家国的重任。萧辙的背影,带着沉着与落寞。元珩不禁想起当年长白山上,层峦叠嶂、秋水落霞,白色的仙鹤展翅而飞,在长白水边栖息宿眠。那时的萧辙只有十岁,还不懂什么是家国天下,他的眼中像长白山上的泉水一样清澈。那些单纯快乐的时光,是他们一生都奢求的过往。
  秋日的风吹进堂中,吹起元珩翻飞的衣袍,吹开了他眉间的褶子。只是他眼底黯然,又带着几分微不可察的惆怅。
第十六章 落寞
  秋风拂面,吹来阵阵清凉。满树的枯叶随风而去,带着人间的尘埃飞向远方。远处的天际有一片轻烟,飘飘渺渺,如同坠入梦境。朵云飘过之后,便是烟消雾散,像水一样的清光,冲洗着柔和的天色。长安城中,一辆大红色的马车在长安城中缓缓行驶。穆清一袭鲜红的嫁衣,坐在马车中,离宫门越近,她愈发惶惶不安。
  “这就是长安城啊,好繁华,好热闹啊。”陈婉儿掀开马车的帘子,向外看去,眼中带着又惊又喜之色。
  穆清顺着陈婉儿的目光看去,只见街边店铺林立,往来的百姓络绎不绝,城中商贩的叫卖声,百姓的讨价声,声声不绝于耳。过了一会儿,街边的人渐渐稀少起来,马车过了几道宫门之后,在朱雀门前稳稳的停了下来。
  “内侍总管周长生,恭迎穆清公主。”
  穆清身着鲜红的嫁衣从马车内走出来。清风拂来,吹起她发间的金钗步摇,更衬得她白皙的面容带着几分灵动。她眼中清澈,好似山中的清泉,被风吹起了波纹。穆清好奇的望着周围的一切,巍峨的宫墙朱楼黛瓦,庄严肃穆,给这秋日平添了一份沉重之色。
  陈婉儿眨着眼睛疑惑道:“与姐姐和亲的是五皇子,我们不去驿馆也不去王府,进宫做什么?”
  周长生附身道:“公主长途跋涉舟车劳顿,陛下恐驿馆怠慢了公主,便让公主进宫来住。”
  穆清眼底泉水灵动,痴痴地望着周围的一切,本以为大梁会隆重相迎,却不见半分陛下的仪仗,连五皇子也没见着。前来接她的,只有身着蓝色长袍的内侍总管周长生。
  “周内侍,陛下他……”穆清轻声问道。
  周长生微微抬头,唇边带着一抹浅笑。穆清这才看清他的样貌,细长眼,淡月眉,长得白白净净的,个头不高,看上去不过二十几岁的模样。“陛下国事繁忙,专程派了奴婢前来接公主进宫。奴婢为公主准备了步撵,还请公主移步,随奴婢进宫吧。”周长生说着,朝着身后的步撵,做了个请的姿势。
  “有劳周内侍。”穆清浅浅而笑,朝步撵走去。
  穆清坐在步撵上,眼中的秋水染着几分不悦之色。她望着周围高高的宫墙,心中不免有些压抑。往来的宫人皆脚步匆匆,低头行礼,也无人敢抬头看一眼。她本以为皇帝与皇后会率后宫嫔妃和皇室宗亲到长乐殿前迎接,没想到只派了周内侍前来,自己连长乐殿的影子也没见到,更别提什么五皇子了。穆清的心中愈发沮丧,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红嫁衣,此时此刻,那鲜红的颜色显得格外刺目。穆清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笑话,那一刻,她恨不得立刻将吉服脱下扔的远远的。
  就在这时,只听周长生说道:“卓将军的人已将公主的嫁妆先一步送到凌霄阁去了,还请公主放心。”
  穆清眼帘微垂,淡淡的说道:“铁骑营的将领一路上保护穆清辛苦,还请周内侍替穆清带个谢字。”
  周长生微微俯身,道了句:“是,公主。”他顿了顿,又道:“边境战事吃紧,陛下政务缠身,实在腾不出空来迎接公主。只是陛下心中也记挂着公主,特派了御赐的龙撵,接公主进宫。”
  穆清闻言,低头看了看步撵上的纹饰,这才发现扶手上都雕刻着金灿灿的龙纹,她不由得浅浅而笑,心中一下子舒坦了许多。
  过了好一会儿,周围的宫人越来越少,地上的落叶却越来越多,周围的景色愈发静谧起来。
  锦瑟瞧着不大对劲,便笑着问周长生:“周内侍?我们现在是去公主的住处吗?”
  周长生道:“是,皇后娘娘特意嘱咐了,公主初来大梁,舟车劳顿十分辛苦,怕宫中的繁杂之事惊扰了公主休息,特意命人将凌霄阁打扫了出来,凌霄阁虽然偏僻,却是十分安静典雅。你瞧,前面这就到了。”
  一行人在一处院子前面停下,只见那院子的门匾上刻着“凌霄阁”三个大字,那牌匾看上去又破又旧,似是许久都没有住过人了。
  陈婉儿瞧出了些许端倪,偷偷的看了穆清一眼,也不敢出声询问。
  凌霄阁的庭院中,有四棵柏树两棵梧桐,东面的回廊下,种着些许不知名的花花草草,那花草连接成串,爬到了回廊的顶上,落下了一片阴凉的绿色。秋风穿堂而过,卷起树上的枯叶在空中乱舞,给这院落平添了几分凄凉。正北面的屋内,装帧古朴,家具都有些陈旧,四下里没有什么名贵的物件。碧色的幔帐后面,放着一张檀香木床。窗外的阳光穿过树梢,射进屋内,在床前的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顺着窗子往外看去,院中的景致尽收眼底。
  “公主,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奴婢说,奴婢还要回长乐殿给陛下复命,就不打扰公主休息了。”周长生俯着身子,笑着说道。
  “周内侍慢走。”穆清淡淡的说道。
  周长生刚走,穆清便命锦瑟关上了门窗。她坐在床前,将身上的吉服脱个干净,继而一把扔在地上。她的眼中,带着怒火与无尽的委屈,那怒火染红了她的眼眶,眼中的泪水好似珍珠一般掉了下来。
  陈婉儿和锦瑟对视一眼,有几分不知所措。锦瑟轻轻摇了摇头,上前捡起地上的吉服,轻轻的放在软榻上叠好。
  “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穆清红着眼,对锦瑟和陈婉儿怒吼道。
  陈婉儿的眼中带着犹豫,便站起身来叫了一句:“穆清姐姐。我……”
  锦瑟上前拍了拍陈婉儿,便把她拉出了房间。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穆清眼中的泪水好似决堤了一般,再也止不住了。那一刻,她放下了公主的身段,放下了自己一直紧绷的神经,放下了面上的自尊,只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蜷缩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
  陈婉儿和锦瑟站在凌霄阁的院中,听着屋内的哭声,只觉得心脏都揪在了一起。
  “这大梁的皇帝也太不像话了,公主远道而来,可是他们大梁的贵客。他不出来迎接也就罢了,只让个内侍过来接,也太瞧不起我们南陈了。和亲的不是五皇子吗?怎么连个人影都没见着。”陈婉儿冷着眼,愤怒的说道。
  锦瑟叹了口气,说道:“这也就算了,你看看这,哪里像住过人的样子,大门和牌匾都年久失修了,一看便是破落的院子,没人住的,便打扫出来给我们公主住。公主在南陈一向是被皇上宠惯了的,吃的穿的一应用度都是最好的。公主心气儿高,脾气又倔,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陈婉儿用手捂着胸口,蹙着眉说道:“听听姐姐这哭声,听的我心口疼。方才我还想安慰姐姐来着,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第十七章 待客之道
  傍晚时分,夜幕降临。落日被远处的山峦渐渐吞噬,银灰色的暮霭笼罩着整座皇宫。宫灯亮起,像是浩瀚的银河中的一颗星辰,泛着淡泊的微光。常有女子嬉笑的声音,从皇宫的各处传来,回荡在皇宫的上空。
  然而,就在皇宫的一隅,那个叫做凌霄阁的地方,却好似尘世之外的地方。昏暗的宫灯,苍白的烛火,映在穆清白皙的面容上。她眼帘微垂,眼中的清泉暗淡,呆呆的望着桌上的清粥淡饭。
  五天了,穆清没有见过皇帝和五皇子的踪影,除了一个送饭的宫女以外,她没有见过任何人,听送饭的宫女说,陛下封了五皇子为齐宣王。这五天,她每时每刻都处在煎熬之中,这粗茶淡饭,是她从来都没有品尝过的咸淡。
  “鸡蛋来了,快,刚出锅的,还热乎呢。”锦瑟拿着两个鸡蛋,从门外走了进来。她眉眼盈盈,眼梢带着几分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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