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撅起嘴巴,小声说:“可不可以,不,过来嘛。”
司祁律嘴角的弧度越扬越深:“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这还是司祁律第一次逗一个小孩,但在今天之前,他从来不会花费这样的时间,去逗一个四岁大点的小孩子,多无聊。
可现在,他不仅不觉得无聊,反而觉得很有趣。
司祁律笑着问:“不过来吗?”
端端实在是不想去漂亮哥哥面前,可是她都说了自己不害怕,就必须要说到做到。
最后端端只好鼓起勇气,然后一步一步慢慢走向司祁律。
走近了,端端还很紧张,怯生生喊:“哥哥。”
这声哥哥让司祁律听得心都要化了。
事实上小不点的确应该叫他叔叔,而且按照辈分应该叫他姑姥爷,不过他觉得叔叔太普遍,姑姥爷又老又难听,而哥哥听起来实在是有些不合适。
“让我想想,应该让你叫我什么好听……”司祁律略作思考。
而此时,身后走来的郁寒搭腔:“让端端叫你爸爸如何。”
第73章 她生的
司祁律不用回头也知道说话的人是郁寒。
他没搭理郁寒那句话,对端端说:“小不点,你还是叫我叔叔吧。”
称呼普通其实无所谓,本来在今天之前跟这个小不点就素不相识,今天之后说不定也不会再见面到这个小不点。
端端试着喊了一声:“……叔叔?”
司祁律表情清清冷冷的:“嗯。”
端端还是有点怕司祁律,说话声音怯怯的:“叔叔,那端端可以走了嘛?”
不等司祁律开口,走来的郁寒说:“端端,到我这里来。”
端端因为害怕司祁律,嘴角一直压着,但一看到郁寒,那压着的嘴角立马就扬起来了,脆生生喊道:“表叔爷爷。”
郁寒浅笑。
对端端来说,没有姜姜妈妈和言臣爸爸还有程姐姐在,表叔爷爷就是她熟悉的人。
于是她直接绕过了司祁律,快速奔向郁寒。
靠近后,端端很自觉的没有往郁寒身上扑,而是躲到郁寒身后。
“我想你应该感觉得到,端端害怕你。”郁寒提醒道。
司祁律起身回头,薄唇轻抿着,目光落在小不点看着他时那怯生生的脸上。
小不点确实害怕他。
害怕靠近他,也害怕他靠近。
他在小不点眼里是洪水猛兽吗?
司祁律有点费解。
郁寒这时说起:“听说你最近老毛病又犯了,咳得厉害,今天突然跟来晋城,身体好些了?”
话音刚落,司祁律抬手抵在唇边:“咳咳……咳咳咳……”
忽然就毫无征兆咳嗽起来。
郁寒沉默了一瞬,而后说:“在我面前不用装。”
司祁律抵在唇边的手并未拿开,他撩起眼皮看向对面的郁寒,开腔时嗓音温凉得很:“最近老毛病确实犯了,间歇性不舒服。”
司祁律的老毛病是吸入冷空气就会咳嗽。
郁家的老中医给司祁律诊断过,是咳嗽变异性哮喘,所以平时司祁律在郁家几乎都是足不出户,尤其是冷天。
这个季节正是倒春寒,在极州时,司祁律几乎不出门。
这次如果不是因为郁鸢来晋城,司祁律当然也不会跟来。
郁寒侧身牵起端端的手,将端端拉到身前来,开口的话是对司祁律说的:“身体不好,就该待在极州好好养着身体,这么悄无声息跟着出远门,要是一个不小心出点意外,可就不一定能活着回极州。”
“劳大哥关心。”司祁律轻声道:“命贱,死了就死了呗。”
端端瞪大眼睛,满是疑惑。
这个漂亮叔叔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他难道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吗?
郁寒蹙着眉头有些不悦道:“缠着鸢鸢这么久,不就是想找到那个孩子么,费了这么一番周折,如今还没找到那个孩子,你甘心就这么死在外边?”
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司祁律脸色微变:“那个孩子……”
郁寒说:“没有那个孩子。”
司祁律神色恢复如常,嘴角慢慢噙起了一抹笑:“这句话,郁鸢已经说过无数遍了,你觉得我会信吗?”
然而让司祁律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时候郁寒忽然改口:“那个孩子也许存在。”
司祁律一怔。
郁寒浅笑:“当然了,存不存在也不是我说了算,这是你跟鸢鸢之间的事。”
司祁律眸中闪过一抹厉色:“你们整个郁家的人都知道那个孩子在哪儿,但你们把他藏得好好的,不让我见到他。”
郁寒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情绪有些失控的司祁律。
而司祁律也后知后觉冷静下来,他眼里的厉色褪去,只剩下一片风平浪静:“有本事你们能藏那个孩子一辈子,不然,总有一天那个孩子会回到我手上。”
郁寒低头看着安安静静的端端。
而端端正仰头望着司祁律。
最后郁寒俯身将端端抱起,端端没有抗拒挣扎,被抱起后就乖乖的待在郁寒怀里,只不过那目光时不时往司祁律那边瞟。
被司祁律发现后,端端立马就将脸埋在郁寒怀里,假装没有被抓包。
司祁律:“……”
郁寒注意到司祁律脸上那微妙的变化,问道:“端端是不是很可爱。”
司祁律没回答。
郁寒继续说道:“端端的身世很坎坷,她是个孤儿,一岁被领养,一个月前她的养母去世了……”
司祁律忽然打断郁寒的话:“我对这些不好奇。”
郁寒说:“你打断了我的话。”
司祁律态度冷淡:“我说了,我对小不点的身世并不好奇,我只能说各有各的命,小不点出身不好,但现在不是挺好的么,跟你们郁家都攀上亲戚了。”
司祁律冷心冷情,说出来的话也没有正常人该有的温度,让人觉得疏离。
郁寒垂眸看着怀里的小端端。
她安安静静听着大人聊天,或许她知道大人聊的是她,但却一点也不好奇,更不多问一句话。
“也许这就是命吧……”郁寒轻声道。
司祁律没接话,他回了观众席那边。反正小不点被郁寒抱着,没什么危险可言。
郁寒则不着急带端端回观众席,直到司祁律走远后,他才说:“他已经走了。”
端端慢慢将脑袋抬起来,偷偷往身后看。
郁寒携着笑意的嗓音说:“观众席那边。”
端端小脸茫然。
郁寒知道小糯米团子是没听懂意思,只好转身面向那边观众席:“那边。”
端端终于懂了,嘟着嘴巴,表情很萌。
郁寒失笑:“你很害怕他吗?”
端端垂下脑袋:“他不喜欢端端。”
郁寒问:“他说的?”
端端摇头:“没有,反正就是不喜欢端端,漂亮姐姐也不喜欢端端。”
郁寒眸光微动:“现在不会,但她以后,会喜欢你的。”
端端疑惑:“真的嘛?”
“当然是真的,她一定会喜欢你的。”郁寒温柔一笑。
端端也咧起嘴角笑。
小孩子心思纯粹,知道自己被讨厌了,会难过。如果被再次喜欢,当然会很开心。
而观众席这边。
郁鸢等了半晌,结果只等到了司祁律一个人回来,她问:“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
司祁律轻飘淡然回:“怕半个人吓着你。”
郁鸢表情严肃:“我跟你说正经的,小不点呢?在哪?安全吗?”
司祁律坐下,侧目睨着郁鸢那担心的样子,勾了勾唇:“那小不点又不是你生的,怎么这么关心她?”
第74章 更喜欢
“不是我生的,我就不能关心了?”郁鸢反驳道。
司祁律轻扯唇角:“一个跟你毫不相关的小孩,她甚至害怕你,不愿意待在你身边,你却想着关心她,爱心泛滥吗?”
郁鸢听得出来司祁律这话是在嘲讽她。
然而她并没有生气。
还好心提醒司祁律一声:“如果我关心一下那个小不点就是爱心泛滥,那你刚才追出去,你的爱心是不是已经泛滥成灾了呢?”
司祁律:“……”
郁鸢瞧着司祁律那说不出话的反应,主动往他这边靠了靠,容色笑着打趣:“司祁律,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学会做好人了?”
司祁律现在坐的是端端刚才坐过的那个位置,离郁鸢就更近了,此时他侧目睨着郁鸢,低声轻嘲:“好人?”
郁鸢职业化微笑:“对啊,好人呐。”
其实‘好人’两个字,完全是对司祁律的一种讽刺。
虽然郁鸢知道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比起司祁律,她觉得自己还能勉强算半个好人。要不是家族的使命落在她身上,她这辈子绝对不会跟司祁律纠缠在一起。
哪怕只是做了一对塑料夫妻。
可是每每想到,还有一年半才能解除和司祁律的这段塑料婚姻,她就觉得好难熬,感觉每天都在度日如年。
她神飞天外想着那些糟心事,司祁律忽然抬起手来,朝着郁鸢勾了勾手指:“过来点。”
郁鸢看见他的手势,八风不动坐着:“我耳力很好。”
意思是:你说你的,我能听见。
司祁律似笑非笑:“确定吗?”
郁鸢从他的表情里看出危险的信号。
这里是剧院,后边都是人,郁鸢想了想,也不怕他搞什么名堂,就往他那边倾了一些。
趁着郁鸢靠近时,司祁律将手伸到郁鸢后脖颈轻轻扣住:“我要是变成好人了,老婆会更喜欢我吗?”
郁鸢明显不悦:“手松开。”
司祁律脸皮很厚:“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
郁鸢对上司祁律那充满玩味的双眸,用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一字一句对他说:“听清楚了司祁律,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
司祁律禁锢在郁鸢后脖颈的手要松不松的,像挠痒一样:“不喜欢我,那你喜欢谁?”
郁鸢侧了侧肩膀,将司祁律过于放肆的挪拿开:“我喜欢谁,跟你没有一点关系。”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现在是合法夫妻?”司祁律看着近在咫尺,容颜明媚的女人:“我可提醒过你,没离婚之前,你就不能喜欢别人。”
郁鸢没给他好脸色,但话却顺了他的意:“好啊,听你的,没离婚之前,我一定不会喜欢别人。”
司祁律睇看着她:“突然有觉悟了?”
郁鸢假笑:“一直都有觉悟啊,只是你没发现而已。我也早就说过,在我们婚姻期间内,我绝不会轻易喜欢别人,我只做你司祁律的妻子。”
司祁律微怔。
平时两人斗嘴惯了,而此时郁鸢却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让司祁律疑惑又费解。
然……
郁鸢很快就露出了真面目。
她笑眯眯对司祁律说:“我对你的真心呀,山海不移,哪怕你某天意外死了,我也会给你守寡的,安心啦。”
司祁律:“……”
郁鸢说这话时的表情,演得要多真诚要多真诚。
要不是司祁律太了解她,大概是信了,以为她真对他这么忠贞不渝。
呵,这个还女人,眼里只有她自己。
郁鸢瞧着司祁律脸色越来越冷,心情别提多畅快,她还火上浇油体贴问道:“怎么还不高兴了?是不相信我会说到做到吗?你要是不信,那就你早点死给我看,我好守寡给你看。”
司祁律:“……”
合着就盼他死?
一点不盼他好。
没一会儿,郁寒抱着端端回来了。
郁鸢和司祁律的目光同时落在端端身上,下一秒又同时移开。
见端端的位置被司祁律坐了,郁寒只好抱着端端去他那个位置坐下。
此时端端一边腮帮子鼓鼓的,嘴里含了一颗水果糖,左右两只手还分别抓着两颗水果糖。在郁寒坐下后,端端就自觉从郁寒身上滑下来,要回自己的位置。
郁寒抓着端端的小胳膊问道:“去哪儿?”
端端嘴里塞着糖果说不出话,就指了指旁边。
郁寒看懂端端的意思,但并未松手:“如果害怕,可以就坐这里。”
端端很怕给大人带去麻烦,她先摇摇头,又一次指了指那边,然后垂着眼帘。
郁寒低笑:“你这固执的模样,像鸢鸢。”
一直安静旁观的郁鸢忽然被她哥cue,诧异了几秒:“哥,你说端端像我啊?”
郁寒说:“固执这一点,难道和你不像?”
郁鸢否认:“我哪里固执了。”
郁寒:“哪里都固执。”
这回郁鸢不服,她抬手轻捻了捻云肩垂落下来的细流苏,俏声说:“我只是从小比较倔,才不是固执。”
郁寒失笑:“是比较倔。”
倔和固执其实都是一个意思。
那只是郁鸢不愿意承认的一个借口。
而她小时候的确是那样的性格,后来慢慢长大,遇到过的事情多了以后,就没那么倔了,换了意思――比较会装。
她靠衣着打扮,装出来一个温婉的人设。
不说别人怎么看,至少目前她个人还是满意的。
郁鸢正笑着,面前忽然伸过来一只小手,那小小的手心里放着一颗水果糖。
郁鸢诧异:“这是……?”
端端不敢看郁鸢的眼睛,小弧度撇开脸,很腼腆的样子:“给你的。”
“是一颗糖吗?”郁鸢伸手从小不点手心里拿起那颗糖。
端端点头:“嗯,橘子味的。”
郁鸢蹙眉:“可我不喜欢橘子味。”
端端一听,立马把另一颗水果糖给郁鸢:“这颗不是橘子味的,这颗是……唔,我看看昂。”
端端又收回手,认真看了一下糖果纸上的水果图案。
只上过一年幼儿园的她,只认识1~9的数字,并不会认字,全靠认图案。
看完后,端端重新把糖果递给了郁鸢,奶声奶气问:“是菠萝味的,你喜欢吃嘛?”
郁鸢抿着唇角。
其实她不爱吃糖。
刚才她说不喜欢橘子味就是拒绝的意思,可小不点哪里理解。在别人说不喜欢之后,小不点没有收回,而是立即换一颗糖,想办法让她接受。
最后郁鸢还是接下了这颗糖,没别的原因,只是不想看到小不点失望。
而且她发现,小不点明明很怕她,此刻明显是鼓足了勇气才敢靠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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