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搞不清到底是谁下的了。
可能刺杀他的刀上便是有毒,没能彻底除净,便是留在了体内。
也可能那一次的夜宴,他少时警惕性不够,被人钻了空子。
从小到大,想他死的人太多。
不只是宫中这些后妃,还有前朝政敌。
也幸好,有苏苏的出现,将他救了回来。
其实刚进云京的时候,他和父皇有一阵过得,还是很艰难的。
是后来一步步的推进新政,休养生息,才让这个天下,慢慢的太平起来。
父皇忙于朝政顾不上他的时候,有些事情,他便是要学着自己解决了。
所以,很早他便是接手了悬镜司。
到现在,几乎没人能伤的了他,混的进皇宫。
可父皇,却是可能要离他而去了。
容泽低眸,其实,他与父皇的感情,还是很深的。
苏苏看出了他的低落,走进一步,踮脚,抬手揉了揉少年的脑袋,小声道,
“容泽,我会护着你的,也会尽全力救治陛下。”
不只是为了天下和国本,也为了他。
她也是想要他开心的。
想要面前这个人,身体安康,百岁无虞。
容泽一下子抱住了苏苏,力气大的仿佛想要将人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深深地埋在了她的颈窝里,哑声道,
“苏苏,谢谢你。”
他真的欠了她好多好多。
这辈子真的只能以身相许,赖上她了。
苏苏一边轻轻拍着容泽的肩膀,一边回想着当日的境况。
少女长睫轻颤,当时,为了救他,她用了白玉髓。
否则在南岭的那几个月,他不会好的那样快。
后来为了解毒,又是用火灵珠入药。
可是到了皇帝这里,却是相冲的。
白玉髓没了。
而且火灵芝药性太强,以皇帝现在的身体状况,怕是受不了。
而为今之计,若是想要解毒,只能去找皇后,问清楚她下的究竟是什么毒?
两人呆了一小会儿,苏苏还是决定要去一趟栖梧宫。
帝后不睦,而容泽也不受皇后待见,但是他们两个问不出的东西,或许她可以。
第187章 胎死腹中
天色已然不早,而梅园那边的赏梅宴也是到了尾声。
今日的苏云舒没有作诗,只是弹了几声七弦琴,表现平平。
所以,梁瑛以一首《红梅落雪》夺得了魁首,拿到了皇后娘娘留下的凤钗。
这下,更是在宋成暄旁边一阵嘚瑟。
而宋成暄却是满目不屑,只当她在耳旁放屁。
真以为得了皇后娘娘的凤钗便是她认可的儿媳了?
这宫中谁人不知,皇后不待见太子。
母子感情,也只剩下表面的和气。
皇后看重有又怎么样?
太子一向有自己的主意。
别说皇后向来不会强制插手太子的事情,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她插手,太子又岂会乖乖听话?
再者说了,这皇家有什么可嫁的?
这天大地大,自由自在多好,何必费尽心机的想要往这个金笼子里跑?
简直是脑子有病!
苏苏问了一个主事的宫人,得知皇后已然是回了栖梧宫,便是问一个太医借了药箱,让人带着去了皇宫住处。
容泽执意要跟,苏苏却是觉得她要去套皇后的话,他在反而不方便。
是以,容泽留在了甘霖殿,替皇帝处理政务,而苏苏,由一个小太监带路,到了栖梧宫。
苏苏到的时候,皇后刚卸了繁复的发冠,换下了宫装,青丝披在身后,一袭素衣,从正殿出来。
栖梧宫的人仿佛早已见怪不怪,苏苏俯身行礼,
“臣女参加皇后娘娘。”
对于她的到了,皇后有些意外。
“他竟舍得放你过来了?”
半轻不重的语调,眸光淡淡的向着她扫了过来。
苏苏听着一笑,开口道,
“皇后娘娘是太子殿下的母亲,殿下自然是记挂着娘娘凤体安康。”
她话说的很是漂亮。
可皇后却是半点不肯装,嗤笑道,
“记挂我?他现在应当是恨不得我早点死了吧。”
她虽生了他,却从未尽过养育之责。
更遑论,还多次对他下杀手。
这所谓的母子之情,怕是早就倒头了。
苏苏听着抬眸,没接话,
“娘娘可要臣女把一下脉?”
皇后听着随意的伸出手,懒懒道,
“即是来了,那便给本宫看一下吧。”
事实上,她对这个小丫头,没抱什么期望。
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容泽舒心而已。
苏苏起身走上前去,摸上了皇后的脉搏。
片刻,她抬眸看向皇后。
皇后也看向苏苏,眼底带着笑意,
“如何?”
苏苏收了手,轻声道,
“娘娘少时身子亏损的有些严重,到现在还未曾调养过来,臣女待会儿给娘娘开两副药,娘娘按时喝半个月,即可。”
说实话,皇后虽然没中毒,可身子底子却是差的要死。
大概第一胎的时候,就已经有亏损了,月子里没做好,对女人是致命的。
后来又是怀孕,大概是靠着药物才保下来的,自然损耗身体。
再加上忧思过度......最后一胎......苏苏低眸,大概是胎死腹中。
她的身体状况,根本撑不住孩子长大,就算是强行保住,生下来的,也大概是个死胎。
第188章 无解之局
或许,此刻的苏苏,很是理解为什么皇后这么想要皇帝死了。
年少情深,孤注一掷的下嫁,最后换来的却是背叛。
纠葛半生,被困在这四方之地,走都走不出去。
不管是谁,大概都不会原谅,也都无法原谅。
最终的结局,只能是鱼死网破。
苏苏低眸,皇后却是笑了一声,
“不必了,本宫这副身子,已然是日薄西山,多活几日便算是赚了,即是明日就死了,也不算亏。”
左不过大仇已报,她也没什么好牵挂的了。
苏苏却是依旧执拗的写下了药方,淡淡开口道,
“娘娘的身体若是好好调理,便能多舒坦的活一些日子,便能多陪四皇子一些时间。”
如今皇后,最在意的,怕也就只有四皇子了。
相依为命的母子情分,最是情深了。
可同时,她也在赌。
赌皇后对于这一连串的事情所知晓的程度。
她究竟知道多少?
她从未见过四皇子,但从皇后脉象上看,她的最后一个孩子,是早已夭折了。
世人皆知,皇后与当今陛下曾育有三子,死去的大皇子容清,如今的太子容泽,以及四皇子容寻。
若是这样看来,容寻大概率不是皇后亲子。
而当年,有能力这么做的,也唯有皇帝一人!
霎时间,苏苏想通了所有的事情。
大皇子容清身亡后,皇后带着容泽在凤阳。
而众多势力逐鹿天下,裙带关系与政治利益从来都是牵扯不清的,这孤儿寡母的远在凤阳,自然会引人眼红。
况且,皇后母家无人。
而当年的皇帝,在各个势力的倾辙之下,也根本护不住皇后。
是以,他需要一个筹码,去与那些人交换,护住皇后。
容泽就是那个筹码。
三年后,皇后临产。
而当时还未登基的皇帝需要带走一个让定王放心筹码,让定王,在这最后的期限之前放过皇后。
当年河北一战惨烈,前朝残余势力一直在抗争,不少老将旧臣宁愿死守腐朽的王朝殉国而死,也不愿投降招安。
这一仗,大的很是艰辛。
而定王的结盟,自然也是有条件的。
云书瑜,必须为后。
这才能保证定王一脉,得到最大的利益。
可云书瑜无子,所以,她需要一个孩子,定王也需要一个孩子。
所以,这个孩子,成了保住他的发妻的最后筹码,也是与定王一脉周旋的筹码。
容泽自跟在皇帝身边,入了军营开始,便是已然身在棋局之中,身不由己,行差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可另一边的皇后呢?
痛失爱子,又如何活得下去?
所以皇帝把容寻留给了皇后。
一是让她因着母亲天性,为了容寻好好活着。
而另一方面,则是为了以后铺路。
纵使这条路,根本不是皇后想要的。
苏苏垂下眸子,更觉此局无解。
皇后与皇帝,已然是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可是,天下苍生何辜?
不应该因此,再起动荡。
皇后听着苏苏的话,忽然怔了一下,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掠过一抹复杂。
“...........”
第189章 容寻不是我的孩子
“容寻不是我的孩子。”
皇后忽然开口,清冷的声音骤然在死寂般的大殿里回荡起来。
苏苏书写药方的手略微一顿。
她缓缓抬眸,对上了皇后如古井般的眸子。
皇后看向下方的青越,示意她带着人出去。
霎时间,大殿里,唯有苏苏与皇后两人。
“娘娘,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苏苏的声音很轻,她有些不敢相信,不敢相信皇后这些年会什么事情都知道。
若如此,那这些年过得每一日,都该是怎样的煎熬。
皇后陡然笑出声,
“自然知道。”
她看向苏苏,眼底满是冰冷,
“本宫说什么,又需你来提醒?”
苏苏默了片刻,
“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皇后略微闭了下眸子,
“我知道皇帝怕是活不了几年了,也能看出容泽很喜欢你。”
苏苏看着皇后,静静地等着她的下文。
“我希望,你能帮我保住容寻。”
“他本不应该卷入这皇室的血雨腥风。”
“他是无辜的。”
皇后看着苏苏,
“他非我亲生,亦不是皇帝的血脉,是以根本没有与他争夺皇位的可能。”
“况且他心性单纯,若当真争起来,也决然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我请你帮我,保住容寻。”
“这些年,我为了给皇帝添堵,提过很多次改立容寻为太子,讲他牵扯进了这权力之争。”
“我知晓,一旦我死了,亦或是皇帝死了,容泽必然会对他下手。”
“我不求容寻大富大贵,有大权在握,我只希望容泽能放他一马,让他自由自在的,重回凤阳,安稳的过活一生。”
皇后的声音很轻很轻,一字一句都凸显着一个母亲对于孩子的深切爱意,
“告诉容泽,曾经种种,都是我的不对,我愿意一命换一命,只求他能够放过容寻。”
她说着,竟是忽然从袖中拔出了匕首,向着自己心口刺去。
这全然在苏苏的意料之外,来不及思索,她便是抬手抓住了匕首。
锋利的刀刃刺破皮肉,鲜血顺着手腕流了下来。
皇后一怔,似是没想到苏苏有这么大的力气。
而也就是这一瞬间,苏苏将匕首夺了过来,丢到了地上。
她抬眸看向皇后,以一种世人看来大逆不道的目光,直视着这一国之母,呼吸起伏间,眼底染上怒意,
“娘娘于四皇子,爱子之切,为其计之深远。”
“可娘娘,可曾想过容泽?”
苏苏一字一句的控诉着,声音很轻,可语调却仿佛结了冰一般,冷的彻骨,
“娘娘恨陛下,因为陛下辜负了您。可容泽做错了什么?”
“他从来都是身不由己,一枚作为安抚定王一脉的棋子,自小于军中漂泊,不知经历了多少次暗杀,才活到与您相见。”
“只因错唤了一声母后,便是换来您永生不肯原谅,一次次的下杀手,他可曾反击过?”
“到如今,竟还要换来您这样的揣度?”
“今日娘娘所为,实在为四皇子谋求出路,可娘娘可有过一刻,为容泽着想?”
第190章 一己私欲
苏苏吸了一口气,顾不得手上的鲜血淋漓,直直的看着皇后,她此生从未如此动气,
“皇后娘娘可知,若今日你死在我的面前,你要容泽,如何自处?!”
他喜欢的人,间接导致了他母亲的死亡?
纵使母子情薄,可终究有生养之恩!
更何况,还有皇帝!
皇后被苏苏说的愣了一下,随后她却是一声声笑出声来,
“那又如何?”
“左不过已经对不起了。”
“若今生有什么对不住他的,那便等来世再还吧。”
不管如何,今生已然成了死局,在无解开的可能了。
苏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娘娘最好不要轻易寻死,否则苏苏保证,娘娘凤仪殡天之日,便是四皇子的死期!”
皇后听罢大怒,
“你敢!”
苏苏嗤声一笑,
“我有何不敢?”
“左不过容泽喜欢我,还能因为我杀了一个四皇子将我怎样不成?”
这皇家的手段,她跟着皇帝这么多年,又不是没领教过。
何况,她若真想对一个人动手,又岂会让旁人察觉出来?
皇后被苏苏气到了。
她竟不知,还有这样胆大包天的女子。
苏苏也被皇后气到了,不为别的,只因容泽。
两人无声对峙,大殿里,唯有血滴滴落的声音。
苏苏后知后觉的看向自己的手心,伤痕深可露骨,血流的很多。
她走到桌子旁,将药箱打开,拿出金疮药给手心洒满,洒到血再也流不出来,便是扯了块纱布自己包上。
这样干净利索的动作,实在不想是一个闺阁女子。
皇后有些被苏苏吓住了。
苏苏转眸看向皇后,因着手心的疼痛,方才她包扎时虽是忍着没出声,可后背却是起了一层冷汗,连带着鬓角也被汗水染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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