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结果,已经远超出叶婠的预料。
她觉得压抑,喘不过气,眼泪更是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明明她已经一再告诉自己,没关系的,只是被讨厌了而已,她从小到大不是一直就是这么过来的吗。
舅舅舅妈讨厌她,赵明宇和赵明萱也不喜欢她。
被人讨厌的感觉,她早该习惯了啊。
可是,为什么还是这么难过呢。
……要是她没有把那封信送出去就好了,要是她没有喜欢庄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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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婠枯坐了大半个小时,才终于收拾好自己的心情。
她知道,庄衍现在一定厌恶极了她。
叶婠想,既然她的喜欢让他这么讨厌,那她以后还是不要再喜欢庄衍了。
《交换人生》节目收尾工作,今天已经做完。
按理说,叶婠明天就该启程回风铃镇。
但沈女士留她再玩两天,叶婠出于私心,和姥姥商量了一下,答应下来。
如今她却觉得,自己不该继续留下。
一刻也不该多呆。
因为她不敢面对庄衍,不想亲眼看见他脸上流露出厌恶的情绪,更不想听他不耐烦的语气。
甚至怕他以为,她对他死缠烂打。
如此,叶婠决定连夜搬出庄家老宅。
她还有一些积蓄,足够今晚在外面找个住处。
明天一早,再和吴叔商量回风铃镇的事情。
下定决心后,叶婠起身收拾行李,又在网上订了一家价格合适的宾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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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津海市忽然下起了雨。
庄衍被朱泾带回家安顿,结果半道上,他被砸在车玻璃上的雨声吵醒了。
撩起眼皮朝外看了一眼,大雨倾盆,模糊了街景。
庄衍头痛欲裂,伸手揉按着太阳穴。
一旁传来朱泾关切的声音:“衍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庄衍觉得口干,滚了滚喉结,问朱泾:“这是去哪儿?”
朱泾:“我看你醉得不省人事,打算带你回我家歇一晚来着。”
庄衍皱眉,声音干哑低冷:“送我回锦绣别院。”
“衍哥,你喝这么多酒,回去怕是庄奶奶又要不高兴你了。”朱泾欲劝。
庄衍却坚持:“没事,送我回去吧。”
朱泾不好再坚持,让司机在前面掉头,去寸土寸金的锦绣别院。
路上,庄衍将脑袋靠在车玻璃上,听着嘈杂的雨声,他隐约想到什么。
“老朱。”
“怎么了,衍哥?”
“之前……是不是有人给我打过电话?”
朱泾心里咯噔一下,笑了一声:“没有啊,你喝醉做梦了吧?”
庄衍不信邪,拿手机看了一眼通话记录。
果然没有来电记录。
上一通电话记录,还是和叶婠的。
想到叶婠,庄衍心里似乎好受了些。
他多希望回到家以后,能见她一面。
但她这个点,肯定已经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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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抵达锦绣别院后,庄衍拒绝了朱泾送他到别墅的好意,让他直接坐车回去了。
他自己找警卫亭的工作人员帮忙,让焕叔来接他。
不多时,焕叔开着高尔夫球车来接。
闻到庄衍一身酒气,焕叔担忧极了:“我的大少爷啊,您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庄衍被安置在高尔夫球车的后座,感受着四面八方拂来的夜风,风里夹着雨水的湿气,他越发的清醒。
“没多少。我都成年了,焕叔。”庄衍勾唇笑着,闭目养神。
焕叔心疼又无奈:“就算您成年了,也不能这样喝啊。”
“您是不是和叶小姐吵架了,所以才跑出去借酒消愁的?”
庄衍思绪微顿,眉头一蹙,睁开了眼睛:“呸呸呸——”
“我怎么可能和她吵架!”
焕叔回头看他一眼,神色狐疑:“那怎么叶小姐连夜带着行李出去了?我问她缘由,她也不说。”
“还以为你们吵架了,叶小姐离家出走呢。”
庄衍顿时坐直了身体,酒彻底醒了似的,声音蓦地一沉:“你说什么?”
“叶婠离家出走了?!”
“什么时候的事?”
第53章 053童话
焕叔愣怔, 看庄衍神色,他像是当真才知晓这件事。
他突然后悔叶婠坚决离开时,没有把她强行留下。
“停车。”庄衍心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平白无故, 叶婠怎么会带着行李离开?而且大半夜的,她能去哪儿?
焕叔:“少爷, 您去哪儿?”
高尔夫球车刚停稳,庄衍便下车了。
冰凉雨水兜头淋下,似乎冲走了他身上的酒劲。
亦或许,是因为他此刻意志足够坚定, 所以出奇冷静。
走了两步,少年驻足回身, 冲举着伞追过来的焕叔道:“让司机开车过来。”
焕叔:“您这是要去找叶小姐?”
“你知道她去了哪儿?”庄衍拧眉。
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叶婠为什么要大半夜离家出走,但他知道, 当下应该做的是找到她。
找到了叶婠,自然能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
-
司机载着庄衍漫无目的地在偌大津海市内穿行。
期间, 庄衍给吴卫打了电话,给庄清清打了电话,甚至千方百计找到了舒彤的联系方式。
除此之外,他也终于得知了“情书”一事。
论坛上有人将那封情书拍了照片, 内容很完整。
落款的确是叶婠, 字迹也是叶婠的。
那字里行间压抑的情意, 让庄衍心慌意乱,无措了片刻。
……他从不知道, 原来叶婠这么喜欢他。
这封写给他的情书, 他是第一次见。
她是什么时候写的?
为什么写了不亲手交给他?
为什么这封信会在学校论坛传开,谁拍的照片?
庄衍的脑子很乱, 本就醉酒又吹风淋雨的他,此刻头疼欲裂,难受得只能不断用手敲头。
但他的心更乱,一闭眼,满脑子都是叶婠的脸。
论坛上那些人说的那些话,她看见了该有多难过。
……
庄衍的额头在玻璃上狠狠磕了一下,引得驾驶座的司机颇为担心:“少爷,您没事吧?”
庄衍没应,从兜里翻出震动的手机。是舒彤打来的。
“庄衍,你找到婠婠了吗?”舒彤语气很急,她对叶婠的担心不比庄衍少。
其实她并不认可叶婠大半夜离家出走的行为,但她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叶婠心里努力藏起来的自卑感,一定被无限放大了。
所以才会做出这样不理智的事情来。
庄衍揉按眉心,声音微哑:“没有,机场和高铁站那边我都已经让人联系了。”
“她没有订票。”
也就是说,叶婠现在应该还在津海市。
但谁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毕竟她走得突然,默默收拾东西,要去哪里,谁也没告诉。
眼下庄衍最担心的是她做傻事或是出意外。
以叶婠的性子,她应该不至于做傻事,但大半夜的,又下着雨,她一个女孩子拖着行李在外面,实在是太危险了。
庄衍很害怕,从未如此害怕过。
“实在不行报警吧。”舒彤也急,“我和顾江也一起出去找,记得保持联系!”
庄衍嗯了一声,像是被点醒了一般:“我现在就联系警方。”
这种时候,寻求警方帮助应该会更有效。说不定可以调看全市监控。
可庄衍没想到的是,由于叶婠失踪事件未达立案标准,警方不予立案。
也就没办法派出警力帮忙找人。
无奈之下,庄衍只好折回锦绣别院,从别院大门附近的监控开始调查。
庄衍几乎发动了所有人脉关系,给朱泾打了电话,让他带着兄弟去帮忙找人。
又求到了二叔面前,想让他帮忙查一下全市的酒店,看有没有叶婠登记入住的信息。
要不是沈确下午的飞机,已经飞国外,这会儿还在飞机上。庄衍怕是也会请他帮忙一起找人。
他为了找到叶婠,可谓把整个津海市翻个底朝天。
可全市大大小小的酒店,没有一家有消息。
叶婠的手机也始终处于关机状态,打不通。
庄衍快疯了。
头越来越痛,他浑身都被雨水湿透了。
司机劝他先回去换身干净衣服,他也没搭理。
-
随着时间流逝,雨势越来越急。
黎明前的津海市,被无边黑夜笼着,犹如困兽,蛰伏在连绵暴雨中。
叶婠在一家宾馆落脚,因为便宜,房间里的环境很差。
她在浴室里捣腾了很久,才弄出热水来。
洗完澡出来,才发现之前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并没有充上电,似乎是插座的问题。
叶婠只好换一个插座继续充电。
然后去浴室吹头发。
镜子被热气笼了一层薄雾,映着她朦胧的身影。
老旧的吹风机噪音很大,很吵。但叶婠的内心却出奇安静,空荡荡的。
洗了热水澡后,她找回了一些理智。
自然也知道,自己今晚所为,有多幼稚和任性。
现在回过神来,她才意识到自己这一走,有多么不负责任。当时只顾着自己难过了,想要逃离,想要透口气。
庄家那边一定很担心,还有吴叔和节目组……
想到这些,叶婠关掉了吹风机,垂头丧气地站在洗手台前,心里沉甸甸的,越发难受。
她从未想过,自己竟会有如此任性妄为,不管不顾的一天。
明明过去几年来,早已习惯了压抑和忍耐,明明可以装作无事发生,等到节目圆满落幕,再离开……
情书被公开的难堪,如潮浪退去后。叶婠心里涌上来浓浓的自责和无措,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办了。
或许等手机充一些电后,她应该先给沈女士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
毕竟她好心留她在津海市多玩两天,把叶婠当亲女儿一样看待。
她今晚却不辞而别,甚至忘记和她打声招呼。
就在叶婠理清一些思绪后,室内的寂静忽的被响起来的敲门声打破。
那敲门声很重,可以听出门外的人很急切,几近疯狂。
叶婠的心狠狠一抖,被吓到了。
在宾馆里,大半夜被人敲门,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叶婠思忖着,什么难过、自责,暂时都被她抛之脑后。
她巡视了一圈,拿起了房间里的木质衣帽架,缓慢靠近房门。
房门被外面的人敲得砰砰响,门板肉眼可见地颤动着,正如叶婠此刻的心情。
她握紧了衣帽间,声音微颤,却强装镇定:“谁呀?”
只一声质问,粗鲁的敲门声便停下了。
沉寂了两秒,门板外传来熟悉的男音,低沉微哑,急切也恼怒:“叶婠!开门!”
那人未报姓名,可那声音,叶婠第一时间认了出来。
她心下狠狠一颤,似石子被砸进平静湖面,激荡起涟漪。
叶婠呆愣住,握着衣帽架的手松了力道,东西落地,发出细微的声音。
门外的庄衍顿时急声:“我是庄衍!你先开门!”
轰隆——
窗外一声惊雷,雨声更暴烈了。
一声拖长的吱呀声后,房间门被拉开一条缝。门外的少年一把扣住了门边,似是怕下一秒,门被屋内的人关上。
叶婠始料未及,清瘦的身子僵在那里,任凭男生推开门挤入,将她步步逼退。
房间里只浴室亮着灯,光线昏暗。
少年一身湿潮气息,似外来物入侵,片刻间,他的气息便占据了叶婠周身空气。
她被逼退到墙边,后背抵着墙,呼吸蓦地收紧,心跳陡然加快。
叶婠大气不敢喘,黑白分明的水眸勾勒出少年轮廓,也闻到了他身上残留的淡淡酒气。
她的大脑空白着,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只诧异于庄衍的到来,关心他为什么喝酒。
“少爷……”叶婠启唇,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窗外又是一声惊雷劈下,黎明前的夜空,似被劈成了两半。
浑身湿透的少年犹如一头成年野狼,高大身躯极具侵占性地逼近,短短一瞬,便将叶婠困于方寸之地。
她后面的话全部梗在喉间,只抬眸去看男生眼睛那瞬,带着淡淡酒味的吻猝然而至,囫囵吞枣般,衔/住了她全部呼吸。
……
没人知道,暴雨倾盆的溶/溶/夜/色里,少年的吻有多用力。
像是野狼撕/咬猎物,带着一股致命的狠劲。
只有叶婠知道,庄衍亲她有多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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