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凛知目光凉凉,口吻讥讽:“痴人说梦。”
皇宫的守卫何其严格?不说明面上的,暗地里的暗卫更是十步一哨。
若是没有他的授意,连只苍蝇都别想飞进来!
这是江湖上的人为了吹嘘,简直大言不惭!
之前有对雌雄大盗放话说,要偷走皇宫里的珍宝,现在都还在牢里关着呢。
季明轩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打着哈哈:“当然了,这只是夸张的说辞,皇宫是什么地方?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不过这个无影步确实挺厉害,没想到这么小的几率都被我撞上了!”阿满垂头丧气地嘟囔了句,想到什么,突然眯了眯眼睛看向虞甜,撅着嘴道,“姐姐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了?不然为什么那么笃定那老头会赢?”
虞甜摇头:“我确实不知道什么无影步。”
她是混过两三年江湖,但中间消失了六年,消息闭塞,哪有那么神通广大,料事如神?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阿满好奇追问。
其他人也看过来。
虞甜面露无奈,只得耐心解释:“当然是通过观察。”
“我方才看那老者,步子虚浮,看似与寻常老人无异,但其实走路的方式自有他的规律,更像是一种职业习惯。”
“等等娘亲,什么叫职业习惯?”傅明礼仰着脑袋听得认真,突然举起手来,皱了皱眉提问道。
“职业习惯,这个要怎么给你解释呢……”虞甜想了想,眼睛一亮,指着惊蛰,“给你举几个例子,比如长期佩戴刀剑的人,遇到危险的时候会无意识摸向腰间,这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
惊蛰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心说难怪,娘娘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陛下派过来的人,原来一些不经意的细节就已经把她给暴露了。
“还有小偷,走在大街上眼神会不自觉地留意别人的荷包,有个词叫贼眉鼠眼,就是这么来的。”她抬手一指下方看热闹的人群里,某个神色不自在的男子。
在几人的眼皮子底下,他伸出手来,朝向了旁边人的腰间。
眼看着就要得手,一只白皙的手腕伸过来,反手抓住他的胳膊一拧,小偷惊慌抬头,惊蛰笑容无辜:“今天出门没看黄道吉日吧?”
小偷强作镇定,佯装愤怒的模样:“你这人有病吧?没事干嘛抓我的手,瞧,你还是个姑娘家,如此不知羞耻,真替你感到脸红……啊啊啊!”
他话还没说完,惊蛰手下用力,只听咔嚓一声响,胳膊给他拧脱臼了。
小姑娘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撞到你姑奶奶手里还敢大言不惭,今天算你倒霉!”
没过一会儿,秦府的人发现了这边的闹剧,派人过来了解了情况,那小偷便被两个下人押着送去了官府。
楼上围观完全程的人无不心服口服。
虞甜摇头:“人不可貌相,有时候看着越是无害的人,反而藏得越深。相反,那些坏在表面的人倒没有那么可怕。”
肌肉男一开始就把自己的底牌全部暴露出来了,况且他还自视甚高,还没有比赛,便率先产生了轻视之心,这在赛场上是大忌。
与之相反,老头则懂得隐藏自己的底牌,杀他个出其不意。
若是肌肉男一开始便谨慎应对,老头不一定能赢得那么轻松。
季明轩忍不住朝着虞甜竖起大拇指:“厉害啊表嫂!你这双火眼精金毒的,不去诏狱审讯犯人,简直太可惜了!”
傅凛知神色不悦:“朕是请不起人了吗?”
诏狱那种地方又脏又累,每天要见识无数血腥残忍,哪里适合她去?
季明轩撇了撇嘴:“我就说说而已嘛!”
她笑了笑:“我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惊蛰是专业的,一定看出了一些门道吧?”
惊蛰也是一开始就押的老头,不同于季明轩,她也是看出了什么。
惊蛰闻言羞涩地笑了下:“我也是根据职业习惯判断,那老头的轻功不错,肌肉男力气虽大,可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不够灵活。高手过招,最忌讳的就是一个‘变’字。”
虞甜的目光充满赞赏,果然啊,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专业的就是不一样。
“唉,行行行,你们都厉害,就我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季明轩的目光转落到桌上的筹码上,转而喜滋滋地将阿满面前的东西往自个儿面前揽,和虞甜惊蛰一起分赃,“跟着表嫂有肉吃呀!”
阿满哀嚎一声,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攒的私房钱落入他人的口袋,心都在滴血。
阿苏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她投的少,再说本来就是觉得有趣凑个热闹。
阿满突然握住她的手一脸痛定思痛:“不行!我们绝对不可以就这样认输,得把场子找回来!”
阿苏张了张嘴,神情呆滞:“怎,怎么找?”
只见阿满搓了搓手,从椅子上站起来,叉着腰一脸不信邪:“我就不信了!刚刚只是意外,那种几率小之又小,下把我肯定不会再输了!”
“得了吧!”季明轩毫不客气嗤笑一声,“不行就是不行,还给自己找借口。”
“季、明、轩!”
季明轩挑着眉笑的吊儿郎当:“爷爷在此!”
阿满气的追着他揍。
阿苏瞧见两人打打闹闹的氛围,视线在季明轩身上停留一瞬,眸光微黯,轻轻垂下眼,很快眼底划过一抹释然。
虞甜留意到这一幕,眼里闪过一丝讶异,扭头看了眼傅凛知。
对方依旧是那副事不关己的冷淡嘴脸,只在她看过去的时候勉强施舍了一个笑。
笑的还怪渗人,他都想提醒他下次别这么笑了。
虞甜:“……”
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她也不是桩桩件件都管的过来。
下场比赛,对阵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屠夫和一个牙尖嘴利的木匠。
两人估计是熟人,好像还有旧仇,从站上台就开始骂架:
“杀猪的也来参加比武招亲,难怪大老远就闻到一身骚味,你当秦老爷家招婿的门槛那么低?”
“你个破伐木头的都有脸来,老子为什么不敢来?瞧你那一脸痨病鬼样,秦小姐瞎了能看上你?”
……
“整个锦城谁不知道你张屠户卖肉缺斤少两,抠的要死还不爱干净,一年只洗一次澡,上回我买斤肉回去吃了拉了三天!”
“干你老娘!你他娘的乱吃东西也好意思怪到老子头上!谁不知道你祖上是做棺材发家的!十两银子的棺材你卖二十两,还偷工减料!连死人都坑,活该你倒霉!”
两人骂的不可开交,总比极脏,场面极其激烈,路过的狗都得挨两句骂!
吃瓜的众人由一开始的兴奋到现在的麻木。
男主持尝试调和:“两位……”
二人扭头齐声:“闭嘴!”
男主持:“……”
他后知后觉想起自己的身份,压根儿没必要受这鸟气啊,当即脸色一垮:“还比不比了?不比赶紧收拾东西滚蛋!后面的人等着呢!”
张屠户和李木匠脑子终于清醒了过来,小心翼翼赔着笑脸:“比比,不好意思,刚刚骂上头了……”
季明轩啧啧称奇:“半斤八两。”
傅明礼深沉摇头:“旗鼓相当。”
虞甜撑着下巴:“菜鸡互啄。”
阿满一脸绝望:“这怎么押?这俩二货是来凑数的吧?”
两人一看就不会武功,都是普通人,还是水平都差不多的那种。
阿苏也皱眉:“那人有句话说得对,秦家还真是没有一点门槛啊!”
杀猪的和木匠都来凑热闹了!
虞甜瞥向阿满,回想起他之前心痛的眼神,难得起来那么点愧疚心理:
“这次你先选吧,我就选和你相反的。”
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阿满却左右为难,她犹豫好一会儿,拖着她的狗头军师们在旁边商量:
“你们觉得该选哪个?”
季明轩笑嘻嘻的,看热闹不嫌事大:“我觉得这两人都挺菜,区别只有菜和更菜。”
问了个寂寞的阿满:“……你滚。”
她不知道吗?
惊蛰摸了摸下巴,倒是很认真的给出建议:“我觉得那个张屠户赢的可能性要大些,他常年杀猪,身上肯定有一把子力气,耐力也比普通人要好些。而反观那个李木匠,做木匠是细致活,他的眼力和观察力肯定要好些,可这些在实战中几乎没有什么用,所以我觉得还是张屠户赢面大!”
阿苏听惊蛰这么一分析,也觉得有道理:“我也选张屠户,你看他那一身蛮肉,那吨位,想把他撞倒都难!”
傅明礼沉吟片刻:“我也觉得张屠户赢的可能性更大,那姓李的虽然嘴上的功夫厉害,眼神却透着心虚,明显对自己都不自信。还未上场气势便先弱了三分。”
虞甜点点头,她也觉得张屠户会赢,倒不是对方实力有多厉害,算是矮个子里的高个吧,先天占优势。
不过为了让阿满开心开心,她还是遵守诺言:“那我就押李木匠。”
本来就图个乐子,输赢对她来说无所谓。
反正……花的也不是她的钱。
这一场比赛从一开始就充斥着满满的火药味。
张屠户提着他打磨的光滑锃亮的剔骨刀,李木匠则抱着他平日锯木头用的锯子,两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几乎是锣鼓一敲响,便朝对方冲去。
就这样,一场堪称滑稽的比赛拉开了序幕。
李木匠看着那把剔骨刀朝自己砍来,惊恐地瞪大了眼,心生畏惧的他竟掉头跑了起来。
于是赛场上出现这一幕――
李木匠抱着锯子在前面跑,张屠户提着把刀在后面追。
两人围着比试台跑了二十多圈。
台下众人看的哈欠连连:
“到底行不行啊?这都多久了还没结束!黄花菜都凉了!”
“是啊,还等着看下一场呢!瞌睡都给我看出来了……”
“有什么仇你们俩能不能私底下解决?这是比武招亲大赛,不是让你们解决私人恩怨的!我们要看的是高手过招!”
第286章 比武招亲3
在你追我跑二十多圈后,两人终于体力不支,累得直喘气。
张屠户大汗淋漓,嘴里还不忘骂骂咧咧:“你个短命鬼,两条小短腿还挺能捣腾,累死你爷爷我了!”
李木匠一副出气多进气少马上要魂归西天的样子,嘴上也不甘示弱:“你个死肥猪,追了这么久都没有追到我,还好意思口出狂言!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吧?”
众人神色麻木:……又来了,这两人该不会又骂上小半个时辰吧?
他们是企图用自己的唾沫把对方给淹死吗?确实是一种出其不意的新招数。
就在这时,张屠户冲着李木匠的背影狞笑一声,一鼓作气扑了上去,李木匠瞪大了眼,没有料到对方居然还有力气,可这会儿他俨然没有时间在躲避。
众人眼睛一亮:这场比赛终于要落下帷幕了吗?
但听得一声惨叫声响起,却不是来自李木匠,而是张屠户:
“啊啊啊!有暗器!”
张屠户抱着自己的脚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哀嚎不已。
暗器?
众人一个激灵,哪来的暗器?看不出来啊,李木匠竟然还会使暗器!
张屠户涨的脸色通红,小心翼翼脱下自己的鞋子,登时,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弥漫开来,杀伤力立竿见影,众人纷纷捂着鼻子欲吐又止。
这谁家的酸菜腌入味儿了吧?
“呕……”
“原来张屠户一年洗一次澡是真的!”
“他要是早放出这招,哪儿还有李木匠什么事儿啊?”
阁楼上,即便隔的比较远闻不到味儿,虞甜等人还是下意识掩住口鼻。
张屠户也顾不上害臊,抱着自己的脚翻过来,呲牙咧嘴地从脚底板拔出一颗血淋淋的钉子。
他愤怒地一把将钉子扔在地上,怒气冲冲指着李木匠:“这就是证据,他竟然放暗器!卑鄙无耻!”
李木匠当然不肯背这锅,当即梗着脖子恶狠狠骂回去:“放你娘的屁!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什么时候放暗器了?该不会是你自己自导自演故意栽赃陷害我吧?”
众人也觉得疑惑不已,李木匠可是一直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根本没有时间放暗器,当然他也没有那个本事。
张屠户更不可能故意放一个钉子来害自己从而诬陷李木匠。
那么问题来了,这枚钉子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虞甜也觉得稀奇,她看完了全程,确实没有发现李木匠有偷偷动什么手脚,对方如果真搞什么小动作,或许能骗得了其他人,但一定骗不了他们几个人。
可是连她都没发现……
她扭头看向傅凛知:“你有注意到,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傅凛知眉眼掠过一抹玩味,遥遥一指李木匠,淡声提醒:“看到他手里的锯子了吗?”
虞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视线落在李木匠怀里抱着的锯子上面,定睛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异样。
原来李木匠的锯子把手上的钉子松落了一颗!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估计是在方才你追我赶的途中不小心掉落的。
原来真相竟是这样!
虞甜哑然:“……”
比她更痛心的是阿满,她没忍住拍桌而起:“还他娘的可以这样!老天爷故意玩儿我吧?”
本来以为这次稳赢,结果竟然发生了这样奇葩的意外。
用一句卧槽都无法描绘她此时的心情。
阿满一屁股坐回去,瘫在椅子上,满脸写着生无可恋。
下面,大家也终于弄清楚了真相,钉子是从李木匠的锯子上面掉下来的。
经核实,确实是自然松动,而不是人为因素导致。
张屠户忿忿不平:“那也是因为他而造成的,要不是他平时做东西偷工减料,那钉子至于突然松动吗?”
男主持摇了摇头,神色复杂,估计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离谱的意外。
“可这颗钉子早不松动,晚不松动,偏偏这会儿松动,这只能说明……”
张屠户气愤地接道:“说明他就是故意的!”
男主持一脸冷静:“说明你倒霉。”
张屠户:“……”他妈的!
这场比赛最终还是以李木匠获胜而告终,虽然有点胜之不武,但这并不影响他在仇人面前耀武扬威。
张屠户则骂骂咧咧的被抬了下去。
虞甜沉默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好丑陋的操作。”
众人纷纷点头。
从来没想过还能靠这样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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