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甜说要送给太后一场永生难忘的寿辰,这话倒也没说错,经过了一重又一重的刺激,太后终于承受不住,气晕了过去,如今太医正在往慈宁宫赶呢。
……
择了近道回到乾清宫,傅凛知终于支撑不住,皱着眉看了眼虞甜,还未说话,一口血吐了出来,当即昏迷了过去。
“陛下!”
李有福震惊地瞪大了眼,眼底划过一抹茫然无措。
“父皇!”傅明礼也扑了过去,眼眶倏地就红了。
虞甜那娇娇弱弱的模样敛了个干净,对这样的情况她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和李有福一起小心翼翼将傅凛知抬上了床,扭头一脸严肃地吩咐惊蛰:“你脚程快,拿着本宫的牌子去请太医院新来的那位老太医,逢人问就说本宫受到了惊吓。”
惊蛰清楚事情的严重性,连连点头,转身就跑。
虞甜又看向李有福,后者意识到什么,当即恭敬弯腰,神色郑重:“娘娘有事尽管吩咐。”
虞甜点点头,眉头松了几分:“还请公公守好乾清宫,别让人进来,陛下吐血昏迷的事,别走漏了风声。”
那些人今天见到了那一幕,知道傅凛知的腿好了,必定不敢再有所动作。
可要是得知他陷入了昏迷,恐怕会节外生枝。
李有福也不是个傻的,虞甜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心道皇后娘娘考虑的还挺周到,立即点头:“娘娘放心,宫里的人都信得过,奴才这就出去守着。”
虞甜回到内殿,傅明礼一眨不眨地盯着昏迷的傅凛知,听到声音回过头来,那双乌溜溜的眸子不知何时已经蓄满了泪,可他倔强地没让眼泪掉下来,只是无声瞅着她。
这副模样愈发惹人怜,虞甜心软了软,上前摸了摸他的脸,将人揽进怀里仔细哄他:“放心,你父皇只是昏迷而已,又不是醒不过来,阿昭不怕。”
早在御花园里她就发现了傅凛知的不对劲,他抬手擦她的脸时手都在颤。
想必那时他就已经到了隐忍极限,虞甜只能假装扑过去实则扶住他。
那老头说傅凛知的腿也是中了毒,那副和她体内的毒有些渊源,想来也没那么好解。
傅凛知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强行站了起来,他现在陷入昏迷,应该是受到了反噬。
傅明礼感受着她怀抱的温度,眼眶酸涩不已,他抱住虞甜,像抓住救命稻草:“真的吗?”
他嗓音干涩的厉害。
之前也是这样。
父皇在战场上受了伤,被抬回来的时候已经陷入了昏迷,整整一个月都没醒过来。
太医看过都直摇头叹气,他们虽然没直白说出来,可脸上莫不是“治不了”的意思。
他甚至听到有宫女太监私下嚼舌根,说“陛下这事恶事做多遭了报应,怕是醒不过来了”。
傅明礼当即让人处理了乱嚼舌根的人,可他除此之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默默在一旁守着。
他知道这宫里没几个是真心盼着他父皇醒过来的,甚至保不齐有人趁机暗下毒手。
太后也来瞧了好几次热闹,嘴里说着担忧,眼神分明是幸灾乐祸。
傅明礼谁都信不过,只能亲自守着,说不怕是不可能的,他也怕傅凛知真的就一睡不起。
那他怎么办呢?
那种孤立无援的滋味,傅明礼至今记忆犹新。
可现在是不一样的,他听着虞甜温柔耐心的安抚,一颗心渐渐镇定下来。
第163章 快点醒过来
惊蛰动作果然快,没一会儿菩提老道就被拽来了。
这老头被惊蛰毫不客气拖拽着,一路骂骂咧咧,进了乾清宫倒是没耽误。
他看着虞甜好端端站在那里,愣了一下,又看着傅凛知躺在床上,哪还不明白?
原来有问题的是这小子,惊蛰和他说是皇后娘娘出了问题,他心里一紧,也不知怎么莫名有些慌,就差没飞过来!
知道是傅凛知出了毛病,菩提老道倒是不急了,他朝着虞甜点点头,又趁人不注意对着傅明礼眨了眨眼睛,这才慢悠悠去给傅凛知诊脉。
这一看,又不忍住骂了一句:“胡闹,简直是胡闹!”
傅明礼愣了愣,紧张兮兮地凑上前来,没有离得太近,他顿了顿:“太医爷爷,孤的父皇到底怎么了?”
菩提老道眉毛紧紧皱在一起,没好气地道:“还不是自己作的!”
他说完对上虞甜复杂的眼神,后知后觉自己的语气好像有点冲,不像是个老实本分的打工人,清了清嗓子,勉强缓和了语气,脸色依旧有些不高兴:“陛下体内的毒只是暂时压制住了,可离站起来还差得远呢!他自己强行催动内力勉强压制了余毒站起来,这才遭了反噬。”
他之前再三交代过傅凛知要徐徐图之,没想到他表面答应的爽快,转身就把自己的话忘到了脑后。
没有一个大夫喜欢看到自己的病人糟蹋身体,他能有好脸色才怪。
虞甜松了口气,和她想的差不多,她犹豫片刻,又问:“那陛下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菩提老道想了想:“少说也得两三天吧。”
“两三天?”虞甜拧了拧眉。
菩提老道:“怎么?”
虞甜摇摇头,“请太医开药吧。”
趁着菩提老道开方子,虞甜把李有福叫来,将这事儿给他说了。
李有福皱了皱眉毛,眼神担忧:“陛下等得,恐怕朝堂上那些大臣等不得。”
联名书那件事儿还没个着落,这个风口浪尖,陛下消失两三天,肯定有不少人想来打探消息。
再说,明日还要上早朝呢!
虞甜思忖片刻,忽而笑了:“该急的又不是咱们,晾一晾他们也好,明日早朝陛下不去。”
李有福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眼神犹豫:“娘娘,这样真的可以吗?”
“怕什么?有本宫在。”虞甜勾了勾唇,“这两日本宫就歇在乾清宫。”
想来打探消息,先过她这一关。
李有福打量着她的神色,倒是有些佩服皇后娘娘的魄力了。
之前经历了那一出,还能如此镇定,甚至迅速稳住局面,做出最优判断。
李有福叹了口气,神色恭敬:“奴才听娘娘的。”
……
游京身为御前统领,本事自是不必多说,之前的刺客已经被处理了干净,留下几个活口关进了大牢。
甚至四处加强巡逻,宫里倒是不再那么人心惶惶。
他回乾清宫复命,意外得知陛下昏迷,和虞甜对上。
虞甜穿着白日那身金色裙衫,看得出她忙于奔波,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眼下也泛着淡淡青色,看上去有些疲倦。
从李有福那里得知,这个游统领是可以信任的,虞甜便没和他兜圈子。
“游统领,眼下各宫情况如何?”
游京垂下头没敢看她,话音有条不紊:“回皇后娘娘,此次宫中伤者四十一人,死者二十五人。皆为宫女太监及御前侍卫,各宫娘娘除却丽嫔,其余只是受到了惊吓,并没有受伤。”
虞甜想到丽嫔挨了板子的事,点点头,默然片刻:“死者家属好生安抚,受伤的人也要尽力医治。”
游京:“属下遵命!”
“宫外伤亡情况呢?”虞甜眉头皱了皱。
游京如实道:“有两位公子一位贵女受了轻伤,无人死亡,另外城中的守卫军也加强了巡逻,即便是有刺客逃出去,也不会让他们伤了人。”
虞甜松了口气。
如果这些贵女公子们真出了事,那还真有些不好办。
虞甜眼波微动,不动声色道:“刺客是如何混进宫的,可有查到?”
游京眉头紧皱:“据属下查到的他们是混进了一个戏班子潜进了宫,至于身份来历,还没有审出来,不过他们身上都有火焰图腾。”
虞甜不好再问,交代了几句便让他退下了。
待游京走后,她陷入了沉思。
她猜的没错的话,这些刺客八成和那个主上有关系。
至于火焰图腾?
这又是什么?
虞甜苦思无果,游京看上去对她还有些防备,也没有交代太清楚,她也就不好多问。
她想了想,暂时将这事放下,打算回头问问傅凛知。
她起身朝内殿走,傅明礼趴在床边,已经睡着了。
他睡着的时候很安静乖巧,眼睫静静搭在眼睑上,看上去像个小天使,只是眉毛也是皱着的,看上去睡的很不踏实。
虞甜走上前,怜惜地摸了摸他的头发,看得出来,傅凛知乍一昏迷,小孩儿很没安全感,对周围充满了防备。
尽管他没说,可是从他的眼神虞甜能看出来,他很怕她走。
她想了想,叫来惊蛰:“把太子殿下送回宫。”
她留在这里就算了,傅明礼也留在这里,容易让人怀疑。
惊蛰轻手轻脚抱起傅明礼,转身出了门。
拂月打来热水,虞甜拧干了帕子给傅凛知擦了擦脸,轮到擦手的时候,虞甜无意间发现他右手掌心有一道浅浅的血痕,已经结了痂。
她忽地想起那个黑衣人冲上来时,傅凛知毫不犹豫护住她的模样,眉眼怔了怔。
是那个时候受伤的吗?
虞甜叫拂月取来药膏,好在乾清宫常备着伤药,没一会儿便取了来。
她一边涂抹,一边忍不住分心地想:若不是为她挡那么一遭,傅凛知也不必急着站起来的。
她心里涌上一阵莫名的情绪,仔细打量着他的眉眼,无论看了多少遍,还是会被他的美色给迷惑。
她抿着唇,将他的伤口用纱布缠好,鬼使神差的,攥着他的手轻声道:“快点醒过来吧。”
第164章 料事如神
次日一早,众位大臣早早地就进了宫,在宣政殿外头等着上朝。
有人面色焦急,眼底青黑,看得出来一晚上都没睡好觉。
其他人自然知道其中蹊跷。
舒相慢腾腾走来,瞧了眼队伍前面的人,语气含了几分玩味:“哟,这不是临安侯么?怎么,面色似乎不大好,可是昨日受到了惊吓,没瞧过大夫么?”
他面上状若关切,可都是混官场的老狐狸,谁听不出来这话里的讥讽之意?
比起以往的意气风发,临安侯今日面色难免有些憔悴,虽然极力掩饰,可精气神是骗不了人的。
他闻言扭头深深看了眼精神十足的舒相,眼里掠过一抹恼意,没什么表情地扯了扯唇:“舒相倒是心宽,比不得舒相。昨日宫中遇刺,本侯忧心陛下龙体安康,自是整夜没睡好。”
舒相闻言心中不由冷哼,果然是老狐狸。
他面上不显,眉头皱了皱:“本官可没听说陛下身子出了什么问题,倒是太后娘娘,似乎一回宫便请了太医。侯爷忧心陛下,不妨关心关心太后娘娘?”
临安侯咬了咬牙,舒相这话实在戳中了他的痛处:昨天他就想找太后商量此事,谁料吃了个闭门羹,回去便听到私下的流言,顿觉荒谬,可是竟然还是真的!
他心中烦乱不已,冷冷道:“本侯自然知道关心太后娘娘,用不着丞相操心。”
这两人针锋相对向来已久,如今好不容易抓住对方的把柄,舒相自然不可能放过奚落的机会。
他故作忧愁叹了叹气:“如今陛下腿疾痊愈,不知道会如何处理那封联名书呢?本官想不到,不知侯爷有何高见?”
临安侯额角青筋跳了跳,咬牙切齿:“丞相今天的话似乎有些多了。”
舒相笑眯眯道:“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嘛。”
一众官员听着两人你来我往心惊肉跳,要知道这朝堂上的机锋可不比女人后宅争斗轻松,若是一不小心站错了阵营,身家性命都得搭进去。
如今和临安侯同一战线的官员嘴里发苦,一颗心忐忑不安,悔得肠子都青了,临安侯本人却不觉得事情糟糕到那种程度。
他经营已久,势力遍布整个朝堂,皇帝小儿想动他也得掂量掂量!
这次是他草率了,可事情也并非没有转机。
他已经想好,待会儿见了傅凛知他便主动跪地请罪,再痛哭陈词,实在不行,推一两个人来顶罪也不是不可。
可他没想到,他连陛下的面都没见着!
众人等了许久,已经过了上朝的时辰,那如同弥勒佛一样的李公公才姗姗来迟,笑眯眯地道:“诸位大人不用等了,陛下说了,今日罢朝。”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一些人的表情顿时就变了,死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死,就好像那刀就吊在头顶,但是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落下来,这就很折磨人了。
临安侯内心一片震惊,压根儿没有想到会有这种情况。
毕竟傅凛知是个十分严苛的人。不仅是对别人,对自己也是同样如此。
他上位六年有余,从来没有缺席过早朝,堪称勤政。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临安侯按捺住心头的焦躁,皱眉问李有福:“李公公,不知陛下今日为何不来上朝?”
李有福眨了眨眼,眼里闪过一抹恍然:“许是因为皇后娘娘昨日受到了惊吓,陛下正忙着安抚皇后娘娘呢!”
这借口一听就不走心。
众人认为这是托词,没有人相信,再说了,皇后娘娘昨天那副模样,生龙活虎的,哪里像是受到了惊吓的样子?
陛下定是存心要晾着他们!
众人一想,心里愈发不安。
舒相一派倒是神色自若。
“既然皇后娘娘凤体欠安,那便请公公代本官问候陛下和娘娘。”
李有福笑了笑,很是客气:“丞相大人有心了,您的话奴才一定带到。对了,陛下说了,昨日贵妃娘娘也受了不小的惊吓,丞相大人若是想,可以去翊坤宫探望一番。”
傅凛知又没醒,这话当然不是他说的,而是皇后娘娘交代的。
李有福还颇为惊讶,没想到她那么细心。
舒相也微感惊讶,随即心头一喜,也不多留,打算去看看自己的女儿:“请公公替本官谢过陛下。”
官员陆陆续续离开,原地还剩了一些人。
李有福眨了眨眼睛:“临安侯不打算回去么?”
临安侯咬了咬牙:“本官想见见陛下,有劳公公!”
李有福皱了皱眉:“陛下走不开,可不一定会见侯爷。”
临安侯心头有些恼怒,暗道傅凛知果然翅膀硬了,换做从前,他哪敢如此下他的脸。
他冷硬着面容:“不管陛下见不见,本侯都要走这一趟。”
之前他还不怎么急,满心认为傅凛知不敢拿他怎么样,可如今他却不敢肯定了。
临安侯心里隐有些焦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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