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吗?”语气温和了不少。
“疼。”
顾谨灏习惯性想拍拍他的头,幸而及时止住了。虽然他厌恶废帝,但这个小侄子是他看着长大的,看他过得孤苦,他难受。
“小皇叔,让毅儿去我那里吧。”
顾云间不置可否,“你问毅儿,他要是愿意你就带走。”
顾子毅吓坏了,仰着头央求:“皇叔公,我不要去皇叔那里,我害怕。”
说得他是洪水猛兽似的,顾谨灏心里极度不是滋味。
“怕什么怕?我还能吃了你?”
这直接吓哭了小家伙,泪眼婆娑,还不敢哭出声。
顾谨灏无语至极,他的善意总是被误解。向顾云间秉明母亲会亲自照料顾子毅,绝对不会让他受到丝毫委屈,看在贤太妃的份上,顾云间放人了。
顾谨灏松了口气,随即心又提了起来。
小东西什么意思?咬着嘴唇,忍着眼泪,一副受气相,再加上一双防备的眼睛,像看人贩子似的。
沈清霜担心顾子毅睡不安稳,想把香囊给顾谨灏带走,又怕引起误会,找顾云间要了条手巾,将香囊中的干花干叶倒出包好递过去。
顾谨灏岂能看不出她的意图,翻了个白眼,揣袖中,抱着顾子毅扬长而去。
“其实没关系的。”
沈清霜转头,对上一双温柔带笑的眼睛。
“真的?”她歪头笑着,“我喊他了?”
对面的公子一手扶额,一手拉她,“假的。”
上元节,傍晚。
沈清霜坐在凳子上,碧玉给她梳妆。都折腾了半柱香时间了还没完,她没耐心了。
“碧玉,差不多就行了。”
“小姐,您是见皇上,不能那么随意。”
“去玩而已,又不是什么重大场合,没那么讲究。”她在一堆首饰里胡乱扒拉着,拿了支金莲步摇戴上,“这不挺好吗?”
好是好,也太随意了些,与衣裳都不搭。
沈清霜不管她,站起身就走,管家来了。
“小姐,有您的信。”
认识的人都在大齐,谁吃饱了撑的给她写信?难道顾云间有事放鸽子了?
她接了过来,扫了眼落款,怎么是狗王爷?
霎时没看的欲望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将纸条揉揉扔了。
走了几步又站住了,若是她刚才没看错,信上似乎有“寒症”二字。
顾云间的寒症已经缓解,罪魁祸首正在劳动改造,他怎么会突然提这个?
又有谁得了这病?
要不,看看?
她慢慢退了回来,将纸团在桌上抚平。一读内容,惊得嘴巴合不上了。
狗王爷说向顾云间下毒的另有其人,若想知道详细信息就去望春酒楼的三山阁见他,但要独自赴约,还不许对外透露。
第233章 又是灰衣男子
沈清霜犹豫了。
顾谨灏什么人?时而神经,时而神经,似乎就没正常的时候。要瞒着人偷偷摸摸赴他的约,沈清霜打心眼里是拒绝的。
但他说的言之凿凿,想来是有证据,事关顾云间的安危,她又不得不慎重。
怎么办,怎么办?
书中提到毒害顾云间的是废太后,何来另有其人之说?还是她在看书过程中囫囵吞枣漏掉了一些重要的细节?
当初只顾着感慨炮灰傻男主惨,白月光玩的好算盘,对顾云间这么一个存在感极低又英年早逝的配角压根没甚留意,而今剧情早已走偏,真正的幕后黑手浮出水面不无可能。
去还是不去?这是一个问题。
好吧,由天定!
这正月里到处光秃秃的,也没个树叶花叶给她摘,跑去厨房随手抓了一把筷子。单数去,双数不去。
“去,不去,去,不去......不去!”
就当没这回事吧。
可摩挲着腕上的玉镯,她又踌躇了。凶手躲在暗处,会不会再施毒手?防微杜渐总比措手不及要好。
她咬着嘴唇,拧着帕子:“再来一次!”
到第九次的时候,终于是她想要的结果了。
她留了个心眼,将信放在妆镜台上,这不算她对外透露!
“疾风!”
一身新衣的少年喜滋滋到了她面前:“小姐,现在出发?”
“你让云间哥哥先自己玩,我一个时辰后到。”
“你去哪儿?我要跟着你。”
“不用跟着。”她往妆镜台上努了努嘴,让碧玉准备一辆马车,往望春酒楼去了。
顾谨灏早已等在三山阁,看到她气喘吁吁跑来,很是满意。
快步迎了上去:“清......”
“谁是你说的另有其人?”
一腔热忱换了一盆冷水,浇得顾谨灏的心拔凉拔凉。
寒暄都没有,真让人寒心!
“你就这么关心小皇叔?”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来?”
得,就不该找刺激!
“跟我去个地方我再细细告诉你。”
怎么又去个地方?
顾谨灏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狡黠笑着:“难得与你单独说会话,我不想被人打扰。若我所料没错,很快就有人来了。”
“怎么会?别瞎说。”硬气地说着心虚的话,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真实想法。
他向前一步,她向后一步,他停住了,她也停住了。
顾谨灏哑然失笑,认识她这么久,就在这件事上默契十足。
“打个赌如何?若我猜对了,你解除与小皇叔的婚约。反之,我以后再不缠着你。”他用嬉笑掩藏酸楚,她并未在意,只觉得他无理取闹,故而扭头就走。
浪费感情!
顾谨灏喊她她不理,只好飞身到她面前拦住去路:“毅儿也得了寒症!”
另一边,顾云间看了疾风带来的信,心中隐隐不安,但面上仍云淡风轻说了声“好”,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
疾风暗暗佩服不已,这胸襟,这气度,岂是宁王可比?
顾云间正想借口去望春酒楼,可疾风一句“皇上,要不我们去瞧瞧,万一宁王把小姐拐跑了”,他又不能去了。
去了不就是不自信?
他不知道她故意留下那封信的目的,是让他信她,还是去寻她?
算了,她让等一个时辰,那就等吧。谅顾谨灏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可时间真的好奇怪,短暂如斯,又漫长如斯。
这一个时辰比他在冷园的十年还要长。
时间到了,她却没如约而至。
他有了寻她的理由。
可三山阁空无一人。
伙计说里面的两个男人和一位小姐已于半盏茶前离开了。
顾云间奇了:“怎么是两个男人?”
伙计很肯定是两个。一个十八九岁,人挺俊的,穿的也富贵。另一个三四十岁,衣料很普通。初时他还以为是那年轻公子的家仆呢,谁料两个人勾肩搭背。
听到这,顾云间怀疑那富贵公子不是顾谨灏,除了顾冰河,他可没搭过谁的肩。
“那位小姐的模样你还记得?”
“记得!”伙计的话匣子打开了,“人漂亮,出手大方。不过是不小心打翻我的菜,竟然将件首饰赏我了,好多人都看见了呢。只可惜那么人美心善的姑娘是个哑巴。”他边摇头边将一支金莲步摇拿出炫耀,十年都挣不了这么多!
他并非要炫富,而是要将来源合法化,免得被人嫉妒再冤枉他偷的。
疾风的眼睛直了,一把夺了过来:“皇......公子,这是小姐的,我亲眼见她戴着这步摇出门的!”
“这是我的!”伙计没想到热心答疑还丢了财,刚要去抢,被疾风冷冷的眼神吓住了。
顾云间望着步摇眸子深沉,小姑娘纵然出手大方,也不至于将随身之物赠与一个伙计,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
对了,伙计说哑巴,应该是她受制于人,开不了口。所以她是知道他们会来所以特意弄出些动静?
可谨灏是怎么回事?他也被人挟持了吗?他的功夫虽然比不过追云疾风,但寻常人还是奈何不了他的。
伙计的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步摇,顾云间不愿沈清霜之物落到旁人手中,给了他一张银票,就当赎了。
伙计喜不自胜,他不知道步摇的价值,但知道这张银票够他享乐好几年,故而对接下来的问话那叫一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到他口中的“灰衣男子”时,顾云间下意识看向追云。
二人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冯尘?
公孙兴已被打得皮开肉绽却始终不供出冯尘的下落,想不到在这儿出现了!
可他为什么要掳走他们?
出了望春酒楼,顾云间心绪不宁。冯尘能从追云手中逃脱,自是有些本事,好在刚离开不久,还有机会追回。
让疾风去通知吴伯和沈家,立刻展开搜寻。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
只可惜,良辰美景与沈清霜无关,她与顾谨灏被逼上了一辆马车后就被绑了,眼睛还被蒙了一块布,漆黑一片,生命之光都没了。
只听马蹄达达,马蹄达达......
布被摘下时,到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小院子。
映入眼帘的是一院怒放的梅花。
梅梅梅,难怪这么倒霉!
第234章 姓顾就该死!
“在下冯尘,是曲水流觞园曾经的主人。在此上元佳节得见宁王与沈小姐,荣幸之至。”
沈清霜没从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上看出多少荣幸,她只知道时运不济命途多舛,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身边这位狗王爷!
要不是他约她出来,她根本不会被抓。要不是他不许人跟着,哪里轮得到眼前这个混蛋耀武扬威?
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作天!
顾谨灏却觉得他横遭此祸是受她连累,毕竟曲水流觞园是因她被查封。他好心好意毫不保留地将费尽心力查出的消息告诉她,却莫名其妙招来绑架,他找谁说理去?
可恨这冯尘不讲武德,撒了一把莫名其妙的药粉让他一身功夫使不出来,憋屈!
两人虽都沉默,但眼神早已吵了好几回了。
冯尘一声冷笑,给他们松了绑,又解了他们的哑穴,反正已是瓮中之鳖,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二位先饮杯热茶。”
天寒地冻,是要暖暖,左右插翅难飞,不如随遇而安。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顾谨灏指着清冷的院子,面上淡漠。再落魄也要维持腔调!
冯尘扯了扯嘴角,都沦落成他的阶下囚了还摆王爷的谱!
“那就请二位进屋再叙。”
顾谨灏见沈清霜冻得小脸通红,手还不住搓着,好心倒了杯茶给她。
她接了过去,却狠狠瞪了他一眼。
顾谨灏气了:“死丫头你能不能分清好歹?我自己都没喝就先给你,居然还瞪我!”
沈清霜不甘示弱:“你凶什么凶?我不知道你?还不是怕有毒才让我先喝?”
顾谨灏想死,小人之心!
“小姐,我们现在手无缚鸡之力,他要弄死我们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犯得着下毒吗?”
“你才是蚂蚁!你是臭虫,是蚂蚱,是蚂蟥......”
顾谨灏听不下去了,这女人是受刺激了吗?
连冯尘都懵了,这二位也太目中无人了,将他这个主人置于何地?
还没来得及开口,顾谨灏已抓住了沈清霜的胳膊,小姑娘则张嘴就咬。
“啊!”顾谨灏直接被这凶猛操作震惊了,她属狗的吗?疼死了!
但他不敢推她,一来怕她摔着,二来怕她咬得更狠。他不过是吓唬她,她居然来真的!
“沈清霜,你给我住嘴!”
“沈清霜,你再不停下别怪我不客气!”
“沈......”
她总算松口了,得意地望着他,敢对她动手,想不开了!
顾谨灏忍着眼泪将袖子捋开,穿这么厚的衣裳牙印还能这么深,都出血了,这心得有多狠啊!
“我瞧瞧,呦,这下能长记性了!”
顾谨灏对着她的笑脸就气不打一处来,尤其她还粗鲁地将他的袖子放下,碰到牙印又是一阵疼。
刚想给她点教训,却忽觉手中被她塞了一粒小丸子。
又见她悄悄使眼色,心中大喜。
她会医术,这药丸看来能驱散冯尘的药力,他若是能使出功夫来,离开这个地方轻而易举。
强掩激动,借喝茶的机会将药丸服下了。
“既然二位玩闹够了,我们进入正题吧。”冯尘看够了闹剧,小孩子过家家似的,就这样式的居然是大齐的王爷和未来的皇后!
“说吧,为什么绑我们?”顾谨灏反客为主,往椅子上一坐,仿佛是他的地盘。他笃定冯尘不会杀他,用不着顾及什么。本想给小姑娘点勇气,她却比他还无畏,也拉张椅子坐下了。
冯尘哼哼一笑,望向沈清霜:“如果我将沈小姐在这儿的消息告诉顾云间,他会不会自投罗网?”
沈清霜后背生出一股凉意,追云曾说这厮要杀顾云间。
转向顾谨灏:“他会不会是你说的另有其人?”
“可能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可能?王爷你说话能不能负点责任?”
“这正是我负责任的表现好吗?死丫头你端正下态度,我是被你连累的,还这么凶!”
“你可别提连累,他应该不仅仅要害云间哥哥,你也跑不了,别忘了你也姓顾!”
“姓顾就该死?”
“是,姓顾就该死!”冯尘的眼神瞬间变得阴鸷,以至于直接抽出手边的剑对着顾谨灏受伤的胳膊刺去,幸而他躲得快,不然一条臂膀已经废了。
沈清霜则惊得小脸煞白,连步子都挪不动。说实话她不怕死,说不准直接将她送回老家了。
但她怕疼!
冯尘眼中的狠厉让她惴惴不安,生怕下一剑就落在她身上。
顾谨灏见她受惊的小兔一般,将她拉到身后。
指着冯尘:“你到底是谁?”
顾是国姓,与姓顾的有仇,就是与皇族有仇。看这眼神,还是血海深仇。顾谨灏猜测是哪桩冤假错案的生还者,可顾云间掌权不过短短数月,政治清明,根本不可能有这种情况。若要报仇,也该找废帝或者他死去的父皇,怎么会扯上所有姓顾的人?
“你现在还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但你放心,你死前我会告诉你。顾谨灏,别害怕,我不杀你,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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