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皇原想幽禁他三年静思己过,现在直接将他贬为庶人,幽禁到死。
晚宴尾声,沈清朗向楚皇辞行,明日就启程回大齐。
最舍不得他的是秦少隽,连敬了他三杯酒,一口一个“大哥”,沈清朗浑身别扭。
“三皇子,你喝醉了。”
“没有,大哥,我没喝醉。悠兰是我妹妹,也是你妹妹,你又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你就是我大哥。大哥,以后要常来,有什么事吱个声,但凡我能做到,一定赴汤蹈火为你办成。”
盛情难却,却之不恭。
“三皇子,希望未来你入主东宫后,凡事多为百姓考虑,战火一旦挑起,势必生灵涂炭。”
“我知道,大哥你放心!对了,让二哥好好对悠兰。”
二哥?
沈清朗确定这货是醉了,耐着性子道:“三皇子,你是悠兰的兄长,我家小二应该唤你‘大哥’。”
“哦,对,我是大哥,咱俩都是大哥。大哥,酒逢知己千杯少,再喝一杯!”
......
曲终人散,月照空庭。
沈清朗出宫后慢慢往驿站走,晚风吹面,心旷神怡。
只是为什么总感觉有人跟着他?
他加快脚步,到转角处一跃上了树。
只见一个女子匆匆跑来,四下寻找,遍寻不到失望叹气。
沈清朗从树上跃下,吓了女子一跳。
女子看到他时开心地笑了。
沈清朗双手背在身后,笑道:“我猜就是你。宝萍,你现在是郡主,独自于深夜外出可不好。”
宝萍眨眼笑了:“小姐还要做皇后呢,她不也常跑出去玩?”
“好人不比你比清霜。”虽是责怪,但他提起妹妹时一脸宠溺。
“大少爷,你带我一起走行吗?我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我想继续伺候小姐。”
“郡主不做做奴婢?行了小丫头,我送你回去,老老实实待在定北王府吧。”
宝萍还想说什么,又不想惹他生气,只好跟着他走。
望着地上一前一后的影子,她出了神。记忆中只要与他一起,都是这么一前一后。
可她不想一直看他的背影。
宝萍被这个想法惊住了,拍了下额头。
“怎么了?”
“有......有蚊子。”
定北王府门前,宝萍迟迟不进去。
“有事?”
“有,我还是想跟你回去,我喜欢住在大齐。”她目光湖水般清澈,月光般忧郁。
沈清朗不知如何回答她,她不是奴婢,不能说走就走。
玩笑道:“要不以后和悠兰一样嫁到大齐,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太晚了,我走了。”
他潇洒转身,不带一点留恋,宝萍一瞬间有种再也见不到他的慌乱。
“大少爷!”
“嗯?”
沈清朗回头间对上她晶莹的眼眸。
“我可以嫁到沈家吗?”
“嫁到我家?可小二小三都有婚约了。”
宝萍对上他茫然的双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天太晚了,你早些休息,我回去了。”
飞奔回府后拍了拍嘴巴,好丢脸!
他也好笨!
第275章 这就是我送皇上的新婚贺礼
沈清朗回到大齐的时候,重建的冷园已竣工,并且布置妥当,这就意味顾云间要搬出沈府。
相较他的依依不舍,其他人如逢大赦,终于不用不分白天黑夜提着心了,为此还特地摆了一桌筵席,对外宣称庆贺宝萍认祖归宗。
当事人不在,他们庆贺什么劲?顾云间怀疑他们动机不纯,却没有证据。
新的园子,一切似乎还是原来的样子,又在细微之处有了改变。
“皇上,老奴准备了几个名字,您看看用哪一个?”
顾云间瞧了一眼,回春园,桃花园,碧荷园,明园,翠园,晴园......
“不改了,清霜说还是喜欢原来的名字。”
老头子望着几昼夜绞尽脑汁取的名字,终究又是痴心错付了。
冷园落了一园雪,开了一湖荷。败了一湖荷,又落了一园雪,顾云间等到了春天,他的春天。
草长莺飞之际,沈清霜的孝期结束了。
“皇上,你该高兴的不是清霜守孝期满,而是老沈还在,不然再来三年你受得了?”贤太妃眼中透着智慧的光芒,虽然刻薄,但是实话。
身在家中的沈南方只觉得耳朵一阵热,还以为被虫子蜇了。
她无事不登三宝殿,顾云间直觉有事。
“太妃今日怎么有空来冷园?”
贤太妃伸出好看的手缓缓向茶,一旁的玉平满眼生无可恋。新染的蔻丹再好看又有什么用,皇上又不会欣赏。
许是炫耀够了,贤太妃总算端起了杯子,抿了一口香茗。
“不是有空来,是特意来。虽然皇上不缺金不缺银不缺珠宝不缺田地,但我们相识多年,感情颇深,新婚贺礼我是一定要送的。”
顾云间对她的礼物极有兴趣,笑道:“太妃打算送朕何物?朕听清霜说你最近痴研厨艺,难道送亲手做的点心?”
淡香丝帕一挥,贤太妃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哪能送那玩意儿?不是扫皇上的兴吗?”往玉平示意,手边送来一个卷轴,“皇上,看!”
顾云间展开,原来是一个女子画像,容貌不好评价,简而言之,朴实大方。
“这是?”
“怎样?虽然出身低,但品性不错。皇上要不要收入后宫?”
她喜笑颜开,顾云间像被火烧了似的迅速扔掉画像,正色道:“太妃这玩笑开大了,朕早已承诺清霜只娶她一人,这话以后不要再提!”
贤太妃往玉平使了个眼色,她俯身将画像捡起。
“真是的,一点玩笑开不得。”贤太妃嘟囔着,又把画像展开,“这就是我送皇上的新婚贺礼......”
“太妃!”
“哎呀皇上你听我把话说完,这姑娘不是给你的,是我给谨灏预备的。还不是死小子不消停,一天到晚打清霜的主意。这男未婚女未嫁时好说,眼看清霜要嫁给皇上了,再弄出些风言风语可不好,这不我就挑了个好姑娘找皇上给他赐婚。皇上说这贺礼好不好?”
能不好吗?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
顾谨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亲娘卖了,接到圣旨刹那想死的心都有了。
“小皇叔是以权谋私!”
贤太妃同情地望着儿子:“谁说不是呢?可怎么办呢儿子,他是皇上,你不成婚就是抗旨,抗旨就要发配,咱们这孤儿寡母可怎么办哦!”
手往腿上一掐,眼泪流了出来,就差与他抱头痛哭了。
“主子,奴婢心里难受,能先退下吗?”
贤太妃望着玉平苦瓜似的脸担心她影响自己发挥,拍了拍她的手:“去吧,也难怪你难受,谨灏是你一手带大的,就这么稀里糊涂交待了终身大事,多可怜!”
玉平真心觉得王爷可怜,上辈子到底造了多少孽才摊到这么个娘!
顾谨灏闷闷喝了两瓶酒,猩红的眼睛盛满悲伤。
“婚期何时?”
他猜测怎么都要一两个月,他要想办法退婚。
贤太妃却哭着答了三个字:“两日后。”
“两日?”顾谨灏要炸毛了,卖牲口也没这么快吧?“我好歹是个王爷,婚事就这么仓促?小皇叔简直不要脸!”
贤太妃抹干眼泪:“儿子,你小皇叔何止不要脸,他简直是太不要脸了!不过你放心,我知道我儿子委屈,虽然时间仓促,但婚礼绝对风光,娘会帮你把好关!娘现在就去准备,这就不陪你了。哎呦我可怜的儿子......”
顾谨灏总觉得亲娘的表现有些假,但秦云说她一向如此不着调,这么一想,怀疑没了,仅剩悲伤。
当晚,顾谨灏换了一身夜行衣,背着行囊跃出了王府高墙。想让他就范,怎么可能?
秦云一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怀疑主子会逃婚。
果然,房间空了。
“王爷,你是走了,属下可怎么办啊?”秦云喟然长叹。
我看夜空多惆怅,料夜空看我应如是。
忽然院中一个闷声,打断了秦云的惆怅。
那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
还在蠕动!
原来是个人!
“你是何人,竟敢夜闯王府!”
蠕动的那位抬了头,强撑着胳膊大口喘气:“你眼睛瞎了?”
“王爷,怎么是您?您不是逃婚了吗?”
顾谨灏想口吐芬芳,这日子没法过了,简直是欺人太甚!
刚出外墙就遇上了追云,三招没到就被扔了回来。
秦云快步将他扶起,试探性道:“王爷,要不咱们换个墙翻?疾风在沈小姐那里,就追云和山雨那两个货,守不了四面。”
为了终身幸福,顾谨灏决定再试一次。
还真让他赌对了,这次不是追云也不是山雨。
但虐他仍绰绰有余。
“你是谁?”
“冷园的隐卫。”
“名字!”
“功夫排不到前三,不配有名字。”
顾谨灏简直欲哭无泪,小皇叔真是下本了,居然把没名字的隐卫都派了出来,而且这隐卫似乎还在羞辱他功夫不行。再打下去不外乎多一些伤,他要保存实力,不想以卵击石。
让秦云去另外两面墙试探,毫无例外被扔了回来,那鼻青脸肿,我见犹怜。
“王爷,一个是山雨,一个没名字,太能打了!”
顾谨灏不说话了,他就不信这四个人是铜皮铁骨不用休息。
他扔了包袱,回房养精蓄锐,好好睡了一觉。
次日,他摩拳擦掌,准备闯关。
卯时,被扔了回来。
辰时,被扔了回来。
巳时,被扔了出来。
一直到子时......
京城十二个时辰,他被扔了十二次。
流水的隐卫,虐的是同一个顾谨灏。
他死心了。
第276章 她是您买的?
婚礼如期。
如贤太妃所言,风华满京城。
顾谨灏酩酊大醉,连新娘的盖头都没掀,花烛夜成了宁王府有史以来最安静的一晚。
“王爷,您醒了?”
顾谨灏微眯着眼睛,看清了身旁的女子,一身嫁衣,姿容勉强,这就是小皇叔给他选的王妃!
坐起身,揉揉额头。
“你想和离吗?”
“和什么?”女子守了他一夜,怀疑精力不济产生了幻觉,只得壮着胆子问一遍。
“本王问你要不要和离!”顾谨灏没耐心了,这人耳朵是不是有毛病!
女子吓得花容失色,跪在他的面前哀求着:“王爷,是不是妾身做错了什么惹您不高兴?这是皇上赐婚,可不敢和离啊!”
吓成这样,顾谨灏更没眼看。
“小皇叔那儿有本王解释,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求王爷收回成命,妾身知道王爷不喜欢妾身,但是没关系,反正妾身也不......不介意。王爷就当妾身是个摆设,您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妾身还能为王爷遮掩,这样不是很好吗?”
顾谨灏神色松动,那就先过了风头再说,省得激怒小皇叔把他发配了。
姑且默认了。
只是出门时似乎听到身后有轻微笑声,他狐疑地转过身,女子脸上又是一副哀戚讨好,顾谨灏觉得自己多想了,谅她也不敢!
散朝后,顾云间准备出宫去沈府,遇上了等在议政殿外的顾谨灏。瞧这神色,阴不阴阳不阳。
“小皇叔。”
“何事?”
“胡乱给我塞了个姑娘,你这心里真的就毫无波澜?”
顾云间原本心里没有波澜,听他这么一说,波澜壮阔,立刻想到了作精太妃。
“回家问你娘去!”
顾谨灏怏怏回府,还未到亲娘房间,就听里面传来嬉笑。
“儿媳妇儿,怎样,王府好吧?”
“好!还好是母亲您买了我,不然我都没落脚处,更不要说过上这好日子了。”
“可不吗?我告诉你,图男人什么都别图他的心,一个个都是花心萝卜,靠不住!但银子啊,衣裳啊,首饰啊,这些可都是实实在在的。母亲也不要求你什么,就踏踏实实住着,做好这个王妃就行!”
“可是母亲,王爷不喜欢我,我没家世,容貌也不好......”
“刚才和你白说了?什么喜不喜欢的,没有用。至于家世,不好才好呢,省得谨灏巴望着不属于他的东西。这个容貌,我瞧着可以了,五官不多不少,笑起来还有股实诚劲儿,够了!”
婆媳俩喜笑颜开之际,空气忽然死一般沉寂。
贤太妃的笑容像被暴雪打落的花枝,颓败。
“是谨灏啊,你不是上朝了吗?”
顾谨灏慢慢走过去,盯得他娘心中发毛。指着他媳妇儿:“她是您买的?”
“开什么玩笑?我是人贩子吗?”
顾谨灏又走近她,贤太妃压迫感骤增。
“我刚才明明听到了。”
“那是你听错了。哎呦不行了,头晕,乏力,心虚......不是,心悸,儿媳妇儿,快扶母亲去躺着......”
顾谨灏转向新娘子,她很干脆地......晕了。
又一声,他娘也晕了。剩下玉平不知所措,该先扶哪一个呢?
顾谨灏这辈子也没想到他竟然沦落到买媳妇儿,还买了个与亲娘一样不靠谱的媳妇儿。
他更没想到由于自己一时义愤与顾冰河诉苦后全京城都知道了。
“宁王的王妃是买来的!”
“有什么奇怪?王爷性情多变、喜怒无常,哪家小姐敢嫁他?”
“别看宁王妃笑,她那是强颜欢笑,心里不定多苦呢!”
......
初闻之下,顾谨灏怒火中烧,狠揍了几个嚼舌根的官员后发现谣言愈演愈烈,他干脆摆烂了,谁爱说谁说吧,谣言止于智者!
但经过一月,他后悔了,京城根本没有智者,他们以为他辩无可辩。直到沈清疏和沈清彦成婚,才让这则丑闻减了些热度。
但很快,宁王府又出事了,因为王妃外出游玩之际一时善心大发,也买了个被卖的女子。
乐呵呵带回王府给贤太妃看时,作精太妃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圆,新做的衣裳都被茶撒湿了,至于玉平,愣了半天神,一个字都没憋出来。
“儿媳妇儿,趁谨灏还没回来,你哪儿买的还哪儿去。能挣差价最好,挣不到贴钱也要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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