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她的肩上有一片花瓣,他若无其事将它拣了下来放在手心:“呶,可能被风吹来的。”
随即将那个无处安放的吻落在她的额上。
沈清霜狐疑地打量着他,她总觉得他不可能为了取那片花瓣才靠她那么近。
“你刚才......是为了它?”她指着他的手心。
小皇叔“嗯”了声,但明显不敢看她。
“撒谎!”
“我没有。”
反正不管她怎么说,他打定主意抵死不认。
沈清霜哼了一声,恶作剧般往他的唇上凑了一下,蜻蜓点水一般,随即示威似的看着他。
小皇叔的脸直接红了,煮熟的虾子似的,无处安放的除了手,还有那一刻跳得飞快的心。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摸了摸自己的唇,“你......你......轻薄我?”
“对,怎么样?谁让你刚才戏弄我!礼尚往来罢了!”
她往他的额头上拍了一下,转身就跑。
却被他拉住了。
“礼尚往来是这样的。”
他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托着她的头,温柔地凝视着她。
时间停滞了一般。
刚要印上她的唇,她求饶了:“云间哥哥,对不起,我错了。”
顾云间顿时无语了,这个时候她道什么歉?
“云间哥哥,我不该轻薄你,你原谅我吧。”
发现了他的犹疑,小姑娘道歉更勤快了。
那双明亮澄澈的眼睛委屈巴巴的,仿佛他若是吻了她,他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叹了口气,依依不舍地扶她站好,转身倒了杯茶喝了,压下了那股冲动。
小姑娘掩口而笑,她知道如何拿捏他了!
“生气了?”
“没有。”
“没有就好。”
她跑到他的面前,“你没来的时候我一直在想,王果口中的‘王金凤’是什么人,我觉得很熟悉,你呢?”
顾云间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就算补偿他刚才的失落了。
“若是我所料不错,王果的姑姑就是太后身旁的金凤嬷嬷。”
“啊!”沈清霜一拍额头,有道理啊!
太后一直视他为死敌,毒也是她派人下在棺椁上的,如此就顺理成章了,她怎么没想到?
“还是你聪明!”
“你也聪明,只是暂时没想到而已。”
沈清霜点头:“对,我就是暂时没想到。云间哥哥,我还要给王实医治吗?”
顾云间道:“这是两码事。既然答应了,就医治吧。毕竟不是他们兄弟害的我,而且这是救人的事。善良的清霜最可爱!”
“那我们要再去一趟琼琳阁,我还需要一株兰芝草。”
本来以为这种草药是可遇不可求的,没想到居然摆在最显眼处。
沈清霜激动了,得来全不费工夫!
只是里面只有一个伙计,并没有卖主。
“这个多少钱?”沈清霜指着它问道。
“四百两银子。”
“四百两?你确定?”
“确定。”
沈清霜将兰芝草拿在手中反复打量着,确定没问题。
“请问,为什么这么便宜?”
人啊,总是这样。要价高了,觉得不值。要价低了,觉得有猫腻。沈清霜也不能免俗。
伙计道:“实不相瞒,这是我们少阁主昨日随手买的,他用不上,所以便宜卖了。”
少阁主?
沈清霜与顾云间对视了一眼,同时想起了一个人。
第137章 贺公子如此想法真是狭隘了
“没错,就是那个花了三万零四百两银子外加一块不低于万金的玉佩的贺公子我!”
贺连朝悠闲地摇着扇子出现了,伙计立刻恭敬地行了礼:“少阁主。”
扇子一挥,伙计恭顺地退下了。
贺连朝将锦盒递给沈清霜:“清霜姑娘,兜兜转转这株兰芝草还是到你手里了,这就是缘分啊!”
孽缘吧?
沈清霜掏出四百两银票放在桌上:“银货两讫,再见贺公子。”
这么干脆?
贺连朝摇头笑了,转而一个飞身立在了她的面前,笑嘻嘻道:“清霜姑娘,我们又见了,好巧!”
这人是不是有毛病?他这种见法一天能见百八十次!
沈清霜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若是不说话吧,他会缠着她。
若是说话吧,总觉得会将智商拉到他这么低的档次,然后他再用丰富的经验打败她!
惆怅之余,顾云间淡淡道:“贺公子是有事相求吧?”
贺连朝眼中一亮,立刻赞道:“王爷所言甚是,我确实有一事相求。确切地说,是两件事。二位坐下详谈?”
“在这儿?”
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如何详谈?
但见他往桌角上一拍,墙上立刻开了一扇门。
沈清霜哑然失笑,真是哪哪儿都有暗道!
皇宫是,曲水流觞园是,皇陵是,现在连这个琼琳阁的小隔间也有!
她有些不大敢进,顾云间却很淡定。
伸手向她,她很自然地握住了,立时不怕了。
贺连朝望着二人握在一起的手,再看看自己左手握右手,心酸!
通过这扇门,里面别有洞天。
华贵典雅的布置可以比得上贤太妃的寿安宫了!
“请坐!”
贺连朝亲自煮茶,动作极其优雅。
只可惜这种优雅在沈清霜面前丝毫没有吸引力,她有兴趣的是这茶,这壶,这杯子。
见她打量自己,贺连朝扬眉笑了,表现欲更强了。
“清霜姑娘是觉得本公子相貌英俊所以被迷住了?”
沈清霜呵呵一笑:“我只是想不明白,以贺公子如此普通的姿色,是如何做到如此自信的?”
贺公子不开心了,扇子用力扇着风:“普通?本公子这叫普通?你倒是找出一个比本公子英俊潇洒的来!”
沈清霜眉头一扬:“这很难吗?本姑娘可是见过世面的!你眼前不就有一位?”
顾云间的眼中满是宠溺,笑容如春水初生、春林初盛。
贺连朝哑口无言了,哼了声:“十五王爷在大齐出名的俊朗,本公子不与他比。”
“比不过才这么说!闲话别扯,赶紧说事!”
“急什么?先喝杯茶。”
他倒了三杯茶,递了两杯到他们面前。
顾云间刚要喝,被她拦了下来。
贺连朝见状,环抱胳膊笑道:“清霜姑娘不是怀疑本公子下毒吧?”
沈清霜微微一笑,将顾云间的杯子与他的互换了:“难道不是吗?要不请贺公子先干为敬?”
贺连朝脸色一变,故作镇静:“同一壶茶,为什么要换?”
“因为毒在杯子上,不在茶中。”
她轻描淡写的话在贺连朝的心中激起轩然大波。
见顾云间眉头皱了起来,沈清霜伸手将它抚平,眨眼笑道:“放心,有我在,保你平安!”
“我知道。”
幸好有她在,不然旧毒未去,又添新毒,够他受的了。
她又救了他,除了以身相许怕是无法还清了!
贺连朝一副挫败的模样:“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小姑娘轻蔑地斜了他一眼,“说说吧,为什么要下毒?”
顾云间替他答了:“昨晚潜入你房间的女子是他的人。想来是解不了你的毒,所以想试你一试,看看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
贺连朝更惊讶了:“你连这个都知道?不是说你偏居冷园不问世事吗?”
顾云间淡然一笑:“不问世事不代表不懂世事,贺公子如此想法真是狭隘了。”
狭隘?
就当狭隘吧!
“实不相瞒,我只是想瞧瞧清霜姑娘的镯子,所以找了一个女子去偷,谁料失手了。”
贺连朝脸上微红,做出那等行径确实没脸。
“你倒实诚!”沈清霜白了他一眼。
“都被你云间哥哥揭破了,不实诚不行啊!”他讪笑着,喝了口茶缓解尴尬。
“你那杯有毒。”
顾云间淡定的声音在贺连朝听来如晴天霹雳,他都忘了!
赶紧找解药!
左袖子没有,又去掏右袖子,如此来回三遍仍没找到,当下冷汗都下来了。
沈清霜悠悠地指了指他的扇子,上面挂了个小小的香囊:“是不是在里面?”
“对对对!”
贺连朝忙将解药倒入一个干净的杯中,又倒了些茶进去赶紧喝下,这才踏实。
又将那个有毒的杯子摔碎了,这可是隐患!
“你怎么知道解药在香囊里?”
“因为它鼓鼓囊囊的。而且我没见过扇子上挂这么奇怪的香囊,不伦不类。如不是有鬼,那就是品味极低。”
贺连朝被说得无地自容,清了清嗓子,“清霜姑娘,那女子中了你的毒,能否赐解药?”
“你这琼琳阁不是明码标价吗,一万两银子,解药给你。”
有便宜不占,那不是她的作风!
这么贵?
顾云间都觉得有些过分了。
沈清霜低声道:“贤太妃和顾谨灏的命我收了九万两呢,这一万两不贵。反正他人傻钱多。”
顾云间“哦”了一声,笑道:“那你还要帮我治疗寒症,预计收多少?”
“咱们这么熟,哪开得了口?”
当然,如果他要给,她也不会拒绝。
顾云间却道:“要的要的。我把冷园送你如何?”
“啊?那你住哪儿?”
顾云间冲她笑了:“多收个我无所谓吧?”
“又开玩笑!”她捶了他一下。
忽然觉得有打情骂俏的嫌疑,不玩了,坐端正了些,等贺公子拿银票。
在贺连朝看来,银子不是事,重要的是面子。
总不能被人指摘,说他让人办事,却不管人家死活。
“这是一万两银子,解药给我。”他从里间取了银票,放在沈清霜面前。
沈清霜从丑布袋子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
“用水化开,将手浸在里面,待手上的颜色褪掉就可以了。”
“就这么简单?”
“要不我给你下个复杂点的毒?”
贺连朝的头摇得飞快:“不要不要,谢谢谢谢!”
顿了顿,不好意思道:“我还有一件事。能不能把这镯子给我看看?”
“不给!你这里什么宝贝没有,为什么非要看我的镯子?”
贺连朝见她又将袖子往下拉了拉,无语挠头.
他又不是贼,要这么防着他吗?
但他确实派过贼去偷她,底气又没了。
顾云间觉得奇怪:“你是不是认识这镯子?”
在他面前,贺连朝不想瞒了,瞒也瞒不住!
这么一个淡漠疏离、与世无争的人,却能看透他的心,让他觉得有些可怕。
“不瞒十五王爷,我是觉得似曾相识。我曾在家父的一幅画上见到过类似的镯子,只不过那个镯子内有隐隐云形,所以我想仔细瞧瞧。”
云形?
沈清霜喜了,这么有趣吗?将衣袖拉了上去,慢慢转着镯子观察。
顾云间笑道:“不用看了,就是他说的那枚。”
贺连朝惊了:“可......可怎么会在清霜姑娘手里?”
“我送的。”
第138章 我梦见我不是我了
“那你哪儿来的镯子?”贺连朝忙问道。
顾云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或许你可以问问令尊。”
贺连朝摆手,眉间都是无奈:“我问过,他压根不告诉我,所以我才好奇!”
顾云间微微一笑:“你若是告诉他见到了镯子的主人,想必他会告诉你。我们住来福客栈,若是有空,可陪令尊去坐坐。”
沈清霜悠长地叹了口气:“云间哥哥,贺公子怎么会不知道我们住在哪里?他都派人偷过了!”
贺连朝一手扶额,后悔招惹了这么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总怼得他哑口无言。
不过倒是可爱得紧!
他喜欢!
朝小姑娘抛了个媚眼,换来了个白眼,他叹了口气,先说正事吧。
“王爷,家父去了外地,未说归期。你什么时候离开楚国?”
顾云间故意道:“最多五日。若是令尊赶不及相见,那就下次吧!”
“别啊,我这就派人去通知他!”
贺连朝常见父亲将那幅画打开出神地看,想必是件极重要之物。
如今镯子的主人出现了,他若是告诉他,定会赢得他的大加赞赏。
被骂了这么多年的纨绔,他也想尝尝被表扬的滋味。
“清霜,走了,带你去玩。”
事情已办完,顾云间不想多留,他觉得这个纨绔极其危险,总想勾搭小姑娘。
一伸手,沈清霜果然将手递给他。
他心中欢喜,习惯这不就养成了吗?
假以时日,不成问题!
出了琼琳阁,沈清霜问他:“贺连朝的父亲是谁啊?为什么要见他?”
顾云间买了串糖葫芦递给她:“我不知道是谁,见了就知道了,想来他就是父皇信上提到的人。糖葫芦甜吗?”
她吃了一颗,“说不好。糖甜,葫芦不甜。”
顾云间被她这回答逗笑了,说的是实话,但又像没回答。
“你要尝尝吗?”她问他。
“好啊。”
低头从她那串上咬了一颗,“我觉得甜!”
甜的不是糖,更不是葫芦,而是她愿意与他同吃一根糖葫芦那种心动的感觉。
将她的手握紧了,在她不经意间渐渐成了十指紧扣。
“小姐,小姐!”
沈清霜正摆弄着一支珠钗,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扭头一看,是老商。
老头子擦擦额上的汗,指着身后一个年轻小伙,笑眯眯道:“小姐,这是赵石头,咱们钱庄的伙计。老奴听闻昨夜你的房间进贼了,担心得不行。老奴想让赵石头晚上去给你守夜。他会些功夫,一定能让你安枕无忧。”
守夜?那就不用巴巴跑去顾云间房中睡了。
沈清霜连声道谢:“谢谢你了老商。对了,你别总‘老奴’‘老奴’的,怪别扭的。”
“好好好,不喊‘老奴’了。”
目光落在二人的手上,老商的老脸绽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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