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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按照计划，带着人前往事先选定好的四个位置，摆手让工人动工。
客似云来那边的主事人早就看到九江楼一行人。
江掌柜他们有了动作，他立即上前阻止。
“江掌柜，我们已经在这儿动工，你再掺和进来，就不合适了吧？”
“这里是公共区域，我们为什么不能挂牌子？”
“因为我们准备要挂了，你会挡住我们，先来后到，懂不懂？”
江掌柜深吸气：“我们又不与你们粘连在一块，隔了几丈的位置！”
“我不管，什么东西挡到我们幡子一丁点儿，我就给挪走，挪不走我就砸！”主事人态度强硬。
“你……怎的如此霸道？你敢砸我们也敢，大不了拼个两败俱伤！”
主事人冷笑：“我们的招牌幡子可不是几个，看谁耗得起！”
又补充：“就算都被你们捣毁，明日的龙舟和画舫上还有我们客似云来的标志呢……我劝你三思，先挑事的一方，在县衙可不占理儿！”
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江掌柜拳头狠狠攥紧。
今日是要安放宣传画的日子，裴潇潇和宋瑜前一晚就住到了城中。
悦来客栈三楼某间房，两人还在熟睡。
“叩叩——”
宋瑜猛地睁眼。
身边的人睡的正酣。
他快而轻的离开床铺，疾行至房门。
是江掌柜。
听清情况，他快步回到床边。
裴潇潇睡的依旧很熟，连姿势都没变一下。
宋瑜叹了口气，手在她鬓角摩挲，轻声唤道：
“潇潇，醒醒……”
裴潇潇微皱了皱眉，眼睛半睁撩了男人一眼，又闭上：“什么时辰？”
“辰时初。”
七点多？
她不满，身子一侧，闭着眼睛将他手掌压在自己脑袋下：“这么早，我压扁你！”
说话的同时，不自觉的用脸颊蹭他掌心。
小奶猫在撒娇。
可爱，慵懒，对他亲昵又依恋。
宋瑜心下柔软。
他伸出另一只手，轻拍她脑袋：
“好了，小懒猫，别睡了，真有正事，客似云来把赛事地段的位置全占了，你那几幅画没地儿放呢！”
“什么？上百丈的地段，他们全给占了？！”
裴潇潇猛地坐起来，双目圆瞪。
第107章 仁义的裴潇潇
两人匆匆洗漱，与江掌柜一同赶至河堤。
朝阳红如火，在一字儿排开的白色幡子上镀上层绚丽的暖光，刺的人眼疼。
数量之巨，排列之整齐，仿似坚守在边疆保家卫国的军士。
震撼。
让人头皮发麻。
疯了疯了。
客似云来真舍得下血本！
河堤上形形色色的人驻足围观。
或三五成群议论指点。
或形单影只一一观看，仿似在读一本有趣的书。
总之，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住。
“怪不得客似云来的菜都特别好吃，小二的态度也超级好，原来是一家几十年的老店了。”
“听说最近新出的什么扣肉味道特别好。”
“不是他们出的，是九江楼，人九江楼才是正宗的。”
“嘁，正宗有什么用？要味道好才行，我家也有祖传的腌萝卜呢，怎么就客似云来卖的上价钱？”
“是啊，你瞧这么多的幡子，肯定是挣了很多钱才能整这么大排场！九江楼就没搞，说明他们家的味道不行，卖不出去挣不了钱呢！”
“以后我有钱了，也要去客似云来尝一尝香芋扣肉卷。”
望着一脸神往的路人，江掌柜一行人脸色难看。
裴潇潇啧啧惊叹：“客似云来真是豪横，钱跟大风刮来似的。”
宋瑜道：“如今他们一炮而红，往后的钱只会源源不断的流入他们酒楼，今天撒出去的钱，很快就能收回来。”
江掌柜深吸一口气，脸色沉重：
“没错，以后流云县，大概没有九江楼乃至其他酒楼什么事情了。”
裴潇潇遥遥望着眼前的一幕，陷入沉思。
位置已经被占用，九江楼再去抢，落了下乘，闹到哪里都讨不了好。
她视线微转，观察赛事路段河堤两岸外，隔着马路的店铺们。
“我们去跟马路对面的店铺谈，把宣传画板架在他们店门口。”
宋瑜面色古怪：“潇潇，你放心，我会赶在他们打你之前，先把他们揍趴下的。”
她一脸感动：“我就知道，宋师傅对我最好了。”
宋瑜：“……”
江掌柜眼角抽搐：“都什么时候了，裴娘子还有心思开玩笑。”
裴潇潇眨了眨眼：“我们加高一点不就行了？不会挡到他们店门的。”
“那也没用啊，大家的注意力只会在河中，你把招牌挂在路边的商铺，能有效果？”
“对啊，还有树木挡着呢，谁会看？”
裴潇潇道：“听我的，我有办法……就先去茗香阁吧！”
茗香阁的老板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不大的三角眼闪烁着精明的光。
听到裴潇潇的要求，他感觉到自己的智力有被冒犯到。
“什么？你要在我们门口挂你们九江楼的宣传牌？”他啼笑皆非，“是你傻还是我傻？”
他的态度极其不友好，裴潇潇不在意，只道：“白老板不妨先看看我的这幅画。”
说着，她让宋瑜和江掌柜把其中的一幅画作展开。
白老板开茶楼，客人不乏文人墨客，对此当然有些研究。
他挑了挑眉，上前细细查看一番，惊叹好一会子，才回过神。
这次的语气倒是好很多，却还是拒绝：“技法前所未见，内容写实，不错……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画作一定会吸引文人墨客注意力的……包括普通人。”裴潇潇解释，“人往你门口一聚集，还怕没有人进你们店？”
白老板眉稍微动。
裴潇潇笑道：“所以……我们的合作，算是谈成了吗？”
“不行，人太多，会打扰到我们家饮茶的客人。”白老板眼中精明之光闪烁，“除非……”
裴潇潇微笑：“有什么条件？”
“端午过后，你们要给我们店提供一幅这种技法的画作。”
裴潇潇神情一顿。
画画还是蛮耗费心神的。
她不是很想答应。
但她已经忙活这么久，还没看到朱掌柜吃瘪。
她不会半途而废。
深吸口气，她点头：“可以。”
从茗香阁离开，裴潇潇一行人又相继走访了三家店铺，达成合作。
“哐哐——当当——”
四个店铺前，工人们动工搭架子，为挂宣传牌做准备。
茗香阁二楼。
白老板负手立在窗边，注视着搭到一半的架子直摇头。
画作很好。
可惜对抗的是客似云来这种庞然大物。
别人占据的是核心地段的最佳位置。
明日蜂拥至此的民众，只会看到河堤边和河中心的船和画舫。
谁会回头看这些画作？
无用功。
不过，这与他无关。
他有一幅新鲜技法的画作，能拉动自己的客流量即可。
有类似想法的，还有江掌柜。
他站在不远处，看着正在搭架子的施工人员，心内直叹气。
算了，挂在这里，聊胜于无吧！
“哟，这不是江掌柜吗？”
身后一道阴阳怪气的男声响起。
裴潇潇几人回头望去。
朱掌柜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捏着八字胡，带着几个小弟，神色得意朝他们走来。
“江掌柜，几日不见，你似乎瘦了点啊？是不是九江楼的伙食不行？”
“哼！”江掌柜甩袖，重新转回头，盯着施工人员，脸色发沉。
朱掌柜不放过他，溜溜达达走到他身前：“我们客似云来的伙食很不错，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儿上，我免费请你吃一顿吧？时间就定在明天如何？”
“跟风狗！”江掌柜不看他，一脸倔强。
这个词，还是上次听裴潇潇叮嘱托儿抹黑客似云来时说的。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朱掌柜脸色变了变，很快平静下来，微笑着说：“跟风又如何？只要效果达到即可……多谢江掌柜提供的创意，让我们成功吸引民众的注意力。”
江掌柜脸色铁青。
朱掌柜呵呵笑，一脸抱歉：“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和苏老板呢，都是没有什么脑子的，肯定想不出这种法子……”
“你！”江掌柜满脸涨红。
朱掌柜却不再看她，视线落在裴潇潇身上，笑容讽刺又嚣张：“裴娘子，法子是你想的吧？我真是要多谢你，让我们得到了这么好的宣传法子。”
他的人已经查出来，站在九江楼背后的人，就是眼前这女人。
顿了顿，他又假惺惺向裴潇潇拱了拱手：“而且，我把法子上报给总店，还得到了嘉奖呢……多谢裴娘子仁义。”
他眼中的得意，快要怼到裴潇潇脸上。
第108章 场景营销（加更）
裴潇潇微微一笑：
“也多谢朱掌柜，我们只不过想了个点子，你们就上赶着给我们送钱，贵酒楼行事之豪横，真令人大开眼界。”
朱掌柜脸色变了变。
九江楼置办免费席面，花费大概在六七百两。
可赔付违约金，却要三倍，达两千两之多！
而这两千两，全都到了九江楼的腰包。
那可是客似云来差不多一个月的利润啊！
想想就很不爽。
但这种情绪，朱掌柜是不会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来的。
他笑道：“这些不过是眼前利益罢了，你们给的可是长长久久能给我们送钱的点子……还是你们比较大方。”
裴潇潇意味不明的笑了声：“希望朱掌柜能得偿所愿。”
她说的阴阳怪气，朱掌柜听的很不舒服，总觉得她憋着大招。
之前他在他面前放狠话，说要让他后悔。
然后就搞了端午节这么大一件事。
好在被他们识破。
讲真，他的确有些忐忑。
但看着呜呜泱泱围在河堤两岸观看广告幡子的人，朱掌柜心下稍安。
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客似云来呢！
九江楼连安置宣传画的地儿都这么偏僻，还能翻出浪来不成？
思及此，朱掌柜放下心来，冷笑：
“你装神弄鬼的本事倒是不错，可惜找了跟你一样小家子气的九江楼，注定落败。”
裴潇潇耸了耸肩：“拭目以待吧。”
她作画技法与这个时代太过不同，展现的内容情景非常写实。
宣传画刚一挂上去，便吸引无数行人目光。
一传十十传百，四个宣传牌下迅速聚集呜呜泱泱一大群人。
民众，学子，商人……不一而足。
其中不少是从河堤那边转过来的。
双方的宣传画，一个以数量轰炸，一个靠特立独行博眼球。
暗潮汹涌。
还没到端午节呢，就如此大手笔。
不知道明日还会出现什么更热闹的好戏。
众人望着画作上除夕、端午、中秋以及冬至几个节日，大家聚首同食的温馨场面，不禁回忆起往年自家过年过节的模样。
真亲切。
“看到这些画，兄长中秋回家，与我们一起团圆，就跟着画上的差不多。想起去年除夕跟父母吃饭的场景。”一人脸上出现追忆。
“听说九江楼当初研制这种扣肉，就是考虑到老人和小孩牙口不好的情况，真的是很贴心了。”
“不说什么，但冲九江楼这份心意，也对得起郑重一词……若可以，以后有机会，我也要订一份，给我爹娘尝尝。”
“没错，就跟画上说的……大场合，吃正宗九江扣肉。”
民众们回忆着，向往着，成功被裴潇潇的场景营销洗脑。
不仅如此，人群中还有小孩拖儿，反反复复在附近吆喝“大场合，吃正宗九江扣肉”。
场景营销，口号洗脑……简直不亚于“收礼只收脑b金”的效果。
四幅画，皆上演着类似的对话。
除此之外，有对作画技法感兴趣的学子聚集于此，高谈阔论，纷纷发表自己对画技的理解。
甚至有学子找到茗香阁的小二打探作画之人。
小二当然不清楚，只让去问九江楼。
他要忙着给平日多好几倍的客人上茶呢！
读书人身份高一些，他们发表见解，许多平头百姓或是看热闹或是去瞻仰他们风采，宣传画下的人越聚越多，摩肩接踵。
上百丈的河堤，处处皆有人。
却数九江楼的宣传画下人口密度最大。
眼前这一幕，让身处三楼的秦老板与朱掌柜，脸色难看。
客似云来用数量排场轰炸民众眼球，效果的确不错。
可九江楼的作画技法惊世骇俗，还是给他们的宣传计划造成一定打击。
此外九江楼还如之前抹黑他们跟风一样，阴险至极。
到处让人反复呼喊“大场合，吃正宗九江扣肉”这句话。
不说身处人群中心的百姓了。
他隔了这么远，脑子都一直在回荡这句话。
简直恼人！
朱掌柜深吸一口气，宽慰道：
“东家不用太放在心上，明日大家的注意力都会在龙舟和花魁的赛事上，河中心明日可是我们的天下。”
听的此言，秦老板面色稍霁。
一份扣肉近两百文，平头百姓，多是买不起这种大菜的。
明日的那些席面，才是重头戏。
只要获得上层贵人妇人的认可，这才是真正打牢根基。
就是……代价有点大。
为了帮赔付违约金，撒了两千两出去。
两千两啊！
快顶的上他们酒楼一个月的利润了。
即便他们家的酒楼挣钱，但这么大一笔钱，撒出去也很让人心疼。
不过……
九江楼这次蹦跶的如此欢，只要把他们压下去，一切都是值得的！
与此同时，临河的一处茶楼。
裴潇潇一行人也在遥遥看着河堤两岸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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