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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嫡姐换亲之后——明春鸢【完结】

时间:2024-07-09 17:16:44  作者:明春鸢【完结】
  纪明遥又伸出手,让他擦好,才同他一起到东侧间。
  谢家舅舅、舅母送的都是些端午节下用得着的避暑之物,比如扇子、驱虫香袋、凉席等等。
  “药材是谢家祖传的方子,母亲带了过来,家里也常做。”拿起一个香囊,崔珏俯身,将它亲手系在夫人腰间,“但毕竟是舅舅、舅母送的,夫人且戴几日吧。”
  纪明遥低头,看他皙白纤长的手指与她腰间的玉红宫绦纠缠。一条宫绦挂在他骨节凸起的手腕上,与淡色青筋缠绕交错,界限模糊又分明。
  她不觉伸出手指,点了点他手腕中心。
  崔珏手一顿。
  系好香囊,他直起身,看到夫人的手正在他额前比划。
  想摸他的脑袋。――夫人眼睛里这样写着。
  崔珏瞥了丫头们一眼。
  青霜等连忙退出去。
  他重新俯下身,将额头贴在了夫人掌心。
  纪明遥向后摸过去,一直摸到他发髻上的玉簪,又摸到他脑后。
  崔珏保持姿势不动,随她如何。
  纪明遥又将另一只手放在了他头顶。
  嘿嘿。
  她恋恋不舍地松开手。
  晚上、晚上再摸吧。
  可以随便摸。
  “我叫明远把他的小厮送回去了。”纪明遥开始说正事,“二爷再给他挑两个人吧。”
  “好。”握住夫人的手,崔珏拿过人口名册,开始细看。
  他很快点出两个名字,先问:“夫人以为如何?”
  纪明遥赞同:“就他们吧!”
  崔珏便向外传人,令观言把两个小厮领过去,转告妻弟先使唤着,不好再换,又让他专心读书,不必过来相谢。
  观言忙领命去了。
  纪明遥终于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看一眼漏刻,崔珏抱起她回卧房。
  “先睡吧,有话,午睡起来再问我。”他替夫人摘去簪钗,“今日,夫人着实辛苦。”
  “没什么辛苦的,”纪明遥在床上滚了一圈,对他笑,“几句话的事。”
  她确实困了,又打了个哈欠,却坚持:“我要现在问!而且,你必须实话回答,不许糊弄我!”
  不问清楚,她不想睡!
  “那夫人说。”崔珏一笑,将她抱在怀里。
  “我问你――”纪明遥却直起身,双手撑在他胸口,居高临下看着他,“你曾与纪明达定亲,为什么没对她动过心?”
  “她才学出众、骑射皆通、文武双全、名满京华,亦有如花娟秀之貌,”她一一数着纪明达的优点,又问,“你与她从议亲至定亲,至少相识了半年,为何不曾对她动心?”
  崔珏怔住。
  他直直看向夫人,想问夫人为何突然有此疑问。
  但夫人要的是他的回答。
  先仔细确认,夫人并无不快,他才开始回想这个早已与他无关的,令夫人厌恶之人。
  很快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充满审视、称量,估算他价值几何,认为他奇货可居的打量眼神。
  ――这便是他对纪明达最初的记忆,也是最深刻的记忆。
  “因为她不是夫人。”崔珏张口,回答说,“我对夫人心动,只因夫人是夫人。旁人不可比拟。”
  夫人眼中闪动。
  她两颊薄红,似乎在高兴,又似乎要发怒。
  “什么呀!”纪明遥倒在他身上,不满道,“你怎么也学会只说好听的了?”
  不是呆子吗!
  “并非为哄你高兴才如此说!”崔珏忙把她抱正,“皆是实话,毫无虚言。”
  他眼中……竟有些委屈吗。
  纪明遥伸出一只手。
  崔珏垂下脸。
  捧住他一侧面颊,纪明遥细看他的神色,低声认错:“是我不该疑心你。”
  “是我的话没能让夫人满意。”崔珏亦抚上她眼下,“请容我再回答一次。”
  “不用啦!”纪明遥却向前亲了他一口,笑说,“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那么多理由?是我为难你了!”
  她还管纪明达做什么?
  就算纪明达又后悔了,又想嫁崔珏了,又能怎么样!
  她能与温从阳和离,还能再让温夫人来说服她,让她也与崔珏和离,再把人让出去吗?
  想都别想!
  没门!
  谁敢提她就骂死谁!
  她已经不怕安国公府了!
  “我睡了!”纪明遥开心抱住崔珏。
  她很快睡熟。
  崔珏注视着她,待她呼吸平稳,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夫人只喜欢他,不喜欢旁人。
  他也不会让夫人喜欢上旁人。
  睡吧。
  -
  安国公府。
  温夫人按着额头,让儿子送回来的两个小厮下去歇着。
  明遥这是真要与家里断绝了吗?只两个小厮而已,都要退回?明远也竟一心全帮着她?
  崔家的人能伺候好他吗?
  温夫人独自愁了半日,却先吩咐心腹:“不许把这事对大姑娘说一个字。”
  叫明达知道,即便不去崔家闹起来,只和她闹,她也禁受不住几次了。还是不让她知道的好。
  明远不能回来。
  可他没了贴身服侍的人,今后回家,随身带的都是崔家下人,他又回来得频,岂非家里有任何大小事,都要叫崔家知道了吗。
  明遥――
  温慧念着这个她从四岁养到大的女孩的名字。
  她从来知晓明遥聪慧。
  可这份聪慧失了体贴,反过来用在她身上,可真是……扎得人心发疼啊。
  ……
  理国公府。
  把账本丢在桌上,何夫人又烦躁地摔了手上算盘。
  满桌“噼里啪啦”地响。
  李桥媳妇忙上来拾了算盘,放在一旁,给太太顺气:“太太累了,不如出去散散吧。”
  “天这么热,散什么散!”何夫人瞪她。
  “我是想着花园里水边凉快,若有些风,就更舒服了,还能看景,比太太在屋里闷着强。”李桥媳妇笑道,“太太去不去?去我就传个软轿来,抬了太太去,不用太太再累着。”
  听着她形容,何夫人还真心动了一瞬。
  “不能去。”但她说,“这帐得快些算完,说给老太太去。”
  别的丫头媳妇都退出去了,她心里实在发闷,不由和陪房抱怨:“我都快五十的人了,一天到晚伺候婆婆是孝道,是我应该的,可孩子都娶亲了,我竟享不着一点媳妇的福?前儿家里请客,又是我一个人忙前忙后,老太太高享安荣富贵,可怜我连个帮手都没有!儿媳妇竟跑到娘家去帮忙,过节都不回来,人家问我,我差点没脸说话!”
  “谁家有这样的规矩!”她又骂道,“就算是外甥女儿嫁回来,也不能连面皮都不要!这才成婚三个月,就又把人接回去不放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给她女儿什么大委屈受了呢!她大度又贤惠,是人人称赞的好人,做出这样的事,叫人都笑话我,连亲外甥女做儿媳妇都容不下!”
  差不多的话,近些天太太已经说了几十遍。
  李桥媳妇知道这是太太心里有气,不发出来更难受。她也不多劝,只听着太太随口大骂姑太太和大奶奶。
  左右家里就这几个人,老爷也不来了,这大暑热的天,老太太更不走动,都听不见。
  “老爷也是,竟为了立后的事和我生这么大的气。”何夫人说着就哭了,“你大舅老爷被安国公说动了,外头商议的话,倒埋怨我不劝?他虽是我的兄弟,又非同母的,我又不是嫡亲的姐姐!他和家里老太太被骂了,我难道不丢人,难道愿意见吗?你老爷自己劝不动,就全指望我!我要有广宜公主那么大的能耐,还在这受他们全家的气!”
  李桥媳妇一惊:“太太,这话可说不得呀!”
  这可不能不劝了!
  何夫人也自知说得过了。
  她闭上了嘴,那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尽、止不住。
  “你大奶奶说,‘淑妃不配为后’,老爷就哄着她不许说。”半晌,她又抱怨,“我略说一两句,就算立后也该选别人,老爷就骂我不晓事,给家里招祸!”
  “他既然看他外甥女样样好,愿意宠着、纵着,比疼亲闺女还疼几倍,就差让我和你大爷都给她跪下请安了,怎么不干脆――”
  狠狠拍了下桌子,何夫人没把污糟话说出来。
  “可怜我一辈子没得着个贴心的人……”她呜呜咽咽,“幸好从阳还有如蕙在身边陪着。不然他这日子,可怎么过!”
  李桥媳妇心里一酸,也抹上了眼睛。
  -
  端午节后,第一次朝会,颜驸马又重提立后之事。
  当朝无人反对。
  皇帝便令翰林院拟旨,礼部择定日期,其余各部各有执事,筹备封后大典。
  不日,封后典礼日期择定,就在两个月后,七月十九日举办。
  满京衙门都为封后一事忙碌起来。翰林院身处其中,反而显得清闲不少。
  崔珏在未正二刻到家。
  夫人仍躺在床上未起。她手里正捧着几页纸看,甚是专注,还稍凝了眉,连见他回来都没笑一笑。
  自己净手、换下外衣,崔珏坐在夫人身旁。
  夫人抬起了纸页,给他看。
  纸上画的是一样类似铁钳的器具,柄短而钳长,钳又有弧度,崔珏从未见过,也看不出此为何用。
  “这是什么?”他便问。
  “是我随便画的。”见他看完了,纪明遥把纸丢在一旁,慢声说,“我在想,铁钳既能用于夹物取物,那妇人生产,若遇难产,是否也能有一样铁钳,能把胎儿夹出,帮助生产?”
  她早已忘记了是在哪一年、哪一日从网络上看到的“产钳”。当然也完全不记得产钳的具体形状。但这是她唯一知晓的,在当前世界应能制作,且在现代也还用于辅助生产的工具。
  是她与崔珏说好,先不生孩子那天,她想起来的。经过十多天,她才拼凑出这几张图。
  “你说――”纪明遥翻身,看向崔珏,“我是不是该请几位产婆来家里,问问她们能不能行?”
  她又没生过,更没做过医生,只靠她自己,肯定研究不出什么。
  崔珏手掌覆住她面颊。
  “夫人想做就做。”他笑,“我虽不懂,却以为夫人想出的这样器具,或许真能有些用处。且若不做,怎么知道是否能成?”
  他将图纸拿到手中细看。
  “先别看了!”纪明遥把图纸拿回来,“等我先请几位产婆问个明白,真能做的时候你再看吧!”
  “奶奶、二爷?”青霜在门外回,“大奶奶家里的三舅爷、三舅奶奶和三姑娘在门口下车了!奶奶和二爷要去见吗?”
  嫂子的三弟和妹妹来了?
  纪明遥坐起来:“你去和大奶奶说,我与二爷就先不扰嫂子和家人团聚了,晚饭之前再过去。”
  “是。”青霜忙去传话。
  “夫人起吗?”崔珏便问。
  “起――吧!”纪明遥伸腿下床,“得穿好衣服,再把见面礼找出来――”
  ……
  崔宅正院,正房。
  孟安然早已给家人收拾好了院落。人一到,来不及诉一诉多年的别情,她便亲自把人送到各自房里,叫他们先安顿下来,歇息过后,再去说话,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三人是一对夫妻和一个待嫁的姑娘,便安排在前后两进院子里。
  她护着小腹回房,青霜早已等了有两刻,忙将自家姑娘的话回了。
  “多谢弟妹体贴。”孟安然忙笑道,“也幸好他们没来,人我都送去安顿了。连令欢我都没从学里叫出来。这路上一个多月,风尘仆仆的,也着实不好见人,就过会再见吧,我叫他们过去问好。”
  明远与令欢一同上学。她叫出令欢,明远守礼,必然也会来见人,不是白白耽误他的功课。
  “是。”青霜领话告退。
  孟安然便抱着小女儿,又打算起该如何与三妹妹的夫家走礼往来等事。
  大半个时辰后,三弟孟安朋夫妻与三妹妹孟安和都沐浴更衣完毕,结伴过来了。
  “二姐姐!”孟安和进来就挽了孟安然的手。
  她一面对小外甥女笑,一面便问:“姐夫还没回来吗?”
  “快了,最多再有一两刻就到家。”孟安然笑道,“趁这会有空,我叫清芬带你们去西院,见见你二哥和他夫人吧。”
  王平家的便忙上前来。
  孟安和却不走,反拉着姐姐到了内室,又关上门。
  “我知道二姐姐是在试探我。”她小声说,“他都成婚了,我也定亲了,是过来嫁人的,我还见什么见?见了也没得心烦!他夫人不是说来用晚饭吗?那时再一起见不好?”
  “况且,姐姐是长嫂,怎么反叫我们先去见人?”她又忙问,“是他夫人为难过你了?”
第62章 抽刀
  三妹妹的第一句话还让孟安然高兴,第二句话,就又让她想叹气了。
  虽然安和是关心她、为她好才这么说、这么想,可离她出阁至少还有几个月,这段日子她都要住在崔家。若她一直不分是非对错,就先对弟妹怀着敌意,不但让阿珏与弟妹烦恼生气,也让大爷夹在中间为难,更让安朋两口儿难做人,尤其对她自己最没好处。
  “安和,”孟安然拽她坐下,“是谁与你说的,你二嫂为难过我了,还是你自己乱想的?”
  孟安和看了看姐姐。
  “没人与我说。”她手落在自己腿上,轻轻锤了一下,“是我自己想的:他夫人出身公府名门,又是在家里受宠的小姐,虽然姐姐信里总说,他新订的这位夫人最是和善大方,可成婚之前姐姐才与她见了几面?路上一个月,也没再通信,姐姐又要我和三哥三嫂先去见人,所以我就多想了。”
  “若我错了,”她撇过脸,“姐姐直说就是。”
  “你是错了。大错特错!”孟安然没给三妹妹留颜面。
  她道:“叫你们先去见人问候,是因你二嫂的兄弟上月住过来念书上学,人才下马,连茶都没喝一口,就先来这里问好了,还是你二哥二嫂一起领了来见的。人家都先如此,你们来了,我难道真腆着脸,只等他们过来见你们?还不快收了你那些糊涂想头,快去问好!”
  孟安和站了起来。
  “我知道了。”她先应声,又说,“不管怎么样,我到那都会依礼问候,不会给姐姐添麻烦的。”
  “我这都是实话,难道还骗你不成!”孟安然推她出去,“还有一件:我们两房已经分家了,只有大门仍只开一个,还算一家人。你平时任性胡闹,不许随便就作到西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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