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韶谌到房间门口,迟休关门一瞬,门外人又抬手抵住门板。
迟休蹙眉:“干什么?”
韶谌戏谑道:“真不挽留一下?”
“……”迟休反手就要关门。
“等会儿等会儿。”
迟休静静看他还想怎么挣扎。
韶谌稍稍躬身,玩味挑眉:“那不然,你再亲我一下?”
砰!
迟休在门内僵住,韶谌在门外愣怔。
都被迟休的关门声吓一跳。
迟休没料到自己用力过猛,站在屋里许久才缓过神。
韶谌看着眼前的门板,沉沉笑出声,挪脚往外走时,与客厅里找水喝的韶槿对上视线。
韶槿端着水杯僵在原地,与韶谌面面相觑。
几秒后,韶谌若无其事地离开。
-
翌日,除夕。
迟休早早起了床,来到客厅,厨房里已经可见景芸忙碌的身影。
“阿姨早。”迟休走进厨房。
景芸欣然回头:“起这么早啊?”
“嗯。”迟休站到流理台前,“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
景芸搅和着锅里的面,视线扫过灶台,忽拍脑袋。
“我真是……睡懵了,煮个面连调料都没准备。”
“没事,我来弄吧。”
“行。”景芸扬了扬下巴,“都放在那上面的柜子里边儿。”
迟休打开柜门,熟练调配起佐料。
“叔叔阿姨还有小槿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的,你看着加就好。”
往预先留给韶谌的碗里加料时,迟休倏然想起什么,淡淡出声。
“阿姨,韶谌不能吃辣吗?”
“啊?这个……他之前是不能吃的,只不过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自个儿学会吃了。”景芸放下筷子。
“韶谌小时候刚学会自己吃饭那会儿,有一次趁我跟他爸不注意,一邻居开玩笑,喂了他辣的菜,结果弄出个喉咙水肿。”
“当时诊断出是过敏,所以自那以后,我跟他爸没再让他吃辣的东西,韶谌自己也养成不碰辣味的习惯。”
景芸说着,略略仰头陷入思考。
“但后来我记得有一回他跟我说他对辣椒不过敏,然后好像就学着吃了。”
迟休点点头,沉默着往碗里加料。
“哟?都起这么早?”韶谌出现在厨房门口。
景芸白他一眼:“别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懒。”
韶谌走到迟休身边:“那鬼丫头不还没起么?”
另一头,洗手间传来韶槿含糊的喊话声。
“开什么玩笑,我早起了好吧?!”
迟休埋着头,默默扬起嘴角。
原来。
置身于幸福之中,也是能感觉到幸福的。
“谌,过来帮忙。”景芸拿起一只碗开始往里盛面。
“爸呢?”
“赶早市去了,估计还得等一会儿才回来。”景芸把碗递给迟休,温柔笑道,“你们先吃着。”
“谢谢阿姨。”
在餐桌旁落座,迟休夹起面条习惯性地吹了吹,韶槿捧着碗火急火燎地在她身边坐下。
迟休不明所以地看她。
韶槿一脸正经:“姐姐,昨晚睡得好吗?”
“还好,怎么了?”迟休慢吞吞吃起面。
“我哥……”韶槿回头瞥一眼厨房门口,“昨晚是不是去骚扰你了?”
迟休冷不防呛了一口,闷闷咳出声来。
韶槿忙递水给她,迟休喝过水缓下神,又看韶槿。
“他,骚扰我?”
“对啊,我昨晚看到他……”
“吃饭就吃饭,哪儿来那么多废话。”韶谌忽然把面碗搁桌上,出声打断韶槿。
韶槿敛住八卦的心老实吃面。
没一会儿,韶承明从外面回来,放好大大小小的东西后,也坐下吃饭。
一如既往地,迟休极慢的进食速度让她在餐桌上落后。
景芸看着她,眉心紧了几秒后才舒展开。
昨晚吃饭的时候,她便发现迟休吃饭吃得过于斯文,还以为是她吃得少,不停地往她碗里夹菜来着。
这会儿景芸才反应过来,迟休只是吃得比常人慢些而已。
没急着撤碗筷,景芸笑盈盈地注视略窘的迟休。
“没事儿,慢慢吃。”
迟休睫羽微颤,点头。
第82章 (八十二)冷暴力
除夕的白天,无非就是为晚上的年夜饭做充足准备。
简单吃过午饭,景芸和韶承明便开始忙活。
本想帮忙的迟休被拦着不让进厨房,反倒是一开始就打算偷懒的韶谌被抓去打下手。
坐在客厅里,迟休跟沙发边上的韶槿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郑连依忽地打来电话。
“除夕快乐啊迟休!”
“除夕快乐。”
郑连依似乎在嚼东西,吐字含糊:“你还是待在朔柳过年?”
迟休望了望厨房里忙活的三人,微笑:“不是,回湛桥了。”
“什么?!”郑连依不由得抬高音调,“怎么没给我说一声?我好过去接你啊。”
“我家还有空房间,你来我马上给你收拾。”
“不用。”迟休接过韶槿剥好的橘子,“我在韶谌家。”
听筒里立时消音。
迟休试探:“喂?”
“我去……我去!!”郑连依后知后觉地讶异起来,“你俩进度咋比我跟段以纯还快?!”
“有吗?”
“怎么没有?我跟段以纯谈一年多了都还没见家长,你俩才谈五个月就先把父母见了?!”
这么对比,好像是有点快了。
迟休默默反思。
“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
郑连依啧声:“韶谌他爸妈啊!”
迟休偏头,恰撞上沙发另一头韶槿的目光,对视两秒,彼此回以一抹温和的笑。
“他们,都很好。”
“真的假的?你是不是受了欺负不好说啊?”
迟休失笑:“想什么呢,他们真的很好。”
“是么……”郑连依将信将疑,“行吧行吧,照顾好自己就行。”
“嗯。”
和郑连依结束通话,韶谌恰从厨房出来,散漫喊了声“韶槿”。
韶槿不耐侧过脸:“干嘛?”
“帮忙端菜,麻利点儿。”
韶槿不情不愿地起身,把手里刚剥好的橘子塞给迟休,而后迈向厨房。
迟休拿着橘子也跟过去。
“叫韶槿过来没叫你。”韶谌瞥见靠近自己的迟休,“回客厅待着玩儿去。”
“我不能帮帮忙?”迟休分了一瓣橘子递到韶谌唇边。
韶谌叼住橘瓣,扬眉:“得,那我给你分点儿事儿做。”
“什么?”迟休又往自己嘴里塞橘子。
“帮我按按肩。”
迟休皱眉看他。
韶谌故作委屈:“我搁这儿站了一下午,腰酸腿疼脚还麻,你当对象的不得心疼心疼我?”
景芸端着菜路过:“少听他胡吹,洗两根葱就累死累活的。”
“……”韶谌舌尖抵了抵上颚。
迟休没忍住笑出声。
韶谌耷拉眉尾:“快点儿。”
迟休抬手,在他肩侧按揉起来。
韶谌似乎得寸进尺:“使点劲儿,没吃饭还是怎么?”
迟休舔了舔唇角,转手抚上韶谌胳膊内侧的软肉。
一掐。
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疼痛,韶谌眼角略抽,没好气地扭过脸看她。
“嘶……家暴啊?”
迟休淡定松手,端上盘子转身离开。
待菜全部上齐,众人卸下疲惫围在桌前。
韶承明和蔼道:“小迟啊,叔叔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把我能做的菜都做了,你尝尝,喜欢哪样就多吃!”
迟休捏着筷子,面对摆满整张长桌的菜有些无措。
“……谢谢叔叔。”
“甭客气,快尝尝。”
迟休刚要夹菜,身边韶谌已经往她碗里夹了几片肉晾着。
“……谢谢。”
韶谌神情很淡,没吱声。
迟休又想夹菜时,奈何碗里被摞上不小的高度,她只得先解决碗里的食物。
“我自己能夹。”迟休向韶谌身侧斜了斜,细声道。
韶谌依旧不说话。
韶槿蹦跳着给电视换台,彼时春晚拉开序幕。
在桌下扯扯韶谌的衣襟,迟休低声:“你干什么?”
韶谌眉梢一挑:“怎么?允许你家暴不允许我冷暴力啊?”
“……”迟休用筷子戳了戳碗,“吃不了这么多。”
韶谌笑得揶揄,从她碗里夹走些菜。
蓦然,韶承明举杯,其余人见状也纷纷拿起桌前的杯子。
“首先,再次欢迎小迟来我们家做客。”韶承明轻咳一声,“也希望,你以后能常来。”
“好。”迟休颔首。
景芸起身:“敬旧年。”
韶承明接上:“敬团聚。”
韶槿笑得灿烂,抬高手。
“新年快乐!”
杯壁相撞,旧年只此一瞬,从清脆的碰撞声中跨过去。
又迎新年。
-
之后,两人在韶谌家待了几天便返回朔柳。
湛桥此行,是迟休自失去秋英浅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归家的感觉。
那仿佛是童话里才该有的家庭,母亲温柔贤惠,父亲儒雅谦和,他们的子女浸在盛大的幸福之中,不受约束。
让人向往。
大概因为心底对亲情由衷的渴望,迟休已经说不出羡慕的话,被热情冲昏了脑,回神后,只剩留恋。
可生活总归是要步入正轨。
年后,韶谌似乎忙了起来,时不时会往市外跑或者出差。
迟休也好不到哪儿去。
工作室因为工作量太大,迟休不得不再发出招聘信息,除了招人,还得顾及工作室新一年的合作项目。
零点在年前便向迟休明确表示出合作意向,迟休当时在忙其他事情没来得及理会,现在勉强能腾出空考虑。
盛叶从电脑后探头:“姐,那边儿想当面谈谈。”
迟休蹙眉,瞥一眼电脑旁的台历。
“什么时候?”
“呃……我问问。”盛叶指尖在键盘上敲击一阵,很快得到答案,“明天上午九点。”
“嗯。”
“那……怎么回?”
“应下吧。”迟休喝了一口茶,“过去看看情况。”
“好嘞!”
次日。
刚到零点公司大楼下,迟休远远便望见迎接的队伍。
盛叶凑近迟休:“姐,这也……太隆重了吧……”
迟休掐掉烟,眯了眯眼。
人群中的礼尚格外扎眼。
“你好。”一个身着白色西装的女人走向迟休,伸手,“我是本次策划的总负责人,礼源。”
迟休抬手,回握:“迟休。”
“好,介绍一下。”礼源撇头,示意身后人,“这位是零点高级设计师,郑连依。”
郑连依强装严肃和迟休握了握手,随即躲到人后偷笑。
礼源又侧过身:“这是零点品牌设计总监――礼尚。”
迟休淡淡移眼。
礼尚这次倒穿得正经许多,黑色西装笔挺,酒红领带还特意用领带夹固定住。
“你好啊画家小姐。”礼尚伸出手,“好久不见。”
迟休面无表情:“你好。”
“……”礼尚微笑收手。
“还请两位移步。”依次介绍完众人,礼源让开路,“咱们上去再接着谈?”
迟休颔首,挪步,盛叶紧跟其后。
礼尚又靠近迟休:“新年快乐,男朋友怎么样了?”
“他很好。”
“不是问你好不好,是问你他有没有惹你生气。”
“不关礼总监的事。”
走进电梯,礼尚不依不饶。
“说实话,这次得知要跟你的工作室联名时,我真挺高兴的。”
“嗯。”
“最近怎么没见你发新画了?上次那幅画里的万神殿我很喜欢。”
“嗯。”
“什么时候再办画展?我好去捧场。”
“……”
电梯里,除了礼尚止不住的话音,再无其他人敢言。
迟休目光直视前方,一开始还耐下性子给他个回应,渐渐失去耐心,干脆不搭理。
电梯抵达楼层,礼源带着众人走向会议室,正要开会,门外有人朝她招了招手,似乎是要紧事,礼源向迟休表示歉意后匆忙离开。
郑连依见状,搬起椅子往迟休身边挪了挪。
“之前还以为是他们开玩笑,没想到真把你给请过来了。”
迟休压低声音:“给得太多。”
郑连依噗嗤笑出声来,而后忙观察四周,又贴近她。
“话说,你认识我们总监?”
“见过几面。”
“我天,瞧他自来熟那样儿,我还以为你俩老相好了。”
“……”迟休蹙眉,“乱说什么。”
“虽然是我听来的闲话,但我觉得多少有点儿真。”郑连依眼角斜了一眼不远处的礼尚,“礼尚,典型的表里不一花花公子。”
迟休眉头皱得愈紧。
“光是我们公司里边儿,传闻被他盯上然后骗上床的人都不少,最后以拿钱或者辞退来封口,就不说外边儿了。”郑连依一顿,接着补充,“可能有点儿扯淡,毕竟是谣言,我看刚才他对你那么殷勤,还是小心为好。”
“嗯。”迟休平静。
没一会儿,礼源从外返回,会议正式开始。
灯光较暗,迟休撇头看投影的同时,听见细微动静,余光掠过桌面。
一小团纸恰好在手边停止滚动。
迟休皱眉看向礼尚,彼时对座的男人手里转着笔,昏暗中的双眸仿佛透着幽光,正好整以暇地看她。
“……迟小姐,你觉得如何?”礼源突然点住迟休。
迟休压下烦躁,起身发表意见。
结束后,迟休领着盛叶回工作室,没离开零点大楼几步,又被礼尚的车拦住去路。
礼尚冲她吹了声口哨,挑眉:“送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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