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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这话，苏二夫人微微还有些疑惑，直到低头看清这帖子是晋王府送来的，她忽地就明白了。
“老夫人，您的意思是……”
苏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点头道，“老身曾听闻淮王小时候便是晋王带大的，这感情自然也不是一般的兄弟能比的。”
“如今，晋王府的人刚入帝都便办了这么一场赏花宴，还特意下帖子给我们苏家的姑娘，想来是要好好看看我们婳儿呢。”
苏老夫人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苏二夫人已经笑着接过话头道，“媳妇明白了，那的确得好好捯饬捯饬了，今年夏季府里做的衣裙婳儿挑的似乎也有些过于素了。”
第80章 风波
苏老夫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可不就是这个理嘛，不必太过花枝招展，衣容华贵，但总归要得体活泼些。”
苏二夫人拍着胸脯笑道，“老夫人您就放心吧，一会儿下晌我就带她们出去好好收拾收拾。”
苏老夫人点了点头，叮嘱了一句，“早去早回。”
用过午食，苏二夫人便带着苏婳与苏蔷坐着马车往朱雀大街上去了。
要问帝都最好的衣服首饰出自哪家，那土生土长的帝都人必定会推荐朱雀大街西角的百韶楼。
马车堪堪才到朱雀大街的中央，便已经有些行不动了，前头皆是要去百韶楼的马车，车如长龙，却一动不动。
最终苏二夫人还是决定带着苏婳与苏蔷走过去，下车前，苏二夫人同车夫说好了回府的时辰。
百韶楼共有四楼，最下头的两层就是售卖一些普通成衣，款式和颜色皆不图当季最新，因而价格比四楼成衣要便宜许多，自然也有很多囊中羞涩但需要一套衣服撑场面的人家来购买。
再往上走，便就是珠宝定制与当季新品成衣的地方了。
苏二夫人入了楼，便径直带着苏婳与苏蔷往四楼走去。楼中掌事似乎是认识苏二夫人，甫一入内，便热情地迎了上来。
“呀，奴家倒是有好些日子没见苏二夫人了，夫人这气色瞧着比之前倒是更加好了，难怪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苏婳听着那掌事的话，又看了一眼明显笑得更加高兴的苏二夫人，她微微挑起眉。
这掌事刚刚说的话虽然不过都是些场面话，可她说话的样子一点儿都不惺惺作态，甚至脸上的真诚还特别得恰到好处，听着就叫人心头舒爽了起来。
苏二夫人接过话，就笑着道，“可不就是最近喜事儿多嘛。”
说着，苏二夫人扯过站在后头的苏婳与苏蔷，对着楼掌事继续道，“今日我就把我家这两位姑娘托付给你了，你好好看看，该怎么给她们搭配一下。”
楼掌事闻声看了过去，苏蔷她之前倒是见过，而这个苏婳她却是第一次见，平日里多是在传闻中听说。
苏婳看着楼掌事微微带着些打量的眼光，笑了笑，盈盈朝她福身行了一礼，苏蔷便也跟着照做。
楼掌事微微挑眉。
果然，传言这东西素来不可信，未见真人前，还是莫要下判断的好。
想到这儿，楼掌事侧开半边身子，微微低下头，也回了一个全礼。
苏二夫人在一旁瞧见了，笑着道，“好了好了，今日我是来花钱的，可不是来学什么礼仪的，你们都快些给我挑起来吧。”
这豪气冲天的语气听得其他人都不由失笑，楼掌事笑着看向苏家姐妹两人，柔声向方二夫人问道，“就是不知这搭配是要用在什么场合？若是可以的话，不妨告诉奴家一二要求，到时也更好挑一些。”
方二夫人想了想，道，“要得体大方些的，不必太过华贵，莫要压了我家姑娘的样子就好。”
楼掌事点了点头，她再次上下打量了苏婳与苏蔷一眼，便招呼下头候着的其他女使先伺候方二夫人三人，自己则去挑选饰品和衣物了。
楼中女使请方二夫人她们上座，又奉了茶，这才重新退到楼下安静地候着。
这时，方二夫人忽然看到了面前画册中的一副头面，在苏蔷头上比划了好一会儿，便说要带她先去看看，毕竟及笄礼快到了，她这个做娘的还没好好给她买好簪子呢。
苏婳笑盈盈地让她们快去试试，女使听到了便带着苏二夫人她们往首饰那层走去。
苏婳约莫独自在四楼等了小一会儿，楼梯处便传来一个脚步声，苏婳放下茶盏笑着回了头，出声道，“可是楼掌事回来了？”
只是下一息，苏婳脸上的笑意便倏忽消散了，来人看到苏婳几乎是没有任何停顿地一下子就扑到了她的脚边，快得苏婳都来不及避开身子。
“求求你了婳儿，求求你用免死金牌救救你妹妹吧！”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已许久未见的继母，小郑氏。
比起以往那保养得宜的脸，如今小郑氏的眼角与嘴边早已多出了不少皱纹，肤色瞧着也比之前要暗沉黑黄了许多。
小郑氏的鬓边不仅多出了许多白发，就连发量似乎都稀疏了不少，从上往下看，那用木簪挽起的发髻松松垮垮，根本撑不住。
苏婳还依稀记得，从前她的父亲时常会夸小郑氏那一头黑亮顺滑的长发，为此还写过不少酸诗呢。
这时，苏婳感到小郑氏扯着她衣裙的力道又大了些，扯得她一下子没坐稳，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气得苏婳抬脚就踹了小郑氏一脚，只是小郑氏闷哼一声，更紧地抱住了苏婳的腿。
苏婳看着如今小郑氏做着她以前最看不起的事情，她微微挑起眉尾，突然嗤地笑了一声。
听见苏婳笑，小郑氏慌忙回头看向她，眼里微微放着光，“婳儿，婳儿，母亲知道你从小最是心善，如今你妹妹锒铛入狱，你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对吧？”
“母亲？妹妹？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你们这么个母亲和妹妹呢？”苏婳从上而下睨着小郑氏，讥诮道，“如今我的母亲和妹妹正在楼下挑东西呢，你可不要乱攀关系。”
小郑氏对于苏婳口中的讥诮充耳不闻，她又下意识抱紧了苏婳的大腿，哀求道，“婳儿，婳儿，当时是我做得不对，你便是要怨我恨我，我都不会说什么的。”
“可你妹妹是无辜的啊，她以前还会把自己的吃食和裙子分给你，你不能忘了啊。”
“分给我？确定不是将不要的东西扔给我？”苏婳的脸上再次忍不住冷笑起来，声音也慢慢阴沉了下去，“还有你说你做得不对，你只是做得不对吗？”
“托您的福，我如今的身子里还留着毒呢，您不会忘了吧？”
这话一落，小郑氏蓦地睁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苏婳。
不，不可能啊……知道下毒这事儿的人，只有她身边最亲的奶嬷嬷，便是苏梅都不知道。
她是怎么知道自己中了毒的？！
小郑氏一时之间，震惊得张大了嘴巴，几乎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时，下头的楼梯那儿再次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其中还夹杂着少女清脆的笑声。
小郑氏几乎瞬间回了神，她抬头看着苏婳的眼睛，咬着牙低低道，“苏婳，你别得寸进尺，今日我女儿……你便是不救也得救！咱们走着瞧！”
说着，小郑氏忽然哀戚戚地叫了一声，装作被苏婳踢了一脚的样子往楼梯口扑去！
第81章 好一个经典绿茶摔
小郑氏的动静引起了下头正在往上走楼梯的那群人注意。
只是苏婳从一开始就防着小郑氏会来这一套了，几乎在小郑氏扑向楼梯口的那一刻，她也跟着扑了过去，嘴中满是惊恐地叫了一声，“啊，不要啊……！”
说话间，苏婳已经拽过小郑氏的衣领将她往后一扯，自己的身位比小郑氏还要再往前一些，几乎半个身子跃出楼梯口外。
而此时小郑氏一时没稳住身形，手舞足蹈之间，不小心碰到了苏婳的肩膀。
小郑氏微微一愣，继而反应过来猛地抬眼看向苏婳，而苏婳此时看着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挑衅的笑意。
小郑氏几乎瞬间就读懂了苏婳眼中的意思。
不就是栽赃嫁祸吗？我现在可比你会。
下一息，随着楼梯上人群的惊呼声，小郑氏呆呆地看着苏婳抱着头蜷缩着身子滚了下去，而她的手臂仍保持着伸出的样子。
苏婳咬着牙，忍痛往下滚的时候，脑海中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叮，宿主的经典绿茶摔完成良好度已达百分之一百，除获取以茶制恶任务五千积分外，另外再额外获取八千积分奖励，请注意查收！”
当苏婳的身子撞上楼梯拐角的木栏时，脑海中再次响起了令人身心愉悦的丁零当啷声。
一时之间，仿佛身上的磕磕碰碰都没有那么痛了，甚至苏婳还有些想笑。
没想到不过就是摆了小郑氏一道，这进账竟如此迅速……那这么一来的话，算上利息，她就只欠系统一万积分了。
呀，可真是让人喜不胜喜的大喜事啊！
这时，苏二夫人与苏蔷惊呼着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跑到苏婳身边扶起了她。
苏婳回过神来，强忍下笑意，换上一脸疼得微微有些扭曲的表情转头看向苏二夫人与苏蔷道，“我，我没事的，你们不要担心……”
“什么没事啊？！从那么高的楼梯上滚下来，能没事吗？”苏二夫人几乎是掐着嗓子颤声道，转头她看着苏蔷道，“你身上带伤药了吗？”
“平日里都会随身备一瓶金疮药的，就今日正好没带。”
苏蔷说着便摇了摇头，此时她的目光越过苏二夫人肩头，朝着四楼楼梯口还呆呆伸着手的小郑氏看了过去，抿唇道，“娘，比起姐姐现在身上的磕碰，我觉得那个女人才是问题的关键。”
苏二夫人先是一愣，继而顺着苏蔷的目光看了过去，下一息她便看到了慌忙将手收回去的小郑氏。
曾经的妯娌相见，虽不至于分外眼红，但是苏二夫人的神色瞬间就变得怒气冲冲起来。
瞧着苏二夫人满脸的怒意，小郑氏摆着手，睁大眼睛下意识解释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她自己摔下去的……真的不是我！”
此时，苏二夫人提起裙子三步并作两步地就朝着楼上冲了上去，还未等小郑氏反应，她已经一把拽过小郑氏的袖子，高声道，“偷拿婳儿的嫁妆不够，如今竟还想着要害死婳儿？”
“你莫非是真当她无父无母了不成？你可别忘了，当初你同大哥被逐出我们苏家的时候，婳儿就已经过继到我们二房名下了。”
这时，人群中的窃窃私语声越来越重了，楼梯上越来越多的人走了过来。
“呀，原来是苏家的事儿啊，难怪了。”
“哎呀，小郑氏这事儿做得委实有些不地道了，偷拿继女嫁妆，也不怕以后自己的孩子被人戳脊梁骨。”
“不过就是庶女生的，能养出什么好的？说起来，她那姨娘好像现在也被郑家送到庄子上养病呢。”
“哦，是吗？还有这事儿呢？”
……
有些人津津有味地看着，不时还要同身边人说两句，还有些人装作仍在挑选饰品的样子，耳朵却支棱得贼高。
苏二夫人扯着小郑氏的袖子就要往下走，嘴中还道，“当年你们大房的事情，我插不了手，如今我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这般伤害我女儿！走，报官去！”
苏二夫人说完这句话，人群中便有人附和了起来，“对，这事儿必须得报官！这要是我女儿被人这样欺负了，我也肯定不能就这么善罢甘休了。”
瞧着众人对她指指点点得愈来愈多，小郑氏的表情微微有些惊恐，她忍不住挣扎起来，“我不去……我不去！我没有做那事儿，你们不要污蔑我！”
“什么没做啊？我们刚刚看得清清楚楚的，就是你那手一推，害得人家苏家大小姐从楼梯上滚下来的。”
人群中有人叫了起来，只不过小郑氏很快回嘴道，“我那不是推她，我那只是想拉住她，没拉住而已！你们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少在那儿空口白牙的诬陷我！”
“我可告诉你们，我的嫡姐如今可是宫中的宠妃，小心我回头就去告诉她，然后再参你们这些人家里的老爷一本，御家不严还随意泼人脏水！”
苏二夫人皱着眉揉了揉耳朵，一脸嫌弃道，“你可拉倒吧，你都被逐出郑家了。如今你连郑家的大门都进不去，还想着进宫去见郑妃？”
“我呸，你少在那儿王八想骑凤凰背，白日做梦了！”
人群中，有些与郑家交好知道情况的夫人听着苏二夫人的话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惹得一旁不知真相的人悄悄出声相问。
听着人群中的笑声越来越大，众人看着她的眼神也越来越不屑，小郑氏终于破罐子破摔了，她挣扎得更加厉害，扯得苏二夫人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小郑氏从地上站了起来，推了方二夫人一把，尖声道，“哼，我与她无冤无仇的，我推她做什么？”
“我都说了，我刚刚是想拉住她，没拉住而已。”小郑氏尖酸刻薄地看了苏二夫人一眼，又环顾了一圈四周，微微冷笑道，“行啊，不就是报官吗？那就去啊！”
“想要说我伤人，那也要讲究人证物证和动机的，我如今清清白白的，难道那京兆府尹还能被你用钱财买通随意诬陷我不成？”
这话听到这儿，众人皆是一静，苏婳微微眯了眯眼睛，眸色微沉。
真的是好利一张嘴啊。
故意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仿佛是真的清白一样，甚至还悄悄在众人心里埋下根刺，便是到时苏二夫人真告成了，那真相也未必就是这样的。
没准就是苏家贿赂京兆府尹故意栽赃陷害她的。
人嘛，比起眼睛看到耳朵听到的，总归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己的想象。
瞧着苏二夫人似乎有些被小郑氏如今这浑不怕的样子给惊到，一时说不出话来，苏婳扯过自己的衣袖掩面，低低地抽泣了起来。
一时之间，众人的目光又再次落到了苏婳身上。
第82章 有其母必有其女
此时，苏婳半倚在苏蔷怀中，额头上青青紫紫的一块，脚踝呈现出一个肿胀的高度，再加上那压抑着的抽泣声，平白叫人心里多了几分怜惜。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越来越多，苏婳放下一点袖子，红着眼抿唇看了台阶上的苏二夫人与小郑氏一眼，忽而又再次捂住了眼睛低低抽泣起来。
苏二夫人瞧着苏婳这幅样子，有些心疼地往下走了两步，还未开口说话，便听到苏婳的声音抽抽噎噎地响了起来，“二婶娘，要不还是算了吧……”
“刚刚在那楼上除了我与苏夫人，也没有其他人可以证明事情的发生了。”
说着，苏婳慢慢放下遮掩的袖子，抬头看向苏二夫人与小郑氏，努力地想要从地上站起来，可是试了很多次都没有成功。
苏二夫人皱着眉，心疼地下了楼与苏蔷一人一边扶起了苏婳，“婳儿……”
苏婳抬手挽住苏二夫人的手臂，柔柔道，“若是真要论到官府去，苏夫人是侍郎夫人，而二婶娘您可不是什么官家夫人，到时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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