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时他还没当一回事，只说那些人看自己，还有许多都充满敌意。他并不想让江彦辰承受这些，所以总是挡在最前面。
现在想来，其实江彦辰本身是不愿意的吧……
“或许有些时候我太忽略他了。”江汜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反思里，对于江彦辰，他虽然没有说，但心里其实一直有亏欠。所以哪怕在发现了对方想害自己之后，还是将原因归在自己身上。
“但是，这都不是他害人的理由。”周子衿冷静的说道，不管江汜做了什么，他对江彦辰的照顾，都并非做假。
江彦辰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哪怕他真的怨恨江汜，也不该采取这样的方式来报复。他将自己的私怨，牵扯到无辜的百姓身上，帮着宣王与图兰，打听江汜的作战布局。
这跟卖国贼有什么两样？
若他真的有什么深仇大恨，周子衿倒也不提。可若真的只是因为一己私欲，那真的令人看不起！
江汜被她的话，稍微安慰到了。只是心里，还是忍不住失望。
不管怎么说，江彦辰都是将士之后，甚至当年他的父亲，就是在跟图兰人的战役中牺牲的。自己做的事，除了这次山支的战略依照周子衿的请求，没有真正告诉他外，其他的，江彦辰实际上都很清楚。
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宣王能够造反，背后不可或缺的，便是图兰的助力。
但是，他却仍旧选择了给宣王通风报信，实在令人失望！
“你打算怎么做？”周子衿还是有些担心他，尤其是看江汜这反应，担心他对江彦辰狠不下心。于是直接说道：“若是你不想要见他，我也可以帮你处理。”
她没有说怎么处理，但是不管是她还是江汜，都明白这样做的后果。
周子衿并不是要逼着江汜做决定，因为她知道，江汜的心中有大义，即使再失望再愧疚，也会做出正确的抉择。
她唯一在意的，是怕江汜难受。
每次在她有危险的时候，都是江汜的出现，让她找到了安定的感觉。那么这一次，她也不介意挡在江汜的前面，替他来承受这些，替他遮风挡雨。
“不必。”江汜深吸了一口气，到底还是下定了决心，“放心，我会亲自处理。”
逃避从来都不是江汜的处世之道，无论面临什么样的困难，他都会想办法迎难而上，而不是缩在后面，自顾自的寻找安定的港湾。
那是懦夫的行为，他做不来，也永远都不会做！
周子衿欣慰的看着他，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我随时都在这里，无论你想说什么，我都随时奉陪。”
一股暖流慢慢流过江汜的心上，他扬起嘴角，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无坚不摧的摄政王，“好！”
江汜离去的背影，没有丝毫的犹豫与停顿。他甚至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一旦回头，坚定的心就没有办法继续下去。
所以他直接去了神机营，让宋辉把人带过来。江汜可以将这件事，交给其它人来做，但是比起从其它人那里听到反馈，他更像亲自问一问江彦辰――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宁愿当一个卖国贼，也要致自己于死地？这么多年的相处，难道就只在江彦辰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怨恨吗？
他自问虽然对江彦辰有愧疚，但却没有亏欠。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无论是他的父亲还是他，都是真心实意拿江彦辰当家人对待。
一片真心，为何只换来这样的结局？
江汜不想逃避，他想要亲自见一见江彦辰，听他自己说出来！
第七十四章 撕破脸了！
江彦辰来到神机营的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向往常一样，温和的对路过的人点头，脸上始终带着谦和的笑容，让所有人看到他，都觉得如沐春风。
“兄长，怎么这个时候叫我来，有什么事吗？”往常这个时候，江彦辰都在状元楼忙碌。这个点，可是生意最忙的时候。
江汜没有说话，而宋辉则带着人出去了，将这里留给了他们两个人。
“你做的事情，我已经都知道了。”江汜开门见山，没有打算跟他绕圈子。
“我做的事？”江彦辰有些茫然，但还是笑着问道：“我做了什么事惹兄长不开心了吗？”
他的笑容还是那么的和煦，如果不是证据确凿，江汜也不想相信，江彦辰背地里竟是那样的人。这些年，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勾结宣王，传递消息，你要说说哪一件？”江汜定定的看着他，失望之情不以言表。
江彦辰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就像是阳光出来后融化的雪花，只留下湿漉漉的痕迹，证明它曾经来过。“原来，你都知道了啊……”
他的语气里没有惊讶，也没有惊慌，反而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尤其是对上江汜失望的视线时，江彦辰竟然又重新笑了起来――
只是这次的笑容，很刺眼！
“是不是很惊讶？没有想到，我竟然会这么做，对吗？”他其实暗地里想过无数次，如果江汜发现自己做的这些事，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如今一看，同他设想的其实差不太多。他果然如同一个审判者一样，在那里做作的叹息自己的所作所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江汜想要知道原因。
“为什么？”江彦辰自嘲一笑，反问道：“你是不是很奇怪，是不是觉得怎么也想不到，我这样做的原因？”
江彦辰虽然在笑，可是那笑却比哭还要难看，“因为在你的眼中，我就是一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狗。你给我扔点骨头，我就应该感激涕零，对吗？”
江汜皱眉，他从未这般想过。
可是显然江彦辰并不这样认为，甚至连江汜的沉默，都让他觉得是在默认。
“从小，我跟你一起在王府长大，因为我的父亲救了王爷，所以你跟王爷都对我很好。”回想起儿时的事情，江彦辰的目光变得温柔起来，可是很快，就化作了狰狞：
“可是，你知道别人在背后都是怎么说我的吗？狗仗人势，狐假虎威！”
那些下人，表面上对他恭敬无比，好像把他也当作世子一样看待，可是背地里却说他只是条摇尾乞怜的狗。只要在王爷跟世子的面前装装可怜，就能够享受王府的荣华富贵！
所以他从来都不敢以什么二少爷自居，父亲的牺牲，对于他而言，就是一道沉重的枷锁。
因为父亲救了王爷牺牲了，所以王府就必须养育他，这样才能够彰显江汜父子的格局与善良。可是从来没有人问过他，到底愿不愿意！
“我就是一个你们用来表现爱心的工具，没有人真正过问我的意愿，也从没有人真正在意我的想法，你们想起来就对我好，私下里却任由那些下人讽刺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都是我跟你们学的！”
江汜听得莫名其妙，“我们何时这样做过？”
王府的下人都是自己人，虽然衷心程度不用怀疑，但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个性，江汜的确不能保证会不会有人在背后对江彦辰胡乱说道。
可就算如此，江彦辰为何不说出来？
“你是王府的二少爷，为何不告诉我们？”如果江彦辰告诉他们，江汜相信，不管是父王还是自己，都会出手惩治。
下人们都是欺软怕硬，只要让他们知道江彦辰在他们心中的地位，自然不敢再随意编排。
可是江汜忘了，江彦辰若是一个能够说出来的性子，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说出来？”江彦辰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这辈子最好笑的笑话，“说出来让你们也跟着嘲笑吗？”
在他的心里，那些下人敢这么说自己，肯定是因为有主人的授意。否则，怎么敢如此嚣张？
他若是去告状，恐怕还会被江汜父子一起取笑。到时候，他就真的成了一条只会摇尾乞怜的狗了！
“你竟然是这般想的……”江汜大为震惊，以前，他以为自己很懂江彦辰，所以处处照顾。可是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其实一直都没有读懂过江彦辰真正的内心。
“无论是我还是父王，从来都没有过奚落嘲笑你的意思。”不管江彦辰相不相信，江汜都想要告诉他，“我们一直都将你当作真正的家人。”
那些儿时的退让，长大后的刻意维护，江汜都不愿意再提。或许在江彦辰的眼里，这些都是他的惺惺作态吧？
但是说不伤心，肯定是假的。
尤其是现在，曾经以为乖巧听话的弟弟，眼底一片猩红，仿佛看仇人一般看着他，“真正的家人，就是这般对待的吗？那我宁愿不要！”
他空有世子之名，可是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就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人。就算是住在王府，可是在外人的眼里，也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可怜虫。
如果老王爷真的把他当作家人，为什么不收他为义子？
明明知道，他寄居在王府，会惹人非议。可是依旧没有想过把他收为义子，不就是害怕，他将来长大之后，威胁到江汜的地位吗？！
在大光，经过宗庙承认的义子，与亲子拥有同样的继承权。如果他们真的将他当作二少爷看的话，那么就会让他成为王爷的义子。
可是，他们没有。
这个问题，是困扰江彦辰多年的心病，也是他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既然如今都已经说开了，他也没有必要再隐藏自己真正的想法了。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当初王爷不肯收我为义子？”
那是一次王府宴客，自己在王爷那里备受宠爱，便有人提议，让王爷收自己为义子。他虽然面上不显，可是心里却是偷偷期待。可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那样一句话――
“不行！”
第七十五章 能不能有点眼力见儿？
斩钉截铁的两个字，直接断了他所有的念想。
果然，在利益的面前，所有宠爱的假象，都会被立马撕破。只有他还傻傻的心存幻想，以为自己真的很受重视，现在想来，也依旧心如刀割般的难受。
那种窘迫、尴尬、无地自容的感觉，江彦辰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义子？”江汜努力回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只不过时间太久了，很多细节，他也记不清了。
但如果是这件事的话，其实不用回想，他也知道原因。只是，他并未想到，江彦辰竟然会介意。
“当年你的父亲为了救父王牺牲，所以在父王的眼里，你就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延续。”江彦辰是他父亲的唯一血脉，也是仅存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所以老王爷对他格外看重。
“如果把你收为义子，你就要入江家的宗庙，还要改族谱，对于父王而言，是对你父亲的不义。”江汜看着他，目光有些一言难尽。
收为义子虽然拥有继承权，可是牺牲的东西也很多。他想，父王应该是觉得，不管是他还是自己，这辈子都不会亏待江彦辰，所以不管是不是义子，他都是王府的二少爷。
既然如此，那么这个名头就并不重要了。
如果将江彦辰收为义子，就相当于断了他那牺牲兄弟在这世上的延续，对于老王爷而言，自然是做不出这种缺德事的。
所以当时，才会那么严厉的拒绝！
可是他恐怕也没有想到，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竟然就会成为困扰江彦辰多年的心结。并且由此，走上了一条与阳光大道完全背道而驰的道路……
“不，不可能！”江彦辰不愿意相信，“你说这些话，只是为了骗我！”
一定是这样的，江汜直到现在，都不愿意在他的面前露出真面目。都到了这个时候，还要想办法维护他父王的颜面，实在是可恶！
江彦辰的目光变得凶狠起来，“就算没有这件事，我也受够了你们的假仁假义！这些年，不管我做什么，别人都会认为这是摄政王府的施舍，不管我做得再出色，这些成就也都跟我无关！”
他受够了这种为别人而活的感觉，明明努力的人自己，可是落到别人的嘴里，却全部都是摄政王府有多仁义。如果不是王府的收留，就不会有他的今天！
他受够了！
他是江彦辰，不是摄政王府的可怜虫――这种日子，他再也不想过了！
正所谓成王败寇，江彦辰既然被发现了，也没打算为自己辩解。相反，能够在江汜面前把这么多年的憋屈说出来，对于他而言，反而是种解脱。
其实真相到底如何，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不管江汜父子是真心还是假意，在江彦辰看来，都已经过去了。他只记得自己这么多年的感觉，只看得到自己的委屈与辛酸，所以真相如何，反而不是他想要在意的事了。
也或许，是种别样的逃避。
“你要害我，有无数种手段。可是勾结图兰，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自己死去的父亲吗？”江汜恨铁不成钢，哪怕是为了一己私怨，江彦辰都不该对大光出手。
这片山河不欠他，大光的百姓，也不欠他！
“呵！”江彦辰不屑的笑道，“良心？这种东西，只是禁锢自己的枷锁而已。”
他要良心干什么？委屈的时候，有人会因为良心来安慰他？还是在他觉得失望徘徊的时候，良心能够拉他一把？
图兰又如何？大光又如何？！
就是他那死去的父亲，伟大的也不过是他自己！他留下来的荣耀，成了他成长的限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的助益，反而一层一层的将他套牢，让他离不开王府，也活不出自己。
别说是给图兰传递消息了，就是让他直接对图兰归顺，他也不会犹豫半秒！
江汜这一次，被江彦辰彻底伤透了心。不管个人的恩怨怎么样，在大义面前，他以为，江彦辰总还是能够分辨是非的。
现在看来，却是他高估了。
神机营的大牢，再次被打开。而这一次，进去的人，神机营每个人都很熟悉。所以，在江汜离开前，没有一个人敢吭声。就连宋辉，都全程保持着沉默，不敢造次。
“将他看牢了，不许任何人探望。”江汜冷漠的吩咐道。
“是！”宋辉朗声答应，看了眼无所畏惧的江彦辰，心头一跳，赶紧狗腿的跟在江汜的后面，走了出去。
“王爷，就把人看着，什么也不做？”宋辉摩拳擦掌，想要从江彦辰的嘴里撬点什么出来。毕竟江汜只说了一句他与图兰勾结，其它什么都没说，难道不需要他出马，搜集证据吗？
眼力见这个东西，宋辉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拥有了。
江汜无语的看着他，心里十分烦躁，偏偏宋辉半点都不懂他此时复杂的心情，还在那里跃跃欲试，“虽然是老熟人了，但是如果我认真起来，还是能够问些东西出来的！”
他一直都很想在江汜的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审问能力。
之前那是没找到方法，所以每次都因为这个，让他在江汜的面前丢脸。
31/56 首页 上一页 29 30 31 32 33 34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