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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满江离开之后，办公室八卦也算是有了一个段落。
毕竟副场长都现身了，他们要还是不将人放在眼中，依旧是不工作聊天，那就不像话了，怎么都是要准备一下的。
这时候，陈静书却是看着邢主任的背影有些出神。
她想起了前世一件事，就是邢主任的儿子邢海。
前世她过得浑浑噩噩，对农场的一些勾心斗角一点都不感兴趣，重来一世，她不想要再稀里糊涂浑浑噩噩过日子，就要开始审视自身。
不管怎么说，前世刘美娜会成功也不是没有原因。
除了会利用人，帮她去达到一些目的，她对农场的权力构架也是要比一般人清楚很多。
像是邢主任很快就要退休了，邢主任退休之后，他儿子肯定会顶上他的管理层这个位置。
再负责邢主任现如今位置肯定不会合适，邢主任是退休的年纪，没有冲劲了，这才会来到半退休的人事科，
加上这几年，场长有意培养新生代，所以邢海若是没有能力也就罢了，邢海要有能力场长肯定是要重用。
而农场的资源就这么多，邢海要是受到重用，势必场长会从他手中分走部分权力去给邢海。
这才促成了这次市里的这次之行。
按照前世，这次邱满江的计划是成功。
可邱满江也不过是别人眼中的一环罢了。
高层博弈，每个人都是觉得自己是下棋的人，但每个人都是棋子。
中午吃过饭，陈静书就早早的就去了门口接市里过来的一行车驾。
远远的她就看到一辆半旧不新的汽车开了过来，等到汽车停稳就上前去帮忙开了车门。
一名长相儒雅的中年人从上面下来，这人就是农场要接待的对象临市市长何旭。
农场这边除了还在出差没有回来的场长，副场长带着人全都过来了。
也是给足了何旭面子，等人下车，就亲切的上前握手。
“何市长，接下来咱们要不先去会议室，容我和您说一下咱们农场今年来的发展？”
“会议室晚些时候去，我想要先去实地考察一下你们农场办起来的厂子。”
其实农场办的这些厂，在后世看来就和小作坊没有差别，有些可能还是小作坊强上一些，很多都是农场自己人瞎捉摸出来的东西，场长也不会限制，在不占用太多经费的情况下，就会允许这些人去搞，像是这次何旭过来重点关注的就是水产加工。
第二十九章 故乡
农场自己研发出来用海带做成人造海蜇，虽然海蜇对海边的人来说不值钱。
可如果投放到外省就不一样了，外省的人给他们海蜇都不知道怎么做菜。
现在这道菜就省去了很多繁琐，直接是做成开袋即食，像是咸菜榨菜风靡就是方便食用和携带。
也是有人给何旭寄了一箱农场的一些自产自销的产品，就促成了这行。
当然要在外省铺开，这需要时间。现在他最缺的就是时间，但短期内也能用单位福利将这款产品给铺开。
可别小看单位的福利，大多数人都不会舍得将单位福利全都用在自己身上，很多人都是寄去了老家，这样无形就是打开市场做了宣传，像是本地的鳕鱼片就是以单位的福利名义打开的市场销售渠道，现在各个地方都销售的相当好。
参观了之后何旭对水产加工厂的兴趣就更大了。
“咱们市里已经有了一个鳕鱼片的明星产品，如果再将这人造海蜇打造成明星产品那就是双头并进，你们会是咱们水产深加工的光。”何旭在参观完之后，当场就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
周围围观的人全都是一片掌声，对于这次何旭的讲话，农场的人全都非常兴奋。
如果他们这里的厂子能走出农场，那就意味着以后他们也要去市里了。
一旦去市里，就是城里人，不用留在农场了，这可以说是这群原先从城里来的人心中最大的渴望。
他们都是一群不被家乡城市容下的人。现如今如果能融入第二故乡的城市，也未尝不可。
说实话，如果不知道事情后续走向的话，陈静书肯定也是一样认为厂只有去了市里才有更好的发展，也不会去考虑到里面的弯弯绕绕。
可她知道现如今所有人不过全是局中人。
晚上，她和陆霆一起吃饭。
说起了今日之事。
“这件事，对市里对水产加工厂本身来说是好事，但对咱们农场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怎么说？”陈静书没有想到有人居然能够看出其中的弊端，她就故意假装不知其中厉害关系，问起。
“咱们现在这个厂子像是小作坊，去市里就能把厂办大，等到办大之后招工，优先现在农场的职工，可所有的职工全去了市里的工厂上班，成了他们心心念念的城里人，你觉得他们还会回来吗？
连带他们的孩子，不管有出息没出息的也全部留在了城里，不会再回头看一眼农场。
这样整个农场就荒废了，空了，那时候咱们前辈人努力围垦的土地又意义何在？”陆霆的话可谓是一针见血。
但说白了也说了一件非常残酷的事情，那就是农场没有新鲜的血液。
“就算拦着不让这些人离开，可等这一代的人过去了，这里也最终还是会走向没落。”陆霆也是一声叹息，似乎也已经看到了农场的未来走向。
“我在想为什么人要离开？而不能把这里当做真正的家乡来建设？”
“你对这里有归宿感吗？你会不会向往原本生活的大城市？或许现在你的家乡正在热火朝天，建设的更加繁华，有更大的发展了，你就没有想回去过吗？”
“这里在我心中真是故乡。”
她的埋骨地能不是故乡吗？
前世她的骨灰最后家里人都没有来领，后来场长做主将她的骨灰葬在了农场的公墓中。
至于原来的家乡，她还真没有多大的印象了。
“你这么想，这里的人可不会这么想，这种事情也不是咱们能够参与的了的。”陆霆下意识的安慰起了陈静书。
第三十章 见邢主任
“对了，方伟还没有抓住吗？”陈静书连忙转移了话题问道。
“没呢！渔业公司那边也没有什么消息，渔业公司也没有回去，我猜测人肯定还在农场附近徘徊，你最近出入也都小心一些，尽量不要落单，那就是一个疯子，等会儿回家我送你。”
陆霆这时心中隐隐有些猜测。
昨日金峰被人伤的地方就是他家和陈静书家中的这条路上。
金峰没有道理无缘无故说是被他打伤，很有可能就是金峰跟踪了陈静书，想要趁陈静书落单时候下手，然后路上他送陈静书，金峰没有找到机会，结果这时候方伟找到了金峰，并且伤了金峰。
有了这样的猜测，他肯定是不会让陈静书落单的，刘美娜可以挑拨让金峰对陈静书动手，也可以挑拨别人。
“那真的太麻烦你了。”
“你都来我这里吃饭了，还和我麻烦来麻烦去的这么多做什么？”
“那你吃完饭，能不能将我送去邢主任家里？”陈静书看向陆霆提出来。
“行。”陆霆也没有问为什么就连忙答应。
邢主任一家，饭后也在热烈的讨论着今天何旭此行，特别是邢海他比邢主任还向往城市实现自己的抱负。
“在农场，加工厂永远只是小作坊，可是去市里就不一样了，我能将小作坊做成鳕鱼公司那样的规模，那时候农场所有人都会回归城中，他们会在城中安家，从此做一个城里人。”
“这可不行，你把人都带走了，咱们农场也就荒芜了，这里可是你爸和你叔叔们的两代人的心血。”洪青过来责备的给了儿子一个眼神。
他们都是在这片土地上努力过，汗水过，这份感情非常微妙，既不舍，不想它由此落寞，可是他们本身又向往着城市，想要回归城市。
这大概是所有和他们这样的人一样的感受。
“爸，你想这么长远做什么？这附近也有很多农民，只要咱们农场放开，以低廉价格将土地承包出去，应该会有人过来种地的，而且咱们农场的设施可都完好着，可比附近一些人的山地好多了。”
“你这也是一个办法。”邢主任点点头。
“老邢，我思来想去，还是感觉这事情不对。”洪青端了水果，在沙发上坐下。
“哪里不对了？”两父子都看向她。
“何旭怎么会无缘无故来咱们这里？而且今天我感觉邱满江有些热情过头了，刚刚场长又不在，他好像是比小海更想促成此事。”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这人一向就是喜欢窝里斗，眼看着我要退休了，他就不想要小海进入决策层，分走手中的权力。”
“你们都能看到的事情，他会看不到吗？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猫腻？”洪青提出来。
这时候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她起身就过去开门。
“姨，这么晚了过来真是打搅你们了。”
“没事，没事，我们刚吃好晚饭。”洪青见到陈静书和陆霆两人有一瞬间的茫然，不过很快笑着将人迎进来。
“你们过来不是想要让我当媒人吧，我可是欢迎之至。”洪青别的也真想不出什么理由。
第三十一章 不怎么样
陈静书瞬间红脸：“没有的事。”
不过说完她又后悔了，自己回绝的太快，怕陆霆误会。
“方伟不是还没有被抓住吗？陆队长怕我一个人路上不安全就送过来。”
“原来如此，不过我觉得你们两个也挺般配的，陆队长，你觉得我家静书如何？要不你们真在一起算了。”洪青越看越觉得两个年轻人般配，唯一遗憾大概就是陆霆的脚了。
“我这样的跛腿没有想过要连累人，还是算了吧！”陆霆摇头。
陈静书此时却是无比冷静的看着陆霆，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旁的邢海开口缓解了他母亲营造出来的气氛：“妈，你别谁来我家就觉得一对非要给人配鸳鸯，静书，陆霆你们进来坐，别听我妈胡说八道的，我们年轻人婚姻讲究的是自由追求，才不要你这样胡乱介绍。”
“我怎么就胡乱介绍？我介绍那都是有根有据的，你们年轻人自己看上，人人都看上刘美娜，她是一个好的吗？你要是看上刘美娜，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妈，你哪个眼睛见过我喜欢刘美娜了？别胡说八道。我喜欢的是大长腿，才不喜欢刘美娜五短身材。”邢海连忙宣布自己的喜好，不然他妈纠缠下来，他可受不了。
一边，他连忙给陈静书使眼色，让她赶紧有话快点说，好转移他妈妈的视线。
看了母子互动，陈静书心中笑开了花，真不知道邢主人家里这么热闹，而且，全程邢主人都拿着自己的保温杯喝着茶，吃着老婆切的水果，然后乐呵乐呵的看着每个人。
“邢主任，我今日过来还真有重要事情和你们说。”
“你们坐。”邢主任指着自己对面的沙发说道。
洪青给两人倒了茶，陈静书双手接过，道谢。
陆霆道谢，一边在，陈静书身边很自然的坐下。
“你说。”
“邢主任对今日市里的探访有什么想法？”
“你也知道这水产加工厂是我儿子办起来的，你问我想法不如问问邢海的意见。”
陈静书看向邢海。
邢海虽感觉陈静书的问题有些奇怪，但还是实话实说：“我自然想要和市里合作，具体还是要等场长回来再说，静书，你到时候也跟着我一起去水产公司好了，你到时候给我们公司做会计怎么样？”
“不怎么样。”陈静书摇头，这一步你不能迈出去。
“为什么？”听到陈静书如此肯定的答案，邢家三口全都目光齐刷刷看向她。不相信陈静书比他们的消息渠道还要好。
“我知道何旭是一个实干派，他说的也自然会兑现承诺，短期内，水产公司会有一个飞跃的发展。做的好了，这是一块非常肥的蛋糕，但你们有能力保住这块蛋糕不被人分食掉吗？”
“什么意思？”邢海还没有看明白，但邢主任看的到底长远一些。
“我到时候动用一些关系，一个小小水产公司还不至于让太多的人瞩目。”邢主任不是太肯定的回答。
第三十二章 两面性
陈静书继续摇头：“老主任你错了，何旭做法在我看来太激进。按照走正常的程序，要把农场的小作坊公司搬到市里，没有一年时间，其中的流程走不完，而办手续一年，工厂厂房又是几个月，看到工厂成效，何旭就要走了，他摘不了这棵桃子。所以为了省略过程，你们的这次搬迁就会有很多不合规的地方，”
“你知道什么叫做激进？小陈，你年纪轻轻做事不要太古板，做大事不拘小节。”陈静书能够看到的事情，邢基瑞当然也看出来了。
陈静书：“主任，我们古人还有一句话万事小心，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想，为什么副场长这么好心帮你们父子促成件事？我能看出来的他看不出来？无人查还好，一旦有人查，你觉得你们逃得了吗？你们做这一切值得吗？”
“值得，只要能进城里。”邢主任看向陈静书。这时候陈静书感觉到邢主任的决心，这是一种近乎于执念的渴望。
陈静书深吸一口气喃喃：“工厂发展壮大起来，农场的人去往市里，成为真正城里人，农场这边从繁华变为荒芜。几代人的努力和梦想全都毁于一旦，他们在城市你们能过得好吗？”
“为什么就不行？”邢主任目光和陈静书对峙，好像陈静书此时就是他的杀母仇人。
“老邢，注意态度，小陈，你继续说。把最坏的结果都说一下，我看他今天确实被何旭画的大饼给吸引魔怔了。”一旁洪青给几人添了茶水。
女人和男人不一样，男人可以一心为事业冲击，但女人只想要家人平安，刚才陈静书说会被清查，这句话就一下子点醒了她。失去家人的痛苦历历在目，她好不容易有了这个家，自然不想要让家里散掉，在这样的风险之下，什么梦想，什么理想全都是狗屁。“我说过这就是一场海市蜃楼的美梦，邢海要是将这个水产公司办起来，不说别人，就是拿副场长为例，能坐视不理吗？何旭给你们走的路子，就是实打实的把柄，你们是给敌人送弹药。可我觉得副场长那时候也摘不了这个桃子，他还不够格。
邢海要是不再管理工厂，下一任的人会贯彻执行你们的理念吗？外部竞争只会越来越激烈，一旦公司的销售达不到预计，这些农场人就会面临失业。
可是他们已经在城市里扎根安家，还能安心的回农场种地吗？就算他们能回来，他们的小孩也已经习惯了城里的读书，到时候你们不是咱们石峰农场的功臣，反而你们将是罪人，因为是你们让农场人来了城里，却最后也让他们失去了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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