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也可以对着后来的人说一句,银河广阔,没有人会就此成为时间的过客。
而后,星清了清嗓子,解释自己一时兴起的行为:“文艺复兴一下,致敬我们美好的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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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在收拾自己临行前的东西的时候,久违地看到了那一本《霸道龙尊爱上我》,久违地看到里面......居然夹着一张照片?
照片周围是一层白色的边框,照片上,三月七搂着自己的脖子,正对着镜头比“耶”,她笑得明媚而灿烂。
丹恒呢,他站在两个女孩旁边稍微有一点距离的地方,浅浅的笑容里还透着一点无奈。
星不禁感叹,这包果然像个百宝箱,真是什么东西都能翻得出来,常翻常新呐。
不过透过这张照片,星突然觉得,一点记忆在心头愈发清晰,那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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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恒......丹恒!你怎么在这?你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
自从将军解了丹恒的流放令,他现在可以在罗浮自由活动,此时此刻,他正站在鳞渊境的龙尊雕像面前,静静地望着那雕像。
那时的丹恒,每每望向那尊雕像时,他总是会露出复杂,迷茫,而后释然的表情,然后将手中酒杯里的酒倾倒在眼前。
或许,他不是喜欢看自己的雕像,而是怀念曾经在雕像下与挚友推杯换盏的......短暂却安逸的快乐时光。
或许,那是自己的过去,他能想起来的过去里......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星弯腰从侧边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又直起身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那时的星,也不太能理解他的情绪,只是看着他心情并不算好,便想着找点话题活跃一下气氛。
“你在看什么呢?我前两天从梦里给你带的匹诺康尼特产,你尝了吗?要是好吃,就记进智库,要是不好吃......也得记进智库。”
“已经更新了,你有空可以回去看看。”
“你在看自己的雕像?这么说好像也不太合理,这个雕像是你那个前世?我听景元将军提起过,他好像叫......叫......枫丹?额,这怎么念起来不像个人名,像个地名?”
接着,星猛得一拍手:“哦!是叫丹枫吧!”
“......”
丹恒握着酒杯的手一愣,解释道:“追根溯源的话,这并不是我上一世的雕像,是我的上......好几世?我记得那位龙尊叫......”
“雨别?”
“你怎么知道?”
“这旁边写了,我看得见。”星毫不客气地指了指一旁的碑文,“都是文言文,看着就挺厉害。”
“......”
星站在雕像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丹恒聊着天,两个人的声音回响在空荡荡的鳞渊境内。
而后,星半开玩笑道:“我最近在网上认识了一个持明族的朋友,他对持明历史颇有见地,也和我提起过雨别的事迹,想不到吧,我觉得我现在强的可怕,马上就比你还懂持明龙尊了。”
丹恒:“......”
星:“所以,那个叫枫丹的是个什么样人?”
丹恒:“你那位持明网友没有和你提过?既然他颇有见地,想来应该比我懂。”
星:“......”
星:“......没来得及问,下次一定。”
丹恒深吸一口气,他看了一眼手中的酒杯,里面映出了自己的倒影,看着那个倒影,仿佛是看到了百年前的那个人诘问自己的选择。
“我其实也不大记得了,只是偶然回想起那段过往的碎片,不免有些感慨,或许,他身为龙尊,却贪恋为人的情感与自由,与不朽的启示相悖,最后造成了一个无法挽回的结果。”
如果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的话,他或许也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可他偏偏想起了些什么。
他看到一个如履薄冰的人生,短暂的拥有了一些人的念想之后,是如何被现实击碎,碾压地分毫不剩。
当真是六百余年凡尘中,如梦皆是空。
比起一开始对这位前世的怨恨,丹恒觉得,他更多的,或许是感慨吧。
“好在......这些都不需要我来在意了,如今这般,或许也是他想看到的。”
“可他其实什么都看不到吧。”
“......”
丹恒有些疑惑地转过头。
“哈哈哈,别误会,我随便说说,主要是根据你在我身边的表现,你的前世老给我一种他凶巴巴还惨兮兮而且不干人事的刻板印象,不过......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他其实最后什么也没有吧。”
朋友,名声,龙尊的力量,甚至是自己费劲心思所为的族人......这些都没有了。
可能是星天生没有搭对几根经,也可能是她年纪不大,并没有经历过太多人事,她对情感的想法总是比一般人要简单一点。
所以她也不太能理解丹恒自闭的理由,也不太能理解他最后释然的理由。
就像星看着他,举杯洒清酒,敬前尘旧梦,而后放下过去一往前无,却始终能在他身上感受到无奈和遗憾,然后看到他身上郁结的影子,想起“几百年前的丹恒最后一无所有”这种荒诞的人生。
那个不得好死惨淡收场的前世,还有丹恒漂泊的前半生,他从出生起便勿得安宁,即便他现在终于可以放下了,但星仍然是觉得,这自由的代价也太大了。
但这居然可能也是大家努力过的最好的结果了,真是让她这样的人都不免得感慨一句世事无常,人世悲苦。
她默默地瞥了一眼手机,看到了置顶聊天那个实验对象,也就是她口中的那一位持明朋友。
从和他的聊天记录来看,这也是一个郁结难解的人呐。
她忽然有感而发:“听你这么说,我突然想起来杨叔最近和我讲了一个故事,他说他最近在列车上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免不了感慨万千。”
“你居然有耐心听杨叔讲故事?”
“......不听拉倒。”
“......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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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在梦境里行走,看到了一个垂垂老矣的妇人,她独自一人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只为一个虚无缥缈的约定,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去。”
“后来呢。”
“后来她死了。”
“......”
“杨叔说啊,原地等待的那个妇人死了,但选择往前的那个妇人或许看见了她想见的那个人,因为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止一种可能性。”
“他说,这个世界或许有很多的位面,他说这里有他的熟人,他在别的世界也见过,他还说,哪怕有一个时间线能拥有美好的结局,那也是好的。”
“如果你有一天看到自己人生新的可能性,你会想在那个世界生活吗?你会想......重头来过吗?”
丹恒难得看到星这么正经,而她这么正经的本意,居然带了点开解自己的意思。
认真得好像她真的会经历这种事情一样。
而被她这么一说,他原本理智坚定又冷静的内心,居然再一次迷茫无措起来:“这个世界......不止一种可能?”
不过这在星看来,丹恒仍是那波澜不惊的模样,于是星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说道:
“哎,其实杨叔说得那些我都不太理解,去另一个时间线看到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这种事,我长这么大都没碰上过呢!”
“但至少,这个故事有一个地方我很喜欢,我觉得......我觉得,如果真的有一个人,在迢迢银海之外,在另一个世界等我的话,这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可能这就是无名客的浪漫吧。”
这些话,星说出来“不管是不是,我说是就是”的态度,代表了她自己的想法。
“所以我也不会等下去,如果真的有缘分,可以让我看到这数百万光年之外的情意,这些情意难能可贵,我不会随遇而安,我一定......不会辜负。”
或许前途比情爱更为重要,但正确的人,会一直站在自己走来的路上。
至少对于她来说,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会一直走下去。
直到真的无路可走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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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星扯了扯丹恒的袖子,拽着他就打算走:“所以,丹恒,你要是闲的,就陪我去长乐天带点罗浮土特产,别在这里自闭了!”
“你现在走的,也是你自己的路呀。”
她的眸光在夕阳的照耀下更加透亮,有如白雪之间落下的一抹鲜艳的颜色。
或许无论在哪里,她都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这点丹恒倒是不担心。
丹恒不喜欢自己的过去,这一点毋庸置疑,但他不喜欢的,终究是那个暗沉不可追的过去。
他想,如果自己能早一点遇到她的话,可能真的如她所说,自己的人生大概会少走很多弯路,可能真的会有新的可能性呢。
到时候,自己的过去许是光明灿烂,又何来不喜之说呢。
一个“全部都要,全部都有”的人生,这个想法多么理想,多么贪婪,又多么荒谬啊。
但如果是星的话,居然还挺符合她个性的。
“你们俩个躲在这里说什么悄悄话呢?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一只毛茸茸的脑袋忽然间从星和丹恒两个人中间探出来。
“三月七,你怎么像个阿飘?”
而后,三月七左看看右看看,接着像真的见了鬼一样睁大眼睛:
“诶,丹恒,难得看见你笑嘛?来!别动!给我定住了!拍张照!”
三月七举起相机,忽然又觉得只拍丹恒一个人过于单调,干脆拉着星一起拍了张合照。
这是这张照片的由来。
最后,三个人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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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星看了一眼鳞渊境矗立的雕像,美名其曰再看一眼不一样的小青龙,接着和一旁的丹恒分享道:
“说起来我在网上认识的那个持明朋友,在有些小细节上还和你有点像呢?情绪稳定又见多识广,过目不忘说话还很严谨,我觉得他很有做无名客的潜质,这种丹恒2.0正是我们列车上最需要的人才呐!”
而三月七也毫不客气地把星拆穿了:“丹恒,你听她吹牛吧!她的狐朋狗友遍布星海,那个好友列表什么样的人都有,你还相信她这种间歇性的踌躇满志?一个月之后就把人忘啦!”
星连忙反驳:“说什么呢!我和他啊,那是三分运气,十分投缘,而且他很有耐心,会听我把话说完还不嫌我烦,正常人这个时候已经把我拉黑了!”
“你和他才认识多少天啊?一个面都没见过的人好感度拉这么高?听着怎么像传销组织?”
接着,三月七像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事,一脸担忧地看着星:“那个......罗浮云骑军天天发短信提醒广大市民群众和游客,警惕网络诈骗陷阱,你小心别被他骗了!骗财都好说,劫色怎么办?女孩子出门在外要注意保护好自己啊......”
星:“......”
丹恒:“算了,三月,应该没人敢劫她的色。”
不过三月七显然已经被自己的逻辑说服了:“等等,我怎么觉得你一定会被他骗呢?他这要是长得好看一点,你不会列车都不想回了吧?”
星:“三月七,你说话要注意分寸,为什么不能是他被我骗.......不是,你就不能想点纯洁美好的友谊?”
“我觉得他......或许也是一个活得很辛苦的人吧。”
所以才会在望向自己发过去的有关星海的照片时,说出“和自己无关”这样的话。
但他心中应该是向往的,向往一个飞向高天看看世界的梦,向往为人的自由与情感。
“总有一天.......不,我得想个办法,把他拐到列车做无名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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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她也可以看到属于自己的,梦里的场景。
那条龙就跟话本子里的英雄‘饮月君’一样,通身青翠,悬于高天,翻云覆雨。
他带着所有人的敬爱,带着自己的意气与情感,带着自己完整的心,最后奔赴星海。
就像丹恒梦里如影随形的人五代三哥最终出现在了他身边(?),或许梦里的事情,有一天还真能发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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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此刻,星正在和......自己的婚礼作斗争。
丹枫:“你在想什么?”
丹枫:“这种时候,最好是不要走神。”
星:“想起来一些过去的事情......不过这都不算什么,结婚好累啊,什么时候能让我走啊!”
丹枫:“白珩说她管不了你了,所以打电话叫我来。”
至少在白珩眼里,结婚除了吃席和拿份子钱,最重要的,是能穿的很好看,所以她特地起了个大早,来帮星编头发带首饰整理衣服顺便化个仙舟特色妆。
但星显然不是一般人。
她那只到肩头的短发(还炸毛)就注定玩不出什么花样。
只是这样的话,对于白珩来说还不算什么,她觉得就算星是个光头,她也可以搞朵花上去。
但是星坐在这里,一会就说什么头发扎太紧啦,就自说自话松开了,一会又说头饰太重啦,又自顾自抠掉了上面几颗珠子。
白珩:“.......”
白珩:“不是......你自己结婚,你能不能尊重一下.......起码尊重一下给你送份子钱的宾客。”
好在这衣服穿得还算顺利,至少星不会坐着坐着自己脱下来......那也太离奇了。
这妆呢......化得也还算顺利,大概。
丹枫挑着手里各式各样的胭脂水粉,钗环首饰,随意地往桌上一放。
“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就都算了。”
“没事没事,只要不是中途换新郎这种事,别的我都可以忍忍。”
丹枫微微一笑,而后放弃了所有繁琐的东西,只是拿着一小罐口脂,用手轻轻点了一下,最后抹在了她的嘴唇上。
那如玉般修长而温润的指尖扫过唇瓣,混着一点口脂的花香,星忽然间有些大梦初醒的感觉,美好到仿佛不切实际。
原来这种事情也会发生在她身上。
而后,唇间再次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星看着丹枫的脸蓦然放大,舌尖轻轻划过唇角,即便隔着一层厚重的口脂,也能引起一阵酥麻。
“这种时候,最好不要走神,你露出这副表情,我可舍不得放你走了。”
“......?”
“很少看你穿成这样,其实挺好看的。”
桌上,还放着景元一大早从持明长老那里顺过来的龙尊制服,那清凉又不守男德的衣服,和某位富裕却吝啬的星核猎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景元美名其曰新婚礼物,留着当闺房情趣。
但星觉得,至少丹枫审美真的不错,他不开奶窗的样子真的很好看,有些事情可以,但也不必强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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