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知道她是装的,仙鹤的语气仍明显软了几分,“…所幸,也未对人间产生影响。”
看教导主任的口风变了,旁边的和事佬们也顺着开口,理山叠水真君说那家伙也知道错了,留云你就别生气了,你还得给甘雨带个话,叫他们重新选七星对吧?
水夜叉伐难也悄悄戳戳林浔,叫她快些认错。
因林浔对魔神怨念的天然克制,饱受业障折磨的夜叉们与她的关系最好,此时帮腔的帮腔,打圆场的打圆场。弥怒说林浔那篇时策确实写得极好被选上也不能怪她,老大哥浮舍不假思索地接话道那篇寻人启事写得也蛮好的情真意切他都要看哭了。
现场谜一般的冷场了几秒,若陀在旁边终于憋不住笑出了声。
摩拉克斯:…略感疲惫。
庆云顶,群峦叠翠,云渺万里。
“先生,在生气吗?”浔浔子的批评大会开完后,贵金之神带她上了庆云顶便一直沉默不语,斜坐在坐垫上的少女凑近了些,眼波流转地打量神明如琥珀般的金瞳。
摩拉克斯这才回神,“…并无。”
“我混进七星选拔,险些影响到人间事你不生气吗?”林浔托腮。
摩拉克斯不急不缓,“七星选拔确有其弊端,让你混入也只是其中之一,并非你的过错。”
林浔:“那我把若陀挖出来你也不生气吗?”
摩拉克斯轻轻叹气,“封印未破,也不知你是如何引出他的意识化成人形,但仅仅只是意识…便罢了……”
林浔:“先生好像总是叹气,是因为我吗?”
摩拉克斯一顿,林浔那些故作乖巧的闲聊后问出的这一句总显得有几分图穷见匕,但他短暂思量后,还是认真地回答:“…我只是,有些时候…还不知该拿你怎么办……”
林浔托着腮,看不出有没有听进去,只是语气轻松许多,又问道:“那先生,你还会再突然消失吗?”
摩拉克斯一时走神。
林浔这句话出来,诸多散乱的念头毫无头绪地从他脑海闪过。他一会儿想林浔为何不问他去了何处,转瞬又想起若陀已经如此问过了他,紧接着又想起和若陀聊完回来后看见抱着琵琶的林浔在山边险些失足,一只突然闪现抓住她的手腕稳住她后又触电般急忙松开的手。
但这些画面都只是一闪而过,乱麻般的记忆碎片中,摩拉克斯忽然想起自己从庆云顶醒来,墨迹未干的笔还在手中,而身前摆放着一张写着……
什么呢?
摩拉克斯下意识地往身前矮桌上看了看,卷轴案牍皆在一旁,并不见什么异样。
“先生?”关注着他细微神态的林浔轻轻叫他。
摩拉克斯回过神来,“…无事。”
“抱歉,许是有些累了,近来总是容易走神。”此时的林浔正毫无形象的斜坐在软垫上,黑发柔软地铺垂在地面,裙摆下半露的足胫甚白,但轻声解释着的神明却不知为何,沉静平和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这个举动对讲规矩的老派神明来说已经是逾矩,但他却注视着少女纤细的手腕,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婚期将至,我不会再离开……”
还在揣摩神明细微违和之举的林浔闻言乖巧微笑,随后意识到对方在说什么,猛然失去表情。
对哦!婚期要到了!!
还揣摩个头啊!她本来是打算月前睡了漂亮数值就连夜跑路的,没想到漂亮数值突然失踪,她舍不得那么高的数值才又花了个把月把人挖出来。
没时间了没时间了!
林浔当即找借口把摩拉克斯拐下界,并在当晚就抱着自己的被子爬进了钟离的房间。但万万没想到钟离大半夜的还没睡,静静坐在桌前对着纸墨凝神沉思,林浔一翻窗进来两人刚好对上视线,场面一时有点尴尬。
钟离熟练地叹气,耐心问:“怎么还不睡?”
林浔随口一扯,“我一个人睡害怕,我要和先生一起睡!”
钟离顿了顿,同意……才有鬼了!
骨子里是有些认真在的老古板起初以为林浔是真的有些不安,再三试图安慰她,看林浔态度坚定,又纵容地退一步答应林浔今夜可以留宿,他守着她便是。
但林浔拉着他的衣袖贴过来,哪怕老古板再怎么正经也看得出她意欲何为了。
烛火摇曳,灯光下眉眼极美的少女纠缠过来,她一会儿楚楚可怜地问先生你难道不喜欢我吗;一会儿又土匪一般气势汹汹地说不要挣扎了先生你就再挣扎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钟・坐在床边应付不来・离:“…………”
从来没处理过这种场面的老派人还生涩地企图安抚林浔,说以璃月的传统而言不合礼制,说婚期已经在前不必急于一时,说到最后他又是耳根发红又是很想叹气,林浔却在此时又凑了过来。
少女身姿纤细、黑发如瀑,她跟钟离小声确认:
“…先生,你是不是不行?”
第125章
天衡山,月朗星稀。
林浔爬上半山坡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她把失去信号的端脑塞进仓库,呼哧呼哧地顺着山道一路摸索到亮着灯的院落。
山路陡峭,林浔爬山爬得脑瓜子嗡嗡响,也没注意到屋里隐约传来的水声。
她推门而入,和浴桶里的少年对上视线。
正在屋里沐浴的重云缓缓睁大眼睛,条件反射想起身,随后又意识到什么,脸一下涨红地急忙往水里沉,伴随着被他扑腾出的水花语无伦次道:“林、林浔?!你怎么突然…唔,怎么突然回来了?…”
林浔没吭声,她脑瓜子还在嗡,什么都没听清楚,只注意到刚刚重云浅蓝短发上滴落下的水珠。
水珠落在少年单薄却有力的肩胛,滑下平时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锁骨,最后顺着覆着一层薄薄肌肉的胸膛逶迤出一道湿淋淋的水痕……
林浔思考了一下,补了声口哨。
独钟自我
林浔只是单纯的对刚刚看到的画面表达了一下她稳重而含蓄的赞赏,重云却脸红得快要冒出烟来,如果不是衣物还挂在一边,他看起来几乎下一秒就要落荒而逃。
重云羞耻得无地自容,“…我、我还没穿衣服,林浔你…先回避片刻……好吗?”
“不好。”林浔严词拒绝,她看着重云湿漉漉的蓝眼睛,理直气壮:“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我现在看到的都是我应得的!”
“但是!但是!……”纯情小方士完全不知道怎么反驳。正手足无措,又看见她迈开步子朝自己走来,顿时忙贴到桶壁上,面红耳赤地试图制止,“不、不行!等一下,林浔……!”
“G,还没等够吗?”林浔停下脚步,“重云到现在为止应该等了我有……唔,好像有两个多月了吧?”
重云快要炸开的CPU在林浔的话里短暂冷却下来,等待这个词在他这里总是牵扯出过量的寂寥与思念,他几次开口想说点别的什么,最后却只是认命一般看向别处:“两个月…零九天。”
林浔趴在浴桶边上,眉眼弯弯地托腮:“那重云有想我吗?”
距离太近了,重云方才淡去不少的羞赧又开始复涌,少年耳尖泛红,又有些闷地说:“…嗯,想你。”
林浔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水面,在轻微的涟漪声中凑近心跳如擂的少年,她眼底带着分明的狡黠:“…那,要不要把成亲那天没做完的事情做完?”
什么事?
重云跟着想了一下,随后脑子啪一下,完全死机。
林浔是在年前和重云成婚的,婚事的起因十分草率,是因为她在和重云做藏宝图任务的时候被暗算,发生了一些她其实觉得没什么,但对作风端正老实的小方士来说无法原谅自己的事。
林浔转头就把副本里的事抛之脑后了,连被家人扣住没和他们一起下本的行秋之后来问,她也只是开开玩笑并不在意。
但没想到过不去自己那关的小方士把这件事告诉了家人,他们方士一脉持身端正,立刻就把重云带来向她致歉。依重云这些叔伯长辈们的说法,自家孩子轻薄了别人姑娘,如果林浔愿意他们就做主为两人成婚,如果林浔不愿意…哼!那一定是做出不耻行径的小辈不值得原谅,他们势必要动用家规好好惩戒!
惩戒就算了,还当着林浔的面惩戒,林浔整个人都要看麻了。
为了救救孩子,她假意答应了成婚。
本想着先敷衍过去,没想到那群天衡山的方士当场就给他们举行了一个草率但快的婚礼,最后交换完婚书后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重云的肩膀扬长而去。
林浔只能露出一个你变了的沉重神情问:“重云,你是不是在套路我?”
被毫不留手的叔伯们收拾得遍体鳞伤并且完全没料到事情走向的重云,弱小无辜且不知所措。
明月高悬,山间的小屋却还灯火通明。惨遭新婚妻子调戏的小方士在院子里虎虎生风地舞着大剑。他挥了几个回合,似乎冷静许多,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门槛上的林浔。
林浔托着腮坐在那里,见重云终于调整好心态,便弯了弯眉眼说她饿了。
大半夜的,重云又得去给她弄吃的。
“面可以吗?”重云轻声问。
“好!”林浔毫不犹豫。
重云处理好面粉等待发酵,又将两份兽肉剁碎作臊子,他的厨艺没有香菱那么厉害,但做面还算擅长。他不着痕迹地回头看了看,只见林浔十分专注地盯着还在烧水的大锅,她乖乖坐在凳子上,不时打个哈欠,像只晃着尾巴等待投喂的猫。
她不坏心眼地戏弄人的时候,还是很可爱的。
重云忙活了半天,才将做好的热卤面放在林浔面前,又坐到对面等着自己那份放凉。
林浔一边嗦面,一边和重云说起这段时间的经历。她说她突然结婚把家里人都吓了一跳,大家的反应也很有趣,重云听她绘声绘色地讲述着,恍惚间想起好友知晓他的婚讯后,沉默几息,最后轻松地调侃居然是他抓住了林浔时露出的微笑。
林浔:“…有个孩子,说既然我在异国成婚,那或许无法兼理政务,问我何时卸任。”
“!”重云回过神来愣了愣,随后想起林浔在坎瑞亚的身份并不简单,他没想过会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对林浔产生这么大的影响,一时间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反复握紧,“那……”
“唔啊啊我太欣慰啦!”林浔十分兴奋,还不忘擦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一副感动至深的样子,“崽子们终于长大了,质询我的时候满脸冷酷无情的样子实在是太酷了,我好开心呜呜呜!”
重云:“………”
重云:“…吃完了吗?我把碗收了吧。”
“重云好冷漠!就算转移话题也掩饰不了你不想搭话的冷漠!”林浔痛心控诉。
重云接不住她的戏,沉默半晌,小狗叹气。
两个人嗦完面,林浔难得主动地去把碗洗了,她伸了个懒腰打算回去睡觉,却看见重云不知何时坐在了屋门口的门槛上,静悄悄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也坐过去,戳戳对方手臂。
“…林浔。”重云眼中似乎闪过动摇,却又归于平静,他安静地看了她半晌,而后缓缓说:“我还在那个秘境里,对吗?”
轻薄的月光柔柔的拢住了眸色纯然的少年,夜风小心翼翼地涌来,卷着斑驳的树影如海浪般搁浅在他白净的脸颊。林浔有些疑惑,但世界温柔平静,她也继续听重云说。
“…前两日,我醒来后发现自己不在家中,看见枕下的婚书,才想起与你成婚后已经从家中搬出。”重云轻轻浅浅地说着,“我翻了时历,找到了你很喜爱的那把八卦遮阳伞,还去了一趟璃月港。”
“香菱又出门去找新食材了,行秋祝福了我们,辛焱才知道我们成婚的事,很是惊讶,又叫我不要欺负你…唔,明明我才是经常被你欺负的那个……”
他温吞而轻缓地抱怨了一句,然后看向林浔,“明明一切都没有什么问题,大家都很好,你也回来了,和你在一起很开心。可是…我还是觉得…林浔,我还是觉得我们怎么会在一起呢?”
“我好像在做梦一样。”
林浔支着脑袋看他,“为什么觉得像做梦呢?”
“…因为你不会选我。”重云的眼神通透而明悟,像阳光下快融化的一块薄冰,“…只有这件事,我明白。”
他太真诚了,真诚得像是在月光下剖开了他少年的胸膛,让想开个玩笑揶揄他的林浔都无法忽视那颗冰清般的心,她想认真告诉重云他们不在秘境中。她会选择重云的原因很简单,不过是她坠落的时候刚好落进他张开的手,何况一个藏宝图秘境怎么可能构成如此庞大而清晰的幻………
林浔顿住。
她拿出自己失去信号的端脑,盯着信号仪发了会儿呆。她觉得自己可以再取证一下,但身体忽然便塞满了心灰意懒的情绪。
林浔:“重云,如果你真的在秘境里,接下来你又打算怎么做呢?”
仅凭着清醒的心便勘破了虚妄的少年起身,看向她:“我要带你离开这里。”
林浔托着脑袋,忽然笑了笑。
“好了好了,这个睡前故事讲得不错!不过都这么晚了,我们早点睡吧,我今天爬山爬得好累!”林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拉住重云往屋里走。
重云没反应过来,被林浔拉着走了两步,“等等,林浔,我不是在……”
“不听不听!”林浔推着重云往里走,“在那里自顾自地说什么我不会选你,找藏宝图的时候发生的事全忘了是吧?弄了我一手还说这种话!”
“…唔啊!我…不是……!”
“不要一副才想起发生了什么的表情,新婚当夜离开这件事是我不对,但你一个人在这里瞎想难道就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林浔……”
“睡觉吧,早点休息,做梦的时候就不要那么清醒了,否则梦还有什么意义呢?…时候到了我会叫醒你,不用担心,梦始终会醒的,你想抱着我睡吗?说不也没用,我要和你一起睡!…婚契允许的!!”
第126章
“好过分呐…难不成就我一个人这么倒霉吗…”
晦暗阴郁的地下空间,被横陈的铁链捆缚倒悬的风之神奄奄一息却还在坚强吐槽,铁链紧锁住他洁白的四肢与羽翼,紫黑色的晶体不详的弥散开来。
“你活该。”林浔一边试图用杠杆撬动铁链,一边淡定吐槽,“明知道危险还要进来凑热闹,好奇心害死风精灵就是这样的。”
这是个正在崩坏的本。
自由之神内心所怀抱的愿望同样自由不羁,却无法在门中完全展开。于是才踏入空庭之门,他便代替曾经被偷走的七天神像被困在了黑暗的地下空间,这个被截取出的时间线也立即坍塌,进入了崩坏的状态。
温迪委委屈屈,“…G,可是…那道门明明看起来很稳定的样子……”
“它最多给你加载一个蒙德地图,你非要它把整个提瓦特加载出来……”林浔撬累了,停下来休息了一下,“一进来就直接干掉了一条时间线,汗流浃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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