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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时间紧迫，就算因此直接把它带过来，在递给连琥之前，至少自己也该先尝尝味道才对。
黎锦多少感到有些懊恼和不好意思，不过倒也没有特别为之愧疚。她还是相信，自己制作的糖果，是尝都不用尝就知道的美味。
“好吃。”连琥停顿了片刻，简单地说道，“你做的这种糖，花生特别酥脆，与外面包的那层糖衣非常相称。而且外面的糖衣也不黏不硬、很清爽，吃起来酥酥脆脆的，感觉刚刚好。”
“真的吗？你真的这么认为吗？”听了连琥的评价，黎锦有些高兴地说道，“我还担心你吃不惯呢。如果你喜欢的话，那自然最好了。”
“当然是真的啊。”连琥爽朗地点点头，说道，“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它的味道吗？”
但是，自己确实不知道这“花生糖”的品质与味道如何。这个问题可真是难住黎锦了。
“我不知道啊……”由于对撒谎和隐瞒感到不自在，黎锦最终还是只好坦白地说道，“我刚做出来不久，就盛出来了，之后也长时间忘记了它的存在。虽然出门的时候，匆匆忙忙带了出来，却没有先试吃一番，现在想想，也实在有些不应该……”
虽然黎锦试图委婉地解释自己的行为，但她的话语整体来说依然是诚实的。也因此，连琥就很快听懂了她的意思。
“你竟然吃都没吃就拿来了……”连琥很惊讶地说道，“那是因为你过去试作过很多次这种糖，所以轻车熟路地觉得不会翻车，才直接送来的吗？”
“不，不是。我觉得，这种东西制作起来就很简单，没有门槛，也不容易翻车。一般人都会喜欢吃，并不是那种‘有争议的美食’。所以……”黎锦紧张而又笨拙地说道，“我觉得不需要尝尝，拿给感兴趣的人的话，对方应该会自然感到美味吧？嗯……我承认，我确实没有试作过很多次。这一次的‘花生糖’，也只是偶然做得香脆美味而已。但总之，只要你觉得好吃就好了嘛。”
其实，真正的答案是，黎锦昨天是第一次制作花生糖。
之前，她也没有被教授过烹饪方法，仅仅是凭少许记载以及自然的感觉找到如何制作的。
但坦率回答这个的话，会让黎锦觉得自己听起来太过分了。
简直就像把对方当成“实验对象”一样，但黎锦，确实没有这个意思。
“你真是……果然很奇怪的人呢。”连琥略微有些惊奇地说道，“不管怎么想，你把你不吃的东西拿过来送人，都让我觉得有点神奇。虽然……可能只是单纯因为你不在意这种事吧？”
“是的。这是我的过失。我很愧疚。”黎锦的脸又热了起来，她说道，“因为我不擅长和别人交往……我是个孤僻的人，常常会做出一些古怪的事情。大概，我本来就不配做你的‘朋友’吧……”
原本还很浅淡的愧疚感，现在由于连琥的话，莫名变得浓烈了起来。
而且，黎锦那唐突的自我反思，也许真的是太唐突了吧。
吓到了原本很平静镇定的连琥，让对方也感到了混乱。
“什么啊……你这话说得真奇怪……”连琥十分困惑地说道，“你说的，这都是什么话呀？太夸张了吧？不至于，不至于，真的不至于……我说你‘奇怪’，也没有贬低的意思，就是随口一说而已啊。”
“可是……我确实挺奇怪的呢。”看到连琥并没有任何责怪自己的意思，黎锦总算意识到，刚才自己可能是小题大做了。
真没办法，自己就是不擅长和别人交往嘛。特别是，不擅长和贵女交往……想到了这个问题，黎锦又开始多少有些懊恼了起来。
“没有啦，你不用这么贬低自己的。你可以认为，我刚才说你的‘奇怪’，只是‘中性偏褒义’的一个词而已，是‘特别’的同义词呢。”连琥笑了笑，沉稳地说道，“我还不至于，眼光差到对最初抱有好感的人，很快就变得反感起来的。所以你不要多想了，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相反我……”
连琥露出了“在考虑着什么”的神情，她好像在斟酌接下来该说什么似的。
自己这时，该不该接点话，缓解僵硬的空气呢？黎锦不知道。
但她想了想，最终还是选择沉静地望向连琥，一言不发。
黎锦心想，等连琥说完了话，再说自己的话吧。
“糟糕哦，话到嘴边就忘了。”似乎是为了缓解尴尬一般，连琥稍显僵硬地笑了笑，她说道，“刚才，我本来是想过自己要说什么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话说到最后，就把之前构思好的话给忘了。你别在意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题。”
“这样啊……我明白了，没关系的。”黎锦温顺地点了点头。
其实，并不是没关系。
黎锦想知道连琥本来想说的话，想知道得不得了。
本来，连琥说话的内容，对黎锦来说是没有什么太大吸引力的。
大部分的话语内容，连琥只是刚说完，黎锦大概就会忘记吧。
倒不是因为黎锦不重视连琥，只是因为她不容易记忆这种“平淡的对话内容”而已。
但是，因为连琥忘记了自己本来应该说的话的关系，事到如今，那句没有说出来的话，居然就此成为了黎锦现在最想知道的内容了。
这可真是令人纠结极了。
不过就算心里再怎么介意，这个纠结的内容也无法改变，看来只能遗忘了。
黎锦在心里叹了口气。
“对啦，你很喜欢花生吗？”连琥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好奇怪啊。
黎锦听了，不由得感到困惑不已。
为什么送花生糖过来就是喜欢花生的表现呢？
在吃促使两人相识的“糖雪球”的时候，连琥就不会问黎锦这个问题，难道是因为当时两人还不够熟悉吗？
不过，黎锦当然还是会选择如实回答就是了。
“喜欢。”黎锦露出典雅柔和的微笑，说道，“我觉得女孩子都应该多吃些花生。健胃又补血，非常有营养的哦。”
“这样啊……”不知为何，连琥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她自言自语般地说道，“这里也很像。果然如此吗……”
“那个……你怎么了？我喜欢花生，是一件很让人在意的事情吗？”对连琥的反应，黎锦感到极为困惑。
从连琥的反应看来，她明明并不讨厌花生。
为什么，“只是黎锦喜欢花生”这么不起眼的小事，竟然会引发连琥的深思呢？
自己是无意中触犯什么禁忌了吗？
黎锦不由得感到有些不安。
不过，她的表情还是维持着常态的沉静。
“怎么说呢……”连琥依然若有所思地沉吟着，又想了一会儿，她才继续说了下去，“花生什么的，确实让我觉得很在意啊。”
“很在意？在意什么啊？”黎锦完全摸不着头脑。
“说来话长啊……”连琥又再说道，“我想起我比现在的你还小几岁的时候，很在意过一个女孩子。”
“什么？”连琥这话，让黎锦更加一头雾水了。
“她那时才十来岁的样子，是个容貌很漂亮、形象也很清秀高雅的美人。总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吃东西，或是读着自己带来的书。有点书呆子的气质，又冷冷的很疏离……”连琥说道，“我一直想和她打招呼，但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就这样，又过了几年，我再也没有见过她，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呢。”
“啊……那太遗憾了。”听了连琥的话，黎锦有些呆住，不知该如何反应，又想了想，也只得适当地回答道，“连琥小姐……你很遗憾吗？”
“当然，很遗憾啊。”连琥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她’曾经也是京城贵女圈的一员吧。我还没有和她相识，就不知道为什么见不到她了。真是个神秘的存在。”
体会到连琥话语中的烦恼，黎锦心中也产生了有些类似烦恼的微妙感情。
“这个……”微微皱起纤细优美的眉头，黎锦沉吟般地说道，“我想，应该是因为，当年‘她’遇到了什么事情，离开了京城吧？”
“为什么要离开京城呢？”连琥困惑而又带点感伤地说道，“还能无缘无故地离开吗？而且，她当时年纪很小。还是个小姑娘呢……”
“这个嘛，我也不清楚啊。”黎锦苦笑着说道，“也不一定是坏事吧？大概。”
“咦？我还没有说，你怎么就知道了，我心里想的是坏事呢？”连琥略带惊异地睁大了眼睛，她很好奇地说道，“当年，她是出了什么事儿吗？我也确实有点担心。不过，我就连她的名字也不知道，更不知道她是谁家的女儿。就算再在意，也只能就这样放弃了。缘分断在这里，还真让人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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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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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琥的问题，还挺不好回答呢。
“这个嘛……是我的‘直觉’？”黎锦斟酌了很久，才勉强为自己猜测到的结论找出了一些理由。
“‘直觉’？”听到了这个不太常见的词，连琥不由得追问道，“‘直觉’是什么意思？”
“‘直觉’嘛，就是未经充分思考、分析的直接感觉。”黎锦又想了想，才勉强做出了这个不怎么恰当、贴切的生硬解释，而后，她继续说道，“通俗点说的话，‘直觉’指的大概是那种，‘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想，但就是自然产生了这个念头，并且事后也被证明正确’的想法吧。”
“直觉”这个词，是最近西洋和东洋都很流行的概念。喜欢读书的黎锦，自然也学到了这个词。
不过，在“大夏”似乎还没有流行起来的样子。大概还需要多花一段时间，才会推广开来吧。
因此，就连谈话的对象是阿诚的时候，黎锦都没有跟他谈论过“直觉”这个词。
因为，这个词对没有相关体验与认知的人来说，是很难理解的。
今天会偶然说出来，也是因为，黎锦以为，时髦的连琥，应该很习惯这种西洋流行的词的。当时，黎锦觉得说出来不需要解释，也就因此这样随口说出来了。
要是早知道，连琥不熟悉这个词意思的话，黎锦就不会说了。
毕竟，“直觉”这个词解释起来还满困难的。
但对自己说出来的言论，黎锦又有一定要为之负责的执念。
所以，虽然现在有些为难，黎锦依然准备努力帮连琥解释这个概念。
说起来，真是奇怪了……
虽然连琥会用非常异域风的“嗨”来打招呼，却不知道“直觉”是什么意思。
而对“直觉”非常熟悉的黎锦，却一直都没有习惯用“嗨”来打招呼呢。
“啊！我听明白了！”大概是由于学到了新鲜的知识让她愉悦吧，连琥似乎很是兴奋地说道，“很有趣的说法呢，之前都没有听过这个词。但你这么一解释，我就明白了。真是太有意思了。”
“真的……能明白吗？”黎锦很不确定地说道，“不是人人都有这种体验的哦。说真的，我刚才听你要我解释‘“直觉”是什么？’的时候，还满为难的哦。如果有这种体验的话，就算不详细解释，也是很容易理解的。但如果没有类似体验的话，我觉得，自己实在很难让人明白‘直觉’到底是什么意思的呢……”
“对啊！我当然听明白了！”连琥很愉快地说道，“我会说‘我听明白了！’也恰恰是因为，听了你的解释，我回想起来了自己过去的经历与记忆的关系啊。想起这些之后，忽然变得安心了不少，甚至有种‘醍醐灌顶、恍然大悟’的感觉呢。”
“真是这样的感觉吗？那就最好不过了。”黎锦松了口气，说道，“‘直觉’这种东西，有的人就是有，有的人就是没有。你有‘直觉’这种东西，那很幸运啊。”
“是啊，我也觉得很幸运呢。”连琥点了点头，之后又忽然有些消沉地说道，“可是，我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体验到‘直觉’的。有的时候，就是怎么都捕捉不到这种感觉，真让人悲伤呢。比如说……那个女孩子的结局是什么呢？她还平安吗？现在也不知道结婚了没有……要是能感知到这些就好了。”
“放心吧，‘她’现在应该过得不错吧。”黎锦温声说道，“虽然从你的描述中，无法看出这个女孩子的幸运之处，但我感觉得到她的幸运哦。我觉得，‘她’一定是个幸福、好运的人。不管‘她’现在已婚还是未婚，都应该过着尚算不错的生活吧。”
“果真如此吗？你也这么想？”连琥露出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的表情，她欣慰地说道，“真的如你所说就好了。而如果，我还能再见到‘她’的面的话，那就最好了。”
与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孩重逢，这为什么是连琥心中“那就最好了”的事情呢？听了连琥的话语，黎锦感到十分困惑。
那个不知名的女孩子，究竟为什么，会吸引了连琥的注意力，让她过了这么多年还念念不忘，并且要在黎锦面前提起呢？
黎锦在脑子里想了一会儿，没有找到什么答案。
“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没有忘记她，想再见她一面呢？”但基于好奇心，她还是鼓起勇气询问了连琥这个问题。
“那是因为……”连琥说了一句简短的开头之后，便沉吟起来。
她居然一时想不出来该说什么，又停顿了片刻。
“不对！我根本不是‘还想再见“她”一面’啊？”之后，连琥才突然恍然大悟般地提高了音量，叫道，“我只是想跟‘她’做朋友而已，‘再见一面’这种口气，好不吉利啊……”
“说的对呢。”黎锦有些尴尬地说道，“是我想太多、理解错了。我之前误以为，你只要见到她一面，就能满足了呢。”
“不是啦。”连琥摇摇头，说道，“我的‘诉求’，只是和‘她’做朋友而已。”
“竟然是这样的‘诉求’吗？”黎锦听了，心中还是感到困惑地，她追问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诉求’呢？难道你很缺‘朋友’这种存在吗？”
虽然连琥似乎真的没有朋友，但黎锦一直认为，这是因为连琥对“朋友”的要求更高的关系。
像连琥这种身份的人，想交个朋友的话，那不是会导致无数人排队、甚至决斗起来吗？
“因为她很漂亮啊……”连琥颇有些遗憾地说道，“虽然我对漂亮的女孩子，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但格外漂亮的人，就是漂亮到令人念念不忘嘛。”
“漂亮？到底有多漂亮啊？”黎锦有些惊讶地问道，“仅仅是因为漂亮，就让你对她好些年念念不忘的话，我想对方也会高兴的。这样一想，确实是……如果能见面，还成为朋友的话，就最好不过了。”
“我倒是觉得‘她’应该不会因此高兴吧……”连琥说道，“换位思考一下的话，我觉得一般来说，人反而不会太喜欢对自己过于关注、偏偏又不具有恋爱关系的人吧。”
“也许你说的也没错吧……”黎锦听了连琥的话，对于对方的意图，真有些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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