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哑着嗓音开口,雨水从发尖接低落落,坠入灰白色的石板路间,不见踪影。
“对不起什么?”兰牵起唇角,“十年前,我曾无数次怀疑过江户川柯南和工藤新一是同一个人。可那时,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告诉我,这是不可能的,柯南只是一个7岁的小孩子,又怎么可能会是新一呢?”
“他们给出的那些理由,每一次都说服了我。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即便你和新一是同一个人的想法如此荒诞,我却依然坚信,你一定是有什么无法言说的理由,才会想尽办法,向我隐瞒你变小的事实。”
“你不想说,我可以不问。我固执的以为,等你把一切都解决,等你彻底变回工藤新一的那天,或许……你就会愿意向我坦白所有。”
“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我最终等来的,竟然是工藤新一的死讯。”
兰微微仰起头,眯起眼看天空中密集下坠的雨丝。
“为什么?”
她的眼睛被冰冷的雨水刺的酸涩胀痛的厉害,却依然没有流下一滴泪水。
“到底为什么……要欺骗我?”
“我……”柯南虚无的握了握拳,“我那时……”
明明,他有很多很多话,想要和她讲的。
也许是因为之前的谎言讲的太多,才会在终于下定决心彻底坦白的这一天,连神明都要唾弃起自己。
事到如今,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真的还重要吗?
不管当初的理由是什么,在面对此时毛利兰那无比脆弱的眼神时,都显得如此苍白。
“怎么了。”兰看着柯南自嘲的笑,“大侦探不是一向巧舌如簧吗?怎么如今,反倒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啊……我知道了…”兰摇晃着身形后退一步,眼神里尽是厌恶,“你是不敢告诉我,还是……不想告诉我?”
“十年……你骗了我,整整十年。这十年里,哪怕你有过那么一瞬间的不忍和动摇,你都可以选择告诉我真相。”
“可是,你宁肯看着我日夜流泪溃不成声,也不曾对我透露过一字一句。”
“兰……”柯南对着她颤抖着伸出手,“我没有不想告诉你,只是当年我……”
“晚上和叶说!”兰毫不犹豫地高声打断他的话,“你当时做出假死的决定,是因为没有解药,所以,你不想让我继续等待一个永远无法回来的人……”
“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兰挑起眉,笑容中带着一抹冷漠的嘲讽,“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
“你看,这短短的一句话,短短的一句“为我好”,就可以美化你对我做过的所有……”
“不是的!”柯南哑着嗓音开口,“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你为了我掉眼泪……”
比起兰,他的声音简直卑微到了谷底。
“当时,我刚刚解决了组织里的几位核心成员。我身受重伤昏迷了很久。等到我终于从昏睡中醒来,却得知了自己再也无法恢复成工藤新一的消息……”
“兰…在那个时候,你已经为了工藤新一日夜担忧等待良久,我又怎么说得出口,再让你用大好的青春,等待年仅7岁的江户川柯南长大……”
“而且当时……我倾尽全力,也才将将击溃那个庞大组织1/3的势力,我很怕,漏网的组织成员会威胁到你的安全,所以……”
“好了!不要再说了!”兰抬起手捂住耳朵,“组织组织!你口中的那个组织,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我又何曾清晰地知晓过!”
“你口口声声,他们会威胁到我的安全,所以才会对我闭口不谈这些事情。可说到底,你那自以为是的保护,还不是因为你从来没有真正的信任过我!你不相信我毛利兰,是能够和你站在一起,共同面对所有危险的那个人!”
“在你的观念里,毛利兰就应该找一个可靠的男人,谈个几年恋爱,然后结婚生子,组建一个最平常不过的家庭,度过这平淡又无趣的一生,对吗?!”
“不……当然不是的!”柯南的心脏蓦地抽痛起来。
他和她从小一起长大,他当然知道,毛利兰是多么优秀的女生。
长的漂亮,受人欢迎,只是她众多优点中,最不值得提起的一个。
她善良,勇敢,坦诚,坚韧。
他也从不曾怀疑,即便是没有自己的存在,即便是不去依附任何男人生活,毛利兰也依然会成长为这世间最灿烂的花朵。
只是……
他自认为自己了解她的所有,却唯独低估了自己在她心中存在的位置,也高估了,毛利兰那所谓的,不堪一击的坚强。
轰——
又一声春雷打响。
一辆黑色的轿车疾驰而来,明晃晃的车灯穿透浓郁的黑暗,急刹在空旷的墓地门口。
车门打开,野泽翊撑开一把黑伞,快步向着站在一座座墓碑中的二人走去。
毛利兰转动眼眸,看向柯南身后走来的,那个在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依赖了三年的身影。
“今天,野泽前辈向我表白了。”
她神情微敛,刚刚的盛怒褪去,只留下一脸淡然。
话音刚落,野泽翊便迈着大步穿过这磅礴的大雨,他路过僵在原地的柯南,径直地走向毛利兰的身边。
“我来晚了。”
野泽将那把足以容纳两人的黑色大伞举过她的头顶,然后抬起手,心疼地为兰擦去满脸雨水。
他低下头,皱眉看她苍白的嘴唇,毫不犹豫地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披上了她已然冻僵的身体。
“不会。”
兰伸出手,抓住他外套的衣领浅笑。
她好像,还没有给他今夜的表白一个答复。
“前辈。”
兰微低着头,手伸进野泽翊的西装内袋,从里面将那个红色的丝绒小盒摸出。
她用满是雨水的手指将盒子打开,小心翼翼的拿出里面那枚无比精致的钻戒,套进了自己的左手。
翻转手背,毛利兰将那枚戒指转向僵在雨中,刹那间就红了眼眶的江户川柯南。
她死死的盯住他片刻,然后,用带着戒指的手,轻轻地,覆上了野泽撑着伞的温热手背。
野泽错愕的盯住雨伞伞端两个人交叠在一起的双手,随后,他紧了紧唇,单手用力揽住毛利兰的肩膀,带着她,一言不发地向着墓地入口的方向走去。
与江户川柯南擦肩而过时,毛利兰蓦地停下脚步,她目视前方,眼睫微颤。
“这下……”
“总算是……”
“如你所愿。”
说完,她便倔强地挺直了背脊,和野泽翊一起,头也不回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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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之后,将短暂地停更一断时间。感谢大家对这篇文的喜欢,等我。
第18章 恐吓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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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泽翊与毛利兰交往的第二个礼拜,就是求婚。
他看着她神色淡然的带上和自己一样的订婚对戒,拿起手机,给一直熟悉的记者朋友拨去了电话。
第二天,《名律野泽翊求婚成功!将于六月正式迎娶毛利小五郎之女!》的新闻便迅速地霸占了各大网站的头条。
当天下午,在多次拨打江户川柯南的电话并且始终无人接听后,服部平次撞开了柯南家的大门。
“起来!”他冲进卧室,把颓废的躺在床上的江户川柯南一把提起,“现在就放弃了吗?!只是求婚而已!不是还没有正式结婚吗!”
“……”
柯南的头发凌乱,他缓缓掀起眼皮,毫无波澜的看着盛怒的服部平次,并没有出声。
“喂!工藤!!”
平次被他极度消极的态度气到,真是恨不能一拳把他打醒。
“你不是说过,要让她知道所有真相吗?那天和叶只告诉了兰你假死的结果,可当时迫使你做出决定的原因,不是还没有……”
“……不管是什么理由,都改变不了我欺骗她十年的事实,不是吗?”
他拨开平次抓着自己衣领的手,语气淡淡。
“你以为这几天,我没有找过她吗?”柯南拿起床边的眼镜戴上,刷的拉开房间内厚重的窗帘,刺眼的阳光直直照在脸上,让他不适的皱起了眉。
“电话、短信,我能够联系上她的所有方式,都被拉黑了。”他低下头,看向自己空无的手掌,“我也去了她租住的房子,结果……她已经搬家了。”
你看,毛利兰对待感情,永远都是如此果断,从不会拖泥带水。
“那……毛利事务所那边……”
“去过了。”柯南摇了摇头,“大叔和英理姨去国外旅行了,并没有人。”
“旅行……?”服部短暂的思考了几秒,“喂…难道兰同意求婚的事情,都没有提前告诉毛利大叔吗?”
柯南低头不答,他拿出手机,点进那条已经挂在热搜上许久的新闻,用拇指一下下向下滚动着屏幕,在看到毛利兰和野泽翊并排坐在一起的照片时,蓦地停下了动作。
“别看了。”平次一把抽走了柯南手中的手机,“她也许是因为一时无法接受,所以才会赌气同意那个律师的求婚。”
柯南艰难地牵起嘴角苦笑,他印象中的毛利兰,是不会因为故意气自己,而做出这样不负责任的决定的人。
而且,在兰刚刚回国时,他能够感觉的出,她对野泽,是有着几分好感以及依赖的。
可是啊……他的心里,总是还有着一丝幻想。
他幻想着,也许,她真的是为了和自己赌气,才同意了他的求婚……
一想到这里,他就发疯似的想要立刻见到她。
他想见她,他想紧紧地把她抱进怀里,他想问她为什么要同意他的求婚,他甚至想把她关起来锁进自己的房间,就算她对自己拳打脚踢使用暴力,也绝对不会再让她离开自己身边半步!
可是现在。
他连她的电话都无法拨通。
突然,平次手中柯南的电话叮铃铃的响起,他看了看屏幕上显示的陌生号码,对着眼中瞬间有了期待的柯南缓缓摇了摇头,沉默着把手机递了过去。
打来电话的人,不是她。
也对。
打来电话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她。
柯南失神的接过手机,按下了接通键。
“哪位。”
“抱歉,突然打电话给你。”
电话另一端,是“火灾记者”田中智也妻子杀人案中,被杀死的死者家属。
柯南疲惫的用手揉了揉眉心,“您今天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过段时间…就是正式公诉了…江户川君,应该可以正常出庭作证吧……?”
“……”
老实说,江户川柯南对于被害人家属趁机索要巨额赔款的事情完全无法赞同,但作为恰好看到凶手行凶过程的唯一目击证人,他还是同意了家属出庭作证的请求。
“啊……我知道江户川君早就同意了这件事……”电话对面的人没有听到回答,连忙解释道,“只是…我听说被告那边突然找了一个特别厉害的律师,我怕到时候,会出现意料之外的情况,所以……”
“律师?”柯南抬眼看向在一旁皱眉等待的服部平次,“是谁?”
“啊…就是今天早上官宣婚期,还上了好几个热搜的那位,好像叫什么……野泽翊?”
“……”
野泽翊。
柯南蓦地皱紧了眉。
他是怎么突然和这件案子扯上的关系。
而且,以田中智也目前的经济实力,应该是完全无法承担价格高昂的辩护费才对……
“江户川君?你在听吗?”
“啊……抱歉。”柯南回过神,“放心,开庭当天我会按时出席作证。那…先这样。”
说完,他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平次看着柯南紧皱的眉头,“是谁?”
柯南没有回答,他盯住手机屏幕里坐在兰身边的野泽,然后抬起头,看向一脸疑惑的等在一边的服部平次。
“服部。”
“帮我……调查个人。”
开庭当日,距离野泽翊与毛利兰的婚礼,还剩,最后一周。
庭审现场,当江户川柯南以证人身份出现在法庭时,他的目光,直接落在了坐在旁听席中的毛利兰身上。
直到法官又一次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他才缓缓收回视线,对每一个关于案发现场的问题对答如流。
而另一边,野泽翊也毫不示弱的列举出了被害人曾多次欺辱田中智也的种种证据,不仅如此,他更是直接放出了案发当日田中家中的监控录像。
画面中,原本正在争吵的两人突然发生了剧烈的肢体冲突,恼羞成怒的被害人一把将田中推翻在地,对着他被大火毁容的脸不停地殴打。
而此时,回到家中的田中智也妻子看到被揍的奄奄一息的丈夫,情急之中,拿起桌上的花瓶,对着被害人的头部狠狠砸了下去。
“如果不是妻子及时回到家中阻止了被害人的暴行,也许当天,死掉的就是田中智也。”野泽翊按停监控,“所以,我的委托人是在情急之下,为了保护家人性命做出的防卫行为,而非故意杀人。”
“可是……”法官翻动着案件记录,“被害人的死因,并不是因为后脑被花瓶砸到时受到的伤害,而是被后来刺入腹部的匕首,穿透肺部而死。”
法官抬起头,看向证人席上的柯南,“江户川君,是这样吗?”
柯南正要开口回答,却被野泽直接抗议打断,“法官,今天江户川柯南并不是揭发真相的侦探,他只是一个目击证人,我请求,拒绝他回答与目击证词无关的任何问题!”
“额……”法官有些尴尬的收回视线,野泽翊所讲,的确也有几分道理。江户川柯南在这个法庭上,的确只是证人而已。
见法官默许了他的请求,野泽马上追击道,“至于刚刚说的致命伤害,被害人是一个身高1米8,体重将近200斤的壮汉,而案发现场,只有一个被火烧过行动不便的田中智也,以及身材瘦小的田中太太。虽然当时被害人被花瓶砸晕在地,但谁又能够保证他醒来以后不会变本加厉的对田中夫妇进行报复?所以,当时田中太太的行为,也是在恐惧之中的迫不得已!”
“因此!我主张撤回田中太太的故意杀人,而是以防卫过当的罪名,重新进行公诉!”
语毕,旁听席上的众人纷纷交头接耳的低声讨论起来,法官轻咳一声,拿起法槌咚咚的敲打几下,维持着庭审现场的秩序。
虽然野泽翊的一番话让现场的许多人对案件走向有了一丝动摇,但由于江户川柯南的证词与所有证据一一吻合,且那把造成致命伤害的匕首,是在被害人完全无法再实施任何暴力行为后,才被凶手刺入的胸膛,所以,法官仍旧以“故意杀人罪”进行了最终的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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