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不同,这个点周家院里不能喧杂吵闹。
余姿莘像是看懂了她不敢得罪周家任何人,于是……站在那一动不动,透过车灯的光线,面目阴沉的盯着江宁,她甚至勾起嘴角露出凄冷的笑。
这边的路,根本没法再把车倒回去。
唯一一条路,那就是开门下车。
江宁心里有些烦躁。
她伸手往收纳盒里掏,连抓带摸的拿出支烟,拢住手打火点燃。
深吸一口吐出,敛了敛面孔中的怒意。
她这才推开门,走下车去,支着烟的胳膊搭在车门上。
模样漫不经心:“余小姐,这么深更半夜的,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跟小叔吵架了?”
她嘴里吐出的话,真是字句扎余姿莘的心。
余姿莘脸上的伤还没好彻底,她尽量的控制着嘴角上扬的弧度,盯着江宁那张惊艳年轻的面庞:“你不觉得自己很恶心吗?”
“恶心?”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江宁一眨不眨:“那你说说,我在想什么?”
是想着拆散她的婚姻?
还是想着继续爬周敬生的床?
本来她跟着周敬生六年,如今他要跟余姿莘结婚了。
她该是能避则避。
能躲则躲。
能让则让。
尽可能的不去招惹她,可经历了杭景程之事,江宁彻底改变了想法,既然对方都不要脸,摆着脸往上给人打,她也不是吃素的。
余姿莘满脸嫌弃:“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犯贱的女人。”
“你说我跟你未婚夫那些事吗?”
江宁没给她好脸色看。
说完,丢掉手上那截烟,她满腔嫌恶的说:“我给他当情人,也是在你之前,你说让我断掉,我便找机会跟他断了。”
余姿莘咬牙切齿。
隔着一段距离,江宁都能听到咯吱声。
她真是恨极了吧
可江宁不懂的是,既然余姿莘这么爱周敬生。
为何还要跟乔博文上床?
“知三当三,还真有理了。”
余姿莘的话,彻底激怒了江宁。
她冷哼声:“比起我,余小姐也没高贵到哪去吧,跟他订婚不到半年,就好上了乔家小少爷乔博文,还真是稀罕事啊!”
此时,江宁都无法用词形容余姿莘那张脸的神采。
余姿莘骂她,不过挠挠痒的程度。
可她的话,却是要置余姿莘于死地。
她惶恐,震惊,害怕,茫然跟无措,集聚在一块。
表情有些狰狞可怖。
余姿莘的脸上又白下一个度:“你,你怎么……”
“我什么我,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这晚风实在是不轻,江宁穿得比余姿莘可要多得多,她下车没多一会,都冻到手脚冰凉,眼角带霜,想往车里缩。
余姿莘那身衣服更不可能抵挡寒霜。
人在最虚的时候,最大的本事就是:虚张声势。
第32章 祸不及亲人
余姿莘刚梗起脖颈,准备反驳。
江宁没给她机会:“你要解释也别给我解释,该去给周敬生解释。”
眼前闪过道人影,快到无法捕捉。
余姿莘冲上来,一把拽住江宁的头发,摁着她的脸往车门上推,江宁左侧脸又僵又痛,动弹不得,唯有手能动触。
她对手机的每个位置驾轻就熟。
手指在上边按了几下,眼角余光扫到是周敬生的号码。
用力拨过去。
“我打死你。”
余姿莘显然没看见她的动作,抻着手掌要去掌掴她的脸。
江宁哪那么容易给她打脸的。
倔着口气,使劲的把脸往一边挪。
电话接听了,江宁气喘吁吁,刚才冷静的模样不复存在,变得撕心裂肺的大喊:“余小姐,不要,别打我,我错了……”
此时的余姿莘气冲脑顶,哪晓得她在玩什么把戏。
江宁正是把她这点脾气拿捏得死死的。
周敬生听着,没说话。
就算他说话,余姿莘也听不到,江宁没按免提。
“江宁,你知不知道自己多恶心,多贱,你就跟你妈一个德性,这辈子只能靠着小三上位,别以为你嫁给周巡……”
“余姿莘,不要骂我妈。”
江宁其实是能挣脱开她的,她故意不挣扎。
余姿莘使劲按住她的头,往车门上撞。
她还故意拿捏力度,迎合她的动作。
“砰砰砰……”
一下,两下,三下……
江宁不知疼般,她额头逐渐发疼发肿,被撞的皮肤也开始变得有点热。
“啊……”
猛然撞到一处,她疼得痛呼出声。
余姿莘揪住她脖领子,将她人拽开,恶狠狠的骂咧:“你抢谁不好,偏偏抢我的男人,江宁,信不信我弄死杭景程?”
她的话越歹毒,江宁越开心。
这不就摆着机会,让她在周敬生面前装死嘛!
江宁声音沙哑又颤抖:“别打我,别打我……”
难得她这么乖,余姿莘只觉得是她怕了,此刻还丝毫没留意到这是个陷阱。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招惹他了,要是我再招惹他,我不得好死,我会遭报应的,求你别再打我了……啊……”
江宁浑身表现得特别恐慌,唯独内心冷静到近乎没心没肺。
另一边。
车在过红绿灯。
考虑了三秒钟,周敬生握紧方向盘,将车身打转往小道开进去。
耳畔是女人娇弱恐惧的声音。
他两边牙根绷紧,下颌绷得肌肉一点点鼓动,咬肌隐隐闪过。
面不露色的脸上,依旧能看出一丝躁乱。
连线中已经逐渐传出了哭喊声,起码在六年里,周敬生这是第一次听她哭得这么无助柔弱,像是真的被人打得血肉模糊。
很轻很轻的疼痛感,从心脏蔓延过去。
江宁是他看着长大的。
就算没有爱情,也有一份家人的亲情在。
周敬生把这份心疼,归咎在这一方面。
车速提到120迈,还在往上加。
周家大院的正院门外。
江宁的车,周敬生最先看到,其次才是她人,余姿莘手里不知拿了个什么物件,砸得江宁的胳膊上到处是血,她是下了狠手的。
看到他的脸那一刻。
她浑身软下去,整个人瞬间瘫在原地。
江宁脸上也有轻度的血渍,以及她额头上的伤,连抓带爬的:“小……小叔,救……救我……她要杀人……”
“哐当”一声,余姿莘在与周敬生怒目相对时,手里的作案工具掉落。
她惊吓惶恐得脚步后退:“阿……阿生,你怎么在这?”
余姿莘眼珠都快瞪破了。
周敬生跟她说,今晚不会回周宅,她才来堵江宁的。
她到底还是不傻,反应过来这是个局。
余姿莘冲上去,便要伸手抓周敬生的胳膊:“阿生,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江宁她……”
余姿莘手上带血。
四目相对的片刻,她能感觉到男人那双阴冷神色中的抵触嫌弃。
太过明显,根本藏不住。
余姿莘刚想把手收回去。
“放开你的手。”
周敬生当真是凝冷的声调,看都没看她,径直甩开她胳膊。
上前弯腰一把抱起江宁,她身上有伤,他抱得还小心翼翼,身高腿长,几步跨到车边,把她先放上去,随手再去关门。
余姿莘追上来,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了。
她近乎要跪下求他:“阿生,求你……”
“求我?求我什么?我打你了,还是骂你了?”
周敬生居高临下,望着她哭花的脸,没有任何怜香惜玉:“你怎么心肠如此歹毒,她好歹也是周家的人,你就下这么狠的手?”
江宁承认余姿莘的坏。
但也不是全坏,这场闹剧中,掺杂了她自己几分成分在。
余姿莘是有骨气的,骨气来自于她出身好。
就算再爱周敬生。
事到如今,她已经是忍无可忍。
冷声发笑,那种笑声,听得车里的江宁汗毛一瞬炸了。
余姿莘道:“周敬生,你装什么呢?跟我订婚,一边跟她好,上床都跟她上烂了吧?也就我他妈傻,死心塌地要跟着你。”
她说:“换作别的任何一个女人,都做不到这样。”
此刻,余姿莘恨周敬生,比恨江宁更多。
“趁着事情没闹大,赶紧回去,别让我说第二遍。”
江宁真是佩服周敬生。
这种时候,还能如此理智。
说他理智吧!
他竟然连质问都没有,甚至满脸阴沉可怖。
说他不理智吧!
江宁先前躺在他怀里,连他呼吸感觉都是匀称有序的,没乱半分,她心底里暗暗叫喜,今天这伤没白伤,怕是日后有得余姿莘受了。
她自认狠,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周敬生开车载她去医院。
车身与余姿莘擦肩而过时,她抬头看到她的脸,极其骇人。
脸上的表情不是表情,狰狞扭曲。
从周家赶到附近医院,二十来分钟的车程。
周敬生面无表情,一声不吭,到了医院,他照旧那般,开车门抱起她下车,这样的拥抱在没有余姿莘时,她享受过很多次。
每次都是在床上床下,以及浴室。
这是第一次他抱她去医院。
男人洁白的衬衫上,沾染着她的血。
第33章 十二岁的她,十八岁的他
江宁双眼抬起,怔怔的看着他。
目光过于灼烈,周敬生头未低,眼未垂,眼神却在蓦然之中变幻了。
头顶落下沉沉的嗓音:“我脸上没花,不用这么盯着我看。”
她双手收拢:“这次……你打算怎么处理余姿莘?”
“你想让我怎么处理?”
江宁到底也是一米七的个,再是轻巧,抱起来也有些费劲,此时周敬生吐声都开始连呼带点喘了。
压在他肩膀上的手掌挪开。
江宁讪讪的开口道:“要是我不满意你的处理,我会自己想办法把这一笔账讨回来的,还有杭景程的事,是她故意而为之。”
不管周敬生信不信,该说的她都说了。
江宁在里边包扎伤口,从脸到手。
她回眸看一眼,正好对上他那双灼灼邃眸。
周敬生白色衬衫上的血印子,特别刺眼,加上他气质本就冷,整个人像是笼罩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他眼睛直勾勾的在睨江宁胳膊。
伤口算不得多深,流血却多。
护士拿棉签给她清理伤口,药水渗入裂开的皮肉,她疼得胳膊猛然一蜷缩:“嘶,疼。”
“江小姐,你先忍一下,很快就好了。”
周敬生在门口,纹丝不动的看她,看得江宁有些莫名烦躁。
护士替她包扎好,她立马把袖子往下撸。
男人的手快她一步,力道不轻不重的卡住她胳膊,口吻不辨喜怒:“伤口刚包扎好,先别急着撸袖子。”
周敬生动手,几根骨节分明的手指,替她扒下来的袖子,重新卷起。
随后,他后退两步:“好了,走吧!”
江宁最厌恶的,就是他总摆出一副好人样子。
装什么呢?
她双腿挪动,直接从椅子上站起,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出包扎室的门。
“江宁……”
周敬生在身后喊她一声。
江宁脚步顿住,没好气的回眸:“什么事?”
他也没问她发什么脾气,总是那副冷冷淡淡,漠不关心的状态。
“你的衣服。”
周敬生手里勾着她进去时,脱下的外套,一件深黑色的小香风短款貂皮,他站在廊道的灯下,脸被映照得十分透白。
江宁打他手中拿过,谢谢都没说一声。
他个高腿长,走上前,说:“今晚你去我那住。”
“不必了。”
周敬生自顾去掏车钥匙,云淡风轻的开口:“你应该清楚余姿莘的性格,她受到这么大的耻辱,不会对你善罢甘休的。”
余家在燕州还算有些势力。
江宁顿时豁然开朗。
她只顾着心里窝火,却忘了命更重要。
乖乖的跟在他身后上车。
她嘴角受伤,咧一下嘴都拉扯得生疼。
以至于江宁全程都是面无表情的,即便有点细微动作,也都是尽可能的控制在一个弧度内。
到他指定的住所时,临近凌晨的三点。
江宁困得眼睛发直,眼皮沉得要坠落。
浑身都难受,尤其是刚包扎好的伤口,像是那处皮肉苏醒了,血液都涌簇到一块,挤着往外溢。
她伸手扒拉下,袖子全是血,血还流到车座上。
“怎么了?”
周敬生扭头,看她着急忙慌的捂着一卷纸,一会擦手,一会擦车座。
江宁没说话。
他按开车灯,灯光亮起的瞬间,将她的脸照红,也照红了一片血渍。
周敬生顺着她胳膊往上看,白色纱布被血浸透三分之一。
“别乱动,先拿纸巾捂住伤口。”
他语气三分薄凉,七分冷制。
江宁很虚弱,紧靠车座坐好,有种要立马失血过多身亡的感觉。
视线也变得愈发模糊。
她心里默默的念叨,早知道不配合余姿莘那么好了。
周敬生眉心蹙得很深,脸色也差,他拿起手机给人打电话,听似是在给她叫私人医生,没过多交谈几句,便挂断了。
他率先下车,拉开后座的门去抱她。
“过来点。”
江宁艰难的挪身,用尽力气。
周敬生把她抱起时,她有种身体飘忽在半空的错觉。
他快步进屋,边提醒她:“江宁,睁开眼,先别睡。”
江宁特别困,眼皮在不受控制的往下压,压到眼球只剩下三分之一能看见,她嘴里嘟囔声极轻:“周敬生,我是不是要死了?”
男人伸手拍她的脸。
江宁感觉自己一会清楚,一会迷糊,在两者之间来回转换。
最后她几乎听不清,周敬生在她耳畔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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