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多了。”
这话是温年应的,她回得很快,几乎都没思考过,张口直接吐出。
“是吗?”沈轻舟跟着看过去,确实是红:“晏生,也没见你喝几杯啊,什么时候你酒量变得这么差了?”
程晏生嫌他嗦,率先坐过去:“喝你的酒。”
为了避嫌,温年没挨着他落座,而是走到一旁,距离程晏生有一米多远的长度。
她收敛下脸廓的燥热,平息气息,眼角余光却不受控制的往旁边撇。
程晏生亦是。
两人的目光顿时交触。
这一幕被叶词安看在眼里,他没点破,只是抬手端起桌上的酒杯,玩味的叫了声程晏生,故意打破这暧昧气氛。
“喝一杯?”
程晏生这会儿也是不好不接,他要去拿酒,就不能再看温年,更何况叶词安故作身姿前倾,把两人的视线硬生生错开了。
他连喝了三四杯,头开始有点儿晕乎。
温年看不到人,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情况。
叶词安一直在劝。
其实聪明人,都能看出他的意图了,不过程晏生还是保持着冷静,他不会让温年为难的,更不可能在这种时刻碰她。
那无疑是把她僵于尴尬之地。
程晏生挡住身前的酒:“不喝了,我去趟洗手间。”
叶词安跟着过去,嘴上说是去照顾他,其实是想盘问话。
他跟温年在外边待了那么久,孤男寡女的,真就没发生点事?
站在洗手台前,程晏生捧了捧水洗干净手,擦干后,他转身倚着池台,从兜里摸烟:“要不要来一根?”
叶词安也不客气,径直去接。
嘴里衔着支烟,他问道:“跟温年处得怎么样?什么打算?”
“什么怎么样?”
“你两纠缠这么久,就没半点儿进展吗?”
“有。”
程晏生嘴里定定的吐出这么个字。
成功激起叶词安的好奇心:“说来听听?”
“等她办完手续吧,现在还不是时候,总不能让她夹在中间为难。”
叶词安竖起拇指,在他面前比了比:“没想到有一天,你也会这么男人,倒是不像了你平时做事的风格。”
程晏生向来的脾气是,他想要的一定要得到。
得不到他就抢,实在是抢不到,那他只能毁掉,包括当年对待走投无路的温年,他都没放下狠手。
“人总是要变的。”
“你确实变得快。”
游艇会结束得比较晚,程晏生余后没再继续喝,出去时,他叫卫宗过来开车。
沈轻舟跟叶词安都是自己叫的代驾回去。
温年跟他落坐在一辆车上,两人也都酒气高涨,互相没主动开那个口。
车窗外起起落落的灯影,照得她眼睛有些疼。
于是她把视线收回来,端正的坐好,无意间撇到程晏生正木讷的盯着她在看,温年呼吸一窒,她笑说:“怎么了?”
“没事,就觉得你好美。”
或许是眼前太过模糊,其实他都快看不清温年的模样。
温年脸蛋微微红润起来,她伸出手,在侧脸上抚了两下。
今晚大家都喝得有些多,神智也都在那根神经上不断的蹦Q。
就差临门的那一脚。
温年感觉到自己呼吸愈发的沉重,重到她两边耳朵都在嗡鸣作响,理智也逐渐褪去,再睁眼一看,是程晏生附在她耳边呢喃。
具体说了什么,她根本没听清。
也许是他声音太小,又或者是她情绪太大。
皮肤痒痒的。
车也跟着停了下来,卫宗都没敢往后看,他径直拉门下车。
温年本能的想去喊,程晏生拉住她,一口吻住她的嘴。
第296章 不像话
剩下的话,被尽数裹进了他嘴中。
血液上涌,涌动到头顶上,温年感觉胸口是一阵阵的灼热,她也试图伸手,去抱住面前的男人。
嘴里咿咿呀呀的吐出他的名字。
程晏生像疯了般,一只手揽住她腰杆把人抱起来,两人滚在车后座里,他手背撞击到车门,明明很疼,却面不露色。
他还下意识的去抚她的头,嘴里含含糊糊的问:“没事吧?”
温年摇头。
她想翻身,明显车内空间不够用,发现翻不过来。
可偏偏谁都没说要换个地方,因为都知道,这样的氛围一旦被打断,几乎都再也持续不下去了。
直到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嗡嗡嗡……”
起先程晏生是无意的,温年也没多想,只是觉得那铃声有些出奇的聒噪。
她下意识去口袋揣了下,手机掉落在车座里,屏幕上亮着“阿让”二字,她整个人僵持住,程晏生顺着视线看过去。
虽然酒意浓重,但是还是多少能看得清楚的。
彼此间营造出的满意气氛,瞬间降低冰点。
理智也被拉回。
程晏生跟温年谁都没开口说话,却谁也没有进展下一步的动作,像是都懂了什么。
最终,他撑着车座翻身起来,给温年让开了足够的空间。
温年降下车窗,好让窗外的冷风将自己的情绪吹得更加清醒。
尤其是刚才闹那一圈,没来得及消退的情欲。
她不想让秦让听见什么不该听见的声音,索性捂住手机,接听:“喂。”
可她一开嗓,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无比低沉沙哑,哑得有些不像话。
电话明明的接通了的,秦让在那头许久都没开口说话,温年感觉举着手机的手腕,有点儿发酸,她再次提声:“有事吗?”
“你在哪呢?”
“海港。”
温年努力让自己的眼睛跟唇瓣淡定下来。
她听到秦让说:“你现在能回来一趟吗?我有点东西要交给你。”
如果换做是平日,温年绝对不会拒绝的,但眼前她不得不拒绝,她不可能就这样醉气熏天的跑到楦去见秦让。
不光是不合体,也怕他看出什么异样。
温年感觉自己做得小心翼翼:“可能有点麻烦。”
“你是跟程晏生在一起吧?”
她脑子嗡嗡响,被秦让说中的那一刻,温年甚至连撒谎都无力,她唇瓣砸吧好几次,话也没能成功的打嘴里吐出来。
程晏生看着这一切,他也无能为力。
倘若他开口了,温年跟秦让之间的事会变得更加复杂不堪。
只能等着她自己再说话。
秦让在那边继续问了一声:“是不是?”
温年屏住呼吸,再重重吐出来:“是。”
“那就明天再过来吧!”
原来他不是要怎样,只是想让她说出真话,不知为何,心底酸涩难忍的同时,温年也觉得心口绷着的那股气,落了下来。
大抵是因为秦让没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吧。
不过他也不会说的。
像他那么斯文儒雅的男人。
程晏生看温年握着手机的手指,缓慢的松散下来,垂在身侧,他凝了凝呼吸:“我先送你回去。”
满车厢的氛围,早就被打断了。
此刻也没有谁想要再去挑起这阵火。
来日方长,程晏生不急于这一时,他要给足温年体面尊严,尤其是秦让这个电话之后,他更加坚定了这个决心。
车一路开到温年在海港的住所。
总不能一直住在谢青竹那,多少不方便。
她自己租了一间不算大的公寓,百来平,两室一厅,一个人住还是很宽敞的,优势是离花铺很近,走路也就十来分钟。
程晏生把她送到楼上,转身又下来。
他坐在一楼的楼道口,双腿有些发软,揉了揉脚踝,坐在那开始抽闷烟。
烟圈从嘴里一点点往外溢出。
白色的浓雾,裹得他那张脸若隐若现,廊道的灯光时而亮起,时而暗下,没有什么规律可言。
程晏生抽第三根烟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口腔里有些淡淡的苦涩滋味,他把烟拿下来,捏在手中,细致的看了几眼,随后掐灭。
走前,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卫宗一直在车里等他,也没敢擅自打电话过去。
“程总,咱们现在回哪?”
程晏生抬起胳膊,他眼神都有些缥缈迷离了,盯着手腕的腕表在看,吐声很轻:“现在过去楦,来不来得及?”
卫宗有些为难:“去那边的话,你早上有个会议。”
“那就临时取消掉。”
他想去见见秦让。
打上次秦让给他来电话,说明了那些事情之后,他一直想着找个机会跟他碰碰面,这个想法直到如今。
择日不如撞日,趁着今晚兴致到了这个点上。
卫宗心里有些话,终究没吐出,憋住往回吞咽。
车掉头,开往去楦的方向。
……
坐落在半山腰的秦家,夜深人静之下,更显得静悄心慌。
秦让坐在卧室的沙发中,面目绷紧,眼底是一圈难以言喻的忧伤,情绪在胸腔里,不断的挤压打击着他。
手机响了。
他撇一眼看过去,一串海港的号码。
迟疑三四秒钟,秦让才伸手去捞起,接听摁在耳边:“有事?”
他没听那边说话,也知道这是谁的电话。
程晏生嗓音沉得有些儿轻狂:“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得当面见见?”
“好啊,你在哪?”
“十分钟后,在清水苑见,我订了包间。”
秦让挂断电话,走去衣橱旁拿了件比较厚实的外套,这个季节的楦,临近是最冷的时候了,外边冷风凛凛。
到了清水苑之后,服务员领着他上楼,来到指定的包间。
程晏生一身黑色西服,双腿盘坐在榻榻米式样的茶几那。
他抬手在斟茶。
俨然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一个喝多酒的人,面目之间异常清醒。
门口的动静,告诉程晏生,秦让来了,他偏过脸往这边看,两人的目光顿时对触上,他看不懂秦让眼里的那一抹悲伤。
“来了?”
秦让没说话回应,径直走过去,在他对面的位置坐好。
这样的碰面,他想过很多次,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第297章 扎堆结婚
其实在他心里,秦让是觉得,起码得是他跟温年办完手续,彻底离完婚之后。
他抬起眼,问道:“想跟我说什么?”
“就当是故人叙旧,也没什么别的。”
秦让一直盯住程晏生的脸,足有半分钟之久,他才缓慢的挪开了视线,端起桌上的一杯茶水,说:“她还喜欢你。”
此话一出,谁都没再开口,整个包间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我已经耽误了她两年时间,不能再误了……”
“你难道就没想过自己吗?”
同样作为男人,程晏生甚至是希望秦让说,他是想过的,想过要怎么自私的留下温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心里平衡。
因为毕竟,他曾经为了留住温年,做过太多不耻的事。
然而秦让的回答,让他有些失望。
秦让说:“对她好的事,我从来都是以她为主。”
程晏生倒抽口凉气,感觉那股气焰,顺着喉咙不断的往下渗,渗入到心底里。
他不得不承认的是,秦让要比他高尚得多。
这或许正是当年温年口中所说的,他跟秦让之间的最大区别。
一个是索取,一个是成全。
程晏生低声笑了笑:“秦让,原本我以为咱们之间,这一辈子只会是一种可能,那就是成为敌对的敌人,确实没想到。”
秦让心在钝痛,他忍着眼眶的滚烫,迫使自己不把情绪暴露出来。
声音也异常的如常,没有任何波动:“好好对她。”
“你就不怕吗?”
秦让死死盯住程晏生那双眼睛,嘴里的话是咬牙挤出的:“如果你要是对她不好,我不会饶了你,还会把她抢回来。”
程晏生相信也知道,眼前的男人有这个底气跟资格。
他想都没想:“我不会再给你这样的机会了。”
“那最好。”
秦让抬起的脸,比较高,一双细长的眸子中,映照出无比坚决的沉痛。
程晏生大方承认:“我也一直没忘过她,在此谢谢你的成全。”
秦让笑了笑,从他脸部一闪而逝的笑容有些复杂。
他目光清澈:“不用谢我,我也不想接受你这样的谢意。”
他还做不到把人拱手让出去,再感恩的去接受程晏生这句谢谢。
不光是他,想必任何人都难以做到。
至从跟秦让见过面之后,程晏生通过一些旁人的手,替秦家做了不少事,帮衬也不少,起码这算是他对秦让相让的一点心意。
温重堇的判决下来,再有三年就能成功出狱。
宋心慈整日去佛堂吃斋念佛,减轻当年的罪行。
程晏生为了能让她在那边环境住得好一些,在寺庙佛堂大肆捐钱。
旁人都道宋心慈有福气,只有她自己清楚,这份吃穿不愁的福气,是温年付出多大代价,才换回来的。
温年跟秦让办完手续那日,两人如同去见了宋心慈。
他的冷漠疏离,稍有收敛,起码在宋心慈面前,没表现得那么突出。
下山时,寺庙的主持给两人各自请了一道平安符。
秦让送她回去。
“往后咱们就算是互不相欠了。”
温年咬了咬唇瓣,从喉咙骨里挤出一句:“你给的那些补偿,还是收回去吧,我用不上,也不想拿。”
秦让笑声很是有穿透力:“收着,就当是我给你的嫁妆,日后若是在程家过得不好了,这也是你能给自己的最大底气。”
温年觉得可笑又压抑。
头一次听说前夫给准备嫁妆的。
但从另一个层次来说,秦让也确确实实像是她一个长兄般的存在。
处处维护她,舍不得她吃一点苦跟委屈。
“好。”
“程晏生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还好。”
跟秦让提程晏生,温年总觉得怪怪的,她不想多延续下去这个话题,于是转声跟前排的杜少聪说:“杜秘书,麻烦前边停一下。”
秦让知道为何,没阻拦她。
车子在前边的路口停靠下来,温年拉开车门走下去,站在路边跟秦让打了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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