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的是，程邵庭还乐此不疲。
好一通往程青面前献殷勤。
恨不得马上钻进去。
程晏生这次心思缜密，哪怕是程青都没看出端倪。
“姐，我们就等着看戏吧！”
刚才在楼下，他故意表现出平静压抑，也是做给程青看的。
程如仪这趟来此，是附了董暖的意思。
来也不只是程邵庭的事情。
她掀动眼睫，声线放软几分：“晏生，你去见过阮绵了？”
“嗯。”
程如仪眼眸深沉了些，打量程晏生的脸，他面孔无波无澜，看不出一丝异样：“那个……妈的意思，你别跟她走太近，毕竟刚离婚。”
两人都刚离婚。
还离得这么巧合，程晏生前脚跟温年离完。
阮绵就跟陆家离了，赶回来海港城。
外人心思重，指不定会说这是两人串通好的，就等再续前缘。
“我跟阮绵之间，早就过去了。”
以往程晏生多痴缠阮绵，程如仪都是看在眼里的：“既然心里清楚就好。”
“姐。”
程晏生忽然叫她一声，幽深如墨色的眸眼中，跳动出几分怪异的神色，程如仪喉口咽了咽：“怎么了？”
他的眼皮定定撑住，像是费了很大的劲力。
喉结上下翻动。
心思混乱不堪，程晏生脸部表情展现出一丝似笑非笑。
他问程如仪：“当初温年做流产的时候，孩子多大了？”
程如仪没想成他会问这个。
当即脸色一变。
程晏生依旧是面不改色，唯一的变化，怕是他额间透着几许薄汗：“最近我总是做梦，梦到有个孩子追着我问，就想问问。”
温年断然是不会告诉他的。
程晏生也想过问董暖。
“三个月。”
话音落下，他明显深吸口气。
程如仪一直觉得程晏生恨温年，恨不得她去死才好，她怀上的孩子，自然留不留都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当初逼着她去医院。
其实她跟董暖是根本没当回事的。
程如仪想着，就算到时候程晏生知道，说两句话也就过去了。
“都三个月了。”
“晏生，温年她……”
程晏生打鼻息冷哼出一道笑声，他出声打断：“她现在应该心里偷着庆幸，庆幸当初没把这个孩子留下，不然哪能离得开。”
他表情明显不对劲。
程如仪也不敢多问：“那个，家里还有点事，那我先回去了。”
第134章 桥归桥，路归路
程邵庭走时，程青让程晏生去送人。
天气已经进入中秋时节，早晚温差大，外边已经浮起点儿凉意。
程晏生穿了件单薄的针织衫。
程邵庭说：“晏生，近来暖姨可还好？”
“多谢大哥关心，我妈挺好的。”
程邵庭马上眼泛笑容，伸出手，替他拉拢下敞开漏风的衣领：“上回打暖姨的事，是冲动了些，让她别介意，大家毕竟一家人。”
程晏生眼底藏针。
面目带笑：“岚姨在新房子住得也还习惯吧？”
程邵庭退了两步：“都还好。”
两人互捅刀子，谁也没让谁好过。
宁美岚早就想搬回老宅，起码如今程章过生，她想要依附着程青，搬回局面，那不在话下。
奈何程青至今都没个话，也没说要把这娘两接回来住。
程晏生借着话题，继续往下说。
“大哥也别心急，爸都能让你去总部任职，说明他还是挺看好的，说不定哪天心情好，就让大哥跟岚姨搬回来了。”
这话无疑是往程邵庭本就难受的心口上，又扎了一把刀。
眼看着程邵庭面色都有些绷不住了。
他脸变了变：“阮绵离婚不是巧合吧？”
程晏生脸上的笑还没完全收回。
闻言，他说：“她的情况，我没那么了解。”
“是吗？”程邵庭眼睛一亮，提议道：“要我说，既然你两都离了婚，反正男未婚女未嫁的，倒不如凑一块，我瞧着阮小姐也不错。”
程晏生一张俊美冷气的面庞，毫无波澜。
“我的事，自己会处理好，大哥还是操心操心小侄子的事。”
程邵庭的脸上肌肉瞬间收紧。
程晏生又退开两步，声线也由之提高几分：“我可听说，孩子母亲来海港了，想要争取抚养权。”
争取抚养权是假。
想要依傍着程邵庭攀上高枝是真。
他笑：“也难怪秦让在清城好端端的，突然说回楦，怕不是回来帮衬这事的。”
程邵庭的警惕，全写在眼睛里，跟愤怒浓烈不可分。
“你想干什么？”
程晏生淡淡的看着人，什么都没说。
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程邵庭一肚子怒火，冲到了脑顶：“你想把这事捅到爸耳朵去？”
程青最是看重家庭门楣，要是得知程邵庭跟外边不三不四的女人，生了个儿子，后果可想而知。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都是火药味。
过了一会儿，程晏生眼皮挑起，唇瓣开了开：“那就看大哥怎么做了。”
程如仪在总部有笔账，他没来得及消完，程晏生本打算晚些再把秦小江这张底牌打出来，可眼前不是时候，只能提前打。
“威胁我？”
“大哥，你误会了，我这不是威胁，是在跟你做商量。”
互相都有牵制，退一步暂且保身。
程邵庭不是傻子，也不莽夫。
程晏生话点到为止，他没再往深了说，说多了，反而会让人觉得是他迫不及待，等不急上赶着求他。
……
晚点时间，秦让把秦小江带到了酒店。
怕温年情绪不好，想着让他陪陪她。
临走前，秦让特地嘱咐秦小江：“你好好跟温老师说说话，不准提不该说的，听到没？等处理完公司的事，我晚点过来。”
但秦小江来这一趟，也不是白来的。
他看中一只布偶猫，秦让没肯买。
这次是拿猫作为交换。
送走秦让，秦小江提着书包上楼，秦让叫他别提程晏生，也别提跟程家有关的任何人事。
他敲门时，谢青竹在屋内。
门一开，探入一只小脑袋。
两人都毫无意外的被吓一跳，显然谢青竹要更重一些：“你就是小江吧？”
“温老师呢？”
“在里边，进来吧！”
秦小江也是个自来熟，进门的空挡，把书房往谢青竹怀里一放，笑脸相迎：“姐姐，帮我放下书包。”
被一个十三四岁的帅哥喊姐姐，那是什么滋味？
谢青竹心里跟抹了蜜糖似的，甜滋滋。
“秦让把你这小嘴教得真甜。”
秦小江这人很会看脸色，待人态度也是看人来的，他肯给谢青竹面份，多少是顾及着他小叔对人家客气。
换作平日，只有别人巴结他的份。
哪有他上舔着热脸的？
这几日一到下午点，天气就阴沉绵绵。
今日难得开了太阳。
温年坐在酒店宽敞的阳台晒日头，唇瓣紧抿，脑海中时而浮出程晏生那晚的鲁莽姿态，想一回，她心里颤一回。
昨晚上她梦见他又来，将她堵在门口。
场面逼真。
手机嗡嗡响了几声。
不是电话，微信绿色的头像跳出来，温年没设置信息隐藏功能，是程晏生发给她的。
他说：温年，咱们见一面吧！
见一面？
温年捏紧手机，没回应，眼球僵住，一副恍惚状。
见一面，程晏生想跟她说什么？
是报复她当着他的面，声称跟秦让好，还是要跟她为先前的行为道歉？
站在温年的角度来思考，她更愿相信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程晏生这种男人，心气最是高傲，他对她做过的事情，何止那晚一件？
盯着屏幕许久，直到那边再次发送一条：有些事情，我想跟你说明白，说清楚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我不会再纠缠你。
不知是情绪的波动。
还是程晏生最后那句桥归桥，路过路打动了她。
总之，温年有些没按耐住。
但她转念一想，程晏生保证都尚且如此，他这句话又有几分真意？
手机第三次震动。
程晏生说：给你半天时间考虑，晚上八点，我在成记等你。
谢青竹推门，看她掐着手机愣神：“程晏生找你了？”
“嗯。”
谢青竹蹙着眉头，微眯起视线，用一种近乎揣测的眼神，问：“他什么意思？跟你道歉？还是想趁机报复你？”
温年摇头。
门没关严实，秦小江就在几米开外站着，谢青竹的话，尽数入了他耳中。
他偷偷溜进洗手间，给秦让打电话。
“小叔，你晚上一定要早点来，不然温老师要去见程晏生了。”
说完，也没等秦让回话，秦小江挂断连线。
他咕噜下眼球，落落大方，坦荡自然的走出去。
第135章 唇印
秦小江酷爱玩围棋。
温年也懂些行道，两人在屋里下了整个下午的围棋，最终以秦小江胜告终：“老师输了，你想提什么要求？”
秦小江本想说：能不能别去见程晏生。
可秦让奉告在前，他不敢说。
两道浓密的眼睫上翘，弯曲到一定弧度：“上次我生日，温老师你没来。”
温年心思微动。
她没想到，秦小江惦记着这事，记到现在。
“那我折日给你补上？”
秦小江收好棋子，抬头思忖了下，吐声：“折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晚吧，正好我小叔等会他来接咱们，我想去吃福南的烤鸭。”
闻声。
谢青竹下意识撇过脸，朝温年脸上看过去。
她淡定沉稳，没表现出什么异样。
秦小江等着回复。
口水下咽了好几口，温年才作声：“你小叔几点过来？”
秦小江：“他马上就到。”
回头打好招呼，秦让率先订了福南的位，再折回酒店接人。
江瑶堵在车库，眼眶发红，看得出是刚哭过一场，她迈动步子，想上前去拉秦让，却又被他冷漠的眼神忌惮着。
“你怎么在这？”
“阿让，我想你。”
江瑶声音很低，像是犯了错的小孩，手指头不停搅动衣摆：“上次的事，是我不对，我这次来……”
秦让眼皮跳动着，冷声打断：“江瑶，我说过，大家最好是别再见面。”
“扑通”一声。
江瑶冲上前，双手揪着他大腿裤子，顺势跪倒下去，仰起脸，眼泪说往外挤就挤：“阿让，我知道错了，我一直在等你。”
等他回头。
秦让没去拉人，他冷静理智的站着。
眼神中溢出几分复杂情绪：“别这样，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话音落下。
江瑶揪住他裤腿的手指，颤动着松了几分，她磨紧牙根，缓慢挺直膝盖骨：“谁？是温年吗？”
秦让自认作派坦荡。
温年可以拿他挡成晏生，但他不会拿温年挡江瑶。
唇角抿紧些许，沉沉吐出两字：“不是。”
“那是谁？”
秦让是什么样的男人，江瑶再清楚不过，他宁缺毋滥，对旁的女人都是漠不关心，唯独眼前就有个温年晃荡。
她眼泪还没收，挂在眼眶外：“你是怕我去找她麻烦吧！” 秦让不傻，她江瑶也不是傻子。
秦让心里有些烦躁，暗道不该走这边，否则也不会被江瑶拦路。
“江瑶，我最后说一遍……”
“秦让，咱们这些年的情分，你当真就一点都不顾吗？”
江瑶提高声音，眼泪夺眶而出，她吼得嘴唇都在颤抖，眼神是那种既害怕惶恐，又有些不甘。
车库本就幽静。
她声音又大。
在车库取车的几人，纷纷投目扫来，用那种异样的眼神看着两人。
江瑶趁机使诈，装作一副委屈样，贴在秦让身上，眼泪如断线的珠帘，汹涌而下：“阿让，能不能别丢下我？”
“江瑶，放手。”
她不松，更加加重了力道往他身上扑倒。
秦让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撞到身后车门上去。
他越是用力推开，江瑶用的力气就越大，她像块秤砣，驮在他身上不肯撒手。
江瑶边抱，边哭：“秦让，我求求你了。”
她有多卑微，人都看在眼里。
此时，有人上前劝说：“先生，你看你女朋友都这么求你了，要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你就原谅她吧！女孩子不容易。”
秦让掰不开，但又不能去打人。
他心跳急，呼吸重，脸跟脖颈都是呛着一片红。
恰巧这个点上，手机响了。
不出意外，是秦小江打过来的，江瑶抱着他，不让他去摸口袋。
她嘟囔：“你答应我，我就让你接电话。”
口吻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秦让朝车库出口看过去：“江瑶，你大哥的车。”
他出声的瞬间，胸前一阵轻松，江瑶放手，循声望去。
门口根本没车，更别说是她大哥的车。
心知上当受骗，江瑶回眸，秦让早上了车，车开出去三四米距离：“秦让，你为了一个温年，竟然能做到这个份上。”
跟人盘旋一番。
秦让赶到酒店时，已经跟相约的时间，迟了半小时。
秦小江进门就责备他没诚意。
谢青竹倒是看到了别的。
秦让打底的白衬领子有些微乱，领口处印着一抹鲜艳的红色，那是女人的唇印。
即便是再不懂的人，也能看出。
她心绪收了下。
与此同时，温年也看到了，她倒是没多少表情：“小江说想吃福南的烤鸭，不过那边位置挺难订的。”
秦让来得急，赶得也快，气息还带着几分喘：“位置我已经订好了。”
“那走吧！”
谢青竹看他的眼神，略显不对，秦让进门就觉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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