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不是儿时的自己,不敢提,以为他想要杀了自己报仇,可他看着吓哭了的自己,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像是极为失望的样子。
前世嫁给沈淮序后,她经历了不少事,沈淮序撑不住朝堂,她为了帮他,一点点恢复曾经的傲气,而沈淮序在朝中的磨难有不少是傅熠然的手笔。
好不容易等时机成熟,她拿出虎符让沈淮序揭竿而起,却没想到.....
沈淮序没有领军的才能,不但没有得到该得的位置,竟还让祖父守了一辈子的定安侯府为他背锅,更是让将士们付出了性命!
她的惨死,定安侯府的覆灭,都是她有眼无珠导致的结果!
前世那块虎符落在了傅熠然的手里,她多年的努力最终都被傅熠然吞了,前世最后的赢家竟然是——傅熠然!
脑内电光火石,詹霁月忽然想起一件事。
沈淮序究竟从哪里知道虎符在她手里?!
此事,唯有祖父,自己,父亲以及......
詹霁月瞳孔一点点放大,猛然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
“傅熠然!”
第14章 原来一切都有他的手笔
詹霁月已经很久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叫过他的名字!
傅熠然眼瞳微微眯起,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愉悦,“大小姐有何吩咐?”
詹霁月缓缓朝他靠近,手撑着桌沿,手指微微用力,一字一句问道:“怀王,怎么会知道我有虎符?”
“将军,可曾告诉过他?”
明目张胆的怀疑他?
这不是那个软包子该有的态度!
傅熠然面上露出霸凛的笑来,抬起脚径直走到她的面前,黑影顿时将她整个人罩住,深邃的瞳孔倒映着她的脸,含着毫不掩饰的轻蔑,独属于上位者的霸气赫然袭来,不容违逆的气息将她包裹,傅熠然开口道:“大小姐认为是,那便是。”
这话,并未承认又没否认,实在不好辨认。
詹霁月拧眉,脑海不断回想着前世。
八岁那年祖父病重,瘟疫来的猝不及防,他倒在军营紧紧握着她的手,当着傅熠然的面将虎符塞到了她的手里。
那是祖父给她的最大的依仗!
后来,父亲在她的房里看到了那枚虎符,神色大变,要求她拿出来。
她誓死不从,跑去祖母那躲着,祖父临终之物,父亲没有资格夺走,只得放弃。
这虎符知晓的人不多,就连皇帝恐怕都不知这虎符在她的身上,但沈淮序步步为营,为了得到虎符陪着她演了这么多年的戏!
沈淮序想要虎符是为了龙椅,那么告诉沈淮序这件事的人,目的要么是为了投靠沈淮序为自己博一个前程,要么是为了定安侯府的仇敌,要用这件事彻底扳倒定安侯府!
擅自交出虎符就是谋反,谋反证据在手,定安侯府从高祖开始的荣耀一夕之间悉数覆灭,陛下的眼中钉也算彻底拔了!
傅熠然如今位高权重,当然不会是第一种,如果是他,只能是第二种!
但是现在......她没有证据!
傅熠然漆黑的眼瞳盯着她,瞧着她的表情,颀长的身影在月光下散出邪气,似笑非笑的张开双臂,缓声道:“若想杀我,大小姐尽管来。”
已经过去十几年,傅熠然依旧保留着曾经的称呼,仿佛他始终是跟在自己身后的乞儿!
有前车之鉴,她自然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不管不顾。
咬了咬牙,詹霁月睨了他一眼,兀自低着头,捧起香炉搅合里面的香灰,盖住了表面的一层迷药,又走去窗台,扫了剩下的一点洒在了里面。
自始至终,没有理他。
低沉的笑声从耳边赫然响起,幽香的气息忽然闯入鼻尖,詹霁月抬起头,滚烫的温度赫然将她笼住,黑色的锦袍在眼底掠过,铁臂一伸,傅熠然竟是将她禁锢在桌案旁,虚虚环在怀里。
呼吸猛然一窒,詹霁月下意识握紧了香炉,咬牙道:“大将军这是何意?”
“原来一直没打扫,是等着人来检查,定安侯府那两个女主人发现香炉里迷药不多,就会怀疑身边人办事不利,这是让敌人自己剔除左膀右臂。”
傅熠然没有回答她的话,眸子瞧着香炉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满是侵略的气息若有似无的靠近,傅熠然低下头,滚烫的唇几乎蹭到她的脸上,眸底划过促狭,吸吮着空气中她的焦灼气息,喉咙里吐出慵懒和玩味。
“本以为是疏忽,原来是计中计。”
傅熠然俯身,慑人的气势在她面前压低了一些,微微上扬的唇角就在詹霁月的眼尾绽开,冰凉的鼻尖在她的鼻侧碰了一下,温热的气息伴随着话语落到她的耳里。
“大小姐确实不同了!如此,儿时说出的承诺,也到了该兑现的时候。”
什么承诺?
傅熠然的气势实在太强,詹霁月被压的喘不过气,闭上眼,鼓起勇气将他推开,冷声道:“将军既然是送公公来侯府,该履行职责带公公回去!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恐怕会引人非议!”
大晚上的,傅熠然莫名来她的院子,难道就是为了说起小时候,为了提醒她迷药没有处理好?
等等!
他怎么会知道迷药的事,还来提醒自己?!
忽的,詹霁月寒毛直竖。
今日她做的这一切——都已经被傅熠然看破!
难道,她设计詹知许和胡进的事也已经被......
“旁人的事本将军无暇去管,今日来只是看看戏,倒没想到有意外发现。很可惜,没能见到大小姐和当年的我一般像狗一样躺在地上,任人围观,这次逃开了,宫里的事不知大小姐又要如何应对?”
傅熠然幽幽的瞧着她,黑色的瞳孔如同黑海卷着惊涛骇浪,只一眼,仿佛便能让人沉沦,
詹霁月顿时浑身浮出冷汗,警惕的盯着他,脑中一些疑惑也得到了解答。
她想的没错,傅熠然真的已经看破了她今日所有的动作!
亦或者说——今日江姨娘和詹知许的陷害他也都知道!
前世,她一直觉得古怪,出事后那些女眷来的太快了,就算有江姨娘刻意吸引,凭那些人对江姨娘的嫌恶,事情也不该发展的那么迅速!
所以——这其中有傅熠然的手脚?!
她一直在等傅熠然报复自己,可最终也没有等到,本以为他忘了,原来不是忘记了,而是——他一直参与其中!
前世种种,皆有他的手笔!
杀人诛心!
以他的能力,本可以直接要她的命,可他偏偏要故意搞出这些事磋磨她!
大脑顿时充血,她的双目赫然爬满血丝。
猛地抬头,眼前的人见她反应过来,留下低低的笑声,转身离开。
黑色的锦袍和夜色融为一体,金色的腰带缠着蟒纹,墨发张扬的随风掀起,傲然霸凛之气尽显,他身长八尺,腰间佩剑,战场里浸出的凌厉杀气将他衬托的格外狂傲,一眼看去,仿若远古的神魔,令人下意识臣服。
这是心怀坦荡的人才该有的气势,可傅熠然——分明是个卑劣小人!
“若今日我没有破局,大将军来看的便是我的笑话?真是可惜,让将军失望了!”
望着他的背影,詹霁月压低了声音,冷声开口。
重活一次,她终于知道自己的敌人究竟有多少!
夜色里,傅熠然掌心抬了抬,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淡淡道:“这些拙劣戏码着实无趣,希望明日能让本将军看的尽兴。”
第15章 詹霁月有那个脑子?江姨娘轻蔑的笑了
明日?
明日,她绝不会让任何人逃脱该有的惩罚!
傅熠然这意思,明日宫中看来并不会顺利!
詹霁月眉眼溢出犀利,心底最后的一点怯懦也强行逼走,身侧绽出寒气。
谁也不能阻止她复仇!
“小姐汤来了!您快喝些热乎的!”
秋竹端着碗快步过来,瞥见黑色的身影,奇怪的皱了皱眉。
“来客人了?”
詹霁月淡淡的应了一声,接过秋竹递来的汤,仰起头,一饮而尽。
“恭送公公。”
府门外,詹恒峰的声音传过来,詹霁月偏头,隔着围墙,依稀撞上那张堪比神魔的脸。
“小姐,听闻江姨娘和二小姐曾和皇后有些交情,明日......当真能替胡公子讨个公道吗?”
秋竹的声音唤回了詹霁月的神智,她望向秋竹,眯了眯眼。
是啊,她差点忘了一件事!
皇后——很喜欢詹知许!
十三年前,詹知许刚出生,见人就哭,那时祖父平定边境叛乱凯旋定安侯府正是陛下盛宠之时,听闻詹知许哭的喝不下奶,皇后亲自带着宫中的奶娘照看。
谁知,詹知许被皇后抱在怀里一直在笑,自那以后,皇后便格外喜爱詹知许,经常赏赐一些孩子的玩具给她。
再有六年前,皇后孕吐不止,江姨娘跟着父亲参加宫宴,送上亲手缝制的香包帮助皇后止吐,那香包效果绝佳,让皇后对江姨娘和詹知许又疼爱几分。
虽说这些年来父亲并不得重用,皇后照顾五皇子费力,渐渐淡了对詹知许的感情,但今日之事或许会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帮上一帮!
“这大概就是他说的看戏。”
詹霁月小声呢喃,似乎明白了傅熠然的意思。
那个男人,是在提醒她江姨娘和詹知许在宫中有靠山?
怎么会!
想来应当是字面意思,只是想看她受挫,甚至被詹知许倒打一耙,害了自己给他看戏!
她绝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一更天的铜锣声响起,詹霁月眯眼想了许久,提起笔,写了一封信交给秋竹。
“一定要交到胡夫人的手里!”
就算有皇后撑腰,胡家事大,岂是詹知许一人可以压下去!
秋竹赶忙点头,猫着腰,从后院快步跑了出去。
与此同时,定安侯府西苑正发出争吵。
詹知许冲进房内,一把掀开了桌子上的茶壶,砸了手里的杯子,伏在案上哭的声嘶力竭。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我们都谋算好了,该出丑的人应该是那个贱人!”
“为什么被撕破衣服的是我,为什么胡进会....会......”
詹知许一想到胡进曾压在她的身上,就觉得恶心。
拼命跺脚,拍打自己的胳膊,想要把胡进的气息全都拍开。
丫鬟小厮跪倒一片,纷纷低着头不敢开口。
江姨娘站在门外,任由詹知许发疯,等她哭好了,皱着眉走了进去。
“那小厮是我特意找来的,他没见过你,只是詹霁月早有准备拿簪子划伤了他,他以为那是你,所以换了人。”
“胡进是从后厨进去,一路都是我的人带着进去,丫鬟亲眼看着他去了詹霁月的房间又走出来,估计是迷药吃多了口渴,他那边不该有问题。倒是你,为什么好好的进了厨房?”
江姨娘左思右想总觉得不对劲,目光扫过地上跪着的一大片人,厌烦的甩了帕子。
詹知许抬起头,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不知道!我进了房间换衣服,还没多久就觉得口干舌燥,屋里的茶壶都是空的,只能去厨房!我哪里知道胡进在厨房里?我只是去倒水喝!”
“既然胡进去了那个贱人的屋子,詹霁月肯定见了他,为什么胡进中了迷药但是詹霁月没有?她怎么会在外面?”
詹知许不断的复盘,喉咙一哽,迟疑道:“这些不会真的是她设计的吧?”
江姨娘嗤笑,“她有那个脑子?”
“就算她看见了胡进,也只会以为外男莫名其妙跑进来,她能做的就是大声尖叫,其余的还能做什么?”
“估计就是阴差阳错,让她逃过一劫!”
江姨娘轻蔑的翻了白眼,她绝不相信詹霁月有这个手段和心机!
詹知许还是有些怀疑,“可是为什么所有事只有她全身而退?刚好她没有中迷药,刚好在弄簪子,刚好晕倒被人发现我们苛待了她,就感觉......像是未扑先知一样!”
抱着自己的胳膊坐在地上,詹知许想不出答案,红着眼拉了拉自己的裙摆,朝江姨娘问道:“王爷......会不会真的不管我?”
要是怀王真的不管她,明日胡家硬要她嫁人,她该怎么办?
“你还说!”
江姨娘没好气的睨了她一眼,面色有些难看。
“原本没能按照计划进行已经不好交代,王爷对你又有其他心思可你竟然被胡进占了便宜!本身想着詹霁月嫁过去当王妃,你能跟过去做个侧妃,现在詹霁月拒婚,你这名声差了,不知王爷怎么想!”
原本只是让胡进和詹霁月拉拉扯扯被人看见就可以,但是詹知许为一己私利,真的下了重药想让詹霁月失去清白,还想让詹霁月嫁去胡家搅合王爷的计划,怀王现在恐怕正在生气,明日的事能不能管,要看詹知许和怀王的感情究竟到了哪一步!
江姨娘想到这也有些头疼,詹知许听着她数落自己,顿时也急了,气恼道:“若不是娘打烂了胡进的身子,事情也不会闹的这么大!”
“明明是娘的错,为什么都要怪我!”
詹知许猛地站起来,狠狠踹了丫鬟一脚,瞪了江姨娘一眼,朝门外跑了出去。
“知许!”
江姨娘也气,她若不是为了保护詹知许哪里会下这么重的手!
但她终究心疼詹知许,命人跟过去,自己也想追上去,经过跟着詹知许给詹霁月下迷药的婆子身边,脚步停了下来。
皱了皱眉,冷声道:“你去大小姐屋里,把你下药的香炉拿出来。”
“还有二小姐的屋子彻查一遍,看看是不是有迷药!”
今日的事确实有问题,她要好好审查,是不是出了内鬼!
第16章 詹霁月唇角勾了勾,她还有后招
窸窸窣窣。
深夜,定安侯府陷入沉寂,詹霁月的院子却悄悄钻进来两个黑影。
听见动静,秋竹下意识起身,床榻上伸出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香炉里明明有迷药,只是这剂量不对啊!”
“别管了,有迷药就行了!当时二小姐非要自己动手,谁知道她放了多少!把这些倒了,回禀夫人就行!”
婆子丫鬟压低了声音开口,瞥了一眼床幔里守床的秋竹和詹霁月,悄悄退了出去。
房内霎时安静,詹霁月和秋竹同时睁开眼睛,对视一眼,唇边扬起笑意。
“二小姐屋内的迷药奴婢趁乱进去擦干净了,这下子,江姨娘恐怕会彻底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错!”
秋竹越来越觉得自家小姐聪明,一切几乎全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对上秋竹崇拜的脸,詹霁月轻轻笑出声,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敛了眼底的冷意,柔声道:“方寸大乱之下就会产生怀疑,这府里的下人恐怕很快就要重新换一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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