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狗改不了吃屎
陈其办事速度很快,这种小儿科的问题自然花不了什么时间。
很快,他过来回话。
“驰总,孙总只带了夫人过去巴黎,不过他们说还有一个律师也会一起去。”
“律师叫夏修筠。”
驰渊签字的手微顿,没说什么。
陈其出去后留下一室寂静。
驰渊签完字,抬手揉了揉眉心,夏修筠这个名字他不陌生。
高中和他同级,常年在成绩榜上追在他后面的人,他熟悉这个名字更是因为那天下午他的“偶遇”。
他制造的偶遇。
那时候刚刚高考完一个星期,他突然想见那天给他一把糖的女孩。
他知道她叫元满,也知道她才上高一。
高一这个时候正准备期末考,他掐准时间要在放学路上偶遇某人,却不想偶遇了两个人。
他眯眼望着前面,一高一矮的两人紧挨着,元满惊讶地看着旁边的男孩,努力将手抽出来,别扭地抽了几次没成功,她恼了,大声叫他的名字-夏修筠!
驰渊正要出口喝止,高大的男孩将女孩拉到了前面的矮墙下面,头垂下,蜻蜓点水地覆在她的唇上。
元满挣扎地更厉害了。
“放开她。”驰渊双手插兜,冷声制止。
夏修筠和元满不约而同地看过来,他清楚地记得元满脸色变得惨白,脚步虚浮地转身就跑。
夏修筠面无表情地瞪着他,像极了一头愠怒的公牛。
驰渊突然觉得了无生趣,他从来不抢别人的东西,不过他不介意刺激一下这头公牛:
“亲这么一下,她都不愿意,啧啧……”
“她看起来不怎么喜欢你,还是别费力气了。”
少年人说话都带着狠劲和轻蔑,夏修筠果然要冲过来和他干一架。
驰渊接了他一掌,附赠他一拳,并不过多纠缠,抽身而退。
再后来,他暑假回学校,路过高一年级教室时,下意识地往里看,满满一教室学生就是没看见她。
他出校门的时候却遇到了夏修筠,他手里拿着一个粉色透明文件袋,里面的书本封面明晃晃地写着高一暑假语文作业。
显然这不是夏修筠的东西。
“元满不太舒服,我来帮她拿作业。”夏修筠得意地扬了扬手中的文件袋,脸上是胜利者的笑容。
驰渊觉得刺眼又无聊,管你们什么关系,他一点都不介意。
“你也就只配这种胖乎乎的傻妞,拿走,不谢。”他口不择言。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驰家三少不过如此。”
夏修筠的嘴皮子功夫一向很好,他早看不惯驰渊前呼后拥的阔少做派。
自此之后,驰渊出国读书,再无交集。
驰渊的私人电话响了,林又夏打过来的。
“什么事?”他朗声接起。
“渊哥,你今天有时间过来看文姨吗?”那边的女声很柔媚,一般人拒绝不了。
可惜他不是一般人。
“没空。”
林又夏顿了顿,“渊哥,文姨在医院情绪不太好,今天剧组正好休息,我先陪着吧。”
“我安排了护工。”驰渊语气冷硬,昨天就因为她突然说呼吸不过来,他半夜赶去那里,早上耽误了领证的时间。
“知道的,我就是想陪陪文姨,你先忙。”
林又夏声音越来越小,连挂电话都小心翼翼。
“小夏,谢谢你。”病床上的女人五官精致,尤其是那双眼睛和驰渊如出一辙,如果脸色不那么苍白,会让人误以为才四十岁,“我这个身体就这样了,我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看小渊结婚生子!”
“文姨,你身体还好着呢,渊哥要结婚可太容易了,看他自己愿不愿意。”林又夏安慰文安安。
“小夏,你是不是也很喜欢小渊?”文安安脸上笑容狡黠,早就看穿她的心思了。
林又夏只是笑,并不回答。
“我挺喜欢你这个丫头,大明星还没架子,和小渊很配,不过驰家……”
文安安叹气,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本以为攀上了驰家大树,哪知道最后变成去母留子,驰夫人甩了一张巨额支票,让她留下孩子。
想起过往,她不免唏嘘。
“如果你真的想嫁给他,我帮你想办法。”文安安神神秘秘地在林又夏耳边说了几句。
林又夏吃惊地看着文安安,这种设计儿子的事情都能做出来,真是应了那句最毒妇人心。
文安安看着手机上的时间,“现在还太早了,晚上十一点我再打。”
林又夏咬唇,犹豫地说:“要不还是算了,我怕事情办不成,反而……”
“有我呢。”
文安安打包票,林又夏乖乖闭嘴。
反正这事不是她主导的,驰渊怪不到她头上。
国内时间十一点。
驰渊刚刚回到住处,他近来很少回老宅,住公寓清净又方便。
文安安的电话也准时打过来,驰渊还穿着睡衣。
“小渊,妈妈怕是要不行了……”
文安安气若游丝的话让驰渊睡意全无。
“医生呢?”他还存着一丝冷静。
那端没人回答,他只听到叮咚一声,似有重物坠地。
驰渊随便套了一件T恤和裤子,飞车往医院赶。
他到病房时,里面空无一人,问医生说是进了ICU。
驰渊心里涌出一股慌乱,脑中有些微真空,如果她真的不在了,怎么办?
“渊哥,喝杯茶。”林又夏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手里端着一杯茶。
“你还没走?”
“我不是说今天休息嘛。”她娇嗔地说。
驰渊将茶水放下,没喝。
林又夏抿唇,眼角余光定在那杯茶上。
ICU的红灯继续亮着,驰渊双手插兜斜靠在ICU前的走廊墙上,眉眼低垂,脸隐在灯下。
这一层几乎没人,空调凉意}人,灯光白晃晃,照的白色金属椅更加冷凉。
林又夏远远地凝视着男人静默的侧影,端着热咖啡再次走近他。
驰渊听到女人故意放轻的脚步声,依然纹丝不动。
“咖啡。”她轻声说。
他抬头,接过咖啡,“谢谢。”
等了一个多小时,ICU的灯灭了,白大褂从里面出来。病床被推出来,床上的人插着各种管子,双眼紧闭。
驰渊没有急切地问东问西,他看着病人的眼神淡漠又冷静,随后出来的主刀医生还高声喊了一句谁是家属。
“我是。”他省略了宾语儿子。
主刀医生哦了一声:“好好照顾病人,不要让她受刺激,危险期已经过了。”
驰渊道谢。
夜已深,他送林又夏回去。
车行至半路,林又夏在副驾驶试探着问:
“渊哥,你生日怎么过?”
“不过生日。”驰渊半点没犹豫,还是和往常一样,对生日深恶痛绝。
林又夏不敢再多问,偷瞄了他几眼,好像一切正常,那个什么药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有?
驰渊送她上楼,在等电梯。
电梯铮亮,她微微靠过来一些,电梯口有瘫水渍晕开,她脚下一滑,啊了一声。
驰渊眼疾手快,顺势扶住她,两人的距离一时无限接近。
林又夏娇羞地抬头,语气软糯:“阿渊,还好有你。”
驰渊扶着她进了电梯,松开手,两人之间隔开一条分界线。
“你有时间多去看看文姨吧,她挺想你。”林又夏和他的共同话题多是文安安,他的亲生母亲。
驰渊没回话,电梯已经到了。
“进去吧,我先下去了。”
他跟本没出电梯,林又夏脸色难看起来,他真的不给她一点机会。
回程的驰渊却不好受,体内一股燥热难耐,额上渗出汗,他咬咬牙,飞速开回家。
凉水澡冲了又冲,他心头依然有股邪火在烧,不知为何突然想到远在巴黎的女人。
如果她在……
驰渊不敢再想下去,越想火烧的越旺。
最后熄灭这团火的人是夏修筠。
当年夏修筠还说了一句话-“就算她不喜欢我,也绝对不会喜欢你这种高高在上的公子哥。”
他自动屏蔽了这句话,今夜倒是帮了他。
巴黎时间晚上八点,结束工作,夏元满入住了酒店。
孙嘉志出行都是豪华配置,他已经先去享受奢华的总统套房了。
“我来。”夏修筠已经将手放到了她的行李箱上。
夏元满倒不介意有人做免费劳力,先进了电梯。
她刷开房门,接过行李箱,然后砰地关上门,没有分出半个眼神给门外的人。
夏修筠笑容苦涩,想起中午吃饭的时候点了她最爱的菜,她倒还说了个谢谢。
在外人面前她能装着给他面子,私底下她彻底不屑与他为伍。
夏元满在门板前听了一会外间的动静,夏修筠肯定还没走。
她的嘴角挂起嘲讽,这人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永远喜欢在她的门外徘徊。
第6章 她依然抵抗不了他。
夏元满不知道夏修筠何时离去的,也不关心。
第二天早上她精神抖擞地出现在酒店大堂,手上提着今天开会要用的文件。版权合同还没签下来,因为还要过作者的这一关,这个小说作者神秘又怪脾气,特别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作品,除非他喜欢。
孙嘉志和夏修筠聊得正兴起,看到她来了眼前为之一亮。
她今日是正式的穿着,简单的白衬衣和西裤,却不严肃,看上去清新婉约,柔美中透着坚韧。
“抱歉,久等了。”
夏元满坦然地对孙嘉志说,眼神未在夏修筠身上停留。
“别说还没迟到,就算迟到了,你也有个特权。”
孙嘉志不愧是嘉动人口中的孙悟空,张口就来,说出来的话永远妥帖让人舒心。
夏修筠的视线定定地集中到她身上,她却浑然不觉。
今日到出版社,等的时间就有点长了。原先约定的时间是早上十点,他们等下下午才见到大名鼎鼎的于佩尔,哪料到不是位先生,却是位中年女士,本名叫玛丽。
不过夏元满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开始和玛丽沟通作品的改编和游戏的具体设定问题。
过程还算顺利,玛丽表示她会考虑,不过还没有给准信。
合同依然是待定状态。
从出版社出来后,连最喜欢唠叨的孙嘉志都静默了一会。
“元满,你说他们是不是故意吊着我们?”
“怎么签个版权还这么多问题?”
……
孙嘉志回到酒店后才开始抱怨,连夏总监都不叫了。
夏元满顿了顿,“这个倒未必,我看玛丽还是很有兴趣的,可能是她还有其他的想法吧。”
她也摸不透这个女作家的心思。
“孙总,你在法国这边还有没有其他人脉?”夏修筠提醒道,“我看如果有熟悉的人和她谈,会快一些。”
一语惊醒梦中人,孙嘉志突然想到了驰渊,他在法国是有些关系的。
“驰总肯定有门路,他们驰氏有个图书出版社。”
说干就干,他打电话过去。
夏元满想着现在国内快凌晨了,可能会打扰他休息,可惜没来得及拦住。
她听到孙嘉志等了一会才有人接电话。
只是孙嘉志脸上表情有点讳莫如深,他对着电话说:“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哼笑了下,继续等着。
过了一会,他才说:“驰总,你这是在哪儿啊?”
……
夏元满低头喝咖啡,耳边全是孙嘉志高亢的说话声,想不注意都难。
最后她听到他说:“那就拜托你了。”
夏元满的眉梢动了动,看来是有希望了,她看着手机上的日历,后天是驰渊的生日。
孙嘉志打了个响指,很兴奋地说:“Bingo.”
“等着好消息吧。”
他又把两人拉出去饱餐一顿。
等他们吃完饭回来,收到了好消息,出版社让他们明天早上九点过去签合同。
事情解决了。
他又禁不住开始拉着两人闲聊。
“驰渊这种人能量还真是很大,他居然认识玛丽本人,一个电话就给我解决了问题。”
孙嘉志感慨地说,顿了顿不知想起什么,笑得诡异,“不过他也却是很忙啊……”
夏元满不以为意:“他当然会忙啊。”
夏修筠却听懂了,他和孙嘉志相视一笑。
“你们笑什么?”她不解。
“唉,我以前一直以为他这人对女人没什么兴趣,呵……”孙嘉志摇头,“刚刚那个电话是个女人接的,人家叫的可亲密了,渊哥在洗手间。”
他模仿了一下女人的语气,惟妙惟肖。
夏修筠嗤之以鼻,“这种豪门世家子能缺的了女人?”
“不是说他身边有个什么明星?”
“这你都知道?”孙嘉志惊讶,“是叫林又夏,不过他从来没带出来过,也没承认过。”
夏元满默不作声地喝咖啡,对他们的讨论不置一词,似乎这都与她毫无关系。
她看着时间也晚了,将手机放进包里,站起身,“你们慢慢聊,我去休息了。”
两个男人都是一怔,这才注意到她刚才没说话。
“抱歉,我们换个换题。”孙嘉志以为是她无聊。
夏元满摇头说:“不了,我今天很累。”
说完,她朝电梯走去。
夏修筠眸光暗淡,却又无可奈何,今天她和他说了不超过三句话。
“你们……”孙嘉志是人精,当然看出来他们关系冷淡,“你们真是兄妹?”
夏修筠也不隐瞒,直接说他们只是重组家庭的兄妹,没有血缘关系。
孙嘉志了然地点头。
夏元满回到房间,静下来,满脑子都是孙嘉志那几句话,有个女人接了他电话……
这么晚,还有女人接他的电话,她对着灯红酒绿的夜景发了会呆。
这么多年,她关注驰渊的消息不过都是来源于新闻和网络,他确实没传过什么绯闻,和娱乐圈也沾不上边。
乍一听到他身边居然真有个明星,夏元满自嘲一笑,这婚结得是太仓促了。
她的手指摩梭着手机上那个号码,鬼使神差地拨过去了。
心跳突然加速,心像是被抛到谷底又缓缓地被人拉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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