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莲婶烧鹅就是以前江南酒家的阿莲烧鹅?”关尔有点惊讶,当年江南酒家食物中毒人尽皆知,传的沸沸扬扬。
陈政南嗯了一声,继续说:“十年前遭对家眼红陷害发生了食物中毒,老板,也就是连姨老公进去了,她就变卖了所有家当赔偿了受害者交了罚款,自然店也没了,后面虽然真相大白,但是也无济于事了。这里是五年前才开的,两年前度假村定址,就越来越多人知道了。”
陈政南话音刚落,就听到淅淅沥沥的下雨声,雨水落在铁皮棚上啪啪响,声音极其大。
“不是说八点下?现在不到七点半。”关尔看了眼手上的表。
店里开始人头攒动,陆陆续续很多人趁着雨小赶紧走了。
关尔几个人吃饱喝足的时候,已经八点,店里已经没多少人了,阿莲婶也把打烊的牌子挂了出去。
雨越下越大,轰隆隆的雷声和呼呼刮起的大风让人觉得雨棚都要被掀了,感觉马上就要劈下来几道闪电。
“你们不要坐这里了,等下来几道闪电可不得了,橙色预警,大暴雨,这附近山路会积水,估计不到半夜雨也不会停了,开车不安全。走走走,带你们过民宿那边。”啊莲婶穿着雨衣过来说完给关尔塞了一把伞,“关关,你和政南一起撑。”然后把另外一把给了旁边的苏妙柠。
“伞给我吧。”陈政南撑开伞,关尔站他左边,“走咯。”
“这雨太大了,陈政南,你不用给我打伞了。”关尔嘟嘟喃喃地靠近陈政南,把肩膀往前缩,仿佛这样能少占点雨伞面积。
“等下感冒了。”陈政南淡淡地笑着垂眸看她,她步伐腾得挺快,三步并两步的,脚步踩下去又贱起来的雨水,像极了他此时忽上忽下的心跳。
“你不应该问我为什么吗?”关尔翻了个白眼,这死直男,话题终结者。
“那为什么呢?”陈政南不懂,但可以照做。
“因为这样我就可以呼风唤雨了啊!”关尔说完自己笑了起来。
好冷……
陈政南看着她开心的笑脸,也跟着轻轻地笑。
“那你知道橙色预警说明什么吗?”
“嗯?说明什么?”陈政南饶有兴趣。
“说明老天爷要下芬达啦!快跑!”
陈政南闷闷地笑起来,跟着她一起跑,笑话很冷,但是说的人很生动可爱。
“哎呦喂,徐洲,你很危险啊!对手很强大!姐姐我是爱莫难助了!你自己加油。”苏妙柠看着有说有笑渐渐走远的两个人锤了一下旁边脸色阴霾的徐洲。
他俩还原地不动,站在餐厅的雨棚下。
徐洲看着陈政南往关尔身上倾斜的雨伞,自己淋湿的肩膀,心烦意乱,五味杂陈。
“伞你自己打吧。”
徐洲不顾苏妙柠的阻挠,冲进雨里,全速奔跑,像一阵疾风“咻”一下从关尔身旁经过。
“嗯?”关尔感觉有什么从她身旁迅速飞过。
“徐洲喜欢雨中跑步啊?”陈政南刚才某一瞬间对上了徐洲凌厉决绝的眼神,虽然转瞬即逝,但他肯定,他没看错。看来有人今天感受到了威胁。
原来刚刚是他跑过去了,关尔吐出两个字:“疯子。”
第44章 流浪
关尔和陈政南进到民宿的时候,徐洲拿着毛巾擦着头发上了楼。
“政南,301你的,关尔302你的,这304给你吧,小妹。”阿莲婶朝后面的苏妙柠喊了一声。
“好的,谢谢。那我先上去。”苏妙柠拿了门卡便上楼。
“哎呦,政南,你快上去把外套脱了吧,都湿透了,等下要感冒,你看看里面的湿不湿,要是需要换就找你叔拿一件!换好拿下一楼烘干。”阿莲婶催促着陈政南上去,生怕他感冒。
“那我上去了,有事和莲姨说。”陈政南看着关尔,然后转头对阿莲婶说谢谢!
关尔自己打了杯水,眼睛四处打量着,一楼两个房间,一个洗衣房,一个杂物房。开放式的吧台也当做前台来用了。
客厅不大不小,由两张三人沙发,两张单人沙发围城一个圈,中间摆放着茶几,应该就是休息区了。
“关关,晚餐吃得饱吗?”阿莲婶给她拿了包坚果。
“非常好!每道菜都是这个。”关尔朝她竖起大拇指。
阿莲婶哈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那你觉得阿莲婶这家店怎么样?”阿莲婶问。
“烧鹅一绝,老板也是。”关尔一本正经地说。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政南有你这样会夸夸的朋友真的是太好了。”阿莲婶点点头,十分满意。
“阿莲婶,陈政南很小就认识你啦,相当于吃你做的饭长大的咯?好羡慕。”关尔说。
“你这都知道啊?”阿莲婶回想往事,心底泛酸,“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应该十三四岁吧,跟猴一样,面黄肌瘦的。别看阿莲婶现在这样,以前也是都市丽人!”
“我知道,江南酒家小时候爸妈一有空就带我去喝茶吃饭,我18岁生日和升学宴都是在那办的呢。很可惜我大一没多久就关店了。”关尔坐上了吧台的高脚凳,“阿莲婶,遭遇这些事,你辛苦了。”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可阿莲婶有东山再起的能力啊,你看看这,山清水秀,与世无争,现在多好啊。”
关尔被她的乐观感染,笑得眉眼湾湾。
阿莲婶心想陈政南应该很信任她,这些陈年旧事都说了,“那你们以前有可能偶遇过哦,可能只是见面也不相识。”
大概是20年前,她还是阿莲的时候,偶然在后厨放厨余垃圾的通道发现了陈政南,他穿着宽大的校服,蹲坐在潲水桶旁,捡着酒楼客人剩下来的餐包,一口一口慢慢地吃。
不像无家可归的小孩,也不像饿极了的流浪汉那般狼吞虎咽,可吃出问题她得负责啊,所以她便朝他走过去,想制止他继续吃。但陈政南发现她靠近后,胡乱拿起剩下的食物迅速跑掉了。
然后接下来好几天她都远远地看到他依然在同个位置,吃着厨余糕点。她便去问洗碗大姐,大姐吞吞吐吐,说是看他可怜,那些糕点还好好的,给他吃也好过浪费。
大姐还说他没爹没妈,爷爷奶奶还死了,那衣服松松垮垮一看就是捡别人的,那身子单薄的风一吹就倒,再不吃点东西都怕他熬不过这个冬天。
阿莲动了恻隐之心,想到自己年幼的一儿一女如果是这种境地,她顷刻间热泪盈眶,心如刀绞。
第二天她按大姐说的时间,把一份新鲜的蛋炒饭放在指定位置,留了张纸条,上面写着“弟弟别害怕,如果你愿意,可以进来陪我一块吃饭,这样阿姨会非常高兴的。”
接下来第三天第四天新鲜的食物底下都留了一模一样的纸条。
第五天的时候陈政南端着饭进了后厨找她,她便领着他去了员工餐厅,说以后都可以来这吃饭。他的校服上印着“陵海名雅高级中学”。那是一所有钱人家孩子才上得起的学校。
“你叫什么名字?”
“陈政南,耳东陈,政治的政,东南西北的南。”
“几岁啦?读初一还是初二啦?”
“13岁,初一。”
“你可以叫我阿莲姨。你是在名雅中学读书吗?”
“嗯,学校没有晚餐。”陈政南低下了头。
“没关系,阿莲姨这晚餐宵夜都有,你随时来。”阿莲看出了少年的窘迫。
“我不会白吃的,可以洗碗扫地拖地送餐。”
阿莲终于从他黯淡的眼里看到一点光亮。她不明白,一个13岁的孩子怎么会拥有比老人还沧桑无望的目光。
“不用,你好好学习,就当阿莲姨请你吃,等你长大有能力了再请回阿莲姨就好啦。”
阿莲知道他藏着秘密,一碗饭的事便也没有拆穿他。就这样相处了半年后,他突然一个礼拜没来,她担心出事,去学校找他,可是无亲无故无凭无证,学校根本不理会她。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再来的时候,洗碗大姐说他昏倒在后厨门口。阿莲急忙送他去医院,医生说他营养不良,满身伤痕,有被虐待的嫌疑,啊莲又不是他的监护人,医生便说只能报警处理了。
这时他醒了,拉了拉阿莲,虚弱的开口,不能报警,报警了他以后可能学校都没法去,他想继续读书,以后才能有赚钱的能力,才可以把欠阿莲姨的饭还回去。
啊莲听了内心无比酸涩,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落。过后她佯装生气逼问缘由,才知道是他父亲拿绳子,棍棒下得死手!
他说父母早已离婚,母亲出国就当人间蒸发,父亲本就对他不闻不问,入赘豪门后更甚,后妈原本就有个大儿子和他同班,后来和父亲还生了个小儿子,比他小五岁,后妈视他为吃闲饭的废物,对他冷眼相待,另外两个兄弟联合霸凌整蛊他,往他饭里加沙子,床上倒垃圾,房间被当成宠物的大便池。爷爷奶奶在的时候还能保证吃饱穿暖,可一年时间他们相继病逝,他便进了那座城堡当了另一种形式的流浪儿。身上的伤,是因为在学校得了年级第一被后妈大儿子污蔑作弊,学校通知父亲,父亲觉得丢人现眼,勃然大怒!把他狠狠揍了一顿反锁在房间里说是让他反省思过!今天他是趁保姆送饭的时候偷溜出来的。
阿莲泪眼婆娑告诉他不要怕,他父亲这样是犯法的,可以报警。陈政南摇摇头,没有用,他报过,人家只当他孩子闹脾气,后果避免不了再加一顿打和饿。
阿莲抱着他,开始教他如何防止被霸凌,被虐待,他还未成年,还有求于父亲,只要保证自己身体不受损害的情况下,哪怕逆来顺受,委曲求全也不丢脸,好好活下去才有逆风翻盘的机会。
后来随着时间推移,陈政南慢慢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大人。尽管生活曾经把他重重地扔进泥潭,但是他爬了起来,把泥潭填平建起了大厦。
第45章 护食的狗!
“好在他长大了,小时候的苦难都过去了。”阿莲婶清了清嗓子,“这农庄是他心疼我在工地做几百号人的煮饭婆,帮我们找的地皮开的,民宿也是前两年他起的。”
阿莲婶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当年不过怕他有负担随口一说的话,他记了十几年,把地契给她的时候说以前请他吃过的饭,他每一顿都记在心里,他现在有能力了,也想弥补她的遗憾,知道她不想再回城里,就宽慰她远郊也不错,空气好,适合养老。
“阿莲婶,你值得世界上所有的好,陈政南也是。”关尔目光水盈盈地看着阿莲婶,她和陈政南都是温暖善良的人,是彼此难捱岁月中出现的光。
阿莲婶爽朗的笑了起来,说要告诉她一个秘密,示意她靠近一点。于是关尔踩着高脚凳上面的横梁站了起来,身体往吧台里面倾斜,亮晶晶的眼睛闪着八卦好奇的光。
阿莲婶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她诧异地瞪圆了眼,“不是吧??”
阿莲婶点点头,“千真万确!他十七八岁的时候有女孩子跟过来茶楼给他送情书,人女孩子羞答答的双手拿着信站他面前,你猜怎么着?”
“他转头拿了店里下午茶的传单放在信封上面,说是同学给你打8.5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现在倒没发现他还是个财迷!”关尔脑补了一下画面,觉得十分滑稽。
“他大学的时候有个女孩子晚上打电话给他说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很害怕,你猜这人怎么说的。”
“怎么说?”
阿莲婶清清嗓子,拉着脸,眼睛向下看,学着陈政南低沉的声音毫无起伏的说,“把家里的灯全打开就不怕了。”
关尔仰头大笑,差点把自己撅过去,惊呼“哎呀,差点狗啃泥!”
阿莲婶看关尔那惊魂未定的样,更是笑得眼角鱼尾纹都炸开了花。
“这么开心?聊什么了?”陈政南刚下二楼楼梯时就听到了两个人的魔性笑声,他走过去关尔旁边,伸手从吧台里面拿了瓶水。
“没什么。”说完关尔还对着她嘿嘿傻笑了两声,眼前突然浮现小陈政南蓬头垢面满身伤痕,蹲潲水桶旁捡垃圾吃的画面,脑子还闪现他的便利店里无偿提供盒饭的告示语。关尔脸马上垮了下来,嘴巴一扁。
“怎么了?”陈政南面对面看着她比天气还变幻莫测的脸,由于她站在凳子横板上,比他高了大半个头,两人又离得很近,他只能抬头看她。
“我想抱抱你,可以吗?”关尔没等他回应,跳下凳子,走过去轻轻抱住了他,手一下一下抚拍着他的后背,像安慰“政南哥哥,我和老关以后都会对你更好的。以后每一年除夕都要来我们家一起过哦。”
阿莲婶见状,非常识趣悄声走开。
“????”政南哥哥,这是之前她父母让她叫的称呼。两人相处时基本不会出现。
陈政南一头雾水,觉得她十分诡异,身体僵硬的一动不动,握着水瓶的手指用力的关节有些泛白。
没人察觉到楼梯转角处有双眼睛的死亡凝视。
关尔拍着后背的手突然停下,推开他,“你腰还好吗?严不严重?我给你看看?”然后走到他背后,准备掀起他的衬衣。
陈政南惊恐地后退三步。伸手挡在前方,制止她靠近,“你别过来了,站那!”
关尔想起阿莲婶刚悄咪咪在她耳边说的话,加上眼前的陈政南满脸写着:你不要过来啊!
“看来是真的啊,纯情少男!不,现在是纯情老男人!”关尔啧啧啧的开始歪头坏笑,双手抱在胸前,眼睛上下打量着对方,一副地痞流氓的神态。
“你杵在这干嘛?下去啊!”无聊睡不着的苏妙柠下来想拿瓶喝的,推了推一动不动堵在一楼楼梯转角的徐洲,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吧台那边的关尔和陈政南,这下什么情况一目了然了。
“这脸比外面狂风暴雨的老天爷还黑。”苏妙柠低声说,默默从他旁边侧身过去。
“你们两个在玩什么游戏吗?”苏妙柠发笑,那两个人隔着大概一米的距离,一个眼神惶恐,呈拒绝状,一个眼神戏谑,动作略显油腻轻浮。像是在上演一种很新的流氓地痞逼迫良家妇男的戏码。
“你要加入吗?”关尔龇着大牙笑笑开口,眼睛依然停在陈政南拉着的脸上,好看的臭脸,真是有点影响她观看美人的体验感。
“no no no……”苏妙柠连连摆手。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的腰今晚睡觉贴一贴,明天回城去拍个片。”关尔恢复正常,重新坐回吧台上。
“有没有酒?”徐洲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关尔面前,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头问站在冰柜那的苏妙柠。
关尔听到他要喝酒,问他是不是想丢人现眼,对方撇她一眼表示已读不回。
唔,又是一张好看的臭脸。关尔暗自下定论,可能有点姿色的男人都喜欢摆谱吧,自认为这样又拽又酷。殊不知这样在外人眼里真的很装。
“有气泡酒,葡萄的,柚子的,柠檬的,荔枝的,你要哪个?”苏妙柠头也没回,眼睛盯着那一排排五颜六色的气泡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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