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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带江小姐去长青寺吧，要小心点，好好医治江小姐，知道吗？”
“知道了师父。”江念想了想，“那我这几天可能义诊不了那么长时间……”
“你也义诊这么多天了，这附近有病痛的大概都看过了，每日便上午义诊，下午医治江小姐吧。如果江小姐身体有好转，也可以让她帮你采一些草药，为师见她心绪不定，大概还是要出门多散心的好，你要切记。”
“是，师父。”江念一下子放了心，之前她还以为自家师父什么都看不出来呢。毕竟他只是普通人，哪怕功夫高，看不出江别离妖的身份，甚至连她自己猫的真身他都适应很久，也是难为他了。
不过他们出来就是为了找师公，所有有师公线索的地方，她都得跟着师父去找。即便师公不是为了救她消失，那也是她师父的师父，妖类也是讲报恩的，师公和师父救了她，这便是很大的因果，她自然得还。
江念让人抬着江别离上山，走到半道江别离就让人回去了，她好好的让人抬着，像什么话？如果让山里的小妖精看到，不得嘲笑她？
“你刚才是在做什么？”江念好奇地问，“我看你那样，以为你像人类一样失心疯了，琢磨着妖不应该会这样啊……”
“呵。”江别离白了她一眼，“你不懂，你在医仙谷被保护得很好，无忧无虑的长大，大了出来历练还有师父带着你，哪里像我们……”
“嗯？”江念皱眉，“听起来你好像有很多不得已？”
“我可真要谢谢你。”江别离继续瞪她，“我好容易从长青寺出来，你又把我带回去了……也罢，反正也无力挣扎，出去自由那么些时日，够了。”
“等等，听你的意思，长青寺里面，有你害怕的东西？那东西会限制你的自由？会不会是降妖除魔的东西？”
“你姑且可以那样认为，反正对我们都没影响。这山中城里的事复杂着呢，你还是继续跟着你师父找你家师公吧。”
“你们知道我师公？看样子，我和师父来对地方了？”
“可能有那么一点线索吧，但不足以救你家师公，而且你们可能会遭遇相当严重的困难，甚至危及……性命。你是妖，向来擅长保护自己，你不害怕吗？”
“怕什么？”江念挑眉，“妖虽狡诈，却也有信仰，你应该也有，否则不会这么卖命潜藏在江家别院。你跟江老爷应该不是亲生父女吧，我没见你们之间有强烈的因果。”
“你还会看因果线呢？”江别离笑眯眯看了她一眼，“我还以为就我们狐狸会看呢。”
“修炼到一定程度都能看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本领。”江念看着不远处的寺院，“真没想到这里面还有乾坤，我以为佛法无边，不会有阴暗呢。”
“哪个世界没有阴暗，三千大道，以为条条都是光明大道呢？”
“你说得对。”江念来到门前，叩响大门后对江别离说，“咱们实力没悬殊，但你也知道医仙谷的本领，世人传说那里是仙人的居住之地，自然夸张了。但里面的好东西不少，我若用法器，你斗不过我。我允许你入寺庙之后在危急之时出手自保，但大多数时候，希望你安分守己，乖乖让我为你，治病。”
“初次见面时你一脸冷酷的模样，只有面对你师父时才和颜悦色，没想到你话还挺多。”
“呵。”江念冲着来应门的小沙弥点了点头，请他为江家小姐安排住处，并说明她正在病中，过来是为养病的。
小沙弥却说江别离在这里是有住处的，客堂专为她预留了一个房间，只是离江念的小院有点远。江念看着江别离含蓄的笑，这意思很明了，离她远，这人自然没法管她。
“无妨，这里是寺庙清静地，江大小姐又病得蹊跷，我会跟住持大师说，平常就让江小姐在屋里好了，万一出门来打扰到各位师父和香客，就不好了。”江念手指了指头，“她的脑子，有点问题，所以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啊？”小沙弥愣住了，想说这不能吧，却又闭了嘴，因为江小姐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看，她不好惹吧？平常就给她送点食物，我会每天午后为她扎针治疗，需要清静，所以还请小师父，别让其他人打扰。”
“是，施主放心。”小沙弥决定不再多留，赶紧离开了客堂。
“瞧你把人吓得。”江别离懒洋洋走过去坐了下来，“我可真谢谢你这么说我。”
“不客气，应该的。”江念想了想，“我下午给你扎完针……”
“不必劳烦，也不用给我扎针，你爱干嘛干嘛去，我只需要跟着你就行……”
“别开玩笑了，你的任务不是盯着我，以为我不知道呢。城里那位公子，是你什么人啊？你既然知道我化为原形就在那里，自然知道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说句实话，那公子气质独特长得也温柔，但却不太适合你，你们俩看着，不太相配。”
“关你什么事？”江别离咬牙切齿，“少管闲事。”
“那根本不是闲事啊。”江念慢条斯理坐在她对面，“那位公子应该知道不少……”
“你有本事，去让他说啊，我看好你。”
“鬼仙，是个什么东西？”江念突然问，“能说自己是鬼仙的，肯定不简单吧。”
江别离愣了愣，凝神静气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稍微松了口气，凑近她低语，“你既然也踏入修行一途，没有听说过鬼仙吗？”
“有传言，但不一定是真。师父说过，修仙界有许多东西都是传说，没人见过，鬼仙就是其中之一。因为黄泉之下的鬼根本没可能修炼，更别说修成鬼仙。”
“那，如果是人世的鬼魂修炼的呢？”
“那就更不可能了。”江念看了江别离一眼，“也别套我话，我觉得不可能，但如果是真的，我也会接受，这有什么的。所以，你觉得他真的是鬼仙，你们为什么找他合作？”
“因为他厉害啊。”江别离回答得理所当然。
“所以他在找什么东西，而且要对付的人跟你们的目标一试，所以你们才合作？但他却又忌惮你们背后的那个人，所以你们背后的人，厉害得多？”
“都说医仙谷人杰地灵，果然名不虚传，就这样简简单单，你就推理出好多信息。只可惜，只猜对了一小部分，其他的线索，还得你们自己慢慢找了。”
第17章 、辨风
一猫一狐狸都不是心思单纯的人，所以两个人哪怕打着机锋，却是谁也没法从谁那里讨到好处，也没办法打听到更多消息。彼此都有隐瞒，但江念相信，江别离所知道的，比她多得多，而这姑娘显然轻易不会开口。
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寄希望于自家师父了，师父厉害，总能从江老爷那里套出点什么吧？
事实上林莫离确实找上了江老爷，自从他能肯定江老爷也有参与之后，便一直在观察他。他发现江老爷每晚睡到半夜都会起床，看着像毫无知觉似的，去后院一趟。
最初他以为是梦游，后来他发现，他有时候还会跟人嘀咕什么，可周围都没有人。他跟了几晚上后终于发现了蹊跷，虽然没人，却有小动物在那里等着他。动物的品种不限，有时候一天一种，有时候两天一种，但个头都小。一人一动物应该是在交流什么，但他却看不懂人家到底在交流什么。
林莫离一下子想起了小时候他跟师父来到此地时，在山路上的所见所闻。他们到了那棵树下，捡到了江念。可他明明又听说，江家小姐也死在那棵树下……随后他与师父去给江家夫人接生，江小姐出生。
那时候接生的江小姐，大约与现在这个江别离，没什么关系。所以江小姐去哪里了？到时哪一个江小姐才是真的呢？即便他知道了现在的江小姐是妖，但江家实在太奇怪，江老爷在他看来，分明就是个普通人啊……距离他跟师父来这里也才过了十多年，那时候的江家，跟现在的江家别院，也不太一样。分明那时候他跟师父去接生，去的也是江家别院啊……
因为事情太过匪夷所思，所以在一天傍晚他还是找上了江家老爷，彼时他亲自给江老爷把了脉熬了药，江老爷说自己精神好了很多，但脸色却依然苍白。
“记得十多年前师父来跟江夫人接生，那时候这院子还没有这么大，后院只是种了些菜。现在后院太大了，我有时候看一眼，都觉得像是有一片森林。”
“是啊，家里条件稍好了些便扩建了，家里几个孩子喜欢，偶尔他们会去后院玩耍。只是他们不经常来，时间长了里面多了许多动物，独自前去怕有危险，所以便让拦着了。”江老爷顿了顿，“林神医有兴趣的话，改日不妨让几个护卫带着你去，玩耍的地方就那么大，其他地方，都是让动物们自由活动的地方。”
“原来如此。”林莫离点头，“如果有机会去看看最好，毕竟动物多的地方会有很多珍稀草药，我还想去采一点呢……”
“要说珍稀草药，我这小园子算什么呢，还是山中草药多，神医如果有需要，也可以让人带着去。或者寺庙后山，庙里的大师们专门盖了药园子，里面的草药也特别多。”
“那最好。”林莫离笑了笑，“对了，以前小时候跟师父过来，还听到些奇奇怪怪的流言，现在倒是没有了，不知道当时怎么回事……比如，山中的那棵老树。”
“那棵树啊。”江老爷些微变了脸色，“说实话，很多传说其实都做不得准，何况江家在城里有头有脸，所以被编排得更多。林神医你看啊，你们来的时候我女儿才出生，他们却说我有女儿吊死在那棵树下，你说好不好笑？”
江老爷说到最后笑了起来，但林莫离越看他那笑越别扭。江家小姐上吊这事他是听说的，未曾亲眼见过，但在那棵树下时，不知道怎么的，他却感应到了什么。但因为树下躺着的自有小徒弟，他又还小，所以忽略了那种感觉。现在想来，他分明感觉到阴风阵阵，这是他和师父才知道的一个秘密。
就连自己的小徒弟都不知道。原本林莫离想着等徒弟大一点不那么害怕了才把这些告诉他，然而很快他就不打算说了，因为徒弟是妖。
林莫离其实有特殊的体质，小时候他不懂害怕，都是师父陪他度过的。他似乎能感觉到妖或者阴灵，说是感觉，就是能分辨出什么是阴风，什么是妖风，什么是正常的风。虽然这几种风在普通人眼里基本一样，但在林莫离眼里却不是。
他在盯那位白衣公子时，也有感觉到阴风，所以那人说他是鬼仙，林莫离却觉得他可能就是强大一些的鬼王，要到仙的地步估计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但眼前的林老爷却是真实存在的人类，在他的印象里，十多年前的林老爷确实要稍微年轻一些，十多年后他虽不见得多年，却是岁月在正常人类脸上留下的印迹，又因为他家大业大保养好，所以看着比同龄人老得慢些，却是有痕迹的，并非如妖或是鬼一样，想变多年轻就变多年轻。
江老爷虽说是普通人类，但显然身上诡异的事又不少，林莫离想，自己虽能感受到妖或者阴风的各种风，但如果有人刻意隐藏，他是要比较长的时间才能分辨的。就比如自己的小徒弟，明明接回去的时候她就是只妖，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师父说她身体里有人下了禁术，将她妖的气息给隐藏了起来。但禁术这种东西不是一直管用的，或者说下禁术的人如果出了问题，那么禁术也就失效了。
如果没有失效，他家徒弟也不会时不时的现原形，如此他即便不感应，也能看出徒弟不是正常人了。他始终觉得师父的失踪跟徒弟身体里的禁术有关，可是没有办法，师父给的线索太少。所以他跟着徒弟四处游历才会来这里，带着徒弟过来，住进江家别院是他早就有的计划。但遇到这些稀奇古怪的事，就是在他的计划之外了。
比如江家小姐居然是妖，城里还住了个他自己说是鬼仙的鬼王。那文弱公子看着手无缚鸡之力，如果人家真的放开用术法，说不定能毁去半座城。
不过世间有不少修仙门派，很多还是世家，如果他真的放开自己的灵力，估计很快被几大世家监测到，他也就没有办法在城中完成任务了。
林莫离看了眼坐在对面悠闲喝茶的江老爷，人家已经把话挑明，坊间传言不能当真，所以当年吊死的江家小姐，到底是谁？为什么大家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江家夫人听说还哭晕了过去？
“江老爷说得是，那里可是挨着长青寺，庙里终日诵经，又怎么可能有人在庙外吊死？”
“庙外？”江老爷顿了顿，紧皱眉头，“怎么又传成庙外了，这不是坏人家寺庙的名声吗？这传言更可恨……”
江老爷显然生气了，问林莫离这话从哪里听来的。林莫离回复得模棱两可，只说小时候随意听到的，他哪里还记得。
“某些百姓愚不可及，江家每年做了多少善事，施了多少次粥？结果这些人不知道感谢，反正时常编排江家的故事，有的甚至还上茶楼让说书先生说出来，岂有此理。”
“这么热闹？”林莫离眨了眨眼睛，有这种热闹可凑，他怎么能不去？
“是啊神医，这些人太无法无天了。不过幸好，经过这么些年时间的沉淀，说这些的没有几个了，偶尔有人聊起，也是当个笑话看。百姓嘛，吃饱了穿暖了就容易茶余饭后闲聊，老夫少时得乡亲厚爱，才能将生意做起来，这些事当时听着生气，后面也就过去了。”
“过去了？”林莫离一脸诧异，“可，你不管他们的话，很可能流言会传到外地，怕是对你们的生意不太好吧？”
“无妨，跟我家做生意的都是老主顾，大家共同发财，所以遇到这些事都会相互帮忙澄清。谢谢林神医提醒，如今城里若有流言复苏的迹象，我定会让他们多留意。”
江老爷又喝了一口茶，“今日不知怎么的，吃了药竟然有点困了，我去歇息片刻，林神医请自便。”
“好。”林莫离点头，“不过江老爷不必担心，看你脸色应当无事，还是多留意一下旧疾，争取早日康复啊……”
“那是自然。”
江老爷步履匆忙，不管身后的林莫离有没有注意到他，他觉得再留在那里自己八成是要暴露，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他在林莫离的目光底下，无所遁形。还是赶紧去告知情况，看下一步他们让他做什么吧。
他以前不是没有想过找修仙的人来帮忙摆脱这些东西对他的控制和困扰，然而有什么用？那些人太厉害了，他们处理叛徒的手法，残忍至极。
江老爷年纪大了，受不得惊吓，再加上那些人给的条件，江老爷觉得可以延年益寿已经相当了不起，更不用说会想办法让他长生了……这世上独一份，他会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林莫离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离开，摸了摸自己下巴。江家其实本就有妖，这跟他当初跟师父来这里时，已大不相同。然而他平常并不在意，毕竟长青寺都有不少。现在看来，这些妖或许对他有用，有些线索，需从他们身上找。
第18章 、幕后之人
虽然江老爷话里话外没透露太多，但林莫离还是决定晚上去探一探后院。至于城里那位白衣公子，如果自家小猫崽有时间，她应该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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