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久吗?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祝安安率先迈开了步伐,走在前面,心里祈祷着这雨最好明天上午也一直下,这样她就可以睡个懒觉了,这段时间她真的好频繁地熬夜。
明明这个年代的人作息是最健康不过的了,没有什么娱乐项目,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她却硬生生地搞成了离不开手机的样子。
自己房子四周的路,祝安安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她大步迈着,结果就在要绕道前面时。
一个拐角处,祝安安大步绕过去的时候,迎面撞上了突然走过来的两个人。
祝安安没刹住车,脚下一滑,差点仰面向后倒去,预感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胳膊被人死死地拽住。
与此同时,她听到身边的秦岙十分惊讶地喊了一声:“妈?”
祝安安抬头一看,她撞到的人可就是阮婶子和秦双吗?
第24章
气氛一时之间有点凝固住。
祝安安眼睛瞪得老大, 事情太多突然,有点反应无能。
秦双脸上一脸的八卦与暧昧,阮新燕则是欲言又止, 视线扫过两人挨在一起的胳膊。
阮新燕:“你们……”
下一秒,秦岙迅速松手,祝安安同时往另一侧移了一大步, 相当的默契。
她有心想开口解释一下,但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说不是人想的那样, 可是她们在这究竟说了什么也没办法对外人说。
祝安安这样, 秦岙何尝不是。
两人的沉默,在阮新燕看来就是被抓包的心虚,她脸上欲言又止的神情更明显了。
大半个小时前。
阮新燕被风刮到窗户的声音吵醒,她起来把窗户关严后, 顺势就去外面房间也检查了一下。
结果出去一看,秦岙的房间门开着,人不在里面, 她进去摸了摸, 被窝里已经凉透了, 说明人出去的时间不短了。
她又等了一会儿, 还是没有等到人回来。
这时候, 阮新燕有点慌了,虽然她大儿子是个二十八岁,生活完全能自理, 还比绝大部分人身体素质强悍的军人。
但作为一个母亲, 她必不可免地会担心自己孩子。
她怕人是不是五年没回来不熟悉村里的路, 加上外面又大下雨的, 怕人在外面摔跤磕到脑袋啥的,或者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毕竟胳膊上伤还没好呢。
虽然她也想不明白,大晚上又下雨的为啥要出去?
出去就出去吧,还没给她留个纸条说自己去干啥,这种情况很少见。
阮新燕在家里又等了一会儿,结果还是没见人回来。
刚好秦双这个时候半夜起来上厕所,母女俩一合计,就决定出去找一找。
先找了找厕所这种地方,结果没有人,然后又在四周转了转,依旧没有看到人。
这个时候连秦双都急了,出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一看就是遇到事了啊。
最后,还是阮新燕瞳孔转了转,想起自己大儿子回来第一天晚上说的莫名其妙的话,抱着试探的心态挽着秦双的胳膊往山脚下那青砖大瓦房走去。
她真的只是试一试,结果没想到居然真的在这里找到了人。
想到这里,阮新燕视线打量着面前的两人。
两人裤腿都湿了一部分,她儿子左侧肩膀也湿了一点,这个状态一看就是在外面待了不少时间了。
光她起来发现人不在,到等人回来,再到出来找人,这段时间就有一个多小时了。
再加上她没发现的时间,起码是两个小时。
阮新燕努力地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看着自己大儿子斟酌着开口:“小岙,你……”
结果她话还没说出来呢,就被秦岙打断了。
“妈,很晚了,先回家吧。”
被打断的阮新燕一噎,斟酌好的话没有说出来,只能改口,“也好,小安赶紧休息吧。”
祝安安巴不得赶紧回去,孤男寡女大晚上出来说悄悄话,被人母亲逮个正着什么的,也太尴尬了,她现在急需一个人静一静。
祝安安咳了一声,缓解尴尬,“那婶儿我先回家了,你们路上慢点。”
说完又对上了秦双那看热闹的八卦眼神。
祝安安只能当没看见,头也不回地大步朝着自己家门走去。
进门把院子关好后,祝安安从暖壶里倒了点热水洗了个脚。
之前在外面说话的时候没觉得,回来才发现脚冰凉。
今天晚上又是刮风又是下雨的,实在是有点冷,胶鞋防水但是不咋保暖。
轻手轻脚收拾完,终于又躺进了暖和的被窝。
明明已经过零点了,但是被阮婶子跟秦双这么一弄,祝安安现在精神得不行,一点也不困。
她想到了刚刚跟秦岙说的话,到现在还有一种命运真奇妙的恍惚感。
那时候大家都说她是运气好,杀人犯开了门但是却没有进来,躲过了一劫。
现在来看,大家说的好像也没错,她确实是运气好,遇到了本不会出现在这房子里的人,间接帮她躲过了一劫。
祝安安想着想着,又想到了刚刚回来时秦双那暧昧又八卦的眼神。
站在一个单身女同志的角度来看,秦岙好像确实是个不错的对象,家庭关系简单,人品不错,自身能力也强,还长在她的审美点上。
据她所知,人回来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内,已经有不少人或间接或直接地想跟人说媒了。
不过阮婶子好像都以自己做不了主拒绝了。
这个时候,窗外突然刮起了大风,雨滴打在窗户上的噼里啪啦声打断了祝安安的胡思乱想。
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祝安安赶紧甩了甩脑袋。
她一定是被秦双的眼神影响了,才会站在这个角度去看秦岙。
祝安安闭上眼强迫自己睡觉,意识清醒前,最后一个念头还在想着,她拍拍屁股就走人了,秦岙那边估计不太平静。
确实如祝安安所想,外面刮着大风下着雨,秦家房子里面,也有一种狂风暴雨即将要来临的即视感。
煤油灯的亮光,照在屋内三人的脸上。
一张方形桌子旁,阮新燕和秦岙面对面坐着,有点三堂会审的架势。
秦双搬了个小板凳,靠着墙坐在他们几步之遥的角落里,手里还抓了一把瓜子,眼睛亮晶晶,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阮新燕先吸了口气才问道:“你啥时候出去的?”
秦岙往自己房间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九点多。”
他记得他出门的时候门关好了的,估计是被风吹开了。
阮新燕放桌子上的手指动了动,跟她想的差不多,人出去两个多小时了。
阮新燕:“这两个多小时都跟小安在一起?”
秦岙沉默了好几秒,“嗯。”
阮新燕又吸了口气:“你去找她做什么?”
秦岙:“有点事要说。”
阮新燕:“啥事要说两个多小时?白天不能说?”
秦岙沉默,不说话了。
他也没想到会说这么久,时间好像不知不觉地就溜走了。
阮新燕也沉默了好几秒,然后才又斟酌地开口问道:“所以,你们……现在是在处对象吗?”
秦岙又沉默了一瞬,明明母子俩坐得很近,但说话就跟卡带了接收有延迟一样,说一句安静一会儿,再说一句再安静一会儿,气氛相当的诡异。
几秒后,秦岙开口了。
“不是。”
阮新燕这次没有停顿了,语速很快,满脸严肃,“不是,你大晚上的去找小安做什么?大半夜的把人家一个女同志叫出来。”
“秦岙,你这是在耍流氓!”
“今天晚上也就是我跟小双看见了,这要是换成别人呢?要是被大队里其他的人看见,小安的名声还要不要啦?”
“你到时候回部队了,拍拍屁股走人了,小安还要在这里生活呢!”
阮新燕说着说着声音不自觉地大了一点,没了以前一贯不急不慢温婉的姿态。
靠在角落里看热闹的秦双瓜子也不磕了,看自己大哥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渣男占了人家小姑娘便宜,扭头就不承认。
秦岙眼睑下垂,抿了抿唇,“是我考虑不周。”
阮新燕:“你是考虑得太不周了。”
话落,房间里一时之间又陷入了安静,直到小土蛋揉着眼睛打着哈欠推开了门。
本来迷迷糊糊的模样,结果看到屋里端坐着的哥哥姐姐和亲妈后,迷糊的小土蛋被吓了一个机灵,“哎哟我的妈呀,妈你们干啥呢?天要亮了吗?”
这么快的吗?他感觉自己还没睡多久呢。
阮新燕扭头看自己小儿子,“跟你哥说点话,吵醒你了吗?”
小土蛋走过去往阮新燕怀里靠了靠,“啥话你们不白天说呀?”
问完又补充道:“没吵醒我,我自己醒了,想起来喝点水。”
阮新燕理了理自己小儿子披在身上的衣服,“那快去喝,喝完睡觉去吧。”
小土蛋打着哈欠,“你们不睡吗?”
阮新燕看了秦岙一眼,“睡,现在就睡。”
秦岙站起身,也朝自己母亲看了一眼,就回房间去了。
煤油灯熄灭后,房间里彻底陷入了安静。
秦岙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一会儿是他根据人描述想象出来的这个国家五十年后的样子。
一会儿又是小姑娘笑着说,他是她救命恩人理应送两次礼时,那满含笑意的眼神。
想着想着,天就亮了,雨却还没有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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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脚下,青砖大瓦房内。
祝安安早上的时候醒了一趟,一看还在下雨,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时,家里就只有小石头一个人了。
下雨天不用上工,但祝然然学还是要上的。
祝安安推门出来的时候,小石头就自己一个人趴在桌子上拿着个笔写写画画,小狼在他的脚边窝着睡觉。
看到人出来,小石头停下笔抬眼,“姐姐~你睡醒啦?”
祝安安摸了摸小孩脑袋:“嗯,你吃饭了吗?”
小石头语气萌哒哒的,“吃了,锅里还有二姐姐蒸的红薯。”
祝安安洗漱完,吃着蒸好的红薯。
小石头看着人:“姐姐你又没睡好吗?”
大大的眼睛里全是不解,真情实感地疑惑为什么自己姐姐睡这么多还没睡好?
梳头的时候已经看到自己黑眼圈的祝安安:“…………”
祝安安沉默两秒才开口,“昨晚雨下得太大了,被吵醒后好久才睡着。”
小石头歪着脑袋:“我都没听到。”
祝安安笑:“没听到还不好?没听到说明你睡得好,小孩子多睡觉,有助于长高。”
坐在板凳上,腿够不到地的小石头一听这话激动了一下,小短腿晃荡晃荡:“那能长土蛋他哥那么高吗?”
这是他见过最高的人了,高得他仰着脑袋都看不清人的脸。
高大的身影浮现在脑海,祝安安下意识地想,这人昨晚回去也不知道怎么跟阮婶子说的,怎么说好像都改变不了,他俩大半夜在外面待了两个多小时的事实。
真是大意了,她以为这个地方下着雨大半夜不会有人来,但是忽略了一个母亲担心孩子的心和那敏锐的洞察力。
“姐姐?”,小石头的声音打断了祝安安跑遍的思维。
祝安安回神,“你还没长大,姐姐也不知道啊,但只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平时多出去跑一跑,肯定能长很高的。”
毕竟祝华茂和伍蝶都不矮,祝华茂身高甚至过了一米八,按照遗传学来说,小石头成年后身高应该在一米八以上。
小孩子很好哄,明明没有得到答案也开开心心的,“我都有做到,肯定能长很高,等我长大了就能保护姐姐和二姐姐了。”
祝安安笑眯眯:“那以后有人欺负姐姐,姐姐就开门放小石头。”
小石头拍拍自己的小胸脯,“没问题!保证打跑坏人,还可以放小狼,我打人,小狼咬人!”
姐弟俩说说笑笑,祝安安就把早饭吃完了,她把厨房收拾好后,拿了书本出来跟小石头坐在一起。
复习的同时,顺便教小石头认认字。
两人不说话的时候,房间里就安静得只剩下笔写在本子上的声音。
距离考试只剩下三四天的时间了,祝安安一静下心来,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了书本里。
大半天的时间,除了做了个中午饭,其他时候基本都在复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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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雨已经不下了。
祝然然放学回来后就背着自己的小背篓出去了,说要跟自己的好朋友翠菊去捡蘑菇,刚下过雨,正是捡蘑菇的好时候。
小石头也被铁蛋还有几个四五岁的小孩叫出去了,小孩子闲不住,只要能出去都想在外面跑。
家里一时之间就只剩下祝安安一个人,连小狼都被带出去了。
她也没闲着,复习累了,就捣鼓捣鼓家里,把之前换来的瑕疵布洗了洗,准备等考完试,把被子弄一弄。
这玩意反正是放在屋里自己盖,缝得丑一点也不会有人看见,重点是暖和就行。
祝安安这边正在院子里搓着布呢,那边院子门就被敲了几下。
祝安安一抬头,发现阮婶子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没打完的毛衣。
祝安安起身,“婶儿,你来这是……?”
阮婶子还是一如既往,笑得和蔼亲切,“婶儿来找你说会儿话,没打扰你吧?”
祝安安顿了一下,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是来问昨天晚上的事儿的吧?
这……她们也没对口供呀,这问起来她要怎么回答?
尽管心里很不淡定,祝安安表情还是尽可能地自然,“没打扰,婶儿你坐。”
阮新燕进门后,顺手就把院子门关上了。
祝安安:“…………”
这架势,是要问些什么呀?
两人坐定,阮新燕停了几秒后,才踌躇问道:“你们昨天晚上,小岙他……没欺负你吧?”
她当然是相信自己儿子人品的,但是事关女同志的名节,她还是想确认一下,尤其是这小姑娘还是自己两个小儿子的救命恩人。
况且这种事情,吃亏的总是女同志。
一听这话,祝安安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没有的,我昨天就跟秦大哥说了会儿话,中间隔得有两米远。”
虽然这是刚开始的时候,后面好像挨得近了一点。
阮新燕笑了笑,又问道:“那你们真的没在处对象啊?”
祝安安眼睛睁大了一点,没有迟疑,继续摇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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