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英毅笑眯眯的模样, “看我干啥?我脸上有信啊?”
秦岙:“前面不是还吵着要去喝汤?”
言外之意就是, 你怎么还不走?
曹英毅脑袋往里伸了伸, 盯着秦岙拆开的信封, “哥们儿这不是等你一起嘛,等你媳妇儿来了,咱一起去食堂吃饭的机会可就不多了。”
说着说着, 曹英毅心里就觉得很操蛋, 媳妇儿没有, 饭搭子也没有了。
隔壁这几个团长副团长, 还有下面几个营长,全他妈都是结了婚的。
这么一想,曹英毅看热闹的心情都没有了,结果下一秒,目光一移,看到人从信封里抖出来一张照片。
曹英毅操蛋的心情一扫而空,往前凑了凑,“弟妹还寄照片来了,我看看长啥样?”
媳妇儿没有,一手的八卦可以有。
前面出的那趟任务,是五团六团一起去的,两三个月的时间,足够他们这些老搭档摸清楚这人找了个啥样的媳妇儿。
说是没爹妈了,养着年幼的弟弟妹妹,自己还努力上着高中。
这些条件组合在一起,他脑海第一反应就是,一位朴实无华勤奋好学自强不息的好同志形象。
好同志是好同志,但是怎么想,都觉得两人不搭。
他实在是太好奇这人长啥样了,家属院里好奇的人也不在少数,就是谁也没见过。
可惜,曹英毅的好奇心并没有得到满足,秦岙把照片往胸口的口袋里一收,“不给。”
曹英毅瞪大了眼睛,“要不要这么小气!!”
他等到现在,就是想着人肯定会寄照片来,那些结婚了的战友家里都这样,随不了军或者不想来的,就给寄照片。
他还想第一时间目睹一下尊荣呢。
秦岙并不觉得自己很小气,甚至理直气壮,有理有据,“想看就自己找个媳妇儿,到时候看个够。”
曹英毅被戳到了痛处,“我他妈要是能找到,还会站在这儿?”
人一直站在这儿叽叽喳喳,秦岙干脆也不看信了,确认照片到了就行,信他等一个人的时候再慢慢看。
秦岙起身拿着钥匙一边往外走,一边等人出来,他好关门。
秦岙站在曹英毅刚刚杵的位置,“前面不是连相了十几场?一个合适的都没遇到?”
他回来的时候听说了,这人在他结婚报告打来以后的那段时间里,相了好些女同志,一直到快过年才消停。
曹英毅一边走着一边叹气,“要是有合适的,你这会儿就该参加我婚礼了。”
关上院子门,两人往外走去,曹英毅胳膊搭在秦岙肩膀上,“你说找个对象咋就这么难呢?”
说完才反应过来,他旁边这人可是才回去两三个月,就搞定了找对象结婚等一系列流程,就差揣个娃回来了。
曹英毅啧了一声,把胳膊收了回来,“我跟你说个屁,你又不懂。”
秦岙语气很欠揍,“嗯,确实不太懂。”
反正他一找就找到了天定的缘分。
曹英毅嘿了一声,“老秦你这人真的是,我跟你说……”
话没说完,曹英毅余光看到拐角处一位熟悉的身影,是政委媳妇儿陆翠萍,在妇联工作,专门负责一些家庭矛盾,士兵单身问题。
曹英毅扯着嗓子就喊,“嫂子,嫂子!”
陆翠萍一听这声,拔腿就走。
有点胖的身体丝毫不影响她那矫健的步伐,像是压根就没有听到有人喊她一样,走得飞快。
曹英毅还在喊,“嫂子,陆嫂子,你走啥呀!你那还有没有……”
陆翠萍头都没有回,直接就给打断了,“没有!”
曹英毅啧了一声,“我都还没问呢,咋就没有了。”
前方,陆翠萍绕过一栋房子后,发现曹英毅没跟来,松了一口。
她都不用听人把话说完,她就知道人想问什么,有没有单身女同志嘛,有也不牵线了!
一说起这个陆翠萍就觉得自己脑袋有点疼,她真的是没有见过这么难找对象的军官。
就光经过她手介绍的,没有五十个女同志也有三十了。
从文工团的文艺兵,到医院护士,再到学校老师,啥样的都介绍了,一个都没成。
偏偏他也不是挑剔人女同志哪哪不好,每次相亲回来一问,人说的都是女同志这也好那也好,但就是没有眼缘,感觉聊不到一起去。
她上哪去给他找合眼缘的呀!
这又不像那些硬性条件,比如长得漂亮的,性格好的,或者家世不那么差的,这样子的都好说。
结果人啥也没有要求,就说要找个合眼缘的。
陆翠萍想到这两三年曹副团长那些失败的相亲经历就头疼,要找合眼缘的就自己找去吧,她真的是没有做过这么难做的媒。
另一边,曹英毅和秦岙两人已经到食堂了,不出意外的,他们来晚了。
大骨棒熬的汤已经没了,就只能打一些剩下来的菜,曹英毅咬了一口西红柿,觉得自己真的是亏大了。
一手的热闹没看到,想喝的汤还没了。
曹英毅筷子头点了点桌子,“老秦你可是欠我一顿饭啊!”
秦岙抬头看人一眼,没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曹英毅理不直气也壮,“看啥,还不是为了等你。”
说完,又恢复笑眯眯的模样,“要不你把弟妹照片给我看看,这顿饭就抵消了。”
这样一来,在老秦媳妇儿没来之前,院儿里就他知道老秦媳妇儿长啥样,想想就好玩儿啊,还可以去几个老搭档跟前得瑟得瑟。
秦岙撇了人一眼,“没事干吃完就去睡觉,梦里啥都有。”
他媳妇儿结婚当天照的照片,他怎么可能给别人看,他自己都看不够呢。
曹英毅撇了撇嘴,把馒头咬得很用力,等他以后找了媳妇儿,他也要把媳妇儿藏着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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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塘大队。
祝安安不知道秦岙已经收到了照片,还勾起了战友强烈的好奇心。
她等了几天后,等到了一个不上工的日子,决定去邮局看看,顺便把给秦岙的回信和衣服寄出去,除了这些以外还有她做的一些肉脯。
祝安安没自己去,自行车后座还坐了秦双。
不用上工,秦双自然也放假回家了。
她一手抱着包裹一手揽着祝安安的腰,“出门前我就想说了,嫂子你跟我哥这是图啥,他给你寄牛肉干羊肉干,你给他寄肉脯,不都是饿了可以直接吃的肉嘛,寄来寄去的,这寄的不是肉吧?”
是明晃晃的爱啊!!
秦双坐在后面笑眯眯,这要是搁在几十年后,妥妥地会蹦出来一句磕到了,可惜这会儿,她还不知道这个词。
就觉得两人真是腻腻歪歪,黏黏糊糊,在一块儿的时候黏糊,不在一块儿也要寄个东西黏糊一下。
祝安安目视前方,对于秦双这种类似小姑娘磕cp心态的表情和话语早就免疫了,“不是肉是吧?那包裹拿回来,你可别吃。”
秦双直接就顺着接,“嫂子你这不行,你这是苛待小姑子啊。”
说着手还动了动。
腰间一痒,祝安安车龙头瞬间歪了,幸好及时稳住了。
“别挠我,不然车摔了我可稳不住。”
摔过一次确实挺疼的秦双手不动了。
姑嫂两人说了一路,很快就到邮局了。
自己婆婆估算的时间很准,祝安安拿到了秦岙寄来的包裹。
跟秦双两人一个取一个寄,很快就从邮局出来了,包裹还挺大,秦双抱着有点吃力。
祝安安接过来,拎在了手里。
回去的路,就换成了秦双骑着自行车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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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中午饭才出的门,到家太阳还没下山。
三个大人四个小孩加上一条狗都在秦家挤着,阮新燕拿了个剪刀出来。
祝安安接过就开始拆包裹,里面有的东西秦岙都在信里说过了。
除了牛肉干羊肉干以外,比较稀罕的就是羊绒和一张皮子了。
这皮子说是跟一个当地老乡换的,摸着就是个好东西,拿来做个马甲啥的都可以。
比起穿的用的,小孩子们显然更在乎吃的。
阮新燕打开肉干一人分了点,轮到奶疙瘩的时候,就小石头吃得惯,其他三个小孩都觉得不好吃,说有腥味。
祝安安觉得还行,处在不好吃也不难吃的行列,可以日常当个零嘴吃。
等这一波寄回来的东西都吃得差不多时,时间也进入了五月份,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祝安安收到了秦岙第二次来信,这一次依旧写得很多,一份给她,一份给亲妈。
给她的那份,说他收到了照片,做了一个相框放在了床头。
说给两个小家伙打了新床,先放在了一个房间里,等来了让两人先分床睡。
不然一下子换了一个环境,又要分房间睡的话,小的那个估计会害怕。
等暑假过了,两人要上学了,再分房间睡。
还说,到时候票他会托人买,让她不要操心,然后约定了出发前打电话的时间。
大队没有按电话,打电话就只能去公社,时间不约定好,跑来跑去的,不仅麻烦还可能会错过。
祝安安看完还是给写了回信,虽然她都不知道这封信寄出去以后,到底是她人先到还是信先到。
等时间进入六月份以后,天气越来越热了,距离要出发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第45章
六月初, 人们脱下了外套穿起了短衫,地里的庄稼在茁壮成长,乡亲们忙着拔草施肥, 忙得热火朝天。
祝安安更是都忙得脚不沾地了,要准备期末考试,要上工, 要收拾东西。
好在还有自己婆婆帮忙,不然她一个人, 真的是要忙昏了头。
很快就到了跟秦岙约定好打电话的日子, 祝安安带着阮新燕去了邮局。
她这边拨号完得先等着, 因为这年头打个长途电话还要人工转接,转接完两头才说得上话。
没一会儿,电话响了。
祝安安‘喂’了一声,里面立马传来秦岙有点失真的声音, “媳妇儿,是我。”
祝安安轻笑,“知道是你。”
时隔六个月, 再一次听到这声音, 祝安安发现自己真的还挺想秦岙的。
她们就相当于刚一热恋就异地了。
分开的时候本来还觉得六七个月的时间不长, 很快就过去了。
现实是, 只有忙的时候不想, 不忙的时候总是想这想那。
想着人执行任务的时候会不会受伤,也想念夜晚时抱着她的有力双臂。
两人说了一两句废话后,秦岙问起了家里近况, 祝安安都如实说了。
说完, 祝安安也问, “给你寄的衣服和肉脯那些收到了吗?”
秦岙:“收到了。”
祝安安:“还合身吧?”
宜洪军区二五八旅传达室, 秦岙看了一眼杵在旁边的通讯员,不着痕迹地扶了扶身上自己媳妇儿做的衣服,“很合身,正穿着呢。”
第一次正儿八经给自己丈夫做衣服的祝安安满意了,“合身就好,那料子难得,我还怕小了呢。”
运动服的料子很少有,一套运动服也不便宜,几乎得要五六十块钱,大部分人都不舍得买成衣。
给秦岙做的这个,还是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供销社抢到的,当时给她挤的双脚都差点离地了。
她想着人平时运动量大,这料子耐磨耐穿还舒适,所以就摸索着给做了一套。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做棉袄还要找王婶儿帮忙的人了。
电话那头,听到自己媳妇儿满意语气的秦岙笑了笑。
其实祝安安不知道的是,人不仅现在正穿着她做的衣服。
早在这衣服刚到的时候,那会儿天气还没有热起来,秦岙就已经换上了。
他也没刻意出去显摆,没有发生老搭档跟他说今天不错,他回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媳妇儿给我做衣服了’这种事情。
秦岙就是穿着出去打了个饭,在别人都还穿着长袖的时候,他的短袖套装就格外突兀。
毫不意外被别人问道,这天也不热怎么穿个短袖出来?
每每这个时候,人就不着痕迹地随意说道,说是媳妇儿给寄了衣服,他穿上试了试,反正到食堂就这么点路,他也懒得换了。
当时听到这话的人就,“……………”
白眼翻上天际,谁还没个媳妇儿呢。
于是,那段时间,家属院时不时就发生一些不着痕迹炫媳妇儿的事情,比如……
“什么叫我没事瞎溜达,我这是吃撑了,你嫂子非要给我炖个排骨,说我这段时间累着了,我说不用,她还非不听。”
“你说我这头发啊,我媳妇儿给我剃的,怎么样?手艺还不错吧?”
…………
……
诸如此类,持续了好几天。
没有媳妇的曹英毅:“…………”
反正就没人管他死活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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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这些事情祝安安当然不知道,秦岙也没有说。
到底还是顾及电话费很贵,两人家常没有多唠,说起了正事。
秦岙握着电话,低声道:“票我已经托人买好了,两张卧铺票,十八号下午五点多的火车,在省城上车。”
祝安安刚想问票找谁拿呢,就听到对面秦岙没有停又继续说道,“到时候还有一家人跟你们一起走,是一家三口。”
秦岙在说人名字和家庭地址的时候,祝安安就掏了本子笔出来,一边听着一边记,又核对了一边,确认没有问题后,才问道,“她们也去宜洪?”
秦岙:“不是,去利城的,要早半天下车。”
只早半天,前面两三天都一起,祝安安放心了一点,本来她还怕自己一个人带两个孩子看不过来呢。
这年头火车上可乱得很,人多眼杂的,摸走东西事小,摸走孩子那真是哭都没地方哭。
秦岙那边交代完,祝安安也有要交代的。
那就是前段时间,关飞应拖人给她带了个话,说他们下一期的排班里面,有跑宜洪附近的班次,问她有没有要帮忙带过去的东西。
有的话他就跟同事换个班,没有他就不换了。
自己兄弟媳妇儿要去随军这件事情,关飞应当然是知道的,两人正月初六一起走的那一次聊了不少,所以一看到就问了一嘴。
祝安安当时第一反应,就觉得这简直是瞌睡碰到了枕头。
她有啊!!怎么没有?!
小狼就是最大的那个要带的东西。
这狗来她们家快一年了,如果不带走,真的是舍不得,尤其是两个小孩,当初她跟人说要走了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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