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这个月份坐月子其实也算不上难熬了,没有祝安安那会儿热,除了中午的时候热了点,早上晚上都还算凉爽。
去年过年那会儿还说小果果来得不是时候的人,这会儿又美滋滋地表示闺女太会挑时间了,是个疼妈妈的。
等秦双出月子时,章南春第一册 已经画一半了。
整个月子期间,三人经常凑在一起效率就挺高,不过等三册全部寄出去已经是两个月后了。
三个月的小果果长开了一点,长得像妈妈但是不咋爱笑,小小年纪就有点高冷范儿。
大人逗她的时候,小婴儿就睁着个眼睛无辜地望着人,像是不理解好好的人为什么要做那些奇怪的表情。
与此同时,公历时间也进入了七七年。
这一年注定跟以往不一样,当然现在还没人知道,都只知道外面风气好了不少。
祝安安翻高中课本也更加频繁,其实她前面三四年也翻过,就是又带孩子又在卫生所跟着侯大夫学习帮忙啥的,谈不上多刻苦,就只能保证自己不忘。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觉得时间不紧迫,一进入七七年,紧迫感瞬间袭来。
以前在大队的时候,成绩是还可以,满足了老师要求的班级前十,但那是跟公社的同学比。
红旗公社也只是她们县发展得比较好的公社,公社上面还有县有省城,还有全国的学生。
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也不为过,下乡的知青铆足了劲儿指望一举回城,还有那些高中毕业耽搁的。
这么多人加在一起,祝安安可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考上心仪的学校。
所以光看课本还不够,怕跟院儿高中学生借试卷,事后让人觉得突兀,祝安安都是去废品收购站找的试卷。
还真别说,这两年真让她淘到不少,估计都是高中毕业的孩子觉得没用当废品卖了。
她甚至还在里面看到了几册高中课本,这东西等到高考恢复的消息传遍后,打着灯笼估计都找不着,也不知道到时候这些把书当废品卖的孩子会不会觉得后悔。
当然这就不关祝安安的事儿了,她之前闲得没事儿的时候就把淘来的试卷整理了出来,完全可以当复习真题来做。
祝安安看书也不光自己看,会潜移默化地带着秦双一起,这人之前毕业那会儿就在遗憾不能高考。
但她又不能直说今年会恢复,只说停了这么多年,总会有恢复的一天,多准备总是没错的,秦双对此觉得很有道理。
姑嫂俩一起看课本也算不上很奇怪,毕竟祝安安以前也看,又不是今年突然才看起来。
何况,大院儿里不缺爱学习的孩子,比如隔壁林嫂子家老二,舒乐乐前年就高中毕业了。
在家待了一段时间后,市里有个厂子招工,她成功考了进去。
平时休息在家的时候,也会翻翻课本看看书,或者辅导辅导她弟弟的学习,当然最后往往都是一阵鸡飞狗跳收尾,这就不提了。
当下,进入三月份时,卫生所来了两三个人找候大夫。
几人进到里屋聊了啥祝安安没听到,但是想想也能猜到一点。
这两年陆陆续续有下放人员平反,她记得秦岙以前说过,候大夫没来卫生所之前可是首都那边医学院的教授,被学生举报也差点下放,最后窝在这小小卫生所当个老大夫。
那两三个人估计是学校干部啥的,怎么谈的祝安安不知道,反正最后侯大夫没跟几人走。
依旧天天优哉游哉地弄弄药看看报,跟曹英毅他爸下下棋,也不知道是真的心灰意冷了,还是单纯享受乡间野趣。
不过等到五月份的时候,候大夫还是离开了,没跟之前来找他的人走。
自己收拾完包袱着急忙慌就走了,据说是他以前帮忙调理的一位老前辈身体这段时间有点下滑,他要去看看。
候大夫这一走,卫生所一下没了大夫。
祝安安到底年轻,加上人人都觉得她是自学成才,信任度有限。
这一行是有点越老越吃香,有些人宁愿去找赤脚老大夫,也不找年轻人,明明有些赤脚大夫也是半吊子水平。
卫生所开了好几年也不能关门,陆嫂子又去招了个老大夫来,老大夫还带了一个要继承他衣钵的孙子。
祝安安思考再三,干脆就把这工作辞了。
最开始是觉得闲着也是闲着,加上票啥的,一个月有二十块左右。
后来是冲着候大夫医术去的,首都来的大拿,她在旁边随便看看都能学到不少。
现在候大夫都走了,连环画也能挣不少钱,最主要的是,她可以空出更多时间复习。
她想考个好学校,而且不想按部就班读四年,有扎实的基础跟经验没必要浪费这个时间从零开始学。
如果以高分进学校,到时候她跟导员申请提前修完,提前毕业应该能容易点。
先敬罗衫后敬人也是这个道理,学生第一看的就是成绩了。
要是她擦着分数线进去,再申请提前毕业,那在外人看来不是闹着玩儿么。
综合考虑,祝安安就跟陆嫂子提了。
她这一走,倒是把新来的老大夫跟他孙子搞得有点不好意思,以为是他们把人挤走的。
毕竟接替祝安安位置的人就是现成的,那老大夫孙子也十六七岁了,完全可以当个大人使。
老大夫把孙子带在身边是让人跟着学习,没想到还能捞到个工作。
那小少年找到祝安安支支吾吾的时候,给祝安安都弄懵了,她都没想到这层,最后在心里感慨了好几句,真淳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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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去上班的第二天,祝安安也没有比平时起来得晚,生物钟都固定在那了。
除了晚上跟秦岙没羞没臊这样那样的时候,一般情况下不会起来迟。
家里石头小然上学都不在家,一家三口的早饭实在是简单。
吃完饭秦岙出门训练,祝安安收拾完碗筷又把衣柜整理了一下,赶上换季衣服总是乱穿,是热是冷也没个定数。
她在屋里忙忙碌碌,一直在旁边看幼儿绘本的小船却有点急了。
看看妈妈看看外面,然后拉着祝安安的手就往外拽,“走!妈妈走!”
快三岁的小孩儿发音逐渐开始精准。
小崽子力气不小,祝安安也没挣脱,“去哪啊?你要出去玩?等妈妈忙完再带你去。”
小船疑惑地看着自己妈妈,“不玩。”
说着还指了指卫生所的方向,“走!”
祝安安才反应过来,感情天天抱着小崽子上班,都给人上出习惯了。
“不用去,妈妈以后不上班了。”
小船不理解,他只知道昨天这个时候,他跟妈妈都已经到了。
祝安安蹲下/身,又解释道,“你候爷爷都走了,所以妈妈也不去了。”
一提起候爷爷,小船小嘴立马瘪了瘪。
当妈的一看就知道,这小崽子又伤心了。
候大夫这人嘴硬心软,对着大人有时候可能会损上两句,但是对着小孩儿却是前所未有的包容。
背着包袱离开那天,小船追着人跑了一路,哭得那叫一个惊心动魄。
以前感冒发烧难受的时候,都没哭得这么惨过。
也不知道是听懂了妈妈的解释,还是想起了离开的候爷爷,小船松开祝安安的手没再说要去卫生所的话。
“啊啊~”
“你们站门口干啥?”
祝安安刚想拉起小船回屋呢,身后响起了小果果和胡兰花的声音。
祝安安扭头,笑道:“他以为我上班要迟到了,拉着我去卫生所呢。”
说着抱起小船往旁边走了几步,“妹妹叫你呢,去跟妹妹玩会儿吧。”
小船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立马又跑去教妹妹说话了,天天为妹妹还不会说话操碎了心。
八个多月的小果果肉嘟嘟,跟小船小时候有得一拼,正在胡兰花怀里扑腾。
比她两三个月的时候,好带了不少。
她那会儿真的是时时刻刻粘着秦双,只要醒着,一刻都离不开妈妈。
上一秒还在妈妈怀里默默玩手,乖巧得不行,谁看了不得夸一句乖宝宝,但要是被别人抱走,下一秒立马就嚎啕大哭,哭声震耳欲聋。
这就导致秦双回学校上课的时间都推迟了一个月。
好在帮她代课的老师也没说啥,毕竟这年头代工,工资自然是归别人的,光干活不拿钱的话,人早就有意见了。
拿着两份工资,那老师辛苦又高兴。
三个月之后就好一点了,认得自己奶奶跟爸爸,爷爷抱她的次数没那么多,小果果照旧不认人。
等胡兰花能带小孩儿以后,秦双终于解脱去了学校,不过刚开始的时候,小果果闹起来,胡兰花没少抱着孙女往学校跑。
在家属院里都出名了,好些人直呼没见过这么黏妈的小孩儿。
现在八个多月,小果果最亲近的还是自己妈妈和奶奶,除此之外就是小船跟祝安安了。
连自己爸爸都要往后排,可把曹英毅酸得不行,但是又无可奈何,他确实没啥时间陪孩子。
这会儿小船跟妹妹玩着,祝安安进屋继续整理没弄完的衣柜。
不用去卫生所上班的一天,空闲时间非常多,祝安安除了忙家里的活,还抽了一半时间看书。
小学的教学任务没那么重,下午秦双回来,姑嫂俩还会一起看会儿。
到这个节骨眼上,其实有些人已经能敏锐地意识到些什么了,秦双比以往都更认真了一点。
不过与此同时,祝安安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宜洪这边可没什么大学,等高考完开学,她跟秦岙就得分居。
要是去得远,估计几个月半年才能回来一次。
结果到了晚上夜深人静时,祝安安刚跟秦岙提起这个问题,对方也扔了一个炸/弹过来,说是他工作近期可能会有变动。
第93章
家里少了石头小然, 小船再睡着后,晚上真的很安静。
因为安静,所以秦岙的话无比清晰地传进了祝安安的耳朵里, 把她后面要说的话都堵住了,只剩下惊讶的重复,“调职?”
秦岙点头, “嗯,之前还没定下来, 所以一直没跟你说。”
祝安安来兴趣了, “调去哪啊?”
秦岙没卖关子, “大概率是沪市。”
祝安安眼睛一下瞪大了一点,大城市好啊!沪市有好些大学呢!!
真要调过去了,那她担心的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祝安安抬眼望着人,语气幽幽, “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现在才吱声。”
秦岙含笑地看着自己媳妇儿,“要是最后黄了, 那不是让你白高兴一场?”
祝安安‘呸呸呸’了好几声, “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所以现在基本定了?”
秦岙:“嗯, 不过等调令下来, 最早也得下个月了。”
得到准确的消息,祝安安开心得不行,捏着秦岙的脸, “行啊你, 真能憋得住事儿。”
说起来, 秦岙真的很少在家里说他工作上的事儿, 祝安安也习惯了不问,主要是有些事情问了,他也不能说。
不过这种调职的事情,应该还是可以说的吧?没想到这都能憋到几乎确定了才告诉她。
秦岙没反抗,任由媳妇儿把自己的脸搓成一个面饼。
想着调职的事情,祝安安想到什么没忍住多问了一嘴,“那你调过去是不是能升?”
秦岙在这副团长的位置上可是待了好几年了,从她们没结婚之前就是。
秦岙又点头,“嗯,能升。”
实际上,秦岙没说的是,前两年有机会升的,也是调职,只不过他拒绝了。
这种事情说到底是双向选择,别的军区领导想要人,也得看当事人是个什么意向。
调的地方跟宜洪差不多,有点偏远。
他倒不是嫌弃地方偏远条件艰苦,以前出任务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没待过。
主要是不得不为以后考虑,他们这种工作,在一个地方待七八年,甚至十几年都是常有的事。
他调了一次后,第二次变动就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除非主动转业。
自己媳妇儿的规划,秦岙一直都是知道的,所以面对调职,他难免会考虑得多一点。
这次也是赶巧了,沪市那边有个驻地军区扩建,会新整编两个团。
祝安安语气又惊讶了,“两个团?!那曹哥……?”
她刚刚还在想呢,要搬走了离秦双她们就远了。
何况曹哥这人平时性格看起来不太稳重,实际上能力是不错的。
他家里是工人多,但没什么这方面的背景,跟秦岙一样,靠着自己一路摸爬滚打到现在。
能坐上这个位置,实力自然不用多说。
秦岙笑了一声,“他也在名单上,大概率能去,就怕谢旅不愿意放人。”
说着话锋一转,“不过问题应该不大。”
能这样当然是再好不过了,祝安安开心之余上下打量了秦岙一眼,感慨道:“你们真的是……闷声干大事啊。”
她一点都没听秦双说过,就秦双那憋不住话的性子,她没说就说明,人压根不知道。
秦岙搂着人,“老曹还没定呢,不算干成了。”
祝安安斜眼,“你不说问题不大?”
秦岙态度严瑾,“那也不是十成十。”
所以,没跟家里说是情有可原,绝对不是自己习惯了,忘了说。
祝安安没追着这个不放,秦岙工作上的事,她参与不到什么,只是忽然意识到,“那岂不是过一两个月我们就要搬家了?”
秦岙‘嗯’了一声。
祝安安打量着屋里四周,“这可是个大工程。”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太早,等调令真的下来了再说。
夫妻俩东扯西扯好一会儿才躺在床上,大概是因为家里即将要发生大变动,祝安安没啥睡意。
秦岙察觉到了,干脆把睡中间的小崽子抱起来放到了旁边,再搬两张椅子过来挡着,免得儿子睡着无意间摔下床。
完事后秦岙搂着媳妇儿,两人在黑暗中又悄咪咪地说着话。
秦岙摸着怀里的小脸儿,“真就这么高兴?”
祝安安上扬的嘴角没下去,“嗯,不用两地分居你不高兴?”
秦岙低笑,“高兴。”
祝安安嘟囔,“本来我还想着,我到时候要是去上学了,几个月半年不回来,小船别不认妈妈了,那我得伤心死。”
秦岙鼻尖蹭了蹭,“就只舍不得儿子?”
祝安安好笑的语气,顺着幼稚的男人说道,“也舍不得你。”
听到满意的话,秦岙刚想低头亲亲自己媳妇儿呢,忽然肩膀被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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