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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来集团都是这种心态，谨小慎微，生怕做错了什么。以后不要拘束，放开手脚，多接触接触领导没坏处。”孙星月无疑是她职场上的贵人。
“谢谢孙总指点。”甄蓓蓓觉得眼前这个领导更像一个大姐姐。她不知道应该感谢那一场大雨，还是应该感谢她自己。有时候天公作美，也要事在人为。
“对了，今天下午秦书记还夸你来着，说咱们总部的同志就应该多到前线体恤基层，多联系群众，要有为人民服务的宗旨意识。”孙星月拍拍她的肩膀。
甄蓓蓓一愣，没想到秦书记也看到了报道，还做了这么有深度和格局的解读，她有点哭笑不得。
泺晟大厦门前停着两辆商务车，见孙星月一行出来，车门自动打开。
“小甄跟我坐前边这辆车，你们男同志坐后边那辆车。”说着，孙星月领着甄蓓蓓坐在了前车。她自己坐在副驾后边的座位，甄蓓蓓则坐在主驾后边的座位。
等她们一上车，副驾驶座位上探出半个身子：“孙总，咱们现在出发！”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建安公司的董事长杨成山。他看到甄蓓蓓时，满面堆笑地说：“小甄，不，现在应该叫甄科长，你现在也是集团的人了。我们建安公司又给孙总这边输送了人才。”
甄蓓蓓一听，忙说：“杨总开玩笑了，您还叫我小甄。没有建安公司这个平台，没有杨总的栽培，哪有我的今天。”
杨成山爽朗一笑说：“小甄会说话。孙总要多关照我们建安公司的人。”
孙星月笑了笑说：“小甄很优秀，又这么年轻，前途无量。再过个三五载，泺晟就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这就是职场现状，上级单位无论是谁，都会得到下级单位的厚爱，哪怕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部员。以前在建安公司，甄蓓蓓和杨成山说句话都难有机会，而现在，杨成山对她也是热情满满。
车到了饭店，建安公司的人早早在门口等候，除了郑国锋、王凯，还有公司宣传部部长邱慧和公司财务部部长顾兴河。
见到甄蓓蓓，大家都有些意外，不论真心假心，还是说了些恭维的话。
“主任。”甄蓓蓓给王凯打招呼。
“以后可不能叫我主任了，得叫我王主任！”王凯开个玩笑，然后悄悄地对她说，“在集团和在公司可不一样了，任何一个小事都会被放大，你要时刻保持警惕，珍惜现在来之不易的岗位。”
甄蓓蓓知道王凯是在暗指报道一事，是在提醒她以后不要再犯这种错误。吃这一堑，她已经吸取了教训，正所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
进了包间，甄蓓蓓迎面遇见了熟人，正是孟媛媛。孟媛媛尴尬地冲她笑了笑，然后继续去给领导们端茶倒水。
都知道孙星月不爱打牌，杨成山便直接安排落座和上菜。甄蓓蓓看孟媛媛一个人忙前忙后，便起身去帮忙倒酒。
“小甄你坐！”杨成山连忙制止，“今天你是客，岂能让客人服务？”
“就是就是，小甄，你现在是集团总部的人了，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宣传部部长金在深笑着开玩笑。与其说他是开玩笑，不如说他是有意提醒这个刚进集团的新人要尽快适应这种转变。
甄蓓蓓只好缓缓地坐在了四宾的位置，在郑国锋的左手边。
这场酒局全是内部人。杨成山主要是想让集团领导在半年考核打分时多多替建安公司考虑。评分如果高了，整个公司的工资、奖金和绩效也就高了。这次心意的表达，他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整个建安公司将近二千的员工。
不同于外部招待，这内部喝酒更加凶猛。不到一个小时，一箱白酒就喝完了，红酒也开了四五瓶。男同志都在喝白酒，女同志除了孙星月外都喝红酒。
自从上次喝醉以后，甄蓓蓓很少再喝白酒。饭局进行到现在，还没有结束的意思，她红酒也已经喝了一瓶多了。酒劲慢慢上来，她眼前的场景也慢慢恍惚起来。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老面孔突然对自己殷勤有加，她感到不太真实，觉得这一切就像做梦一样。
“蓓蓓，敬你个酒……”孟媛媛端着酒杯过来，故意放大声音，眼神不停地斜瞟着领导们，“你在公司时，咱们是一个部室的，那时候咱俩关系就不错，你到了集团，我别提有多高兴了，以后常聚！”
说完，她闭着眼喝完满满一杯酒，又把空酒杯向众人展示了一下，满意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
这只是整个晚宴的一个小小的插曲，其他的互相敬酒也都充满了人情世故。
酒局结束了，大家都东倒西歪地走出了饭店，杨成山倒像没事儿人一样，把客人们一一送上车。
甄蓓蓓回到家已经将近晚上十一点了，没有洗漱，倒床就睡着了。第二天清晨，她被闹铃叫醒，开始了新的一天。
刚下公交车，甄蓓蓓看到远处的孙星月鬼鬼祟祟地从一辆黑色凯迪拉克轿车上下来。甄蓓蓓心生疑惑……轿车为什么不直接开到泺晟大厦停车场？孙星月为什么在距离集团那么远的地方下车？她又为何表现出这种恐慌的神情？
孙星月下车以后，轿车继续前行，驶入了泺晟大厦地面停车场。带着好奇，甄蓓蓓继续观察。等车子停下后，她看见轿车主驾驶室下来的人竟然是秦松。她才知道，这是秦松的车。甄蓓蓓更加狐疑，秦松怎么会和孙星月在一起？
没再继续猜测，等孙星月走近，甄蓓蓓主动打了个招呼：“孙总！”
显然被吓了一跳，孙星月舒了一口气说：“你怎么突然冒出来了，我还以为是谁呢。”说完，她又警惕地看看四周。
“不好意思，孙总。”甄蓓蓓感觉自己有点唐突。
“什么时候看见我的？”
“孙总，刚看见您在便利店门口下车，我就在这里等了您一会儿。”甄蓓蓓没有撒谎，实话实说。看着孙星月神情紧张，甄蓓蓓猜测她一定有什么讳莫如深的秘密。
“小甄，你能当上这个副科长，是我在秦书记面前替你争取的，好好干，很快就能提科长。在集团，人多眼杂，该说的不该说的，你自己要有分寸。”
“孙总，我知道是您推了我一把，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把工作干好，用成绩说话。”
“成绩只是一方面，想要走得更远，还需要贵人相助。”
“我明白，孙总就是我的贵人。”甄蓓蓓听出了她的话里话外。
第37章 欲望・犹如一头猛兽
上午，甄蓓蓓在办公室里继续埋头学习往期会议材料。戴小娥过来叫她：“把思路理一理，带上本子和笔，跟我一块儿去趟秦书记办公室。”
终于要和秦松近距离对话了，甄蓓蓓还是心有忐忑。跟在戴小娥身后，她们扣开了秦松办公室的门。
“戴部长，小甄，请坐！”秦松和蔼可亲，没有官架子。
戴小娥和甄蓓蓓便坐在了他的对面。
戴小娥说：“秦书记，这次年中会，董事长的主报告由小甄负责，您看有什么需要交代的？”
秦松点点头，从本子上撕下一页纸，递给甄蓓蓓：“这是刚才董事长说的几个大点，你根据这个进行扩充，材料怎么也得三四十页，时间控制在两个小时左右。你先看一下，说说你的思路。”
没有立即回话，甄蓓蓓认认真真地看了看董事长列出的提纲，思考了片刻说：“秦书记，会议报告每年都是大同小异，无非是总结上半年、分析大环境、部署下半年。我看董事长这次一再强调重视基层一线……”
“不是这次，而是每次。以前秘书科的人，和你一样，都是文科出身，基本没在一线历练过，写出来的东西都有点‘假大空’，光喊口号了，董事长一直不是很满意。虽然是‘泺二代’，但咱们董事长是从基层一步一步干起来的，在金融公司、建安公司、纺织公司、石化公司、铝业公司都待过，他对一线很了解，有一种特殊的情结。”说着，秦松喝了口水。
戴小娥听他表现出对自己管辖的秘书科不满，笑着说：“秦书记，基层一线确实任务多、事情杂、环境苦，现场的同志们也都很辛苦。但秘书科的同志没有在现场待过，确实不能感同身受，写不到董事长心坎里也在所难免。”
秦松摇摇手说：“只要多学、多看、多问、多理解、多思考，没有什么难的。小甄的那篇《泺晟在经历什么》，写得就很好，那是一篇站在基层角度去写集团发展的文章，董事长看了就很喜欢。你们不用太过担心，我相信你们。尤其是小甄，不要有压力，这是挑战，同时也是机遇。这周五，务必把初稿打印出来给我，我再向董事长汇报。”
“秦书记放心，在戴部长的带领下，我一定按照既定时间节点完成任务，不辱使命，不负众望。”甄蓓蓓表态。
“这才对嘛！首先要对自己有信心，至少要敢！你们抓紧去准备吧。”秦松露出满意的笑容。
戴小娥和甄蓓蓓离开了秦松办公室。
“小甄，不要有压力，时间还很充足，到了时间节点，不论好坏，先把材料初稿拿出来，坏总比没有强，每次都得修改个三次五次的。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直接去找秦书记请教。”戴小娥交代。
“放心吧，戴部长。”甄蓓蓓心想，有了提纲，有了思路，也就有了写作方向，这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最终的效果如何，她也只能尽力为之了。
趴在电脑上，她开始集中精力构思材料内容，一整天连个喝水的功夫都没有。等大家都下了班，她依然没有挪动身体，继续啪嗒啪嗒地在键盘上敲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甄蓓蓓起身开灯，顺便活动活动颈椎，看看窗外缓解缓解眼睛疲劳。路灯下的停车场，孤零零地停着一辆车，是她早上见到的那辆轿车，是秦松的车。
她心想，秦书记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去，难道也在加班？正好有个问题要去请教，她便拿着打印的资料去找秦松。
因为秦松办公室所在的楼层都是领导的办公室，甄蓓蓓走得比较小心翼翼。刚到秦松办公室门口，她就听到里面有男女的说笑声，声音虽然不大，可在空荡荡的楼层里就显得有点响亮。同时，她还发现秦松办公室的灯也没开。这让她立刻脑补到一些不道德的画面。
敲门的手停在了半空，甄蓓蓓又缓缓放下来，选择悄悄离开。可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警惕的秦松捕捉到了门外轻微的脚步声，喊了一声：“谁在外边？”
既然被发现了，甄蓓蓓索性隔着门回答：“秦书记，我是小甄，看您还没回去，有个材料的问题想请教您。”
“小甄，我身体有点不舒服，稍微休息一会儿。材料的问题，明天再说吧。”秦松显然撒了个谎。
“好的，秦书记。那就不打扰您了，您早点回去歇息。”说完，甄蓓蓓两步并做一步地快速离开了，为了不让他们怀疑自己发现了他们的秘密。
甄蓓蓓心里的谜团在慢慢揭开。她知道秦松办公室的女人是谁，这也坐实了她早上的猜测。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暂时就当什么也没有看到，就当什么也没有听到。
秦松和孙星月故意错开了时间，先后离开了泺晟大厦，消失在夜幕里，这一切尽收甄蓓蓓眼底。站在窗前，她回想着他们在人前高高在上的样子，怎么也想不到居然能在背地里做出这样的勾当。这完完全全颠覆了她对他们的印象。
人类的三大欲望，食欲、性欲和睡眠欲，这些欲望本身没有错，而在于人的控制，如果失控，就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同为女人，甄蓓蓓不明白孙星月为什么会这么做，不明白她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竟然甘心献身于一个比自己大了十几岁的老男人。孙星月是贪财求进、补偿报答？还是好奇享乐、追求刺激？不得而知。甄蓓蓓开始怀疑孙星月能有今天的成就是不是真的只是能力使然，会不会也和秦松的特殊“提拔”息息相关。
甄蓓蓓脑子有点乱，暂时还接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发现，更何况秦松和孙星月都是她能够顺利成为集团秘书科副科长的“贵人”。出于感激，她选择暂时帮他们守住这个秘密，可天下没有不通风的墙，谁又能保证这个秘密会守到什么时候。
保存完资料，甄蓓蓓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皇甫川打来了电话：“蓓蓓，刚去你家，叔叔阿姨说你还没有回去，我马上到集团公司接你。”
“你回济南了？”甄蓓蓓有些意外。
“咱们见面了再详细说，我还有两个路口就到泺晟大厦了。”
显然没有做好准备，挂断电话，甄蓓蓓有些局促不安，她这几天只顾着忙碌会议材料，还没来得及思考她和皇甫川之间的问题。这次见面比她预想的要来得更早，让她一时间也没了主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面对他那隐而不宣的过往。
坐在车上，甄蓓蓓问他：“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是请假了吗？”
皇甫川笑了一声说：“请了个长假，不再回去了……我辞职了！”
“辞职？”甄蓓蓓感到不可思议，“真的假的？为什么辞职？如果真辞职了，你那将近十年的辛苦就白费了，一切都得从头开始，你要考虑清楚。”
第38章 辞职・寻求更好去处
“我容忍不了和你长时间分开，我想回济南，回到有你的城市。”目光坚毅，皇甫川侧头看了一眼甄蓓蓓，内心泛起一丝久违的感觉。
“可……可还有其他的办法。”甄蓓蓓暂时不能接受他的这个决定。不知道他是一时兴起，还是深思熟虑。
“其他的办法……没有了！”皇甫川摇摇头。
听出了他的无奈，甄蓓蓓能体会他的处境，但是不能理解他的冲动。已经在这个单位工作了将近十年，现在选择辞职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
“辞职后，你打算怎么办？”
没有立刻回答，皇甫川犹豫了片刻说：“我其实……已经有了新去处。”
“新去处？什么地方？怎么没听你提起过？”甄蓓蓓更加摸不着头脑。她觉得眼前这个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居然不只有欺骗，还有隐瞒。
“蓓蓓，你也不要多想，是郭玉凡帮我联系的单位。实在没有办法，我知道她在好几家平台公司兼任法律顾问，便求她帮忙，她联系了鲁中城发集团，让我递交了简历。在她的帮助下，我已经被录用了。”
“鲁中城发集团，地方国企，业主单位，你以后也算是甲方了。”虽如此说，甄蓓蓓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她觉得皇甫川对她隐瞒太多了，居然又牵扯出郭玉凡。
“我没有提前跟你说，我是担心自己去不了……”
“你们一直联系？”没等他说完，甄蓓蓓直截了当。女人的第六感，让她早就察觉了端倪，因为她发现皇甫川的每条朋友圈，郭玉凡都会点赞和评论。
迟疑了一下，皇甫川微微点点头，连忙解释：“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也不算很熟，偶尔发发信息。”
“从上次去完趵突泉，你们就开始联系了？”甄蓓蓓虽然察觉，但是她一直对皇甫川深信不疑，对郭玉凡视如姐妹，如今发现他们真如自己怀疑的那样，内心就像被一把尖锐的匕首刺入，痛苦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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