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祭唇角微勾,意有所指道:“金丹修为足以我们下山历练了。”
“不不不。”余抬眼望着少年好看的侧脸,回想昨夜抱着他时的触感,将头摇成拨浪鼓,瓮声瓮气道:“这世界上坏人太多了,金丹不够!”
谢无祭执起碗,夹了一筷时蔬,好笑地看着她,“纵然多,他们也不一定会对我们下手。”
“不,一定会的。”
余分外认真,小手握成拳按在桌上,语气严肃,仿佛在与小孩说话一般:“阿祭,你记住。”
“这个世界有个大坏蛋,他叫谢无祭,他是一定会对你出手的!”
青衣少年端着碗的手一僵,筷中夹的时蔬“啪”地一声掉回碗中。
余见他没回应,催促道:“阿祭,你听到了没呀!”
“知道了。”
谢无祭低下眉眼,眸内情绪变化万分,手中再度夹起那筷时蔬,塞入口中,味同嚼蜡。
作者有话说:
狗祭金丹了,元婴还会远吗?
ps:回答一下疑惑,狗祭恨谢家这点毋庸置疑,谢锦微中毒毒发在前,狗祭命茨蕖救下她(他没想要她的命)同时狗祭心中对谢家的恨也不会让他专门为谢锦微选一个良人解毒。至于上一世,谢锦微倒戈向狗祭也是因为愧疚(具体什么原因上一世的沈云霁不清楚,所以他只认为谢锦微背叛了他)所有未解之谜悉关乎谢家副本及狗祭身世,目前的剧情应该能看出来圣宫对他有所企图,几乎是前有虎后有狼,加之当初鹿灵所做之事,狗祭重创,只能徐徐图之。()真是剧透了太多了!
第31章 挡三十一刀
谢无祭目光平静如水, 接过余递来的饭食,再次夹起一块时蔬入口,咀嚼吞咽, 浓郁的灵气直冲内府, 转至经脉各处,有着说不出来的舒适感。
他慢条斯理地重复着这些动作,直至整碟时蔬见了底, 只余下一些灵草药材, 他的一举一动浑然天成, 优雅至极,赏心悦目。
余托着下颌,认真无比地看着谢无祭进食,杏眼弯成月牙,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满足之感。
虽然……虽然忙活了一个时辰她只鼓捣出一份炒时蔬, 但看到阿祭乖乖吃完所有的药膳,她十分积极地伸出手接过用剩的碗碟, 准备拿回临时搭建的竹屋膳房。
少年白玉般的指节扣住碗沿,转手将用过的碗筷放入托盘内, 温和道:“我来吧。”
“哦……好吧。”余双手落了空,慢吞吞地收了回来。
对面的青衣少年站起身,颀长瘦削的身影在石桌上投下一圈阴影, 谢无祭的神情专注,眉目精致如画中仙,近距离看他皮肤白皙无暇, 一头青丝半数束于头顶, 由一银冠束着, 随着他的动作滑腻地青丝顺着肩脊处滑落, 乖顺地搭在脸侧,在晨曦的映照下分外惹眼。
余玩心大起,伸出小指勾着他滑落的发丝将其甩至少年背后。
温凉的指尖按住她玩闹的小手,吁叹一声,“别闹,在这等我。”
谢无祭端起托盘向着那处新辟的竹屋走去,余顺从地点了点头后突然想起自己锅还没收,当即吭哧吭哧追了过去,“阿祭、阿祭!等等我!”她差点忘了自己打算将小锅本体和碗碟一块洗了收回去!真是美色误人!美色误人!
空中一声鹤鸣,一头身白翅黑顶红的仙鹤穿透层层的浮云,滑入出云峰落下。
红裙少女如一阵小旋风窜到谢无祭身前,少年正待抬首望向驿点处,眼中就被一片火红占据,垂首低目望去,只见余稳稳当当挡住了他的去路。
余殷勤地伸出小手,欲接过他手中的托盘,口中振振有词:“我去洗就好了,阿祭你好好在那坐着休息。”
谢无祭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不过是掐个诀的事,你……”
“不行,你太弱了,掐诀净碗碟这些事还是我来,免得你累着了!”余一脸正色,打断了他的话,全然没看到对面青衫少年倏然黑下来的脸色。
谢无祭:“……我、太、弱了?”
谢无祭的身量比之余高了太多,当下便将手中的托盘换了个方向高举了起来,动作行云流水,清雅极了。
他低头望着红裙少女蹦蹦跳跳,谢无祭嘴角不由挂上了恶意的笑,调笑意味极重:“那你便自己来拿。”
余是真急了,小脸微微涨红,气鼓鼓的,望着高了不止一个海拔的托盘,滚圆的杏眼转了圈,直接转身向着小竹屋走去。
算了,等会再净洗碗碟一样的,她先去将自己的锅收起来!
“?”谢无祭面上的笑僵在嘴角,心中暗忖自己是不是逗过头了,把人儿惹生气了,长腿迈开跟了上去,“别生气,不逗你了。”
余抬腿正要迈进屋,闻言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扑了过去――抢、盘、子!
她如一团火扑了过去,“啪叽”一声,双手抱住的不是入手光滑的木质托盘,而是温热,瘦削有劲的窄腰。
余不设防地直直撞了上去,少年看着瘦弱,腹间肌肉却是一块不少,硬如磐石,撞得小锅发晕。
她扁着嘴抱怨:“你什么时候跟上来的?撞死我了!”
但听上方传来谢无祭压抑着的笑声:“我只是跟在你身后,怎知你又会突然转身。”
谢无祭一手高举着托盘,另一手虚扶着余的后腰,敛着笑意闷笑。
“,你好不讲理呢。”少年低沉磁性的声音自上而下钻入余耳中。
她松开手,向后撤去,腰肢正巧落在谢无祭虚扶的手中。
“我才没有!”余这会也猜到了‘男主’在刻意逗自己,闷着气道:“是你把碗碟举那么高……”
谢无祭耳尖不动声色动了动,身子微微站直,打算松开她。
两人身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伴随着女子疑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余听见外人的声音,也不继续跟谢无祭玩闹,从他身侧钻出一个小脑袋,待看清来人是谁,不自觉地从谢无祭的怀中退了出来,小嘴微张诧异道:“二师姐?”
来人一袭鹅黄红摆纱裙,傅粉施朱,眉眼含笑看着两人,正是回宗后一直未露面的岑欢。
谢无祭背对着岑欢,面上毫无讶色,端着托盘缓缓转身,唇角浅淡地勾了下,“师姐。”
岑欢‘嗯’了声抬步走进二人,惊异地目光落在托盘中用剩的米饭上,语调微微上扬:“你们竟在用饭食?还是……药膳?”
岑欢出自药王谷,又是秋水首徒,对药材的气味再熟悉不过,“小师妹做的?”她断不会认为谢无祭会去做这些无用的事,他性子随他母亲清冷入骨,让他感兴趣的事务太少。
余趁着谢无祭不注意,悄然将托盘接了过来,颔首道:“对呀。”
岑欢鼻尖轻嗅,“黄氏,党参……还有熟地,都是补气血的药材?”
“对对对!”余双眸一亮,连带着看岑欢的目光都顺眼了不少,“做了给阿祭补身子用的。”
顺势倚在门扉,抱胸看着余的青衫少年,闻言嘴角轻轻一扯,这些药材不是女子……罢了,权当令她安心。
岑欢笑容微微一僵,目光轻慢了几分,隐带几分轻蔑之色,“小师妹……倒是有心了。”这些东西对谢无祭的身子有用那才是稀奇的事。
说罢她不再看余,面向着倚门的少年伸出藏于宽袖中的手,秀美的手掌中赫然躺着一枚瓷瓶,“师弟,这是我这几日连夜研制的丹药。”
谢无祭眉头轻轻蹙起,淡漠的眸光落在那花纹繁复的瓷瓶上。
余见二人说着话,趁此时机转身入屋,将自己的锅连带着碗筷掐诀洗净收起来,拾掇完里面的‘狼藉’,她推开门。
正巧听见阿祭‘温温柔柔’地对二师姐说了句,“烦师姐费心了,我会用的。”
小锅不自在地低垂着头,噘起嘴,在心中哼哼地想着:凡人的丹药再有用也不会有她师父的食谱厉害!
那可是太阴星君都眼红的东西!
红裙少女瘦小的身影径直穿过二人,谢无祭一愣,叫住她,迟疑道:“,你要去何处……?”
余顿住脚步,回身看去,不知为何心里酸酸的,这是什么感觉?
在这竹海缭绕的出云峰,从她这处看去,两人身高差距没有那么大,郎才女貌,看起来甚是配。
余按着内府中乱颤的小锅本体,张了张嘴:“我……”
女主都被白胡子掌门拉郎配给大师兄了,男主没了道侣,若是选貌美大方,素有艳冠五州之名的二师姐做道侣看起来也不错?
越想……小锅越看觉得不舒服,但她又不知道怎么回事。
谢无祭皱着眉,见余不过来,拾步向她那处走去。
岑欢却叫住了他,“师弟。”
少年停步,侧首冷硬道:“二师姐,还有何事吗?”
岑欢一愣,他竟叫了自己‘二师姐’,不过一瞬她的神情又恢复正常,走至二人中间,离余极近,“小师妹,方才我来出云峰之前,听说无裘师伯正在寻你,似乎有要事。”
“师尊找我吗?”余鼻头皱起,岑欢身上这甜香不似月草的气味,太过扑鼻,她有些不适。
岑欢坦然自若,“正是,想必是你手中还没有师门特质的传讯符?”
“嗯。”余来青云宗有一些时日了,她自然知晓凡人通信是凭借传讯符,这东西她确实没有。
她透过岑欢向谢无祭望去,“阿祭,我……”
“我这无事,你去吧。”少年在她面前站定,身上的灵草薄荷香盖过了岑欢身上的甜香,幽黑的眼眸蕴着笑,轻声道。
“好!我过会再来寻你!”余紧皱的脸松开,喜笑颜开,转身向驿点跑去。
发髻上的小揪揪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金环折射的曦光,金光落在谢无祭含笑的凤眸内。
他身形未动,收了笑,淡淡道:“师姐若是无事,师弟就先行回屋了。”
岑欢此行目的已达成,不欲停留。
两声鹤鸣先后远离出云峰,翠绿的竹海深处,少年目光悠远,长指拂开精致丹瓶的瓶塞,一股浓郁沁人心脾的药香随之飘出。
谢无祭垂下眼帘,唇角微微勾起,“这么快就坐不住了,还真是心急。”
“吱呀――”
竹门开启闭合。
黝黑细碎的丹药顺着瓶身滚落,淅淅沥沥滚入一旁的枯叶堆,消失不见。
精致华美的瓶身化为一堆齑粉,随着风飞入竹林深处,了无痕迹。
*
余回了剑峰却没找见自己的便宜师尊,就连卷王涪陵也没在殿前练剑,于是决定折道主峰去寻人。
仙鹤脚下是广袤云海,云雾霭霭,烟波浩渺,长翅振飞划过一座峰头,窥见一撇清俊白影。
白衣少年御空飞起,两相交汇,他立于仙鹤之前,“小师妹?”
余扭头,应了一声,“大师兄。”
季云翩然落于仙鹤,掀起衣摆坐于她身侧,见她神色匆匆,故而问道:“你要去何处?需要帮忙吗?”
余想了想也不着急,摆了摆手,“谢大师兄好意,我……坐仙鹤去就好啦!”
季云莞尔,没有抽身离开,低垂的眸中有着化不开的阴翳。
方才羲和逐渐攀至上空,日光融融洒向红裙少女,携来的光影在一刹那划开了他眼中的阴霾,就像乌云见日,季云鬼使神差地停落在此。
季云的心间无端涌起了要与谢无祭争一争的妄念,凭什么如此美好之人只为谢无祭而来,而他只能在暗处汲汲营营,行走在刀刃之上,行差就错即粉身碎骨。
“大师兄,你也要去主峰吗?”余见他目光出神,又不起身离开,以为他与自己同道故问之。
季云温声回问:“你要去主峰?”找谁呢?往常主峰只有他与师尊两人……
“嗯,我去找师尊。”
“好,我也去寻我师尊。”
余一滞,两人相视一笑,气氛融洽了些许。
她想到了眼前端方的白衣少年要与谢锦薇成亲一事,小心地问:“大师兄,你是真心要与谢姑娘成亲吗?”
季云笑容未消,压着心中蠢蠢欲动的心思,不禁反问,“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余却一本正经地说:“大师兄你的道侣不应该是谢姑娘。”老气横秋地好似一个算命先生。
“为何?”季云见她老神在在,来了兴致,上一世他虽与谢锦薇未能合籍,但在外人看来,早已将他们视作一对神仙眷侣。
余被问住,她踌躇道:“因为……因为谢姑娘与你无缘。”小锅在内心呐喊着,她的道侣应该是‘男主’啊!
季云却会错了意,心底涌上自己也道不明的热意,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她与谁有缘?我又……与谁有缘?”
“啊呀,我不能说,反正你不应和谢姑娘成亲。”余不善言辞,自然说不过他这个凡人,“你与谢姑娘这事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这并非是我能做主的事。”季云敛起笑容,冷淡地自嘲道:“外人皆认为是我毁了谢道友的清白,我该与她合籍。”
“毁了、清白?什么意思?”余懵懂发问,这个她一直没搞懂是什么意思。
季云看向她的目光变了变,语调压低:“你竟不明白?”
小锅摇头,金环叮铃作响。
季云怔然,她竟如一圈白纸,真是……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涉世未深的丫头。
“此话便是我们做了道侣间在榻上才能行的事。”
余更显迷糊了,喃喃问:“榻上行的事?”
季云忽而上前逼近余,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属于男子霸道掠夺的气息迅速篡取了她周身。
余下意识向后避去,白衣少年随之倾身压过来。
两人的脸庞离得极近,呼吸交错,热气蒸腾。
余小脸绷紧,浑身不自在,登时萌生一锅创死他的冲动,这种感觉与阿祭给她的完全不同。
季云看着身下小人浑身不适的模样,转瞬抽离,轻笑道:“这样……再往下就是榻上所行之事。”
“现在可明白了?”
余僵硬地点点头,她收回自己原先的话,呜呜呜,这个大师兄看起来一点也不顺眼!
她退避到仙鹤边缘,抱膝而坐,啜嗫道:“你就是因为如此才要与谢姑娘成亲,那我、那我……”岂不是也要与阿祭成亲?那是万万不行的!
季云察觉到她语气不对,俊眉一凛,脱口问道:“难道你与小师弟已经行过……”
余正待点头,仙鹤一声嘶鸣稳稳当当落于主峰驿点。
小锅赶紧手脚并用地跳下仙鹤,一双白底绣金纹的锦靴映入眼帘,她抬眸微诧:“阿祭?”
温和的日光泼在青衫少年身上,易变成凛冽的刃,漆黑的眼底一片寒凉。
谢无祭站在原地不动,凤眸静静看着从仙鹤上先后落下的二人,笑意不达眼底。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带着执拗与危险,仿佛潜藏在暗处的凶龙伺机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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