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羽放下信,望着窗外连绵的,尚还被冰雪覆盖的山丘,政客的措辞她向来不会完全信任,她只看结果。
有时候就连他们的结果也必须反复掂量。
“格林格拉斯也许会告诉邓布利多,你竟然连一点多余的措施都不做,一旦他宁可放弃他的女儿…”
列车哐啷哐啷地继续前进,在听见他的声音时慕羽眼睛都不眨一下,继续聚精会神地读着手里的书:“他不敢的,也不会让他的女儿冒一丝风险,因为….”
捏住书页时她用了几分力气,去年圣诞节格林格拉斯不顾一切地疯狂始终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那几根尖锐的倒刺也从未从心口处拔出。
“因为他自己和法国魔法部部长莫利斯贝尔纳也不见得干净。”她猛地翻过这一页,将最初的理由吞了下去。
一股冷气围绕着脖颈打转,恍若有人在无声,轻柔地抚过她的脖子。
她知道她的伪装掩饰从来瞒不住汤姆,她也从未想过瞒他。
那样的怪异感又涌了上来,她原以为假期在明源山那次只是一个巧合,从未想过这会成为既定的事实。
她使劲咬了咬嘴唇,压下不知从何而来的莫名冲动:“最好让一个可用的人在魔法部时时盯着他,可惜我们没有。”
“我们?”她的话似乎提起了他更高的兴致,颈间的酥麻越发明显,即使他不出来慕羽也能想象他此时的样子必然是十分得意的,“羽,你有很多机会招揽自己的人,你也有这个能力。我不会介意,这可是别人梦寐以求的特权…”
“没意思,”她想努力阅读,却看不进一个字,“我以为你记得…”
她说得极快,如果不是嘴唇蠕动了几下都难以分辨出她是在说话:“你一直不愿将冠冕里的灵魂融合。”
一时间隔间中一片死寂,连火车的咣当声似乎都小了很多。直到火车开始减速即将到学校时慕羽才率先打破沉默:“总之那是你的灵魂,不是我的。”
她的话既像是表面意思,又像是因为感觉到了什么而格外意味深长。
如果忽略刚回学校的那场大搜查外霍格沃茨的生活平静得近乎无趣。那晚所有人又被迫宿在大礼堂。
“摄魂怪声称感应到了黑魔法的气息,”那天邓布利多笔直站在礼堂正中,第一次一扫往日的温和,着实震慑住了不少人,“永远不要妄想欺骗摄魂怪。霍格沃茨更容不得黑魔法的玷污。”
那场搜查自然是一无所获,但至少传递出了一个讯号。邓布利多的底线容不得人三番五次挑衅,不管那只老鼠有没有胆量行动,她也必须自己想办法。
慕羽头痛地坐在公共休息室角落,在一大撂书的遮挡下专注看着手中巴掌大的镜子。
镜子中映出了阿维德斯的脸。他很明显在上次那个秘密的地下工厂,她还能看见他身后一群家养小精灵在工作。双面镜的确是一个实用的东西。
“你们进行得很顺利,只是我没想到北欧会有那么多家养小精灵。“她平静道。
“家养小精灵有自己的联系方式。很多流浪的家养小精灵潜藏在深山荒野中,从他们的同伴中得知这个消息后便如同潮水一样涌过来。他们对魔力精准的掌控帮我们分担了不少。“阿维德斯在慕羽面前仍然极为谨慎,他知道他说的每一个字最终都会被黑魔王知晓。
他犹豫了一小会,还是说:“他们越发崇拜那个传说中的神灵。他们认为是神灵给予了他们一切。”
“很好。“慕羽低头翻着手中厚重的拨开迷雾看未来,”但应该不会那么顺利。你们一部分人只专注于研究,而另一部分则负责和外界周旋。你们如今的压力一定特别大。“
“这不算什么,魔法部有几个老顽固开始怀疑家养小精灵叛乱是怎么被平息下去的。还有预言家日报一个记者,丽塔斯基特,像苍蝇见到了有缝的蛋一样从英国跑到挪威。”阿维德斯很明显对那个记者嗤之以鼻,他都不掩盖他的轻视,不过在对着慕羽时他的态度又变得恭敬起来,“慕小姐,一切都是小麻烦。”
“希望如此。斯万斯达特先生,你们做得一直不错,也算对得起奖励给你们的那条法脉。”
提到法脉阿维德斯眼神明显亮了一下,显然他们从那条法脉中获益良多。他深深鞠了一躬:“请转达我们对主人最诚挚的问候。我们会一直效忠于他。很遗憾他明年复活时我们不能到场。”
慕羽不耐烦听他空洞地表忠心。他们忠心的只不过是自己的理想罢了。但她的表现仍然堪称完美,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知道了。”
直到掐断双面镜的联系汤姆里德尔也一直保持着沉默。
“我一直认为你很享受别人的奉承并且乐于回应,汤姆。”她在空中画了一个五芒星,浅浅的蓝色光华在空中升起,面前浮现出了几行苍劲有力的字体:“武器威力惊人。合约如期,万事俱备,但尽人事。”
最后四个字虽然竭力模仿前面的风格,但仍然被她看出了端倪。她掌控着那个咒语,当然明白沈仪已然迫不及待。
她嗤笑一声,撑着下巴看着休息室外流动的绿色湖水,原来所谓的救命之恩,兄弟亲情在力量和权力面前也同样不堪一击。
“他们到底为的什么,我都清楚。”汤姆里德尔尖锐的声音从玉佩中传来,他很快转移了话题,“棋局已经开始了。”
“早就开始了。”她握住玉佩低声道。
理想主义者成不了领袖。领袖是要为他人编织理想的。
然而再怎么想,她也还是要应付面前的占卜课作业。这门课的确仅靠胡编乱造就可以蒙混过关,但她从未想过编造自己的死法也需要想象力。毕竟预言自己死得越奇怪特里劳尼就越高兴。
她刚打开书便看见一张皱巴巴的纸条被夹在中间。纸条上的字像是一个人在拥挤的人群中匆忙用左手写出来的。
她拿着这张纸条研究了很久才勉强将其辨认出来:明晚尖叫棚屋。 她仔细回忆着谁最有机会将这张纸条夹进她的书里。今天是格兰芬多对战拉文克劳的魁地奇比赛,因此并没有课。她和人有过近距离接触的时候……
昨天上午的占卜课罗恩的那只老鼠斑斑意外掉进了她的书包里,她当时并没有在意…….罗恩甚至还指责赫敏都是那只猫将斑斑搞得神经兮兮的,让他不得不天天带着它。
那只老鼠可不是普通的老鼠。她正想着将他找出来,他自己倒是不知出于恐惧还是忠诚找上了她。她拿着纸条仔细思考着,上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抚上玉佩:“汤姆,你的仆人似乎急于想要和你取得联系。他也不是那么胆小。”
“只是因为恐惧,而不是忠诚。”
“至少他愿意找你。”慕羽无所谓地耸耸肩。语调似乎都轻快起来,汤姆里德尔莫名有些恼怒。他想说什么,然而此时公共休息室外传来阵阵喧嚣声。她若无其事地收起那张纸条,一眼就看见了走进来的达芙妮,重新挂上了在外人面前显得无比温和亲切的笑容:“谁赢了?”
达芙妮一下坐在慕羽身旁的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格兰芬多。”
“哈利波特本来就是一个十分优秀的找球手,又有火弩箭的加持,格兰芬多胜利很正常。只是和拉文克劳的一场比赛而已。“
她拿笔尖沾了沾墨水,她终于想到了一个新的死法,血光之灾,被经过了变异的巨型老鼠咬死。真有创意。
“德拉科在比赛时伙同高尔克拉布装摄魂怪吓哈利波特,麦格教授气坏了,扣了斯莱特林整整五十分。“达芙妮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羽,你说得对,他什么时候才能成熟点。“
公共休息室的另一边,德拉科马尔福根本没有因为丢了学院分而沮丧的样子,他像个英雄一般大声鼓吹着:“波特得意不了多久。他的那个大个子朋友的那只鸟今晚就要被处决了。那个大个子在那哭哭啼啼的,还教授呢……”
从他的语气中唯一得出的有用信息便是那只鹰头马身有翼兽将在今晚被处决。那只有翼兽的确不幸,因为马尔福的任性娇惯便要付出生命,不过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她只知道今晚一定十分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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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行刑夜
如果是在平时魁地奇的胜利一定能给哈利带来无尽的快乐。然而今天即使格兰芬多赢了拉文克劳,有了追逐学院杯的资格,他仍然打不起一点精神。他忘不了海格红着眼眶强打着精神恭喜他的样子。今晚,巴克比克就要被处决了。
当他们向海格表示要一起送别巴克比克时海格抽抽噎噎道:“谢,谢谢你们。但,但今晚是个值得庆祝的晚上,我不想扫你们的兴。我,我不配你们这样。”
马尔福在一旁洋洋得意时赫敏还猛地揍了马尔福一拳。
他们三人没有回公共休息室,他们刻意避开人群坐在公共庭院僻静的角落里。比赛胜利所带来的喜悦在二月的寒风中彻底消失。赫敏突然一拍手:“有了!我们可以去救巴克比克!”
哈利和罗恩都不敢置信地看向赫敏,罗恩甚至说:“赫敏,你,你没事吧。”
“别犯傻了罗恩,我好得很。”赫敏霍地站起来,“这本来就是一场不公平的判决。他们甚至都没允许海格上诉,就因为卢修斯马尔福的威压,多么荒唐。哈利,你的隐形衣在哪里?”
赫敏的提议的确让哈利心动,如果他们能顺利救出巴克比克,海格也不会那么伤心,更能挽救一条无辜的生命。但哈利想到被他丢在女巫雕像下的隐形衣又泄了气:“我把它丢在那个雕像下面了。”他告诉赫敏他不能再让斯内普看见他在那座雕像附近。
“你是怎么打开那座雕像的?”
“敲敲它,说一声左右分离,但是……”然而还没等哈利说完赫敏便风风火火地跑着离开了。罗恩瞪着赫敏消失的背影:“她不会真的去拿隐形衣了吧。”罗恩的口袋里有什么在蠕动着。罗恩将斑斑拿出来轻轻抚摸着:“斑斑,这里没有克鲁克山。见鬼,从今天早上开始你就不正常。”
一刻钟后赫敏回来了。隐形衣被她小心地藏在袍子里。
“我们先要商量一下具体计划。今天傍晚行刑,我们必须得在魔法部的人看见巴克比克后才能放走它,否则他们会认为是海格干的……”
从八楼下到一楼时一路都十分顺利。直到慕羽在一楼走廊上撞见了西奥多诺特。她也没想到这个时候还会有人在外面乱晃。
“哦,晚上好,西奥多。”她镇定自若,像是根本没发现她走的方向和公共休息室完全相反。
见到她时西奥多诺特低着头,似是想直接与她擦身而过,却也发现了不对劲。
“你要出去?”
这是自开学以来他对她说过的第一句话。
“今天下午我在草坪上写作业,回去的时候才发现找不到草药课论文了。我不知道将它丢在哪里了,想出去碰运气找找。”她做出焦急的样子,想试图从他身边过去。
“真的吗?”他没有让开,在火炬明明灭灭的光亮中神情晦暗不明。
慕羽轻轻转动了一下戒指:“当然是真的。”
他的身形晃了晃,似是想做什么最终又放弃:“我今晚没见过你。”不等她回应他便率先绕过她向公共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她仅仅是望了一眼他的背影,便头也不回地跨出大门。
夜幕笼罩了最后一缕霞光。一轮弯月悬挂于天空,月亮四周只有几颗黯淡的星星无精打采地闪烁着光芒。但愿今晚不要有太多变数。
她极为迅速地暗下打人柳树干上的节疤。打人柳停止了扭动。奥利维亚的幻境早就消失,她清楚地看见树根之间露出了一个大洞。霍格沃茨中一条隐藏的秘密通道……她握紧玉佩弯腰走入了树根下曲折蜿蜒的地道。
半小时以前,哈利罗恩赫敏三人刚从禁林中出来,他们合力将巴克比克拴在了禁林中的一棵树上。他们三人披着隐形衣行走在通往城堡的小路上。赫敏低声道:“必须得等到福吉和麦克尼尔彻底走后我们才能将巴克比克放出来,梅林保佑不要再出任何岔子……”
斑斑在罗恩口袋里疯狂扭动着。罗恩捂住口袋:“斑斑,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你这只笨老鼠!哎哟,它咬我。”
“别出声。”赫敏悄声说,“福吉马上就要出来了。如果被他看见我们会有大麻烦的。”
“它,不肯老实待着。”
但哈利看见了,克鲁克山悄无声息地向他们走来,它两只大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的荧光。
“克鲁克山,别捣乱!走开!”赫敏对着克鲁克山说道,“走开!”
但克鲁克山却猛地向斑斑扑来。老鼠在这一刻从罗恩手指间钻出掉落在地飞快地向着打人柳的方向逃去。克鲁克山一跃而上紧追不舍。在哈利和赫敏还没来得及阻拦前罗恩已经甩开隐形衣冲入了夜幕。哈利和赫敏互相对视一眼,他们也一把扯开隐形衣向着罗恩冲去。
罗恩一下扑到草坪上将还在尖叫的老鼠抓在手中:“抓到了!滚开,你这只臭猫!”
如果不是来不及刹车哈利和赫敏差点撞在罗恩身上。
“罗恩,快,回,回隐形衣。他们马上要出来了,我们还要回禁林把巴克比克放出来。”然而还没等他们隐身,一条庞大的,有灰色眼睛的大狗向他们奔来,他像影子一般轻捷。哈利想拔出魔杖时已经晚了。大狗的前爪抓到了他的胸口,哈利甚至感觉到了狗嘴中喷出的热气。大狗从他身上滚了过去,他感觉自己好像断了几根肋骨。
罗恩站了起来,在大狗又扑过来时将哈利推到了一边,大狗咬住了罗恩的胳膊,像在拖一个布娃娃一样将罗恩向着打人柳的方向拖去。
打人柳的密道通向霍格莫德传说中一直闹鬼的尖叫棚屋。走出密道时慕羽看见了比闹鬼更加精彩的一幕。
隔绝阵屏蔽了她能发出的所有声音,她如同幽灵一般顺着黑暗的楼梯平台向上,一扇门半开着,门后有低低地痛呼声。
她极为小心地顺着半开的门进入房间。房间里只有一张灰扑扑挂着帷帐的四柱大床,罗恩躺在旁边的地板上,腿看上去受伤了。他的旁边站着两个人,一个自然是卢平。另一个人脏乱的头发垂到肩肘,他眼窝深陷,身上还穿着脏兮兮的囚服。
慕羽立刻认出了他。小天狼星布莱克。罗恩不可置信地看着卢平,低声说:“不可能,不可能。”
卢平全部视线放在了罗恩手中不停吱吱乱叫的老鼠身上:“你…换了…没有告诉我?”
布莱克缓缓点了点头,他声音嘶哑道:“莱姆斯,你是怎么发现他的?”
“活点地图。今晚是巴克比克被处刑的日子,我料到了哈利他们会去送它,甚至会放它离开。果然他们从城堡前往海格小屋,又前往禁林,但是他们身边一直有一个人,一个不应该活着的人。活点地图不可能说谎……”
“莱姆斯,我等不及了,整整十二年了,我现在就要杀了他。”布莱克对罗恩手中的老鼠举起了魔杖。罗恩哆哆嗦嗦地将斑斑护在怀里。他们的话让他一头雾水,但很明显他们要杀人,很有可能就是哈利:“你们,你们如果想杀哈利,就得先从我尸体上跨过去。”他颤抖着想要站起来,然而他受伤的腿却不容许他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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