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他怀中挣脱出来,转而死死抓住他的手:“他们从前都不能毁掉我,更何况是一堆幻象。“
她低声笑了笑,笑声中带着轻蔑:“全是假象。”
其实事实远没有说得那么轻松,这样的提升终归太过强行,也太驳杂,没有正确的疏导等待她的同样是死亡。
她不愿意说出来,这样乐趣都少了一半。
石盆底下露出了一个精巧的挂坠盒。
在看见挂坠盒的第一眼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挂坠盒中没有灵魂的力量。
“汤姆……”她看了他一眼。
“打开。”他平静地对她说。
他没有放开她的手,甚至将其攥得更紧。
挂坠盒在她手中轻巧地弹开,里面只有一张纸条。在看到纸条的第一眼慕羽便感受到了他灵魂的战栗。
“致黑魔头
在你读到这之前我早就死了
但我要让你知道,是我发现了你的秘密
我偷走了真正的魂器,并打算尽快销毁它
我甘冒一死,是希望你在遇到对手时只是一个血肉之躯的凡人。
R.A.B”
汤姆里德尔的手再次穿过了慕羽,他的灵魂因为极端的愤怒变得十分不稳定。先是巨大的恐慌席卷了他,又有一个人发现了他的秘密,这个人甚至是他曾经的食死徒。他不认为雷古勒斯布莱克能够销毁魂器,但是那枚魂器会在哪里?会不会已经落到了邓布利多手上?
他终于能隐隐明白慕羽所说的比死亡更加可怕的东西。
未知,超出掌控的未知。
紧接而来的是无边的愤怒,他再次被从前的手下背叛,就如同在他被哈利波特打败后他的那些所谓忠诚的仆人任由他一人孤零零地躺在阿尔巴尼亚,忍受着连游魂都不如的日子。
雷古勒斯布莱克已经死亡,说不定尸体就在黑湖下。布莱克甘愿走向死亡,只愿有朝一日他能被宿敌杀死。
恐惧与怒火彻底包围住了他,他十分厌恶这样的感觉,像是被强行按在深海中,既不能呼吸,绝望又如高山一样碾压着他的灵魂。唯一能让他挣脱的方法便是杀戮,杀掉他周围的任何人,毁掉他身边的每一件事物。
一缕清浅的檀香幽幽飘来,像是极力投射入深海中的一缕阳光,抑或是在海洋更深处的深渊中闪烁着的不知名的光源。向来让他更加疯狂的檀香这一次却轻柔地在牵引他,虽是轻柔,但也容不得他拒绝。
一如伦敦街道上牵着他的冰冷的手。
一如那个女孩递给他的滚烫的苹果派。
他有多久没有感受到真正的温度了?
这缕檀香,这缕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光源蓦然闯入了他在阿尔巴尼亚最绝望最无助的岁月。
一朵火红的彼岸花恰好盛放在了他独自通往永生的道路上,他将其折下带入连接死亡的虚空。
慕羽曾经轻声告诉他,只有不畏生死方能超脱生死,世间最极致的权力便是将死亡也当作手中的一枚棋子。
汤姆里德尔撞见了那双黑色的眼眸,在那里面他从来都找不到对死亡一星半点的恐惧,慕羽瞳孔的颜色像极了连接星辰的虚空。
所有星辰最终都会燃烧殆尽,所有萤火虫飞不出硕大的羊毛球,只有羊毛球外的虚空才是永恒。
恐惧,愤怒,那股急切地想毁灭所有的暴戾在被逐渐抚平,他第一次从那幽暗的深海中挣脱而出,他甚至能听见慕羽温柔的声音。
“我们的博弈还会继续,和世界的棋盘一起。我也不会允许你在我们的博弈结束之前就离开我,”这一次是慕羽轻轻拥住了他,哪怕她像是在和空气拥抱,也更像是在挽留,“我不知道R.A.B是谁,但魂器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毁掉的。就算……凤凰松也能弥补灵魂的缺失。”
“不要害怕死亡,汤姆,你也不会死。”
除非有一天她玩腻了,打算将他一起拉入地狱。
恐惧,愤怒,暴戾彻底消失了。他突然有些舍不得将这朵彼岸花折断。他早已习惯这样鲜活的颜色在深渊中燃烧,如若将其摧毁,他又将沦陷到冰冷的黑暗中,就如同在阿尔巴尼亚一样。
但慕羽只能属于汤姆里德尔。她只能为他一人而绽放。
汤姆里德尔试图更紧地搂住她,哪怕知道如今他的状态碰不了她,但他仍然想将慕羽深深揉进他的骨血,最好能和他彻底融为一体。
“R.A.B,是雷古勒斯布莱克,从前追随我的食死徒。”在又一次长久的沉默后汤姆里德尔才缓慢说道,他不愿意再多谈布莱克一个字,“那个预言……”
慕羽没有打断他。她一直愿意聆听他的故事。
“西弗勒斯斯内普曾经也是一个食死徒。他在猪头酒吧听到了半截预言。有能力战胜黑魔王的人走近了……生在曾三次抵抗过他的人家,生于七月结束的时候。波特夫妇,隆巴顿夫妇都曾三次抵抗过我。”
“因此你选择了去杀哈利波特,因为你们都是混血,他最有可能成为你的宿敌,”慕羽抬头看着他,“你知道我不相信预言。预言是因果的陷阱。只有你选择相信它的时候,它才有可能生效。哈利波特第一次从你的索命咒下逃脱是因为他母亲的牺牲,而明年……再也不会有人为他牺牲。在你亲手杀掉他后,只会剩下我们和世界的棋局,以及你我间的博弈。我不会将杀死你的机会让给任何人。”
慕羽停顿了一下,她变得更加柔和了:“今天这一子,算成平局如何?”
“不用再这样了,”他厌恶了这样的模式,她总是能一次次摧毁他设下的陷阱,甚至将陷阱转化为对付他的武器,“换个玩法。”
“我很乐意。”她的低语像是伦敦轻薄的雾气一般飘渺。
“秩序彻底颠覆后必须有一场决斗,用最古老的方式解决,在这之前谁也不许离开。”
能和他正大光明决斗的人不多,就连邓布利多也得不到如此待遇。然而他愿意给予这朵注定要凋谢的花一场最华丽盛大的葬礼。
她值得如此。
“要立一个牢不可破的誓约吗?”慕羽握紧了腰间的玉佩,她轻轻闭上眼,再次睁开时却只剩下淡漠到极致的冷静,她不是没思考过这枚玉佩的秘密,只是一直拒绝愿意去思考罢了,“去明源山。”
那里是她命运所在,也将是她最后的归宿。
“不需要,”他想再次撩起她的长发,“我答应你。”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拒绝在两人之间订立一个契约了。到底是出于极端的信任,还是就连契约的束缚也不能带给他真正的安全感?他必须用自己的方式。
不用问慕羽便已经知道答案。
“成交。”
他没有再说话。两人静静互相倚靠在湖心岛上,如果没有时不时飘过水面的阴尸,乍眼看去就像一对相互依恋的璧人。
四周安静到能听见远处海水拍打礁石的声音。
只有一个人能永恒。
“不许离开我。”两人异口同声说出这句话。汤姆里德尔终于有些不自在地将目光远离了慕羽。
“羽,回家吧。”
他没有说里德尔老宅,也没有说房子,而是说,家。她曾经的家早就没了。
慕羽不愿意去纠结这会不会是他的口误,她登上了停泊在岸边的小船:“好。”
--------------------
第81章 谶言
从岩洞中出来时天已经全黑,海面上泛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慕羽在那块巨大的岩石上捏碎了传送符,她仍然十分虚弱,甚至连催动传送阵的力气都没有。他们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里德尔老宅二楼的房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只能听见纳吉尼在木质地板上爬行的声音。
她点燃了壁炉,火光投射在苍白的脸庞上,也照映着汤姆里德尔又变得透明了几分的灵魂。火焰的暖意逐渐驱散了从岩洞中带来的寒冷,她舒服地窝在扶手椅中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她已经很累了。
纳吉尼感应到了她的存在,攀上了她的膝盖后便再也不愿意动弹。慕羽轻轻抚摸着纳吉尼的头,缓慢地适应着体内汹涌的能量。
夜晚的小汉格顿十分安静,尤其是这座远远矗立在山坡上的老宅隔绝了村庄中的鸡鸣狗吠。
她知道汤姆就在旁边,不知是因为他也需要调养灵魂还是其他别的什么原因,他也安静得出奇。
这样特殊的宁静只有在明源山的小楼中才能体会。自爷爷去世后,明源山那座小楼早已经不是原来的那座小楼了。
在这样的氛围下她梳理能量的速度都快了几分。
“今晚也不是一无所获,”在纳吉尼都快要睡着时她才说,“雷古勒斯布莱克欺骗了你,我们也可以欺骗其他觊觎魂器的人。岩洞的机关需要修改一下,削弱一个人的意志比削弱身体更加有效。只要是人,便会有心魔。”
汤姆里德尔站在了熊熊燃烧的壁炉前:“你说的那个人是邓布利多。”
他无比肯定。只有邓布利多这个多管闲事的老家伙最了解他的过去,也最有可能挖掘到他的秘密。
慕羽垂下眼看着纳吉尼,算是默认了他的推断。
汤姆里德尔转身蹲下平视着慕羽。慕羽的手指轻轻敲在扶手椅上,她不由好奇汤姆已经多久没有以这样绝对平等的角度看一个人了。
“你不会对邓布利多心软,对吗?”
他的手穿过她的发梢,像是要抚摸她的额头。慕羽握住了腰间那块冰凉的玉佩,她凝视着眼前这双红色的眼睛良久后才说:“不会。”
汤姆里德尔露出了一个笑容,即使他的容颜早就在一次次魔法变形后支离破碎,她仍然恍惚了一瞬。他仿佛仍然是那个保存在日记本中的翩翩少年,俊美温和的外表下隐藏着狠辣和不择手段。
这是她认识的汤姆,他或许从来就没有变过。
还没等他进一步动作,慕羽已经起身走到落满灰尘的架子床前,如今她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渴望一场睡眠。魔杖轻挥间破旧的架子床便被铺上了洁白崭新的床单,盖上了松软的被子。此时火炉中最后一缕火苗跳跃了两下发出噼啪一声,最终晃晃悠悠地熄灭了。
稀薄的月光从窗户中透入,暖黄的光晕在墙上静静流淌。
真正躺下时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汤姆没有进入玉佩,他站在了床头,仿佛在研究着什么难题。慕羽尤其不适应,她翻了几次身,但她无时无刻都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你的魂魄还离不开玉佩的温养。”
“那个老头也不是那么强,”他像是没有听懂她意思一般,“他的高尚他的能力才是他最软弱的地方。”
兴许是灵魂的融合让他变得越加理智,也或许是他当真在思考一些东西,不管怎样慕羽都不会去管,更不会肆意赞扬抑或贬低。
他明白对错,很多事两人间也不需要明说。
“麻瓜种是对巫师血脉的玷污,像家养小精灵这样的生物仍然低贱,”他靠得更近,眼中的红光愈盛,“但那老头拥有的任何东西我都乐意抢过来。我要让他死时被仇恨憎恶环绕,他会尝尽我在阿尔巴尼亚受过的一切。”
看来雷古勒斯布莱克的背叛对他刺激不小。
这个时候她什么也不必多说,她太了解汤姆了,这个时候哪怕是一个音节在他眼中都是同情。
她的存在就已经足够了。
于是她难得主动离他那么近,如果他拥有一具躯体,她此时必然已经靠在了他身上。
这样的动作显然取悦了他,他不常表现出情绪,也唯有慕羽能顷刻捕捉到他感情上细微的变动:“邓布利多还是做对了一件事,当年没有将你交给其他人抚养,”他试图圈紧她,却只能一遍遍在她头发上摩挲,“也间接把你推到了我身边。羽,陪我一起走下去。”
在只有两人存在,听不见任何呐喊的地方了结。
她闭上眼,默默补充完他的话。
“如你所愿。”
复活节假期剩余的日子格外宁静,慕羽几乎整日待在二楼的房间应付繁重的课业或者继续模拟昆仑学院的破阵之法,她偶尔会带着纳吉尼外出散步。彼得似乎十分高兴她能够暂时性看顾纳吉尼。他从来不敢和她多说一句话。
假期总是过得飞快。
“你暑假不会回来?”
“我会直接去昆仑墟,带着凤凰松回来。”夜晚里德尔老宅二楼的房间中没有灯,却散发着明亮的暖光。慕羽借着暖光继续写着魔药课论文。15英寸,单独布置给她的论文,斯内普一定疯了。
“这一段的引言要精简一下。”汤姆里德尔纤长的手指指向了慕羽刚刚完成的段落,纸上的字符自动修改了过来,“融合剂?炼金术的基础药剂?西弗勒斯斯内普很关照你。”
“这不是什么好事,如果我是你,我不会信任他。”
“如果在我复活时他没有及时会到我身边,那么他已经重新选择了效忠对象,他一定会被处死,我很遗憾。西弗勒斯曾经是一个忠诚的仆人。”
“时间会改变一切,尤其是他在邓布利多身边待了那么多年。即使他回来了,痛哭流涕地请求宽恕,我也不会轻易相信他。他让我不安,汤姆。”慕羽皱了皱眉,她手中的论文已经快要结尾。
汤姆里德尔不希望她和他继续谈论西弗勒斯斯内普,他不喜欢她在他面前过多提及另一个人。
“我只相信摄神取念的力量。”他冷冷道。
慕羽看出来了他不想过多讨论斯内普。这毕竟是他曾经的属下,她不会在这一点上纠缠,况且现在对斯内普定下结论仍然为时尚早。她继续专注于手中的论文,四周只余下羽毛笔摩梭羊皮纸的沙沙声。
“羽,”一片寂静中汤姆里德尔突然轻轻唤着她,似是想说什么,却又生生停住了。
慕羽耐心地等待他。汤姆愿意说时总有一天会说出来,一如他面试黑魔法防御教职的经历,一如那个预言。而他不愿意说时,谁也不能勉强他。
“必须从昆仑墟活着回来。”他仍然没有带多少情感,像是一道冰冷的命令。
她此时刚好写完论文的最后一个字,一挥手熄灭了室内所有光线,黑暗中汤姆里德尔看不清慕羽的表情,但他能感受到她语调中隐约透露的不知来源于何处的轻快。
“我会的。”
回到霍格沃茨烦心事才接踵而至。
慕羽坐在图书馆的角落,她的面前是一堆堆厚重的书籍,隔绝阵极好地阻挡了她的声音。她揉着眉心翻过一页书。
整个四月直至五月所有人都陷入了繁忙的复习中,这时候也是一年中课业最繁重的时候。而她还要做更多额外的事,继续钻研咒语,巩固自复活节起一直不稳定的修为,寻求破阵之法,默默关注大洋彼岸的动向。她刚刚对破阵之法有了一些头绪便接到了阿维德斯的消息。
“滥用魔法,“阿维德斯耸了耸肩,”自从丽塔斯基特那篇文章后我就在做准备以便对外遮掩。但我没想到国际巫师联合会行动这样快。“
61/144 首页 上一页 59 60 61 62 63 6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