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的确有理,铁柱也不好强人所难。
再说拉克申他们的外貌比较引人注目,就算一起跟去玉城,恐怕也会让人紧盯,并不方便他们做事。
但像这样当拦路虎,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铁柱思索片刻,差人传信一封回去,打算询问枣儿她们的意思。
如果可以,回头可以让拉克申他们直接过去兴和,反正她们那边也缺人用。
投奔过去后,拉克申他们肯定不愁吃喝,生活安稳。
等到了后面,要处理鞑靼的事,他们也能帮上忙。
这是互惠互利的事。
传信需要时间。
铁柱在附近的城里留了两个等回信的人,暂别拉克申,然后就带着冯平继续踏上路途。
一路向北,情况要比铁柱想象的更加艰难。
因为是往回纥的地方走,纵使北上的路修了官道,可仍有无数绕不开的山路。
每当翻山越岭时,铁柱都会想起方仙儿说过的,可以从山体中间开凿隧道的技术。
据说那样打出来的隧洞不仅可以过人,还能过一种带铁轨的快车。
只要肯努力,以后哪怕是崇山峻岭,都挡不住人驾驭着铁皮一日千里,往来于南北之间。
只听描述就令人热血沸腾。
不过,在亲眼见过巍峨的群山后,铁柱短期内并不敢想那是多么浩大的一件工程。
他们目前修个城墙都很辛苦呢。
如今也只能将那些想法作为疲惫赶路途中的慰藉了。
这样又坚持了三日,他们总算到达了沃土镇。
作为边域的交界城池,沃土镇总体看起来沾染了不少牙地的风俗,还有许多异域面孔行走其中。
不过,大约是牙地南部有冯平这样的存在,城中的氛围倒是十分融洽。
回到熟悉的地方,冯平看起来也比之前自在许多。
他对铁柱笑道:“通往牙地的路有些单调,咱们可以在镇子上歇一天脚,休整好了再启程也不迟。到时你们不嫌弃的话,就住我那边的石屋。”
一路结伴来到这里,冯平的情况也被了解得差不多了。
在牙地南部居住的人们,生活与铁柱他们并没什么不同,也是种种粮食做做活。
只是条件更艰苦一些罢了。
冯平上有双亲,下有妻儿,一家人在南部也有些话语权,就要负责把控大伙的生计问题。
某日,冯平无意中从人手中得了一些名为鹰嘴豆的新粮食。
据说这东西是从牙地西部传过来的,比较耐旱,果实个头又大而饱满,正适合他们栽种。
东西是好,但种下之后实在让人失望。
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这豆子从出苗开始就很蔫巴,产量也很低。
冯平并不甘心,四处打听了一番,听人说是他们没掌握好种植的方法才这样。于是便决定冒险去西部打探一二。
结果,他就被卷入了回纥的外争内斗中。
那里有两拨人恰好都在寻找一个与他年龄、长相相仿的“军师”。
见到他以后就认错人了,非说要找的就是他。
将他掳来绑去好几次,中途无论冯平怎么解释都没人信。
再后来,不知从哪冒出来了第三拨人。
那些人看着不像回纥人,作风也十分鬼祟。趁两边相争时,渔翁得利将他悄悄带走。
径直出了牙地,然后就朝南去了,也不知打算带他去哪里。
好在被拉克申他们一行人撞见了,冯平这才得以脱身。
幸亏他运气还不错,经历了波折无数,搭铁柱的顺风车又顺利回家。
两方相熟之后,路上冯平也得了铁柱等人的许多照应。
如今彼此彻底亲近起来,冯平再说话时也会为他们考虑许多。
眼下邀请同住就是一项。
铁柱这边听了,点头应了,算是承了他的情,心里却打算到时看实际情况而定。
若是南部的石屋拥挤住不开,那就太叨扰别人了,还是扎帐篷更合适。
方仙儿的帐篷可是很结实的,简直是这趟出行的最大功臣。
“对了,你们带来的东西可以考虑在沃土镇售卖。这里人比较多,还能见到许多玉石。等进了南部人口就稀疏了,采不到什么玉石,能买的东西也很有限。”
说完住处,冯平忍不住提醒道。
铁柱想了想:“无妨。也不一定要做真金白银的买卖,用吃的或是别的来交换也可以。”
冯平下意识张开嘴,很快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本想说有他在,不用考虑吃饭的问题。
但铁柱这伙人说少也不少。
听他们的意思,似乎是要在牙地寻找什么东西。他还没细打听情况,可不用想也知道,在那么大的地方找东西肯定艰难,铁柱他们估计是要在那里待很久了。
他没有一直无偿提供对方餐食的能力,还是不要主动许诺了,到时尽力帮衬就好。
冯平最后只点头道:“以物易物也好,大家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
铁柱他们带的都是药材等实用的东西,想来在哪都会受欢迎。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冯平带他们去了自己熟悉的一处客栈休息。
因为铁柱他们自备了睡袋,便只讨了几处较为空旷的杂物间落脚。他们没占客房,又是冯平带来的,热情的老板就没收取费用。
安稳度过一晚。
次日,恢复精力的一行人正式出发,往牙地南部行进。
第122章 (修!)
牙地内部广袤,地形也复杂。
临走前,冯平还找熟人帮忙改造了一下车队马车的车轮,换成了大木轮的特制款,这样行路就能轻松许多。
车队以较缓的速度进入牙地。
上午出发时还很冷,需要多裹两件衣服,等正午就又热乎起来。
中途沿路有水源的地方,零零散散能瞧见一些小型的村庄。
每当见到人烟,铁柱他们就会下来补充水源,顺便换些干粮备用。
这里的干粮都很有特色。
其中有一种杂粮做的胡饼,吃起来很香,也能存放。虽然嚼起来有些费劲,但木其尔她们都很爱吃。
冯平待的地方较深,估计还得花费两日才能到。
借路上的空隙,铁柱顺便向他打听了橡胶草的事。
“你是说婆婆丁模样的草?我们住所的草地上就有许多。可你们大老远跑过来,只是为了寻找婆婆丁吗?”冯平疑惑地问道。
婆婆丁这东西不该到处都有嘛,还用得着专门跑来牙地?
铁柱迟疑片刻,也不好确定他说的那种婆婆丁就是自己要找的品种。
橡胶草的确是婆婆丁的一种,方仙儿管它叫蒲公英。
但也不是所有蒲公英都能提出橡胶来。
据方仙儿那边给的资料来看,橡胶草似乎是生长在牙地的神山中,但也不排除牙地其它地方有。
其实,最理想的橡胶原料应该是南边的橡胶树。
可按照现在的情况,南边肯定不好久待,更别说搞出什么大的动静。
橡胶草产量虽然不比橡胶树,但它长在北地,无人会在意。
生长周期也短,很容易大量留种并种植,做出来的橡胶还耐用。
可以说是眼下关头的最佳选择。
“并不是寻常的婆婆丁,等到了地方,你带我去看看就好。”铁柱说道。
但愿那就是他们需要的橡胶草,在外边找到了就能省下进山的功夫。
冯平虽然好奇,但也没有继续追问了。
队伍继续前行。
两日后。
他们来到了终点前的最后一处村庄。
铁柱正犹豫要不要进去补充一些口粮,就听冯平道:“很快就要到了,咱们的干粮够吃,还是不要过去那里比较好。”
听他这样说,铁柱疑惑地问:“是村里的人很难相处吗?”
冯平的表情有些尴尬:“这倒不是,村里倒是没什么坏人。只是我们两边从祖上迁来后就很不对付。若是被他们知道了你们和我一起,就是能换到吃食,也少不了听人挤兑……没有实际的损失,但会影响心情。”
正说着,就见那头的村里窜出了两匹骏马。
接着就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响亮女声:
“哟,这不是咱冯平大人么。听说你为了几颗胡豆把自己都给丢了?”
冯平叹了口气,转头冲铁柱耸耸肩:看吧!
然后小声汇报道:“这位就是村长。”
铁柱望过去,看见其中一匹棕马上坐了个肤色微黑作派飒爽的年轻女人。
女人瞥了这边一眼,见冯平没有反应,也没多纠缠,冷笑一声就驾着马离开了。
另一匹马紧跟着她去,上面居然没有坐人。
经历了这个小插曲,铁柱他们自然也没再去村里补粮,干脆接着前行。
剩下的路程果然没多长,两个时辰后,他们就到达目的地。
这是一处很神奇的地方。
冯平他们住在一片临近湖泊的茂密草地上,翠绿的草色,上面还能看到跑动的牛羊。
在草上围坐着许多人,正按着软乎的大白羊剪羊毛。
附近还有片树林,远处却是一片光秃秃的戈壁,戈壁之后竟然还连着绵延埋在云中的雪山。
天地间,所有能让人想象到的景观仿佛都在此处齐聚。
震撼到让人有些恍惚。
“这个季节也会有雪吗?”
木其尔指着雪山顶吃惊地问道。
冯平笑道:“那里很特别,几乎一年四季都会覆着雪。”
收回目光。
一座座“人”字顶的石屋落在草地上,铁柱打量着那排石头屋,判断其容量有限。果然还是扎帐篷住比较合适。
不远处,有两个正在放羊的孩子瞧见他们来,很快转身跑去找剪羊毛的大人们报信。
“你们稍等片刻,我去和他们打声招呼就回来。”冯平见状,大步往那边去了。
不一会儿,他就带着另外的几个人走过来。
“谢谢你们救下冯平,他离开的这段日子,我们都要忧心坏了!”
其中一个老妇人感激地说道,她是冯平的娘亲,人很和蔼。
两方人又说了几句话,铁柱拒绝了同住石屋的邀请,选了几块合适的地方开始带人扎营。
帐篷支起来很方便。
等忙得差不多,铁柱就跟着冯平去看婆婆丁。
这会儿正是婆婆丁结果的季节。
还没走到跟前,他就瞧见草地中错落的白色的小绒球,不过多数都被风吹出了豁,并不能算完整的球。
铁柱蹲下身,用冯平递来的工具挖出一株细看,从绒球观察到根部,最后遗憾地摇摇头:“不是这种,看来只能去神山附近找了。”
冯平叹气道:“神山可不是好去的,回头我让人给你介绍一个熟悉地方的向导吧。”
铁柱没有拒绝:“那就麻烦你了。”
暂时结束了橡胶草的话题。
铁柱转过头,看着收羊毛的人们问道:“好多羊毛啊,我记得一年大概能收两次毛对吗?你们一般都会用它做什么?”
冯平也看过去:“自己用的话,一般会扎毛毯。多余的毛就会运出去卖掉,有商人拿去做毛笔。”
他说的这种毛毯指毛毡毯,是用特殊的钩针戳出来的,并不是纺织品。
铁柱了然道:“想来你们是不知道织羊毛衣和羊绒衫的方法了。”
这次出发前,铁柱特意从方仙儿那里讨教了利用羊毛的法子,就是打算在这边发光发热。
本来他想等处理完这里的蛀虫,安稳下来以后,再将这些技术拿出来。
不过在亲自来了牙地之后,见到南部的真实情况,铁柱就觉得现在分享也未尝不可。
南部、西部与北部之间均有天险,平时往来并不容易。
单在南部搞一下发展是可行的,还能让冯平他们彻底成为自己这边的助力。
“羊毛衣?”
听了他的话,冯平果然好奇道,“只用羊毛也可以做衣物吗?”
他们一般都是连皮带毛做成羊皮袄穿的。
铁柱点头:“当然可以,只要先将羊毛搓成线,然后用木针和特定的手法就能织出毛衣了。我在别处见过,很是保暖。”
其实铁柱并没有亲眼见过,没有羊毛,实在做不出毛衣的成品。他之前也是用普通的棉线练习针法。
“我可以教你们做简易的纺线木器,再为你们演示打毛衣的手法。”铁柱说道。
这就是要传授技艺的意思。
冯平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他的慷慨,小心翼翼问道:“你肯教我们,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事。只是,我们还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铁柱说:“我还想知道更多牙地的事,希望你能帮我再打听一些来,不仅是西部的,还有北部也需要,越详细越好。”
他还没忘记自己此次过来的任务,得多多收集资料才行。
见他肯提要求,冯平也松了口气,很快拍胸脯答应下来。
安顿好住处,铁柱就开始教人做纺织羊毛的木器。
一听羊毛能制衣,本地的人们也很上心,很快就找来铁柱所需的木材,眼巴巴地看着他。
这些木料是从附近树林弄来的杨木,质量很不错。
铁柱捏着木材,拿着从各家凑来的工具就开始敲敲打打。
从枣儿那里学的半吊子木工活,放到外边也很了不得。
最后他做出的成品木器样式精巧,是手摇的轮状结构。
一摇把手,几个木轮就快速转起来,将处理蓬松的羊毛拧成一根根的细线。
铁柱随意捻了些羊毛演示一遍。
见到羊毛真能搓成长而不断的粗羊毛线,所有人都振奋起来。
兴冲冲跑去将剪下来的羊毛都收集到一起,打算立刻清洗晒干来纺线用。
见人们开始热情地清理羊毛,铁柱又想起什么:
“对了,在洗羊毛时可以得到一种羊毛脂,那也是样好东西,配上别的草木后抹在脸和手脚上,可以防止皮肤干裂。”
这里风很大,日头也毒辣,很需要这样的润肤品。
他这话一出,立刻惹来了无数惊奇的目光。
木其尔见状,悄悄凑到铁柱耳边道:“我猜,大家这会儿心里肯定是想,究竟是谁住在草原上。怎么你这家伙会知道这么多羊毛的用途!”
铁柱无奈道:“你还不清楚吗?我顶多就是借花献佛而已。”
“这倒是。”
木其尔虔诚在胸前比划了一个方形,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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