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了磨后槽牙,许箫声起身,伸手撑住凤夕若的椅子,“啥时候猜到了?”
“你左脚踏进门槛的时候。”凤夕若头往后一仰,眨了眨眼睛。
“靠,没意思。”许箫声哼了一声,“果然太熟了也不好。”
“那要不我假装一下?”凤夕若好笑地应她。
“倒也不必。”许箫声翻了个白眼,转身坐了回去,“我这几天好好想了想,觉得认下中年精英男这个便宜爹,倒也没有什么坏处。”
“嗯,怎么说。”
“他有权有势,又爱女如命,那我认了他,不等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是。”
“再说了,我认下他,就等于是把他拉到了和我们的同一阵营,那柳绿茶就彻底没有了靠山,不得凉透?”
“对。”
“还有!等到时候你和贱男人开搞那天,咱们就把他推出来当帮手。”
“嗯,不错。”
许箫声每说一句,凤夕若便应和一句,二人一唱一和,愣是把这原本严肃的场面弄出了几分喜感。
但许箫声就不乐意了,“你别总是对对对啊,好歹你也说一句吧?”
“我觉得你说的都对。”凤夕若挑眉。
许箫声抬头想了想,“不行,你再给我一个答应的理由。”
“行。”凤夕若颔首,“那就加一个,他答应林弦意所有的要求吧。”
“靠!”谁知,不说还好,一说到这个,许箫声眉头都皱了起来,“跟他有半毛钱关系!”
“跟他没有关系吗?”凤夕若好笑地看着炸毛的许箫声,“真正论起来,哪怕你之前说的一个都没有,我说的这个你也得认。”
“凭什么啊?!”许箫声翻了个白眼。
“就凭你自己让他给你做主啊。”凤夕若抬手给她又倒了一杯茶,“不是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嘛。”
“靠靠靠!”这句话一出来,许箫声接连骂了一路,脸都气绿了,气喘吁吁道:“他喵的,老子以前怎么没发现那傻白甜的脸皮居然是万里长城的墙皮做的呢?居然,居然……”
他一脸的愤怒,可居然了半天,愣是没居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还是凤夕若将茶杯往她面前一推,给了她一个下来的台阶。
“靠!”许箫声抹了抹嘴角,“等老子成为相府千金,一定要他给老子行个三跪九叩大礼!”
她说得凶狠,但凤夕若却知道这个其实并没有真正生气。
甚至她自己也是同意的。
换一句话说,就是林弦意说出了她心中的期待,也帮她做了她想做,但却并不容易做的决定。
否则以她的性子,真要不乐意,哪里会等到今天才发作?
只是她却没有发现,不知不觉间,有了这么一个懂许箫声的人。
看来,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这两个人之间发生的故事,远远不只她表面所知道的。
只眼下,她也知道除了给许箫声找台阶,还得送上一把梯子。
凤夕若:“那就,算是咱们许小神医言而有信,一言九鼎吧。”
“那是自然。”果不其然,一听这话,许箫声立马舒服了,“虽然他林弦意说的话都不合老子心意,但老子最是个讲信用的,当然不会食言。”
第234章 落魄的野鸡算个屁
“对了,我若儿,你有没有听到柳绿茶的事?”认祖归宗的事情说完后,许箫声想起了自己来的第二个目的。
凤夕若微微一怔,“嗯。”
这两天明月和柒柒一直在她耳边念叨,便是想听不到都难。
“这就叫做多行不义必自毙,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许箫声哼哼两声,嘴角扬起一丝畅快的弧度,“解气啊解气!”
凤夕若眯了眯眸子,笑着应和了一声。
这可是大齐立国以来,第一个被皇帝亲自下旨废除的太子妃,这么一看,她柳凝雪也算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人。
“要说不说,她这也算是青史留名了,多好啊。”许箫声似想到了什么,眼里的笑意浓厚。
要不怎么说,损还是许箫声损呢?
青史留名无非是“流芳百世”或“遗臭万年”,柳凝雪毫无疑问只能是后者。
但一想到柳凝雪经过这样的事情都还活着,许箫声多少有几分不乐意:“只是没想到,这样都没能够让她死了。”
凤夕若沉吟了一下,将手中的茶杯搁回到桌上,起身走到屋里的一盆秋菊前,“她现在活着,也只会是生不如死。”
许箫声见状,也立马跟了过去。
这是一盆重瓣金丝菊,大朵大朵开得甚是灿烂,像是傍晚的霞光,流光溢彩。
许箫声想了想,挠了挠头,“我若儿,你啥时候还有这闲情逸致摆弄这玩意儿了?”
凤夕若拿剪子的手一顿,原本开得最艳最大的那朵,“咔哒”一声断了。
凤夕若伸手接过,看着手心的菊花,眸子里闪过一抹深邃。
许箫声说得对,她向来是没有闲情逸致摆弄这些的。
但抵不住,有人愣是觉得好看,又觉着摆在屋里让凤夕若瞧着了,就会颇有几分赏心悦目的感觉,一定要叫人每天换着花样弄进来一盆。
许箫声也没有想到自己一句话下去,会出现有这么一件“悲剧”,好端端的“花”生,就此夭折。
见凤夕若没有说话,许箫声眸子闪了闪,立马将那金丝重瓣菊抢了过来,往怀里一塞,“啊,这玩意儿晒晒,正好可以给我用来入药,绝对不会浪费。”
凤夕若:“……”
将手头的剪刀放下,凤夕若转头回到座位,“她现在就像这朵花,没有了根本,百里青辰不会让她好过的。”
“那是当然。”许箫声轻嗤一声,“她要是真的怀了百里青辰的崽也就算了,偏偏那还是一顶绿帽子,就是不知道她这孩子的生父到底是谁。若儿,你知不知道啊?”
许箫声最后一句话本是随口一问,但见凤夕若眸色深深,不由得“卧槽”了两声,“你不会还真的知道吧?”
凤夕若看了她一眼,语气十分平静,“是三皇子。”
“谁?”许箫声怔了一下,又“卧槽”了一声,“小三儿居然还有后代?”
凤夕若眯了眯眸子,“嗯,我做的。”
许箫声:“卧槽,牛哇!我若儿,你这步棋走的,预判了所有的预判吧。”
她现在不知道的是柳凝雪和百里青辰坦白了多少,也不知道若她坦白之后,百里青辰是否能推测到沈园之事。
诚然如许箫声所言,她在沈园下的那一步棋,并不是什么心血来潮想看活春宫。
但一步一步走来,当初的这一步棋,到了如今已经比她最初期待的效用大了数倍不止。
原本只是为了在百里青辰和百里云轩之间埋下一颗能随时引爆,挑起争端的惊雷。
但合着百里云轩的断子绝孙,柳凝雪假身份的揭穿,此事便将从百里青辰单一的怒火,变成二人之间的不死不休。
而她也是最近才发现,自己每次做什么事情,似乎都能够起到超出预期的结果。
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暗处推波助澜。
会是他吗?
但他,似乎已经有好些个月没有现身了。
“我若儿,你想什么呢?”
“没。”被许箫声接连喊了两声,凤夕若才回过神来。
看着她打探的目光,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之间想那个人想得入了神。
“我总觉得,你有事情在瞒着我。”许箫声撇了撇嘴角幽幽道。
“我……”
“行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要是觉得不到时候就先别和我说,等你需要我知道的时候,告诉我就成。”不等凤夕若开口,许箫声就一只手拍上她的肩膀,“放心,我是一个大度的人,至于柳绿茶肚子里的孩子,既然你知道是谁的,那你肯定早就想好了应对的法子,到时候要是还用得上我的,再与我说。”
凤夕若嗤笑一声,轻轻颔了颔首。
许箫声就是这样,通透的时候比谁都通透。
凤夕若问:“那你打算何时回丞相府?”
“可能也就是这段时日吧,趁着火候还在,不能让它凉了。”许箫声唇角弯了弯,眸子里闪过一抹狡黠,“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怎么着都要让它发挥最大的功效。”
凤夕若了然点头,“有一件事情,倒是想拜托你。”
“谁?”许箫声挑眉,“面瘫脸和中年精英男啊?”
说着,又怕凤夕若不明白似的,“面瘫脸就是柳松竹。”
对于许箫声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凤夕若没有丝毫意外,倒是这个对于柳松竹的称呼……
凤夕若琢磨了一下,最后还是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是。”
“行吧。”许箫声拍了拍袖袍,“看在他是你的人的份上,我有空说说呗。”
随着凤夕若的颔首,氛围似乎在某个瞬间沉寂了下去。
二人端起桌上的茶杯,谁都没有再说话。
其实凤夕若心里明白,许箫声今日前来最大的目的,是和她辞行。
她认了柳家,便是相府的小姐,自然就不可能再如之前那般无所顾忌地住在摄政王府。
之后哪怕她依旧日日前来,终究也和之前不同了。
但是她很高兴,两世孤苦的许箫声,有了一个家。
“你放心……”
“你放心……”
异口同声的两句话,让同时转头的二人皆是一愣,接着又是不约而同,心照不宣的一笑。
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始终不变的是她们的情谊。
第235章 跟嫁女儿一样
十月初九,初冬不冷。
宜嫁娶,宜回门。
亦是柳不言特意请高人算过的,最适宜接女儿回家的好日子。
从凤鸣街到清水桥,直到摄政王府,清脆的锣鼓声阵阵,处处皆是欢声笑语。
摄政王府已许久没有如今日这般热闹,前前后后的下人忙进忙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喜的笑容,便是门口的石狮子都被挂上了两大朵红绸花。
前厅里,百里鸿渊看着亲自前来接人的柳不言,神色淡然眉目如画,唇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弧度。
只坐在他对面的柳不言却明显没有他这般的气定神闲,时不时握紧手中的茶杯,频频朝不远处的回廊望去。
十四和十六依次站在门口两侧,十六望着那一挂挂连夜赶出来的红,想起自己熬的两个大夜,恍惚间有种自家主子要嫁女儿的感觉。
就离谱……
也不知道为何他家王爷定要嘱咐搞出这么大的排场,但听下人说丞相府那边的阵仗也是一等一的热闹。
不仅大张旗鼓地布置了一番,还将世家好友,朝堂诸公都请到了府里,更是要连着开三天的流水席。
正想打个盹儿的功夫,眼前突然出现一行人的身影,等人到了跟前,十六再一次傻眼了。
这许箫声居然也是一身红衣装束。
四目相对,许箫声显然也发现了对方眸子里的错愕,不用说她都知道那眼神是几个意思。
要不是为了给她若儿脸面,她绝对现在就要冲上去,跟百里鸿渊来个当堂对质。
她可以肯定,这不是他们的错觉,这就是百里鸿渊那个贱男人在特意搞事情。
不就是她这段时日霸占若儿多了点吗?不就是巴不得她赶紧离开吗?
红绸红花红衣,至于大张旗鼓地把她当嫁人一样送走?他这么行,怎么不再来一块盖头呢?
哦,不对。
是有一块红盖头,但是被她撕了。
踏入前厅,许箫声挑了挑眉,“见过王爷。”
“柳小姐不必多礼。”百里鸿渊唇角弯了弯,眼神含着笑意。
许箫声翻了个白眼,转头又看向柳不言,“在叫你之前,我有个要求。”
“何事?你,你说。”柳松竹在看到许箫声过来时,早就起了身,说出这句话时声音都是颤抖的。
“虽说答应你认祖归宗,但是许箫声这个名字,我不想改。”许箫声瞥了一眼柳松竹,语气淡淡。
柳松竹怔了一下,眸子里闪过一抹黯淡,但他很快便想到了什么,笑着应下,“行,不改就不改,横竖你娘亲姓许,就当是你随你娘姓了吧。但到底族谱上的名字,还是要姓柳。”
许箫声:“???”
卧槽,这么巧的吗?
她本来是想借此告诉中年精英男,自己虽然认了他的门楣,但她还是她,他不可能要求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结果,就这?
但不管怎么说,这样也算是合了她的心意。
许箫声挠了挠头,“行,上族谱没关系,但是对外我自己会说我姓许。”
“哎,好好,好。”柳不言等今天已经等了近乎半个月,脸上的笑容比外面的菊花还灿烂,“如此甚好。”
说罢,他又转身朝百里鸿渊道,“多谢王爷成全,还请王爷代下官向王妃致谢。”
百里鸿渊挑了挑眉头,目光投向不远处赶来的身影,眼里多了几分笑意,“这句话,柳丞相且自己和王妃说。”
一边说着,他便一边自己推了轮椅过去。
凤夕若来到大厅,先是朝百里鸿渊等人点了点头,接着几步走到一身红衣的许箫声面前,“我还是想来送送你。”
许箫声在看到这道身影的时候,就有点绷不住,一听到这话,愣是没有忍住红了眼眶,“靠,不是让你别来吗?怎么不听呢?你这一送,感觉我以后都不会回来了似的……”
凤夕若也不回应,就笑着听着她骂骂咧咧,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只这么一来,愣是将这本该伤感的场面闹出了几分喜感。
最后还是凤夕若拍了拍许箫声的肩膀,“吉时到了,回家罢。”
“明天就来。”许箫声深吸一口气,话是对着凤夕若说的,眼神却瞥向她身后的男人。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便是再千般不舍,也只能按部就班走下去,但走着走着,众人就发现不对劲了。
“林小神医,你怎么来了?”十六看着这不知道何时突然出现在送行队伍中人。
林弦意却并不看他,只是跟着众人往门外走:“她是我徒弟,师父送徒弟,天经地义。”
十六嘴角一抽,想要劝说他回去,却发现自己好像也没有理由阻止,最后只好让他跟着了。
可没走两步,路上又多了一个。
看着手握大刀的陈桐,十六拍了拍额头,压低声音,“你也是来送行的?”
陈桐点头,身影混入队伍,“嗯。”
十六:“……”
他想,有一有二,接下来该不会有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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