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不言忍不住低笑一声，语气宠溺，“你啊……”
许箫声撇嘴，“他人在里面？”
柳不言：“是。”
许箫声又问：“外面的声音他真不管了？”
柳不言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不会管。”
许箫声嘴角露出一丝嘲讽，“既然有人要执意找死，那就是阎王也拦不住的。”
虽说一开始他们也是这般计谋的，但耐不住百里青辰这个人自觉得紧，他们准备好的东西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
“说的……也对。”柳丞相觉得自家宝贝女儿这话说得虽然糙了点儿，但耐不住有道理啊！
果然，不愧是他的女儿，有种！
“明日，我也想去看看热闹。”许箫声扯了扯身上的衣裳。
柳不言怔了一下，眼珠子瞪大，等反应过来许箫声说了什么之后，哪里还有什么不答应的，“去，想去就去！”
这可是他女儿第一次用商量的口吻跟他说话啊，哪里舍得不让她去，要不是因为他去了于理不合，否则他自己都得一起陪同！
“那行啊，那我就回去……睡个好觉吧。”伸了个懒腰，许箫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边走，他还便朝身后挥了挥手，“晚安好梦啊，我的老父亲。”
柳不言：“……”
呜呜呜，女儿好关心他，感动，想哭！
但此夜，却是有人好梦整晚，有人彻夜无眠。
第252章 太子殿下，大理寺有请
次日清晨，百里青辰在一阵剧烈的晃动中醒来。
习惯性的伸手去揽身边的人，却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百里青辰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昨夜他没有歇在太子府。
皱了皱眉头，百里青辰正要说话，侍从却先他一步开了口，“殿下，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情如此慌张。”百里青辰眉头微微一蹙，看向外面丞相府的人。
在外人面前，他百里青辰向来端方如玉。
“大理寺，大理寺派人来请殿下过去。”侍从眼睛都急红了，他不知道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在外面睡一觉，这大理寺都管上了？
“大理寺？”百里青辰眉头一挑，也有些懵。
就在这时，一道急切的脚步声传进院子。
在外面等了一晚上的太子府管家几乎是连滚带爬，才冲破层层阻碍进来这小院子，“殿下，殿下，大事不好了。”
看到向来沉稳的管家如此焦急，百里青辰眉头狠狠一皱，心里涌起一股不安，“说。”
管家急得仿若热锅上的蚂蚁，“那个人，那个人逃出去了，昨夜去了大理寺……”
“怎么出去的，她不是……”
“是府里的人，她买通了府里的下人。”
百里青辰神色一凛，突然间想起了什么，“登闻鼓？”
“是她。”管家点头，许是太过于紧张，他竟是直接忘了礼仪伸手抓住百里青辰的胳膊，“殿下，如今大理寺的人正在相府外面等着了……”
“这么大的事情，怎昨夜没有人通报！”百里青辰双瞳猩红，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狰狞起来。
大齐国有训，登闻鼓一响，除去天子无人能躲过审讯。
而且这审讯，还得是当着所有老百姓的面。
他百里青辰乃是大齐太子，岂能受这样的屈辱？
管家摇头，“昨夜老奴派人来了，但丞相府的人却拦着老奴，说是太子殿下说过任何人不得打扰。”
“你们昨夜何时……”百里青辰正要反问，脑海里突有灵光闪现，难道是昨夜……
百里青辰脸色猛地一沉，狠狠地一掌砸在床榻上，“柳大人呢！叫柳不言来见本宫！”
他到底是太子殿下，太子一怒，整个屋子的下人都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大气儿不敢喘一声。
直到门口处传来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
“许箫声！”百里青辰看着眼前抱着胳膊朝自己走来的人，眸子里充满了冷意，“是你？！”
是他看走了眼，他怎么会觉得这样一个能够和凤夕若成为至交好友的女人，天真烂漫？
“太子殿下说什么呢？臣女怎么听不明白？”许箫声走到一半就不走了，身体往门上一靠，“哦，对了，我爹也不在哦，他得上朝，一大早就走了，不像太子殿下，可以想去就去，不去就不去，在臣子家也能够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许箫声！你给本宫闭嘴！”百里青辰深吸一口气，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得狰狞起来。
许箫声轻嗤一声，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干嘛干嘛？恼羞成怒啊？明明是太子殿下你自己问臣女的，臣女照实回答你又不高兴。”
“哦，对了，我爹说太子殿下既然在我们家里歇了一个晚上，还是要管一下早饭的，但是看这情形，似乎也用不上了吧。”说道最后，许箫声双手一摊，幽幽一叹，“还真是遗憾哪。”
“许箫声！”她每说一句，百里青辰的脸便青一点，等她说道最后，便是连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昨夜之事，是不是你们早已经设计好的？！”
“什么事情？”许箫声眉头一挑，一脸诧异，“太子殿下虽然是太子殿下，但是也不能够随便冤枉人吧？说话得讲究真凭实据的好不啦？你红口白牙一碰，我们成了什么？”
“昨夜，他们要禀报，你们为何不让通传？”百里青辰死死地盯着许箫声，似要从她的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这一次，这位人设之王，到底是绷不住了。
“这又怪我们吗？”许箫声嘴角撇了撇，一脸的“雨我无瓜”，“太子殿下要不要回忆回忆，自己昨天夜里说了什么，我们是不是有告诉你，太子府里来了人，有事情要通传，你的人是不是告诉我们，无需禀告？”
说完，许箫声眼睛往百里青辰身边一瞟，“喏，就他说的啊，太子殿下忘了就问问呗。”
百里青辰神色一冷，转头看向那随行侍从。
侍从吓了一跳，连忙跪下，话都说不圆乎了，“殿下，昨夜殿下的吩咐……”
但是在场之人，谁都听得出来，这就是百里青辰自己亲自下的命令。
百里青辰死死地攥紧拳头，他哪里知道会是这件事情？
要是知道是这件事情，他便是……
百里青辰眸子里闪过一抹杀意，转头看向管家，“为何不直接说是此事？”
管家一怔，心里苦笑，“殿下，此事……如何能说？”
百里青辰浑身一凉。
是啊，此事哪里是可以说将出去的，他方才这句话说出来的那一刻，竟是宛若一个失智之人。
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必须要冷静……
他可是太子！区区一个柳凝雪，只消他不承认，她的话有几个人敢信敢听？
深吸一口气，百里青辰缓缓闭上眸子，眼下为今之计，他首先得让自己冷静下来……
许箫声在门口瞧着，心里咯噔一响，她一大早懒觉不睡、早饭没吃就过来，不就是为了激怒百里青辰，让他气急败坏狗急跳墙？
可不能够让这个伪君子回过神来。
许箫声眯了眯眸子，又是幽幽一叹，“事情导致了什么后果，还是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的好吧，太子殿下这样责怪旁人，可不是君子作风哎。”
百里青辰盯了许箫声好一会儿，突然笑了，“是吗？如此，便多谢许小姐告知。”
说罢，他起身下榻，双手一抻。
“来人，给本宫更衣？”
他就不信，他堂堂太子，还会玩不过一个柳凝雪！
第253章 丑闻，天大的丑闻啊
今日的大理寺门口，比过去十年的任何一件案子都要热闹。
毕竟前太子妃状告当今太子爷，不说究竟状告何事，有何冤屈，便是单单二人的关系，都能够让他们茶余饭后再整一两花生米，打上二两酒聊上半宿了。
这种事情不凑热闹，那简直就是天理难容！
周自行自从昨夜知道敲登闻鼓的人是前太子妃后，就再也睡不着了，只要一合眼，便都是柳凝雪那张充满怨愤的脸。
苦主已在，太子殿下却还迟迟没有出现，他虽然已经派了人去请，但内心却颇为忐忑——虽说登闻鼓一响，陛下都无法干涉，可说到底他也没有听说哪任大理寺卿接过皇亲国戚的案子啊……
更何况是一国太子呢？
可这百姓们已经都守在了大理寺门口，他现在就相当于被夹在火上的炙肉，根本无法逃脱。
就在周自行眉头越皱越厉害时，围观的百姓们突然齐齐将头转了过去，周自行心里一喜，朝老天爷说了声“大吉大利”。
谢天谢地，这太子殿下到底是出现了。
只不来也苦，来了也不见得轻松。
就单从行礼上来说，周自行想了一个晚上才想到一个两全之策。
于是乎，在百里青辰踏进大理寺的那一刻，周自行便立马从台上下来，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下官周自行，参见太子殿下。”
“周大人免礼。”百里青辰看了他一眼，弯身将人一把托起，“有道是登闻鼓响，便是皇子也得走一遭，周大人作为大理寺卿，只管秉公办事就是，不必在意这些虚礼。”
说道最后，百里青辰还微微一笑，那模样端的是气定神闲，哪里有半点儿被告的惊慌失措。
若是一般人，或许听到这句话便当真能放宽心不少，可周自行却在青天白日打了一个冷战。
他与常人不同，他是大齐第一任科考入仕的寒门子弟，这么多年经他之手大大小小的案子，没有上万也有八千。
他见过三教九流里重情重义之人，也见过表面谦谦君子实则肮脏不堪之人，故而养成了一个习惯——真相大白之前，无论双方如何说，他都不会妄下定论。
主打的就是一个：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但眼下，自己的身体有这样的反应，还是这么多年的头一遭……
有道是有些事情，上天是会给暗示的。
转身回到案前，周自行暗暗叹了一口气，这搞不好就是他的断头案啊……
惊堂木在桌上敲响，周自行目光投向下方的柳凝雪，“柳氏，你有何冤屈，为何要状告太子，还不一一说来？”
随着周自行的声音响起，百里青辰也缓缓地站到了柳凝雪的身边，余光扫向那跪着的身影时，百里青辰的眼神充满了冷意。
这个女人，早知道就不该留她一条命的……
柳凝雪被百里云轩挑断了手筋脚筋，虽然还能够行走，但却无法站立太久，整个人跪在地上时便呈现瑟缩之态。
但即便如此，她依旧努力挺直腰身，就像是一棵悬崖边濒死的树，试图抓紧最后一寸泥土，等待那即将到来的春雨……
“大人，民女柳凝雪，状告当今太子殿下，虐待民女与腹中孩子，并与三皇子殿下……私通！”柳凝雪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虽然虚弱，但出乎意料的是这句话的音量哪怕在门口的百姓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刹那间，整个大理寺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
但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不过须臾，大理寺便炸了开锅。
“刚刚她说什么？”有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说是太子殿下虐待她。”有人回答。
“不是这句。”
“那就是太子殿下和三皇子私通。”
“没听错吧？我好像也听到了。”
“没听错，我耳朵好着呢！”
“这……太子和三皇子？他们不是亲兄弟吗？是我脑子不行了，还是他们脑子坏了？”
……
七嘴八舌的声音在大理寺门口此起彼伏，夹杂着嗤笑、疑惑、震惊，比清晨的菜市场还要热闹三分。
纵然是太子，此情此景，此时此刻，也逃不过众人的耻笑嘲讽。
大齐民风开放，上京城里亦有所谓的南风馆，甚至有不少权贵人家还会私下养娈宠，但做到兄弟相亲，还被人公之于众的，古往今来却是头一回！
更别说，这里头的主角，一个是当今太子，一个是三皇子，而告发他们的，还是前太子妃！
“太乱了，没眼看，丢脸丢到祖宗那里去了咯！”不知道是谁，突然嫌弃的说了一声。
“对啊，这就是咱们大齐的皇室？怕是根都烂了吧？”有人当即附和。
“何止是根烂了，瞧瞧去年的大旱，前年的洪涝，我大齐死了多少百姓？我还纳闷过往咱大齐如此风调雨顺，怎这些年如此多灾多难，怕是老天爷也早就看不下去了，降罪呢！”
“就是就是！”
……
百姓们一开始声音还藏着掖着，但说道最后许是群情激奋，便也没了顾忌。
百里青辰站在大理寺大殿，脸上虽然依旧是那温润如玉和煦如风的模样，但垂在身侧的双拳早已经紧握。
他知道此事一旦暴露出来必然会受到百姓的口诛笔伐，但眼下这情景却依旧超出了他的预料。
这群不知好歹的贱民，待得此案了结，有一个算一个，他一定会让人灭了他们的九族！
还有柳凝雪，她怎么敢？！
看来挑断她的手筋脚筋还真是便宜了她，这样的女人，就应该削成人彘，装在瓮中，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柳凝雪找上门的那一刻，周自行就明白这里面的事情会不好听，不好断。
奈何柳凝雪在正式审理之前，一个字都不愿意透露。
可即便是他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在听到那话里的内容时，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事已至此，该审的案子还得审，该判的罪必须判！
深吸一口气，周自行稳了稳手中的惊堂木，“柳凝雪，凡事要讲究真凭实据，你可有证据证明你所言？”
“证据？”柳凝雪怔了怔，神色似有些恍惚。
看到她如此，百里青辰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他之所以敢来，赌的就是她柳凝雪没有真凭实据！
第254章 这个女人属实是污蔑本宫
周自行一见她这般，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别这女人是什么都没有，就给他整了这么一出吧？
这算什么？这不是玩他吗？
便是所言属实，无法提供证据，那也无济于事啊！
想到这儿，周自行特意沉了几分脸色，“是啊，证据。柳凝雪，若是没有证据，本官可判你为诬告。”
“证据……”柳凝雪喃喃了两句，突然抬起头来，“民女身上的伤，他让三皇子挑断了我的手筋脚筋，让我吃馊了的饭菜，你看我……”
柳凝雪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手腕上的伤露出来，“这些，这些都是证据！”
随着她将衣袖拉开，恐怖又狰狞的创口暴露顿时在众人面前，饶是周自行都忍不住怔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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