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鸿渊目光扫过柳松竹,语气平静:“你怎么回来了?”
柳松竹:“接到一个消息,就回来了。”
百里鸿渊:“需要你亲自处理?”
柳松竹:“是。”
百里鸿渊颔首:“那便处理罢。”
二人之间的对话极其简单,也没有要避开的意思,故而所有的人都听懂了这话里的意思,也感受到了这个柳家二公子怕是真没有要来参加他爹的生辰宴的事情。
只是这话,怎么都是说不通啊,毕竟再怎么说,他也是柳丞相的儿子。
也有人隐隐猜测,会不会是因为太子妃操办的缘故,毕竟这二人并非一母所生。
只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也就没有会主动提及。
柳不言见柳松竹全程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自己,眸子里闪过一抹怒意,但他却依旧什么都没有说。
毕竟,从三年前那一次开始,他们父子之间的情分,就了结了。
但,他刚刚说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第211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好在很快,便有人过来解开了众人心底的谜团。
只见一道身着灰色布衣,下人打扮的中年女子低着头朝门口进来。
她先是朝周嬷嬷的方向看了一眼,道了声“抱歉”,接着便跪倒在了柳不言的面前:“相爷,是老奴请二公子的回来的。”
“司嬷嬷。”柳不言微微一愣,“你……”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柳松竹的回归居然还和这个在相府待了将近四十年的老嬷嬷有关系,而且刚刚她说的抱歉……
柳不言眉头狠狠一皱,突然间似明白了什么。
“相爷明察秋毫。”司嬷嬷也没有打算在卖关子,“是周嬷嬷想要在今日的螃蟹和黄酒里面下毒毒害摄政王妃,老奴心急如焚想要告诉王爷却又怕打草惊蛇,毕竟周嬷嬷既然敢做,必然是做好了万全之策,故而只好去请二公子回来处置。”
“螃蟹?”许箫声眉头一蹙,转头看了看:“这玩意儿,没毒啊。”
“是没有毒。”司嬷嬷点头,“这毒乃是老奴老家的一种奇毒,分为子母丸,若是单独服用其中一味,不仅不会有害,还有会强身健体之功效,但若是合二为一,便会成为致命的毒药。”
许箫声指了指黄酒和螃蟹:“你的意思是,要这两个玩意一起吃?”
司嬷嬷听到这道声音,略微有些诧异,当即看了一眼,只一眼她便愣住,“夫人?”
许箫声眉头一蹙:“夫什么人?”
她现在都几乎被搞的,自动生出了一条叫目光聚集应激的反射弧了。
“抱歉。”司嬷嬷被许箫声这么一抢白,也才反应过来,这人是个“男子”。
一边平复自己的心绪,一边叹息自己还真是太久没有见到夫人了,居然把一个男人认错了夫人。
不过,他们是真的好像啊……
要是夫人还有流落在外的儿子,不用问她都可以肯定,这就是他们相府的小公子……
可惜,当年他们相府丢的是女儿,而且这个女儿已经被找回来了。
可即便是如此,对上许箫声那张脸,司嬷嬷还是神色柔和了些许:“这位小公子说的不错,正是要一起吃。”
这句话一出,许箫声的表情瞬间就沉了下来。
其他的人也在刹那间屏住了呼吸。
刚刚那盘子里的东西,可都是被动过了的……
“不过请放心,王妃娘娘和王爷吃的东西,没有毒。”司嬷嬷看向早就呆若木鸡的周嬷嬷:“也得亏王爷和王妃恩爱,王妃的蟹乃是王爷亲手剥的,没有用你吩咐好的侍女。”
听到这句话,周嬷嬷脸上的得意彻底消失,脸色灰白,瘫倒在地。
竟然是这样?这两个人,居然没有用侍女?
事情到这里,便算是水落石出,在场之人无不暗暗松了一口气,一边庆幸自己没有被记恨上,一边庆幸这被记恨上的人没有出事。
要是自己被人这般涉及,可不见得躲得过啊,毕竟他们可没有那般兴致,自己动手剥蟹啊……
再转念一想,又忍不住唏嘘起来,谁会想到在丞相的生辰宴上,会出现有人下毒的事情呢?而是这被下毒之人,还是堂堂摄政王妃。
万一若这蟹不是摄政王妃吃了,而是摄政王呢?
这个念头一出来,众人顿时将目光纷纷投向柳不言,眼神里也变得惊疑不定起来。
这事儿若是处理不好,怕是要玩儿大发了。
与众人的担惊受怕不同,凤夕若想的是:恩不恩爱倒是另说,但这事情还真是赶巧了。
别人不知道,她可没有忘记百里鸿渊可那天在王府里,对着柳松竹说的那句话。
结合今日种种,再回想起来,便似乎这一切的巧合都有迹可循。
比如,他一定要亲手给她剥蟹;
又如此,在周嬷嬷得意洋洋地说她中毒了,他的不动声色;
再如此,柳松竹恰到好处的出现,以及这个老嬷嬷的指控。
看似毫无联系的几件事情,其实早就在了一张棋盘上。
凤夕若越想,便越觉得身边的男人深不可测。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盘棋,百里鸿渊究竟从什么时候就开始下了?
正想着,轮椅行动的声音响起,男人不疾不徐的语气似还带着三分“漫不经心:柳丞相,此事,是否该给本王一个解释罢。”
凤夕若转头望去,便跌入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凤夕若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百里鸿渊此刻的表情和眼神。
这人,好像是在……委屈?
百里鸿渊的确委屈着。
而且这个状态从凤夕若为了许箫声,一句话都不说就抛下他时就已经开始了;在她将许箫声扒拉过来护在身后的那一刻,攀升至顶点。
她身后的位置明明是留给他,让他帮着撑腰的才对。
百里鸿渊方才的话虽是对着柳不言说的,但目光却一直落在凤夕若的身上,见他小媳妇儿终于记得看向他,唇角立马露出了丝丝笑意,那眼神更是毫不掩饰地写着:
我媳妇儿终于看我了,我好高兴啊!
凤夕若:“……”
她真的怀疑,这百里鸿渊的精神状态是有问题的。
可眼下,她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与他计较,且不说是不是时候,真要论起来,他还当真没做什么能让她挑毛病的事情。
便是这件事情当真是他一手操控……她也只能够感慨一句,这人的手段万分了得。
百里鸿渊既然开了口,柳不言若是再不发言那便是当真说不过去了,可没想到,这周嬷嬷居然一脸不屑地看着他,说什么她一人做事一人当,就是觉得自家小姐这么多年流落在外,乃是柳丞相这个做父亲的没有用心找,她就是想借今天这手,让他付出代价。
说完,周嬷嬷还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啐了柳不言一口。
看着柳不言那被沾染污秽的衣摆,众人嘴角抽了抽,默默地垂下了眸子。
这尼玛……是他们能听能看的吗?
不会今晚出不了相府的大门吧?
凤夕若虽然诧异这周嬷嬷的举动,但反应过来,却又不觉意外——她这明显是想把此事和柳凝雪以及相府撇干净。
许是注意到了凤夕若的目光,周嬷嬷冷冷一笑,“今日事情没有成功,是我老婆子没有本事,也算你命大。但是我可以保证,你一定会不得好……”
最后一个字,她尚未说出口,一抹黑色鲜血突然沁出唇边,身体一颤,“砰”一声轰然倒地。
“是毒药。”方才为柳凝雪诊脉的太医赶忙上前,眼神里带了几分惊疑不定。
但若是有人仔细去看,便会发现这太医的余光,从始至终都望向同一个人。
第212章 许箫声是丞相的女儿
许箫声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时一沉,上前拉起了周嬷嬷另一只胳膊。
只片刻,她眉头便是一蹙,接着朝凤夕若缓缓摇了摇头。
凤夕若挑了挑眉,并不觉得意外。
这周嬷嬷既然敢做这样的事情,必然没有想过活下去。
至于原因是什么,不过是死前的说辞罢了。
便是不说,她难道会不知道吗?
只是眼下这人死了,那便是死无对证。
不过,以如今这局势,周嬷嬷活着与否,意义已经不大。
毕竟……
眯了眯眸子,凤夕若朝不远处那不知何时已经空了的位置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堂堂太子殿下,向来以谦逊有度著称的百里青辰,居然连礼数都不要了也要悄无声息地离席,可见方才那事,在他的心里激荡起了多大的水花……
罪魁祸首已经死去,这事情便算是可大可小。
往小了说,只要当事人不追究,丞相府便算是逃过一劫;
往大了说,这人都死了,什么帽子不能够扣?
在场之人也不是傻的,很快便明白这症结在谁的身上,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凤夕若。
柳不言同样将看向了凤夕若。
但是,出乎众人意料的是,他不仅没有说出任何求情的话,说出来的话更是与周嬷嬷之事风马牛不相及。
柳不言问:“敢问摄政王妃,这位许姑娘可是王妃的好友?”
凤夕若一怔,转头朝许箫声看了一眼,平静地点了点头:“是。”
光天化日之下,事情都走到这一步了,她也不能够睁眼说瞎话。
“本王妃这朋友听闻丞相府的生辰宴热闹,故而便想跟着出来见识见识,没想到给丞相府带来了不小的麻烦,还请丞相大人莫怪。”凤夕若又道。
她想,这柳不言放着周嬷嬷的事情不说,却突然提及许箫声,若是好事也就罢了,若是找麻烦,她也只能先发制人。
“不怪不怪。”但这一次连凤夕若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一直不苟言笑的柳不言,听到她这句话明显激动了起来,“不知道王妃娘娘这朋友,今年是什么年岁了,家住何处,父母何人。”
凤夕若被问得怔了一下,这是干什么?
她还没有开口,许箫声就先憋不住了,气势汹汹地瞪向柳不言:“问什么问,你丫查户口呢。”
尼玛的,她早就看这个老色批不顺眼了,而且这话问的,她要去问谁呢?
她也是穿过来的好不好,这些话让她怎么回答?
“不,不是,这,这位姑娘,你误,误会我了。”柳不言摇头。
众人:“???”
眼下这个说话结结巴巴,磕磕绊绊的中年男人,还是他们那个舌战群儒滔滔不绝的丞相大人?
许是这一幕太过于离奇,以至于大家都没有注意到此事的诡异。
许箫声嘴角一抽,“误会什么误会,老子……”
凤夕若:“咳咳。”
许箫声:“我也不知道我父母在哪里,可能活着,也可能死了。”
不知道为何,看到柳不言这副反应,她突然就不想怼了。
而这个原因,许箫声归咎于:若是这人被自己怼得现场口吐白沫,还得辛苦她去救。
“所以说,你……你也不知道你父母是谁?”柳不言猛地吸了一口气。
许箫声颔首。
事实也确实如此,她在朝暮楼的时候,曾经旁敲侧击的打听过这具身体的身份。
得到的回答就是,当年她是突然出现在朝暮楼门口的,里面的人见她生得极为娇俏可爱,这才收留了进来。
而在许箫声心里,自然而然的就觉得这原身要么是被家人抛弃,要么就是爹娘都死了。
毕竟,哪个好人家的姑娘,会流落青楼啊。
“没爹没娘……”柳不言的声音都颤抖起来,目光更是变得小心翼翼。
他又朝许箫声走了两步,“你,你左边胳膊那里……可,可有一个条状的疤?”
许箫声:“什么玩意儿?”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许箫声还真的回忆了一下。
之前倒没注意,但被人这么一说,她还真想起来了,这原主的身体的左胳膊有道疤。
靠!
果然是老色批老王八,自己刚刚就是被老妖婆划破了衣服就被他看到了?
柳不言语气急切:“有,有没有?有的吧?”
许箫声:“……”
不说话,在另一个程度上来说,便算是承认了。
柳不言非常灵活的运用了这个道理,眼神瞬间炙热了起来:“你,许姑娘,本官,我……我是你爹。”
许箫声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我他妈是你爹!”
柳不言也显然没有想到自己说出那句话之后,会得到这样一句回应,足足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的真的有可能是你爹,你有可能是我女儿。”
这句话一出来,众人:“???”
许箫声:“???”
尼玛,这又是什么石破天惊的绝世大反转?
好在许箫声的反应比一般人迅速:“你说你是我爹你就是我爹啊?我还说我是你爹呢。”
靠,老色胚还想占她便宜?
这一下,终于轮到柳不言真的不言了。
好在将女儿认回的心,让他再一次变得坚强起来:“不是,许……声声,你听爹爹说。”
许箫声手臂一挥:“打住,你给我好好说话,要么叫我许箫声,要么叫我许神医,还有,少他妈的喜当爹。”
一边说着,许箫声一边朝凤夕若所在的位置看去。
二人视线对视的刹那,许箫声又在心里骂了一声娘。
“许神医。”柳不言深吸一口气,乖乖听话:“你和我死去的妻子,长得一模一样,还有你的胳膊上的那道痕迹,我十五年前走丢的女儿身上也有。”
读懂了凤夕若眼神里的意思,也听懂了柳不言刚刚那句话的许箫声:“……”
——他喵的,不会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吧?
突然,许箫声脑海里灵光一闪,道:“不对啊,你那丢了十五年的女儿不是找回来了吗?”
柳凝雪这不都认祖归宗了,哪里又来一个?
该说不说,她才不喜欢上赶着给人家当女儿呢!
第213章 柳凝雪什么依仗都没了
“她……”说起柳凝雪,柳不言也有些茫然,但很快他就又一次肯定道:“只要你胳膊上有那块疤,你就一定是我女儿!”
否则,这世上怎会有如此之像,又这般巧合的伤疤?
说着,柳不言还像是怕许箫声不信似的,让一旁早就茫然无措的司嬷嬷过来,“你瞧瞧她,像不像芸娘?”
司嬷嬷愣愣地点头,语气却透着显而易见的激动:“老奴之前还以为,是老爷和夫人还曾经生过一个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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