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晏清看出了她的尴尬，解围道，“小朱是政协办的人才，周政主席恐怕不会割爱的。你们政协这几年年轻科长倒是很多，我看平时跟你关系不错的那位夏科长工作能力也很强，她是副科长吗？”
朱佳佳还未及回答，倒是卢文景以为许晏清说的是夏锦绣，连忙接话道，“小夏是副科长，她能力强，平时我们联系也很多。”
许晏清不知道，政协办有两位姓夏，他看了一眼卢文景，倒是带着探究。
第38章 正在打官司
卢文景被许晏清这么一探究，说话声音也响了，道，“她老公家里也蛮有钱的，自己也能力挺强，他们主席现在也很看重她。”说完，他还瞥了朱佳佳一眼。
许晏清道，“倒是不错。”
卢文景道，“她老公经常开车送她，开了辆帕拉梅拉，冰绿色的，超级漂亮。”
这番话，让卢文景把自己的势利暴露得一览无遗。
一旁大家听着，也觉得许区长秘书这么不靠谱，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许晏清对于他，早就秉持着放任自流的态度，朽木不可雕也，干脆也不提点，任他出丑。
但毕竟是自己秘书，太过冷场也不好，于是他对着朱佳佳道，“看来政协的干部都很有实力，未来跟着周主席，都是大有可为的人才，小朱你说是不是？”
朱佳佳被冷风吹了吹，酒意上来了，觉得有些头晕，只能跟着傻乎乎的点头说是。
许晏清这一路再没有说话。
等到了酒店门前的时候，他突然叹了口气，笑了笑，低声喃喃道，“你好就好。”
所有人都没有听清这句话。
而朱佳佳从侧面看向许晏清，只觉得他的神情有些惆怅。
四季度的委员论坛，是周政最重视的活动没有之一。
为此，他还多次去走访委员，请了几位全国政协委员出席。
这其中包括了吴汀韬。
夏瑾娴和吴汀韬的关系，也只有周政和鲁名威知道。
她做人低调，周政这段时间，倒是发现带着夏瑾娴挺省心，前前后后都能照顾周到。
于是，这次的委员论坛也交给了夏瑾娴去操办。
在这之前，朱文浩其实是提过，让夏锦绣接手的，可去周政办公室逛了一圈出来，就变成由夏瑾娴来负责了。
周政的态度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关注。
这天刘心凌带了一个化妆品礼盒来，放在夏瑾娴桌上道，“周末商场抢福袋，我平时不用这个牌子，但我看你好像用过，不介意吧？”
对于刘心凌这段时间的示好，夏瑾娴倒也没有拒绝，欣然收下了。
而一旁的夏锦绣看着这两个人关系亲密，加之周政最近对夏瑾娴的态度，让夏锦绣很是不舒服。
她拿着下周论坛的一些材料，交给傅子博的时候，正巧秘书长朱文浩路过，夏锦绣故意道，“这几篇发言都是我审核的，实在没空弄主持稿了。”
夏瑾娴和刘心凌停下了聊天，刘心凌嘴边挂着个意味不明的笑，回到了自己的格子间里。
朱文浩知道夏锦绣这阵子对夏瑾娴有怨气，这次的论坛活动，周政让夏瑾娴在牵头，让夏锦绣觉得自己风头被抢了。
夏锦绣对此经常会发发牢骚，意思是夏瑾娴一个副主任科员，没资格差使她这个副科长。
朱文浩毕竟也是多年的老江湖了，作为秘书长，服侍过两任主席，他对夏锦绣笑道，“多写写稿子，在机关里，文笔很重要。”
然后，又走到夏瑾娴面前道，“小夏，这几天辛苦了，明天下午，主席要去请吴会长，你陪着鲁主席，跟我们一起去。”
夏瑾娴于是答应说好。
他想了想，又道，“这次论坛上，许区长和杨区长都要做交流，你要提前准备好委员的材料和提问，提前交给两位领导，跟他们沟通好。”
夏瑾娴没有异议，也接了下来。
如此一来，夏锦绣倒也不好再发牢骚。
朱文浩自然知道，夏瑾娴好说话，夏锦绣更任性。
但是夏锦绣来了政协之后，私下里也请了不少人出面，或明或暗地帮她打招呼。
他吃人嘴软，拿人手软，当然要更偏心夏锦绣一些。
安抚了夏锦绣，他又道，“主席刚刚说了，如果这次四季度的委员论坛办得成功，要请大家吃饭。”
办公室众人不论是否发自真心，还是出于客套，表面上都是兴高采烈地应和。
夏瑾娴看着这明里暗里的较劲，也并未放在心上。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她没有人撑腰，那就多干一些。
她默不作声地联系了参加论坛的委员，整理问题提纲，并且进行分类筛选。
倒是刘心凌发来了一个撇嘴的表情。
夏瑾娴看了一眼，抬头对着刘心凌笑了笑，再不回复了。
刘心凌想拉拢她，可她们俩就算结成一派，除了让周政等人不满意外，实则毫无益处。
有时，夏瑾娴觉得刘心凌把心计都写在脸上，显得太过聪明，在旁人看来反而可笑了。
她们不是一路人，所以夏瑾娴也不愿意跟她走得太近。
去请吴汀韬的时候，倒是很顺利，周政和鲁名威都已经知道，吴汀韬对夏瑾娴特别照顾。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当女儿般，却是肯定的。
一次季度性的政协活动，能请到吴汀韬这位全国政协常委，那是相当有面子的。
吴汀韬看到夏瑾娴，总有一种老父亲看到宝贝女儿的感觉。
她实在和年轻时候的朱红梅太像了。
人老了，就容易怀念过去，人生转眼已经过了耳顺之年，凡事不容易挂怀。
偏生越发的念旧。
过去青春岁月里难以磨灭的情意，反而更加的珍贵。
周政自己亲自来请吴汀韬，可谓十分有诚意。
也是因为最近国有体制改革，涉及到国资退出管理，转向股权运营，要彻底清理一些国有的僵尸企业，关停空壳企业，对最后遗留的一部分国企进行混改。
这次改革为了避免留下过多的后遗症，何书记特地点名，让周政去请吴汀韬坐镇，解决一些疑难杂症。
吴汀韬在这方面也是专家，如何避免国有企业转制过程中的国有资产流失，他是十分有经验的。
他毕业之后深耕经济诉讼和行政诉讼领域，也是最早一批的涉外法律顾问，多年来，为国家挽回了上百亿的损失，也才有了如今在司法界的尊崇地位。
周政接了这件事之后，倒是信心满满。
毕竟有夏瑾娴的这层关系，吴汀韬应该不会拒绝。
一群人在吴汀韬新修的私人宅院里喝茶，这所宅院过去是个清代富商的豪宅，在姑苏城郊外。
吴汀韬又从江南收集了许多明清建筑，拼建成了如今这座三进的宅邸。
光是这些老建筑构建的收集，就花了将近8000多万，更别说修复，重建了。
不过吴汀韬财大气粗，如今花钱就是为了自己高兴，反正死了也带不走，花多少都不在意。
同行的朱文浩看着这老宅院，啧啧称奇。
夏瑾娴也觉得自己这番算是开了眼界了，跟着转了一圈，各种稀奇物件，让人目不暇接。
闲聊之余，吴汀韬虽没有明确答复，但大体上也算答应下来了。
还对夏瑾娴道，“小凌这段时间进步很快，我看，让他就留在你们区，负责这项业务，你看怎么样？”
周政等人都看向夏瑾娴，夏瑾娴倒也不慌不忙，放下茶盏道，“小凌最近事情也很忙，真的兼顾得过来吗？”
吴汀韬道，“他这阵子不正好在帮许晏清打官司么？这个事情也交给他，有问题，我也会关照的。”
夏瑾娴听到了许晏清的名字，只觉得眉心一跳。
然而许晏清分管经济，好像又新分管了几家国企，手上有些行政官司，的确很正常。
她记起了，凌潭清是说，在帮许晏清打官司。
收敛了思绪，她同周政等人解释道，“凌律师是吴会长的关门弟子，业务精湛，人也很不错，我们挺熟悉的。”
她这么说了，其他人也算是接受了。
吴汀韬道，“你们放心吧，我交给小凌，也不是自己不管了。名义上还是我负责，每个月我会去一次分所听专题汇报，我让韩初也兼顾一下，他最近一直在华东跑，没有问题的。”
如此，倒是事情都谈妥了。
周政等人又坐了会儿，吴汀韬打电话跟凌潭清说了，还让夏瑾娴作为联络人。
事情全都落定后，吴汀韬又答应了出席下周的委员论坛。
从吴汀韬这里出来，夏瑾娴连忙帮着周政落实了凌潭清和国资委的对接。
对于夏瑾娴的办事能力，周政倒是有了一番新的评估。
以前他觉得夏瑾娴不声不响，也就能做点基础工作，但这阵子考察下来才发现，其实她挺有主见，条理清楚，难得的是为人低调，不抢风头。
她明明有吴汀韬这样大的靠山，可这些年里，苦活累活没少干。
原本周政也不在意，但是有了吴汀韬的关照，这一切在他看来，又有了别样的意味。
他甚至怀疑，鲁名威是知道的，只是故意不说。
鲁名威这个人，对下属不错，不会提什么要求，也不要求他们出彩。
如果希望安稳地混日子，跟着鲁名威自然不错。
但若是有能力的，也容易被埋没，他很少会推荐人，这是他的特点。
当然，这样会显得很公平，不为自己人过多的争取什么，自然也不会得罪别人。
然而，谁为他干活，那就吃力不讨好了。
周政自己给谢本初打了电话，又让谢本初带许晏清和杨斓出席，谢本初答应了。
一些市里委办局则是由鲁名威和张蓓两位副主席出面去请的。
由于周政请来了几个有分量的嘉宾，其他人自然是要赏光的。
夏瑾娴负责会务协调等杂事，倒也忙得脚不沾地。
邀请函做好的时候，夏瑾娴才发现，交给夏锦绣去做的邀请函，日期和地点都不对。
刘心凌看着那惨不忍睹的邀请函笑道，“如果是一般的委员，用红纸也就算了，可是几个领导那里怎么办？”
朱文浩这时候也看到了，皱着眉问，“来得及重新做吗？”
好在夏瑾娴早就预料到夏锦绣做事不靠谱，甚至可能是夏锦绣故意使绊子，提前让广告公司备了一套的，现在只能重新调整了板式去印刷。
虽然这样一来，又耽搁了一天，可夏瑾娴做事知道留有余量，倒也平稳处理了。
秘书长朱文浩也才是第一次知道，夏瑾娴做工作确实有两把刷子。
周政本想让鲁名威和张蓓去送请柬的，但活动之前，主席班子三人有个为期三天的封闭培训，最后只能由朱文浩去送。
朱文浩倒是怕自己分量不够，好在周政事先已经同几位领导都打过招呼了，于是也就去了。
刘心凌趁着中午吃饭的时候，对着夏瑾娴道，“有些人啊，真是，这心思都写在脸上了，故意使坏有意思吗？”
夏瑾娴吃着饭，淡淡地笑，没有接话。
倒是朱佳佳问，“你是说夏锦绣吗？她是故意的？”
夏瑾娴在桌子下面踢了踢朱佳佳。
朱佳佳看了看夏瑾娴，又看了看刘心凌。
刘心凌道，“那可不是吗？她现在三天两头去领导那里转，还不是为了自己的科长位置？反正我和老傅都是要给你们腾位置的。”
夏瑾娴道，“不能这么说，锦绣也不是故意的。”
刘心凌冷笑一声道，“这我可看不出来。”
朱佳佳的眼睛在两个人脸上转了一圈，最后决定闷头干饭。
吃了饭出来，刘心凌还想邀请夏瑾娴和朱佳佳去喝咖啡。
夏瑾娴婉拒道，“中午还有点事情，约了人，下次我请。”
刘心凌看向朱佳佳。
朱佳佳虽然平日大大咧咧，但刚才夏瑾娴在桌子底下踢她的那一脚，也让她有些警惕，于是道，“我也约了人了，排队请，轮流嘛。”
刘心凌于是显得很遗憾道，“好吧，那我叫个咖啡外卖？”
夏瑾娴于是说不用，三个人在楼梯口各自散了。
夏瑾娴和朱佳佳一起走出区政府，朱佳佳问她，“你中午真的有事？”
夏瑾娴笑着眨眼问，“不是约了你吗？”
朱佳佳大笑，拍着胸口夸张道，“还好我反应快，要不然都接不到你的暗示。”
夏瑾娴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你多聪明呀？宇宙第一天才美少女不是？”
两个人说笑了一会儿，朱佳佳才问，“为什么最近刘心凌这么明显要拉拢你？”
夏瑾娴仰头，望着天上的流云，浅笑道，“挑唆我和夏锦绣之间的矛盾，还不是为了渔翁得利吗？如果我和夏锦绣闹得很难看，岂不是显得她很超然很大度？她之前的那段丑闻，自然也就没人关心了。”
朱佳佳听了，直摇头道，“这人可真坏啊。”
夏瑾娴想，刘心凌心眼是多，但人不都是自私的吗？
摇了摇头道，“我们心里知道就行了，你可别表现出来，不然她也要针对你。”
朱佳佳啧啧一声道，“刚刚她那是故意在你跟前挑事，是么？”
夏瑾娴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下去。
人心其实很简单，也很复杂，她无意参与刘心凌等人的争斗，对于晋升，她经历过，也知道这条路若无人搀扶，只怕不易。
而朱佳佳作为她的朋友，她才善意提醒一下。
斗争，只会让人深陷其中，越发狭隘。
她喜欢朱佳佳的真性情，所以才本能地想保护。
第39章 对你好吗？
朱佳佳请夏瑾娴喝了咖啡，两个人往回走的路上，在说请委员的事情。
朱佳佳道，“这次不是要请数字金融类企业吗？秘书长带我去跑了金融局，听说现在这一块工作很难推。几家银行对区里企业的贷款审批都卡得很严，金融局的顾局长出面协调，也没什么起效。是最近形势不好吧。”
夏瑾娴默默听着，心想，怎么可能呢？
这阵子基金股票都飞涨，热钱涌入，怎么会没钱呢？
夏瑾娴的手机响了，是微信语音通话。
朱佳佳无意中看了一眼屏幕是上的名字：
许晏清。
朱佳佳瞪大着眼睛，看夏瑾娴非常淡定地接了通话。
“许区长。”她站在大街上，风吹拂起她的长发，她眯着眼睛，望着远处的招牌，面无表情。
许晏清拨通这趟通话，算是蓄谋已久吧。
回来这么久了，可两人相见次数，屈指可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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