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毕竟心里有底,有几个本来就在方案内。
对着韩建军,却故意有些为难道,“方案已经论证了一轮了,有点难办,我尽力。”
韩建军见他倒也没有一口拒绝,脸色缓和了下来,点了点头。
他的父母,李芸和许文彬这周末也来京了,两家人一起吃饭。
每次到了这种时候,看到母亲李芸对着韩韵一通尬夸,许晏清就只能端着张面无表情的脸。
一个周末又被破坏了心情,这些年要应付韩韵和她的家里,让许晏清身心疲累。
送了韩韵回别墅,韩韵问,“今晚走,还是明天早上?”
许晏清道,“明天一早有会,怕赶不及。”
韩韵又问,“身体……最近怎么样?”
许晏清道,“老样子。”
韩韵此刻终于忍不住,对他道,“晏清,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够好好爱我一下?我们毕竟是夫妻!”
许晏清看着这样的韩韵,却仍然下定了决心,对她道,“小韵,我们离婚吧。”
“啊啊啊啊啊啊——”韩韵捂着耳朵尖叫。
家里的司机早就习惯了她这样,仿佛没听到一般。
许晏清皱着眉忍耐,等她停下后又道,“我已经决定了,如果不能协议离婚,那么我们就打官司吧。”
“啪——”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
韩韵厉声问他,“你心里是不是还放不下以前那个贱人??!!!”
许晏清抓着她的手腕,冷淡而平静道,“韩韵,这种日子我过不下去了。”
说完,把她的手一松一推,韩韵跌靠在了车边。
许晏清任她发疯,上了自己的车,走了。
韩韵在后面对着许晏清大叫,“许晏清,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第7章 过亿身家
到达沪市这天是个阴雨天,清明时节。
细雨纷纷,如薄雾,笼在这座繁华的城。
这些年到处调研,回到沪市的机会,其实并不多。
先前连着一个多月在外调研,疲于奔波加上又赶着加班,许晏清嗓子不适了几天,就开始发烧了。
这种阴冷的天气里,感冒十分难受,所以第一天的招待也没有去。
第二天上午是考察,中午回到住处,许晏清吃了粥喝了药,看了会儿材料,午睡了片刻就醒了。
春雨一场又一场,吹落花红,也洒落了一地泛红的香樟树叶。
扬州的相见,仿若久酣的情深,于胸口激荡,喷薄欲出。
许晏清闻着香樟树的芬芳气息,终于还是没有克制住自己的念想,在一天晚上开完会之后,去了当年他赠与她的公寓。
这些年,这座城市的变化翻天覆地,现代建筑如雨后春笋一般建造起来。
许晏清在小区门口下了车,甚至都不敢认。
小区重新改造过了,门头都换过了,越发的有后现代的风格,简约大气。
他走进小区,门厅也重新装饰一新,他站在楼下,有些忐忑。
站了很久,进去了两三对夫妻,许晏清终于还是伸手按了电子门禁的门铃。
门禁接通,那一头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问,“谁啊?”
许晏清一瞬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是她的丈夫?还是,她把房子卖了?
不管是什么答案,都让许晏清嗤笑自己的妄想。
当年分手的惨烈,的确不堪回首。
有小孩子叫妈妈,一个温柔的女声回应着,隔着门禁通话,听不真切。
许晏清苦笑,带着鼻音对那头道,“抱歉,按错了。”
对方“啪”的一声挂了通话。
回到酒店,他叫了客房服务,让他们送了一碗阳春面,配两个荷包蛋。
那是他小时候吃惯的,奶奶过世之后,只有夏瑾娴为他做过。
酒店的面都是料理包做的,中规中矩,总是少了点家的味道。
他一边吃面,一边看书,但最后,疼痛的喉咙让他只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
一个喷嚏,面汤都溅在了衣服上,让他极其的狼狈。
这次调研的行程很忙碌,几乎没有私人时间,跟潘毅骏见面也很匆匆。
期间只有一次公务用餐,倒也没有机会跟两位好友聊聊。
同座是新区的一位部门负责人,许晏清之前是见过的他的,前年的时候,他跟着当时的一位副部长来沪,那时候与这位负责人也见过面。
席间,这位负责人同许晏清敬酒,许晏清酒后一时感性,曾问他夏瑾娴好不好。
当时那位负责人一脸茫然。
今天这位负责人倒是主动提了酒杯过来,对许晏清道,“许司长,前几年您关心的小夏,我们都落实安排好了。”
许晏清旁边陪着潘毅骏,听到这话,倒是为这位负责人尴尬。
可许晏清只是温和一笑,端着杯子致意道,“多谢。”
潘毅骏担心地看着许晏清半天,许晏清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干嘛呢?”
潘毅骏挠头问,“你没事吧?那个,小夏?”
许晏清挑了挑眉,不再理他。
回京之前,许晏清跟潘毅骏和陈鸣私下匆匆碰了一面,就在这家四星级宾馆的咖啡厅。
因为许晏清未曾见到过潘毅骏的宝贝女儿,于是干脆陈鸣和潘毅骏把自家妻子孩子都带了出来,许晏清孤身一人,跟他们坐在一起,他俩的妻子风格不同,但看得出来,两对都是相爱的夫妻。
陈鸣的儿子挺大了,小皮猴一个,上蹿下跳的,也就陈鸣能收拾住那小子。
潘毅骏的妻子爱吃提拉米苏,于是潘毅骏买了一个5寸的。
许晏清看着放在面前的那一块蛋糕却不动,潘毅骏问,“你是不是不爱吃甜?”
许晏清想起当年与夏瑾娴一起做提拉米苏的情景,推走了面前的蛋糕,给了陈鸣的儿子。
三个人聊了很多话题,但似乎都不适宜跟许晏清聊。
婚姻和孩子,仿佛跟他绝缘。
最后不愿意扫了好友的兴致,许晏清拿了西装外套起身,对他俩道,“我先走了,还要退房赶高铁,有空一起到京城来找我玩。”
两个好友看着他孤单离去的背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夏瑾娴要去陇北参加短期的援助项目,前后也就3个月时间。
自从谭青来沪跟她一起之后,她又换了个更大的房子租,她和谭青姐妹合住在一起,就在区政府边上。
为了防止去陇北期间房客有事来找,又赶上T市那里的房子要拆迁补偿,夏瑾娴还特地去了一趟阿姨家,把一些事情委托请阿姨帮忙。
夏瑾娴盘了盘自己手上的资产,才发现自己居然也过亿身家了,手上光是房产就有25套,等这次拆迁完,又是500万入账。
在说着拆迁的事儿,阿姨道,“你爸那天来问我,你最近怎么样了。”
夏瑾娴听到她提自己的父亲,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神情淡然问,“你怎么说?”
阿姨道,“我说你还是一个人。”
夏瑾娴把刘海捋到耳后,一边对着租户的信息,一边道,“没说错呀。”
阿姨道,“他,唉,他这个人就那样,只要别人过得不好他就好了。”
那看来是没什么好听的话了,夏瑾娴道,“我拆迁了有钱了这些事,就别告诉他了。”
阿姨连连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唉,你妈当年,唉……算了,人都没了,不说了。”
夏瑾娴听阿姨提起母亲,也已经淡然了,只是假装不经意地问阿姨,“当年我妈妈,是不是带过别的男人回家?”
阿姨一愣问,“你怎么知道?”
夏瑾娴道,“从妈妈日记上看到的。”
阿姨不想再提旧事,然而夏瑾娴追问,最后缠不过,对她道,“那时候你妈妈带过一个大学生回来。”
夏瑾娴问,“是什么样的人?”
阿姨道,“卖相是真的很好,很有腔调的那种,那时候刚恢复高考,第一年,大学生多稀罕啊,但是你外公外婆嫌他不是过日子的人,当时他们那辈人觉得读书没用,所以后来是你外婆以死相逼,最后你妈妈就妥协了,没成,你妈妈为此还跟了你外婆姓。当然,对方也是知识分子家庭,好像也是不同意,更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没想到真是这样的情况,如果外婆知道母亲最后过得是这样的人生,会不会后悔当年的决定?
夏瑾娴有些伤感,倒是记得,要把母亲的日记本翻出来,有机会,还是给吴汀韬看看吧。
妈妈一辈子没人可以说说话,那么多心里话,最后只能写在日记里。
那么的苦。
表妹跟男朋友回家来蹭饭了,看到夏瑾娴在本子上写着租客的信息,啧啧一声道,“姐,你可是地主啊。”
夏瑾娴道,“这都是我的血汗钱。”
被表妹呸了一声。
表妹是做汽车销售的,这阵子要冲业绩,于是腆着脸道,“姐,你这么有钱,买辆车呗。”
夏瑾娴问她卖的什么车,她说比亚迪。
夏瑾娴那表情显然是嫌弃比亚迪土。
但表妹道,“可以充电,还省钱,再说,开这种车,谁知道你是亿万富婆?”
夏瑾娴听着觉得对极了,这种国产品牌十分适合她低调出行用。
她问,“帮你冲业绩有什么好处?”
表妹拍着男朋友胸脯道,“以后你车检,他包了。”
夏瑾娴大笑,看表妹把妹夫吃得死死的样子,欢乐不已。
于是当即全款,帮表妹冲了业绩,订了一辆红色的唐。
她去表妹4S店试驾的时候,因为那车加速贼快,吓得陪在一旁的表妹夫系紧了安全带,那怂样可把表妹给笑死了。
夏瑾娴忽然想起当年有一次,许晏清让她开他的车练手。
那时候,跟他父母的斗争才刚刚开始,她心情很是低落,没有看到闯红灯的电瓶车。
许晏清好像说了她几句,于是两个人闹了一场不愉快。
如今回想起来,那是他们屈指可数的几次争吵。
现在想想,其实他们对彼此都是很宽容的。
从来也不怎么吵架,在一起就觉得开心。
只可惜,终究还是走散了。
夏瑾娴出发去陇北的那个团,各种人都有,夏瑾娴在那其中,毫不起眼。
偏偏不是冤家不聚头,同行的人之中,居然还有钟玮怡。
钟玮怡当年也是管委会的,后来管委会撤销,钟玮怡也来了新区。
那时候,钟玮怡和刘婉君是好朋友,两个人联手排挤她,甚至最后,为了讨许晏清母亲欢心,做了不少恶心事。
夏瑾娴看到名单的时候就觉得倒霉,所以全程在去机场的大巴上,只是戴着帽子和眼镜装睡,免得跟钟玮怡打照面。
可是好巧不巧,连飞机上,她们都坐在一起,就隔着一条走廊。
夏瑾娴想着,还是找机会换个座位吧。
峰回路转的是,她那个位置正好把一对小情侣拆开了,人家是去嘉峪关旅游的。
于是,夏瑾娴非常愉快地换了座位,坐去了最后倒数第二排,旁边是一位男士。
男士很专注的在看书,夏瑾娴说了声抱歉,男士抬头的时候,夏瑾娴有些晃神。
这位男士有着跟许晏清一样有神的眼睛,戴着金丝边眼镜,十分的斯文俊挺。
不同的是,他的发梳得一丝不苟,看上去整个人精致而严肃。
许晏清与他不同,看上去斯文淡漠,有些不食人间烟火。
他侧身,举起了那本书,是一本翻印的书:《The Economic Institutions of Capitalism》。
这本书夏瑾娴看过,是中文译本,商务印书馆的译本。
她当时有些看不懂,毕竟,许晏清留下来的书大多晦涩,即使许晏清在上面有三言两语的批注,依然让她啃得很费劲。
夏瑾娴同他点了点头,入了座,手上拿着一本《政治秩序的起源》。
男子挑眉问,“看这么深奥的书?”
夏瑾娴勾了勾嘴角道,“您可以认为这是我用来催眠自己的睡前读物。”
说完,从包里掏了个充气U型枕出来,盖着书倒头就睡。
她听到旁边这位男士十分轻的笑声。
低低的声音,有点磁性。
不知不觉真的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那位男士还在看书。
夏瑾娴看着他座位前的小桌板上放着一份餐食,他道,“抱歉,看你睡得正熟,没有叫醒你。”
说着,递上了餐食,夏瑾娴打开,看了看这位自认颇为好心的男士,半开玩笑道,“没有下毒吧?”
男士问,“看来因为我低估了您的阅读能力,所以您在质疑我的人品?”
夏瑾娴笑了,男士也笑了。
两个人倒是没有认识的打算,只是闲聊了两句。
“我是真的不以为女性会喜欢看这么深奥的书。”男士坦然道。
夏瑾娴道,“你这是性别歧视,沙文主义。”
男士道,“你说我沙文主义这难道不是另一种歧视?”
夏瑾娴道,“好的,你对。”
男士一噎,笑着摇了摇头。
不一会儿,男士手上换了本书,书名是《行政裁决制度历史沿革与未来发展》,编者很熟悉:吴汀韬。
夏瑾娴一边啃着圆面包喝着矿泉水一边道,“您的兴趣范围很广泛么?”
男士看了看书的封面,对她道,“是我考试要看的书。”
这位男士看上去也二十七八的样子,她问,“考法律资格证?”
男士摇头道,“不,我想考这位作者的博士。”说着,他举了举手上的书。
倒是没想到,夏瑾娴问,“你认识他?”
男士道,“我的偶像。”
想不到世界这么小,坐个飞机还能遇上吴汀韬的迷弟。
她道,“祝你成功,吴律师也是我的偶像。”
男士笑了笑,递了张名片道,“以后有法律方面的需要,可以联系我啊。”
夏瑾娴接了过来一看:凌潭清。
许晏清的清。
一家企业的法务顾问。
她突然有些伤感,收了名片,捋了捋留海道,“其实我挺希望没有这种机会的。”
凌潭清耸了耸肩道,“咨询也可以,就当是,多个朋友多条路?毕竟法治社会嘛。”
夏瑾娴笑了,说了声好,也递了名片。
凌潭清撇了撇嘴问,“公务员?”
夏瑾娴点头道,“糊口。”
两个人点点头,聊得有点敷衍。
其实,这种陌生人之间的名片互换,大多没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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