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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神情平静，声音也是淡淡的，“我扶他们。”
说着他便走到了她身前。
唐昱看到朝他们走来的人时，两眼放光，有些语无伦次：“我的哥，是你不，我的哥。”
谢之寻没接话，他先是低头看了眼垃圾堆里的两个人，又看了一下旁边的垃圾，眉头紧紧蹙起。
停了几秒，他转过身：“走吧。”
温南晚：“嗯？”
“太脏了。”
“……”
“不是哥，”唐昱和程硕那两个人都看到人过来了，却没想到又走开了。
他们的手在空中无措地挥着，“怎么能来了又走了。”
*
雨后的街上人声寂静，路灯打下灯光，地上的积水漾起一片昏黄。
天完全黑透。
温南晚在要拐进一个没有路灯的巷子时，步子停了下来。
她转过身看向身后。
灯光打在少年身上，朦胧光晕下那张脸显得更加完美。
望着那双漆黑沉静的眸子，她缓缓开口，“为什么要跟着我？”
“顺路。”
“顺路？”
温南晚显然不信有那么巧的巧合，但不远处站着的人又似乎不像是那种会在雨夜尾随的变态。
她抿唇，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往前走。
谢之寻看出了女孩的顾虑和警惕，心里莫名其妙地升起了一种烦躁的情绪。
她没认出来他。
分明说过，重逢后一定第一眼就认出他。
可他跟了一路都还没认出。
少年看向自己的眼神偏冷，可又似乎含了点委屈幽怨，温南晚没缘由的有种玩弄了他感情的愧疚感。
她眉头皱了一下。
到底什么情况？
这时一直站在灯下的人朝她走了过来。
地上两道影子慢慢靠近。
属于少年身上的淡淡柑橘香夹杂着风里的冷气席卷而来。
她心口一窒，下意识想拉开距离。
谢之寻捕捉到了女孩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慌而后又强装镇定的神情。
他眸光变暗，自嘲般扯了扯唇角：“真没认出来啊。”
“什么？”她更加疑惑。
谢之寻没再说话，头也不回地转身进了那条与回家相反的巷子。
温南晚看着渐渐消失在黑暗里的人，被他刚才的话搞得一头雾水。
可眼前天色黑沉，她没太多深思的时间，只当是个奇怪的人，抬脚进了巷子。
到地方的时候，雨又细细下了起来。看着记忆里的那个房子，温南晚上了台阶，抬起手。
听着门外传来的敲门声，沈秋赶忙站起了身，“来了来了，”她说着便去开门，“你这孩子出门又不戴钥……”
嘴边的话在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时停住。
她反应了大概几秒，神情变得欣喜，“南晚？”
温南晚看着院子里的人，神情也有片刻的怔愣。
老人没有太大的变化，给人的感觉依然是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书卷气。
沈家虽说不上大家，但在他们这里也算得上言情书网。
从小的熏陶，沈秋身上有种知性优雅的气质，哪怕已经七十多岁，她的穿着打扮依旧精致，甚至身材还保持良好。
头发用簪子挽成了发髻，杏色长衫搭配水墨长裙。
她点了点头，朝人鞠躬：“沈婆婆。”
“来，快进来，”沈秋赶忙就走上前迎，“不是说到了跟婆婆打电话，我去接你，怎么自己走过来了。”
“司机说可以送到门口，”温南晚轻声解释，“就没给婆婆打电话。”
“司机送哪有婆婆接好，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一定要给婆婆打电话。”
她说着就牵起了身旁人的手，“坐了那么久的车，是不是累坏了？”
温南晚身子僵了一下，摇头：“不累。”
“怎么可能不累了，”沈秋牵着她往院子里走，示意一旁的保姆拿箱子。
沈家的建筑是两层中式风格的庭院，院子里大多是绿植花卉。
昏黄的灯光照耀，墙上竹影摇曳。
她跟着老人往里面走，在经过池塘的时候，有些恍神。
记忆里，一个小小的身影总是喜欢蹲在池塘边看里面的鱼。
有时候一看就是一整天。
他说：如果人要是和鱼一样就好了，这样有人离开自己，就不会记得，也不会难受。
沈秋一回头就看着女孩盯着池塘发呆的模样，轻声喊了一下：“南晚。”
温南晚回过头：“嗯？”
“怎么了？”
“婆婆，谢，”温南晚问了一半，又把话收了回去，“没事。”
时间过去那么久，应该早已物是人非了。
*
“你房间在二楼，”沈秋领着她上楼梯，解释说，“你妈妈和我说的急，有好多东西还没来得及准备。”
沈秋说着用钥匙打开了右侧的那扇门，“南晚先凑合住一天，看看缺什么，明天婆婆再去给你买。”
“好，”温南晚顺着看去。
房间很大，映入眼帘的是随风飘起的白色蕾丝窗帘，分明是中式风格的建筑，房间里却铺了满地的毛绒地毯。
床幔是白色加素雅的豆绿色柔纱，边上放了一个实木梳妆台，化妆品摆满了桌面。
小沙发、绿植、以及一眼看去满衣架的漂亮裙子……
她有些失神地望着眼前的房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好久没有人那么用心给她准备一件东西了。
父母离婚，她被判给了母亲。
而母亲的所有重心都放在了新组建的家庭上，对她的关心向来只浮于表面。
会给她买药，但从不问她为什么生病。
沈秋看女孩一直没说话，以为是不喜欢，有些着急：“没事啊，不难受，缺什么了，婆婆明天就去给你买新的，装修要是不喜欢咱们……”
“不是的婆婆，”温南晚看着神色慌张的人，心里又软又酸，她轻声表达自己的情感，“我很喜欢。”
听到这个回答，沈秋才算松口气：“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她知道人坐了那么久的车身体疲惫，简单说几句就离开了：“那南晚先休息会儿，等不累了，婆婆带着你去吃饭。”
“好。”
第6章 “你好”“我不好”
沈秋哼着歌下楼，刚出楼梯口就撞上了从外面回来的人，愣了几秒:“你掉沟里了？”
谢之寻：“……”
她目光缓缓往下移，“鞋也脏了啊。”
“……”
更烦了。
谢之寻绕过面前的人想走，这时听到了一句，“身上怎么搞成这样了?”
他看着像是才想起来自己家长身份的人，随口回：“唐昱骑了个发疯的电动车。”
“哈?”
衣服早就湿哒哒的受不了，他本来是想直接回来，可他们家和女孩家是同一个巷子。
走了一路，人始终想不起来他，为了不被当成变态吓到她，就换了条其他的路。
谢之寻也没再做过多解释:“之后说，我先上去换衣服。”
“嗯，”沈秋应完，又忽然想起了楼上的女孩，故作神秘，“告诉你个惊喜。”
“什么？”
“南晚回来了。”
谢之寻步子顿了一下，没有想到这两个人也那么快就见过面了。
他掀起眼皮：“你见到她了？”
“对啊，”沈秋抬手指了一下大致方向，“而且南晚现在就在你隔壁的那个房间。”
谢之寻顺着老人指的方向看去，神情意外：“在我们家？”
看到预料中的反应出现，沈秋笑了出来。
他们这里和谢之寻同龄的有好几个，不过他小时候就只跟女孩玩。
后面因为上学原因，他父亲的人便把他带了回去。
两小孩分开的时候，都哭的稀里哗啦。
尤其是谢之寻，说什么都不愿意走。
最后是把他给强行带走的。
谢之寻走后，她一个人住这边总是会想起以前的事情，人老了容易感伤，她也就离开了这里。
从那时分开，他们与女孩就差不多算是断了联系。
而在外生活这几年，沈秋一直不习惯，去年还是选择回这边住。
至于谢之寻，他和谢家的关系一直很僵，她刚回来，他也拉着行李跑了过来。
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巷尾那间房子。
虽然孩子嘴上不提，但是沈秋知道，他回来这里，其实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女孩。
所以在知道南晚要回来后，没立刻告诉他，也是想着给他一个惊喜。
沈秋解释说：“你江宁阿姨有事没回来，南晚一个人回来的，我不放心她自己住，就让住我们家了。”
“这样啊。”
“对呀，你等会儿换好衣服了去和南晚打个招呼，说说话，你俩那么久没见了，估计都要忘记对方长什么样子了。”
听到这句，本来表情还算正常的人立刻冷了下来，“我上去了。”
沈秋看着上楼的人，不禁疑惑，“怎么觉得这孩子突然不高兴了。”
谢之寻在快走到自己房间门口的时候慢了下来，他手握上门把，看了一眼隔壁。
在他站在门口观望隔壁的时候，忽然听到了门把手响起的声音。
门缓缓被拉开，一抹窈窕纤细的身影走了出来。
谢之寻站在原地没动。
而温南晚在看到旁边的人时，表情有瞬间的意外，显然是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气氛滞停两秒，她的视线落在了他握门把的手上。
想了几秒，将路上经历的一切串联了起来。
她再看向男生时，眼神发生了细微变化。
谢之寻没注意到女孩的情绪转变，他看着这个时候还没认出自己的人，情绪更差。
他强压着心里那股躁郁，淡淡从人身上收回视线，腕骨下压，推开了房间的门。
只不过他向前走了一步，又停了下来，偏过头：“温南晚。”
少年声线偏冷，可这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有种说不上感觉的温柔。
温南晚心口一颤，看向他。
“笨死算了。”
说完这句男生就没留恋的关上了门，他关门的动作很轻，可在门关上没几秒，从屋里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响。
谢之寻扯掉身上的短袖随手扔进垃圾桶，他径直走进浴室，“砰”的一下，摔上了门。
他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郁闷地抓了一下头发：“有什么认不出来的。”
温南晚看着眼前的这扇门，心底的某一处像是被划开了道口子。
那些早已被自己搁置埋藏的记忆，咕嘟咕嘟冒着泡的往外涌。
回忆大多都是微笑，只有分别时泛红的眼眶。
“你不准忘记我。”
“嗯。”
“你什么时候回来找我啊？”
“很快。”
“要记得交朋友，不要总是一个人了。”
“嗯。”
……
分别时的约定在脑海里浮现，温南晚不自觉就红了眼眶。
他真的回来了。
*
谢之寻洗完澡换好衣服下楼的时候，他外婆和女孩正坐在客厅里聊天。
他站在窗边，视线向屋里的女孩看去。
“等会儿我们——妈呀，”沈秋话说一半，偶然抬头被吓了一跳。
一张苦大仇深的脸在玻璃上贴着。
看着被吓到的人，温南晚转过身看去，猝不及防对上了一道委屈的目光，
少年眼睛微微发颤，紧抿着唇，脸上小表情要多幽怨有多幽怨，甚至垂在身侧的双手都握成了拳。
她看着一脸委屈巴巴盯着自己的人，怔了一下。
那种自己骗过他感情的感觉又出现了。
“这孩子什么表情，”沈秋拍着胸脯嘟囔，朝人喊，“你扮鬼呢。”
她喊完，人也不反驳，就一动不动的盯着女孩看。
沈秋看着像是没听到她说话的人觉得纳闷，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了窗外，“谁又招惹你了。”
谢之寻直勾勾地看着屋里的人：“她。”
“啥？”
他还是一动不动看着屋里的人，语气冷冰冰地：“我这样盯着，看她能不能认出来。”
沈秋疑惑：“什么意思？”
“我们刚才在巷子已经遇到了。”
“然后呢？”
“她没认出我。”
“……”
“分开的时候还说一定会认出我，结果我跟了一路都没认出来。”
“……”
“你在这像鬼一样盯着人看半天就是为了让人认出来？”
“嗯。”
“……”
温南晚听不到两个人在说什么，只是看到沈秋抬手拍了一下少年的胳膊，然后又踢了一下他的腿。
看着两人推搡进门，她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沈婆婆。”
见人站起来，沈秋赶忙冲她摆手，“坐坐坐，”她把身后的人拖拽到前面，威胁着，“你快点，”而后又笑盈盈的看着女孩，“南晚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就是你之寻弟弟。”
温南晚看着面前表情不忿的少年，轻声说：“你好。”
“我不好。”
“……”
沈秋抬脚踹了旁边人一下，给了一记杀人的眼神，“你正常点。”
“南晚你别搭理他。”
“没事。”
“还是我们南晚乖，”沈秋牵起了女孩的手，眼里满是喜欢，“不管他，饿坏了吧，咱们出去吃饭哈。”
第7章 你朋友男生女生？
餐桌上。
“南晚，学籍那些处理好了吗?”沈秋夹了一块排骨放到了女孩盘子里，“没好的话，婆婆明天带你去办。”
“处理好了，明天直接去学校报到就行，”温南晚回完话看着盘子里已经快要溢出来的菜，轻声说，“谢谢婆婆，已经够了。”
“这才多少，你看你现在瘦的，多吃点，”沈秋说着又夹了两块肉，“那明天婆婆送你去学校。”
听到“瘦”字的时候，她眼里闪过一抹刺痛。
只不过眼神的变化很细微，转瞬即逝，脸上依旧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清冷模样，“不用了婆婆，我自己去就可以。”
“这哪行，婆婆送，上学第一天，我送到地方了心里放心，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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