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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错人,但押对储君——小女富贵【完结】

时间:2024-07-19 23:04:21  作者:小女富贵【完结】
第13章 第 13 章
  林惊雨回到院子,吩咐探枝把镯子收起来。
  探枝不解,“小姐为何要收起来,这镯子戴在小姐手上,当真是好看。”
  “太贵重了,怕磕着。”
  “磕了就磕了呗,等小姐日后做了太子妃,有的是镯子戴。”
  林惊雨一笑,“你这丫头尽逗我。”
  “探枝这是实话实说,小姐有太子的喜爱,那这太子妃之位也不远了。”
  林惊雨望着镯子沉思,此物实在贵重,倒不是因其价,而是萧筠那番话,以及那是兰妃的遗物,给她准儿媳的,一向自私自利的她竟也生了惶恐之心,不敢受。
  想至此,她又抬起手,“罢了,还是摘下吧。“
  探枝还要劝,忽然探枝的脸颊被狠狠甩了一巴掌,探枝捂着脸抬头,见是郑小娘。
  林惊雨眉一蹙,“小娘这么晚来女儿屋里,是专门来动女儿的丫鬟吗?“
  “我说呢,怎么这般晚回来,原是在外勾搭你阿姐的郎君。”
  “小娘这话可说得太早了,阿姐和太子八字还没有一撇,怎算是我阿姐的郎君了。”
  “皇后意选婉婉为太子妃,那是板上钉钉的事,你莫要给我丢人,跑去勾引你未来姐夫。”
  “女儿与太子情投意合,太子陈诺女儿此生非我不娶,阿娘放心,女儿怎会丢人,女儿是要做太子妃的,往后荣华富贵,尊贵无比。您若安分些,我自然也会孝敬你,等我日后做了皇后,您就是皇后的亲娘,如此荣光,不好吗?”
  “我呸,太子妃之位是婉婉的,岂是你一个庶女可高攀的,你给我本本分分做人,别去争那些有的没的。”
  婉婉的,她不配。
  这话她已听了十七年,有时她真分不清,倒底她是小娘的女儿,还是林琼玉。
  听惯了,她也不恼,只是嗤笑一声,“既然小娘不识好歹,那女儿也不好说什么,往后桥归桥路归路,你我母女两各自安好。”
  “我看你翅膀真是硬了,这是要与我断绝关系了,我是你娘,一辈子都是你娘,你一辈子都要听我的,我叫你不准接近太子,你就给我要点脸,太子永远是你姐姐的,你永远不配,永远不配!”
  她嘶嚎着,永远不配。
  “我偏不。”林惊雨恼了,她抬头,一字一句冷声道:“我偏要勾引太子,我偏要做太子妃,我偏要夺走林琼玉的一切,叫你看着她对我卑躬屈膝”
  林惊雨抬起手,晃了晃手上的镯子,笑着道,“您瞧,这是第一步,往后还有很多戏等着小娘看呢。”
  望着郑小娘气得发抖的样子,林惊雨转身走向暖阁,不想再与郑小娘纠缠,忽而她的手被死死拽住。
  她诧异转头,不知郑小娘搞何名堂,下一刻,那只冰冷的簪子被强硬夺走,白嫩的肌肤划出红痕,林惊雨痛得皱了皱眉。
  “你干什么。”
  “我不会让你夺走婉婉的一切。”
  郑小娘厉声,紧接着她抬手将镯子狠狠砸在地上,顿时镯子四分五裂,发出清脆的声响。
  林惊雨愣了片刻,又是这样,每当她奢求阿姐的东西时,都是这副下场。
  她俯身将一根根碎玉捡起,捡到最后一根时,碎玉被郑小娘踩在脚下。
  林惊雨冷声,“你若不想死,就把你的贱脚抬开。”
  “林惊雨,谁给你的本事,与亲娘这般讲话。”
  “你知道这玉镯有多贵吗?”
  “你还心疼上了,太子那么多奇珍异宝,不过是随意赏了你一个不要的,也就你以为可以野鸡飞上枝头,当个宝。”
  林惊雨讥讽道,“那是兰妃的遗物,是兰妃留给未来儿媳的,此世间唯有一件,亦是当年皇上赠与兰妃的定情信物,你说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比得上它。”
  郑小娘顿时惊恐地结巴,“你……你别吓我,怎么办,那……怎么办,我不想死,太子不是喜欢你吗,你快去求求太子。”
  林惊雨捡起最后一块碎玉,缓缓一字一句:“小娘放心,我会求太子留你全尸。”
  郑小娘听后,软瘫在地上哭,聒噪得很,林惊雨转身走出屋子。
  “你去干什么。”
  “找个店铺,修镯子。”
  “好好好,你快去,多少银子都行,从我床头的匣子里拿。”
  林惊雨轻蔑的瞥了眼地上的女人,离开再也没有回过头。
  她的亲娘便是这么卑贱,没有脑子,贪生怕死。
  可无奈,她是她的亲娘。
  林惊雨走在上京城的大道,店铺早已关门,摊子也收了,方才的闹市,如今空荡荡。
  可她不想回去,那是林二小姐的家,却不是她的家。
  她握着碎玉,在闷热的黑夜里叹了口气。
  祖母死后,她在那的最后一丝挂念没了后,那座宅子便不是她的家了。
  于是兜兜转转,她走到了西郊的墓地,她的挂念在这。
  林惊雨跪下,用袖子擦去墓碑上的泥土,旁边的灯笼在风中一明一暗,林惊雨一点也不害怕,因为祖母在这。
  “孙女不孝,没有带祭品就来看望祖母。”
  她是小娘所生,祖母养大。
  三岁那年,小娘为争宠,浑然不顾高烧的林惊雨。
  是祖母发现她,将她抱去顾芳园,找大夫看病,养了一阵子才捡回命。
  她这一生做得最正确的事,就是小娘抱她回去时,她死死抱着祖母的大腿,哭喊着不走。
  祖母怜惜她,不舍她,将她留了下来,自此她才换来七年有人疼的日子。
  只是可惜,只有七年。
  “祖母,妉妉真想永远也长不大,您也不会老。”
  “您又得说我想些有的无的。”
  “可是祖母,您不在的日子,妉妉又受委屈了。”
  “要是祖母不会老,就会永远保护妉妉了。”
  “妉妉想听祖母讲故事了,想吃祖母做的狮子头,祖母教妉妉练的字,妉妉写得很好看,琴棋书画,妉妉现在样样精通,他们说妉妉是京城第一美人,妉妉还未施展抱负呢,妉妉得是京城第一才女才对。”
  “可是祖母,你夸夸我好吗,妉妉如今很棒。”
  不知不觉中,泪水已糊了满脸,仿佛要将所有委屈,所有思念,一并在这个夜晚,在祖母面前哭出。
  只有在祖母面前的时候,她才不用虚情假意,永远肆无忌惮。
  狂风呼啸,雨水与泪水一同砸下,渐渐倾盆大雨,冲刷着西郊泥土。
  林惊雨被淋成了个落汤鸡。
  “祖母,你看,你不在的日子,连老天也欺负我。”
  她委屈的哭声,与呼啸的狂风一道在瘆人的墓地回荡。
  灯笼早已被雨水打灭,四周漆黑一片,天地间唯有远处马车有一盏灯亮。
  男人掀开帘子,望向墓地。
  萧沂送老师赵乾至西郊,刚与之告别,就听一个女子,大半夜跑到墓地,开始哭喊起来。
  确实新奇,但他不是个好奇之人,实乃是声音熟悉,鬼使神差让他多停留一阵。
  萧沂远远望向跪在墓前的小姑娘,天色太暗,看不清,但十有八九就是林惊雨。
  只有她,才那么爱哭。
  只是今天,哭得有些可怜。
  马车口坐着一个头戴斗笠的侍卫,木二询问,“殿下,我们走吗?”
  萧沂神色凉薄,他放下帘子,“嗯。”
  待车轮滚动时,他想起那滴眼泪,恍若还残留在他指尖,他又道:“不急着回宫,今日无聊,想听戏。”
  此刻,他承认他是个好奇之人。
  但绝非是怜惜她。
  *
  天黑得可怕,雷声骤响,将黑夜劈出一道口子,惨白照着大地,势浩大。
  一瞬间,墓地上的野草枯枝如恶鬼招手。
  林惊雨宣泄完冷静下来,她承认,她有些害怕了。
  寒风瑟瑟,林惊雨蜷缩着,抱作一团,她衣服湿透,下摆全是泥巴,手上擦破的伤口还未处理,有些发炎。她今夜还未吃饭,肚子响起。
  好冷,好饿,好难受,好怕。
  所有倒霉尽数放在她身上,迷糊中她抱紧自己喃喃:“祖母,妉妉很怕,你能不能救救我。”
  泪水糊眼,女子微睁着双眼。
  朦胧中,她看见一抹光亮愈近。
  一把倾斜的伞,一道欣长的身姿,挡住了风雨,以及骇人的雷电与黑夜。
  只听男子笑语,声如冷泉,与耳畔的风一道送来。
  “哪来的孤魂野鬼,在墓地里哭得这么狼狈。”
第14章 下药倒计时10
  雨水刺得她眼疼,林惊雨看不太真切。
  只觉得他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
  林惊雨伸手,拽住他的衣袂,昂头虚弱喊了声,“祖母。”
  那人俯身,声线清润,又带丝轻挑。
  “林二姑娘当真是折煞我,再看清些,我是谁。”
  林惊雨用手腕擦去雨水,她蹙了蹙眉,那张脸在朦胧中逐渐清晰,高鼻剑眉,眸子光影浮动,眉稍挑,凝望着她。
  “萧沂?”
  “答对了。”
  她以为是上天眷顾,却不曾想是霉神降临。
  林惊雨松开手,她的头很痛,很晕,她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弱声一笑,“怎哪都有你。”
  “我也有这个疑惑。”
  萧沂才说完,林惊雨就皱眉倒在他的怀里,额头紧靠在他的胸膛,昏迷过去。
  萧沂手一顿,瞥了眼死气沉沉的人,又望向雨夜。
  “此刻,倒还是希望你聒噪些。”
  萧沂叹气,将她抱起,带她从骇人的墓地,一片漆黑中离开。
  *
  雨夜之中,马车滚滚。
  林惊雨醒来第一感觉是嗅觉,她闻到淡淡竹子清香,很舒服。
  紧接着是听觉,“醒了?”
  林惊雨缓缓睁开眼,她脑袋很痛,扶着额头,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马车里,车帘吹起,可见外面夜色。
  与太子马车一样,里面设有案子和茶,只是没有太子马车那般宽敞,但里面点的香料很舒适,缓解她的头痛。
  萧沂坐在她的面前,香炉袅袅一缕烟,他正用帕子擦拭着袖子上的泥土,全是抱她时,被她裙摆给沾上去的。
  见擦不掉,他叹气,“可惜了。”
  林惊雨低头,“抱歉。”
  她忽然见案子上放着镯子碎玉,用帕子乘着。
  林惊雨心虚伸手要拿回,手腕却被白净有力的手指握住。
  “可惜了,这么好的镯子,到了林二小姐的手中还没两个时辰就碎了,林二小姐就不解释一下?”
  林惊雨扯了扯手,扯不回。
  她今日心情极差,加之脑袋发晕,没好气道:“反正不是臣女摔的,殿下怪摔镯子的人去。”
  她又嗤笑一声,“忘了,在殿下的眼里,什么都是臣女的错,臣女自私,臣女撒谎成性,臣女是个坏女人。”
  她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凭什么你们男人可以为权利虚与委蛇,争个你死我活,我们女人就不行,使个手段,就是心机,有野心就是贪图荣华,都是为自己罢了,分什么高低贵贱。”
  萧沂望着她的眼泪一顿,分明是哭着的,双眼却是倔强之色,像是在强忍眼泪,却又憋不住。
  比起从前那副娇滴滴的可怜样子,此刻蛮不讲理的狼狈模样更是真实。
  萧沂缓缓松开手,“林二小姐怪错了人,我可没有这么说过。”
  “是,你没有说过,但殿下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吗,处处提防我接近太子,看我像是看一条蛇。”
  难道不是吗,萧沂心中想着,但形容一个姑娘是蛇不太恰当。
  况且,实话说她生得要比蛇好看。
  萧沂漫不经心抿了口茶,“顶多,是朵危险的花罢了,我只是怕,我那皇兄承受不住。”
  “殿下谬赞,臣女又不是食人花,还会吃人不成。”
  萧沂认同地颔首,“吃不吃人,还真说不定。”
  林惊雨抱膝,探着脖子瞪了他一眼,“总比殿下这条咬人的狗好,见了我就乱咬。”
  萧沂蹙眉,觉得今日她有些伶牙俐齿,咄咄逼人。
  不过,还是一样爱哭。
  像个孩子,于是乎,他不想与一个孩子计较。
  “跟家里吵架了?”
  林惊雨撇过头去,“殿下还要管臣女的家事不成,殿下是不是还要给我安个忤逆父母之罪。”
  萧沂倒觉得比起他,此刻她更像一条疯狗。
  他不恼,平静道:“这关乎到我该把你送哪去,万一林二姑娘是离家出走,我总不能忤逆了林二姑娘的意愿。”
  “旁的人都是贴心地把姑娘送回去,殿下倒好。”
  萧沂一笑,“本殿不想自讨无趣。”
  “若是真能离开那个家就好了。”
  林惊雨抱膝,哽咽道:“那里,从祖母离世后,便再无我的容身之地,父亲不管,大夫人处处刁难,亲娘根本也不亲,连府里的下人都欺负我,我不喜欢那个地方。”
  萧沂握着的茶一顿,他曾让手下查过林惊雨,手下一一禀报,到最后,道了声她过得很凄苦。
  他问,“除了齐旭,除了皇兄,为何不是别人。”
  林惊雨不明所以,“我先前不是说过了么,我想做皇后。”
  “可我所见,林二姑娘或许只是想有块跳板,有尊严地活着,可如若是这样,为何一定要是皇兄,不是别人。”
  萧沂的目光炯炯有神,想要将她穿透,林惊雨低下头,沉默不语。
  他第三次问,“除了他,为何不是别人。”
  “因为那是姐姐的。”林惊雨昂起头,嘴角被咬出血,她歇斯底里,将所有埋藏在心中的肮脏的,卑鄙的,一一发泄。
  “因为那是林琼玉的,从小到大,她什么都有,而我却什么都没有,什么荣华富贵,金银珠宝,我知道庶不敌嫡,知道那些全是奢望。但就连一块糕点,我只是拿了她不要的一块,就被大夫人认定是小偷,双手被打肿,我知道大夫人是在针对我,凡是关于阿姐的,她都针对我。我想阿娘终是会心疼我的,可我当我哭着跑去找阿娘时,阿娘却说,就算是阿姐不要的,也永远轮不到我。”
  林惊雨抽泣,抿了抿唇,愤愤道:“从那个时候我就发誓,我要抢走林琼玉的一切,包括太子妃之位。”
  她含着泪嗤笑一声,“殿下,你瞧,什么姐妹情深,不过是虚伪的外皮,臣女如你所想,便是那般卑鄙。”
  她将一切皆刨开,然后紧盯着萧沂,眼泪糊了视线,她看不清他的神色,于是她抬手将眼泪抹去,却还是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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