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点点头,掰着手指头老老实实的说,“我妈说了,江凛哥结婚了,阿珩哥也结了,就东子和他那个小童养媳,还有明熙和小南哥,再就是何明轩和满满吧,至于你,我正愁这事呢,总得给你找个伴吧,总不能让你和我俩养的狗一块走红地毯吧,多给我婚礼掉面啊。”
“?”合着连何明轩那个二货都能和他老婆搭个伴走红毯,他只配和狗?
舒窈站着怪累的,从一边搬过来个塑料凳子,真诚发问,“我们科还有个研二的实习生,我俩老一块挨骂,要不我给你问问?”
秦知聿淡淡扫了她一眼,沉沉出声,“你不帮忙,也别帮倒忙行不行?”
他拿着打火机有以下没一下的摁着,红蓝相间的火苗猛地一下窜出来,又躲回去。
“你让我和阮雾一块儿,让何明轩那个二货抱着狗给你俩送戒指不就得了。”
舒窈摁着手机的手一松,秦知聿的话被完整的发到大群里头,不出一分钟,何明轩骂骂咧咧的语音条接二连三的就来了。还夹杂着几条钦定的小花童父母的骂声。
何明轩是骂秦知聿的,小花童爹妈是骂何明轩抢他们姑娘小子生意的,连个种都没有的人,还想抱着一条狗当花童,简直是痴心妄想。
“行不行?”他又问。
舒窈罕见的面露纠结,她现在也拿不准阮雾是个什么心理,于是她果断甩锅,“你去找付清允,我只管伴娘,伴郎他负责,谁和谁搭对,那我就不管了,你俩可以暗箱操作一下。”
第73章 chapter73
◎结婚吗◎
具体的暗箱操作舒窈不知道, 反正等请柬挨个发出去的时候,和阮雾一块儿走红毯的就已经是秦知聿了。
阮雾知道这事不归舒窈管,弹了条微信给付清允问怎么回事, 结果付清允直接把她拉到曾经她退的那个大群里面, 大剌剌的@全体成员。
【前几天我家旺财生的小崽子估摸着是在电脑键盘上乱踩,不小心把伴郎伴娘的顺序全给打乱了, 昨儿个我家老爷子才和我一块儿写完请帖, 今儿个送到你们手里才发现不对劲, 但是已经这样了, 反正大家伙都认识,随便乱搭呗, 等东子结婚的时候,留个心眼就行了。】
阮雾看见消息的时候愣了愣,半信半疑的, 狗踩的?
大群里接二连三破口大骂的。
【何明熙:我操,旺财生了一窝崽,哪个傻狗乱摁?把我跟我哥放一块?跟他走红毯还不如让我去死。】
【陈易东:把狗给老子送家里, 蒸炒煎炖,我的老婆要跟张南一块儿?剩下我跟个不认识的姑娘?】
【秦知聿:哪个傻狗搞的顺序?让我们东子平白捡了个姑娘当女伴,祝清嘉不得生撕了他。】
发消息的时候,秦知聿和付清允正在一块吃饭, 付清允瞧见群里的消息毫不留情的嗤笑他, “你真是为了阮雾连自己都骂。”
“谁给你想出来的破理由, 阮雾能信?”
秦知聿微微一笑, 薄唇张合, “她信不信不重要, 只要你晚上不和窈窈说漏了嘴就行。”
群里头乱哄哄的, 阮雾盯着屏幕粗粗扫过几眼之后放了心,又仔细对比了一下舒窈之前讲的顺序,可能真的是小狗捣乱,所有伴娘的顺序都往前跳了一个格子。
她看着手里的烫金请帖,舒窈和付清允的婚礼定在五月下旬,不冷不热的日子,请帖下方标注着一起携手走红毯的伴郎伴娘,第一行格外的醒目。
是她和秦知聿。
——
从收到请柬的四月末,婚礼倒计时正式开始,一伙子人仗着人都齐全了,几个在部队的憋了大半年才攒出来的半个多月假一口气全给请了,连着十几天都在何明轩的酒吧里醉生梦死的。
有时候舒窈和阮雾值夜班,要么就是胸外科和神经外科半夜容易出大事,两个人出去玩基本滴酒不沾,随时握着手机,就怕一个电话给喊回去。
婚礼前一个周,舒窈挑了个她和阮雾都调休的时间,带着几个伴娘去试了礼服,还看了法国设计师的成品珠宝,阮雾的眼光到底是遗传了黎女士,选出来的宝石个顶个的饱满,全是未经雕琢过的,设计师送到婚房的时候一个劲的夸钻石品级,有的虽然克数小,但是架不住形状好,纯度高,嵌在手链之类的首饰上格外吸睛。
更令人瞩目的是付清允斥巨资给舒窈打造的皇冠,设计出自法国最著名的设计师,低调内敛,上面缀着亮的发闪的钻石,婚纱就更别提了,各式各样的全都有,中式西式一样都不缺。
一帮子京圈少爷个顶个的会玩,饶是付、舒两家早早叮嘱了,结婚前夕新郎新娘不能见面,舒窈还是趁夜翻了墙头爬了出来,陈易东早早的瞄准了南山脚下新来巡演的乐队,大手一挥直接包了场子。
一辆接一辆的跑车接连驶向南山,轰鸣声撕开天际,清凉的风鼓动着衣服,满车的人都在祝他们新婚快乐。
等到了南山脚下,一大帮子人倒开始井水不犯河水了,男男女女分的特清楚,各过各的单身夜。
舒窈没什么婚前心理压力,一个劲的往嘴里塞吃的,明天三点就得起来化妆收拾,哪还能顾得上吃,现在是能吃多少就吃多少,狼吞虎咽的样子半点也看不出来明天是要结婚的人。
音乐声,篝火堆,还有一群至交好友,气氛热烈又浓郁,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大口喝酒。
在等待十二点前的烟花时,舒窈靠在阮雾身上,带着酒气跟她说,“付清允这个杀千刀的,刚刚在车上才告诉我,二哥的相亲对象也要来参加我的婚礼,就那个光腿不怕冷的周忆慈!”她眼神雾蒙蒙的,说话声也断断续续的,“这女的居然还问能不能把你替下来让她和秦知聿一起走红毯,就是换伴郎我也不能换你!”
阮雾抿了一口酒,察觉她喝多了,揽住她,轻声说,“窈窈,我和他分手了,所以就算是他和那位周小姐一起参加你的婚礼,携手并肩也无所谓,分手的意思就是,我和这个人,一刀两断,半分瓜葛都没有了,他和谁结婚都和我无关了。”
她身后是满背的夜色,秦知聿此刻就站在她身后不远的黑暗里,听她一字一句的说完整段话,然后无声的笑了笑转头离开。
他们在一起不到一年,分开七年。
秦知聿的二十岁生日愿望是想把她娶回家。
二十一岁的愿望是希望找到她。
二十四岁的愿望是想见她一面。
二十五岁的愿望是希望她平安。
二十七岁的愿望是希望自己重新和她在一起,然后娶她回家。
他孤身一人走在夜里,月光洒在他身上,满身寂寥。他宁愿阮雾回来像每一次他们争吵时对他大吼大叫,甚至是动手打他,他根本无法接受,时隔七年,阮雾冷落他、无视他,像是从来不认识他。她笑意盈盈的一句二哥,像一把尖锐的刀,无形的插在他心上。
十二点的烟花夹杂着远处的钟声准时响起,隔着漫天烟花,他再度看向双手合十的她。脸上肉多了些,五官清丽,表情虔诚。完全看不出有和他处在同一空间下的局促和无措。
她是及时止损了,可他呢。将永远深陷于她。
——
烟花结束后,他们没多逗留,分两拨,一波往城西舒家,一波往城北宋家。
舒老爷子看见喝的醉醺醺的舒窈时,气的都想拿拐棍给她抽醒,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见面不能见面,一帮子人还是想方设法的给她弄了出去,还喝成这个鬼样子。
几个伴娘也都比较熟,凑活凑活在舒窈的床上对付了半晚上。
凌晨三点,化妆师准时踏入二楼,敲响了舒窈的房间。紧锣密鼓的给新娘和伴娘团化着妆,忙活好妆容换好衣服的时候已经初见天光了。
早上七点,新郎带着伴郎团匆匆来临,进门就给坐在主位的老爷子和岳父岳母行了大礼,然后拿着大把的红包往二楼去。
江凛结过婚有经验,弯腰在门缝底下一个个塞着红包,红包里面装的可不是现金,是享受付氏旗下所有业务终身免费的金卡。
简单走个过场之后,纪眠之也没多难为新郎,大发慈悲的开了门,付清允也顾不上找婚鞋,抱着舒窈就往楼下跑。几个伴娘捏着婚鞋急匆匆的追了上去,离开舒家后,车子径直驶向城北。
宋娘子他们一早就等好了,拉着正襟危坐的老付总封了大大的红包。等到最最传统的一套礼仪完成之后,一帮人终于转场去酒店。
酒店门口竖着两个人的结婚照,大厅内洋洋洒洒摆了大几十桌,宾客满座。等到时间差不多后,婚礼导演示意新娘登场,伴郎伴娘紧随其后。
阮雾和秦知聿是第一个跟在新郎新娘身后的,她虚虚挎着秦知聿的肩膀,始终面带微笑,伴随着婚礼进行曲的声音,秦知聿侧头看了阮雾一眼,白色的伴娘礼服,头发被盘在脑后,黑发红唇,没有过多的修饰,脸上始终带着浅淡的笑意。
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以为这是他和阮雾的婚礼,心跳如擂,紧张的像是跟她表白时一样。
宣誓仪式过后,伴郎跟着新郎新娘去挡酒,阮雾和何明熙急急忙忙扒拉的几口垫垫肚子之后也去帮忙挡酒,还拿来了雪碧,煞有其事的把气泡都搅了出来,奈何付家那边全是生意场上的朋友,一个比一个能喝,舒家那边老爷子桃李满天下,更是敬不过来。
没到一轮,江凛和秦知珩也纷纷上场挡酒,好在何明轩和陈易东能喝,加上阮雾偷偷兑了白开水,这才熬了过去。
散场之时,已经是下午了,没等醒醒酒,晚上大院里又单独办了一场,本来就喝的糊糊涂涂的一帮子人更迷糊了。好在都是自家人不用搞敬酒那一套。
他们几个玩的好的单独开了一桌,酒店大厅人来人往的,张南已经喝的烂醉,扶着桌子坐到了阮雾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口,“妹妹啊,今天窈窈结婚,哥心里可难受了,虽然嫁的也不远,但是哥从小看到大的妹妹被付清允娶了回家,心里堵得慌。”
话必他又仰头把手边的白酒喝尽。
阮雾心不在焉的应着,自从到了酒店走红毯的时候,她就忍不住的去寻找秦知聿那个相亲对象,中午敬酒的时候,那姑娘一身白白净净的小裙子坐在沈菁仪的跟前,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样子看的她眼底一热,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现下又控制不住的往沈菁仪那看,这次不只是她和周忆慈,秦知聿也在旁边,踩着十厘米高跟鞋的周忆慈站在离秦知聿不远不近的距离,依然温柔似水小鸟依人,好一对璧人。
她直直的望着他们三个人,隔着七年的不甘,隔着痛不欲生的七年。事到如今,她不能,也无法继续骗自己了。他早就有了新欢,不是吗。
秦知聿似有感应般,粗粗抬头望向她,就在他抬头的那一秒,阮雾低下了头。
喝醉酒的张南话格外的密,拉着阮雾絮絮叨叨个不停,桌上的人轮流过来给他拍了照。
在阮雾吃饱了正准备回房间休息一下之时,张南啪的一下拍了大腿一下,“坐,坐下,哥有事和你说。”
“满满,你知不知道我去过两次川藏?”他脸颊微红,说话也颠三倒四的,还搭配着动作,“我和阿聿一块去的,开车!拉萨神山上那么老长的经幡,阿聿给你挂了一千多米呢!”
桌上的人听见这话纷纷停下了动作,错愕的看着他。
他打了个酒嗝继续开口,“我也不差呢,不比阿聿挂的少!”
“我俩还一起洒了好多隆达。对,还有我在苏丹给你的红绳,全是他。”
“妹妹,你给哥交个底,你到底怎么想的?”
她猛然怔了一下,似是没想到会听到这番话,张南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大有问到底的架势。
阮雾摊开手掌,七年前在酒吧划伤的疤痕现在已经淡的几乎看不清了,翻过手背,中指上的戒指压痕依旧刺眼,她又想起刚才三个人的和谐画面,亦或者是他在包厢里主动介绍他的相亲对象。
如今,张南又说,他也曾也为她横跨一千多公里去为她祈安的,既然如此,当时又为什么要靠赌约追她。又在分手已经成了既定事实之后,偷偷做那么多事,然后带着新欢参加发小的婚礼。
所以在她走后,他做的所有事都只是为了心安理得的面对她吗,是对筹码的补偿吗。
大厅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响起音乐声,新郎新娘被围的水泄不通,人潮如织,气氛喧嚣热络,她有些难过的低头沉默。
此时秦知聿跨越人潮,隔着一张餐桌,站在她面前,看着她对他闭口不提。
——
付清允在顶楼给他们每个人都开了房间,阮雾从楼下没呆多久,跟舒窈说了句不太舒服就上楼了。
套房设施很完善,开放式的岛台放满了顶级红酒,偌大的落地窗前几乎俯瞰整个京港的夜景,霓虹灯闪烁,车流不息,她踢下高跟鞋走到浴室。
磨砂玻璃门隔断水声,温热的水打在肩颈处,缓解了一天的疲惫,白色浴袍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阮雾赤脚走在白色大理石地板上,房顶中央的水晶吊灯倒映在落地窗前,墙上的瑞士复古钟表堪堪指到九。
她拿过一只高脚杯,红色的酒液顺着瓶口满溢在杯底,中午的婚宴她和何明熙没喝多少,祝清嘉和另外几个男生酒量一等一的好,一直主动上前挡酒。
从昨天出门之后她就没回过家,昨晚大家又疯玩到凌晨,早上又早起化妆,她现在又困又清醒,太阳穴泛着酸胀的痛。
阮雾沉默的坐在中岛台上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妄想靠酒精入眠,她越喝神智越清醒,桌面上已经东歪西倒了两个红酒瓶。不怎么管用,她跳下椅子摸过高架之上的洋酒,坐在落地窗前一口一口的轻抿着。
烦躁不安的情绪一点点塞满她的胸口,高楼之下的夜色静谧,月亮又圆又大高高挂在天际,树叶扑簌簌的颤着,她抬头望着浓郁的月色,有那么一刻突然平静下来,全然放空后的神经又突然绷紧起来,曾经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又四面八方的涌入。
酒意开始上涌,她摇摇晃晃的爬上床,钻进被子里借着酒意享受来之不易的安稳睡眠。
——
楼下,秦知聿拉着付清允一个劲的喝闷酒,舒窈在一旁眼神警示付清允少喝点,一边是兄弟一边是老婆,付清允果断倒戈,拿起白开水充作白酒。
“阿聿,看好了,一口闷掉,你回房间睡觉,我今晚还得入洞房,就不能陪你了。”
秦知聿神色冷淡,眼底红血丝遍布,看起来格外漠然,他机械的喝掉手里最后一口酒,声音又干又哑,“我住哪个套房?”
付清允随手招来一个服务生,被酒意熏过的大脑昏昏沉沉的,满脑子回荡着刚才阮雾挑的套房号,长指敲着桌边,“带他去六号套房,刷卡给他送进去。”
电梯一路上行,服务生小心扶着浑身酒气的男人进了套房,而后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
套房里漆黑,他也不打算开灯,随意把衣服脱掉之后,借着夜色进了浴室,水声缓缓响起,他连浴巾也没裹,借着模糊的印象走向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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