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他掀开被子之时,床上大的隆起让他晃了晃神,眉毛狠狠拧了一下,以为是付清允他们搞得恶作剧,床边的小灯被打开,暖黄色的光打在熟睡人的侧脸上,双颊微红,静谧卧室里酒意夹杂着沐浴过后的香气。
他一下把灯关掉,轻笑了一声,真是醉出幻觉了,怎么可能在套房看见她呢。
他以为是酒后的幻觉,随意躺在床上缓着酒意。
后半夜,鼻尖萦绕的香气越来越重,小腿上时不时的传来微凉的触感,秦知聿睡得极不安稳,他正梦见今天是他和阮雾结婚,然后阮雾当着所有人的面逃婚了。
画面一转,又是两个人在兰庭夜夜笙歌的场面。
他不常做这种梦,既然做了就心安理得的享受,梦里的场景逐渐和现实糅合。他伸手握住贴在他小腿生凉的东西,凭着本能把人往怀里揉,肌肤相贴,额角的汗顺着下颌滑落。当合二为一的那一瞬间,秦知聿有一瞬间的顿住,不为别的,实在是温暖又jin//致的感觉太过熟悉,手心的触感也不像梦里该有的。
怀疑的种子一瞬间从他脑海里滑了出去,连短暂的生根发芽的机会都没有,耳畔的呢喃轻语,肩胛处的微微痛感,汗水浸湿的躯体,在纾///解的那一瞬间,他彻底呆住了。
根本就不是梦。
他艰难退出去摁亮床边的小灯,泛着酡红的嫩颊冲击着他的视线,凌乱微湿的床单和阮雾轻颤的睫毛让他无措。事情发生的太过于突然,宿醉过后的茫然让他心口一滞还带着惶恐。
秦知聿定定的凝着她,荒谬的想法在脑海中形成,思量好明天的措辞之后,他翻身下床,抱着人去浴室清理。
抱着人出来之后,他粗粗扫了眼难以言喻的床单,随手换了一面,抱着人沉沉睡去。
翌日。
酸痛感与裂炸开的太阳穴催醒了阮雾,她迷迷糊糊的想半坐起身,结果掀开被子往上起身的时候一股力量牵制着她,睡意渐渐飞走,她垂眸看了一眼。
我操。
她愣住了,一条肌肉匀称的胳膊横跨在她腰间,肩颈处带着潋滟的红痕,腿间肌肉的酸痛感清晰明了的提醒她,她套房,仅供她一个人居住的套房,出现了别的男人。
心慌不止,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结,她颤着手缓缓掀开另一半被子,当看见是秦知聿时,不知为何,她悬着的心一下子落下,然后嗓音发紧,缩在被子里的身体僵硬,手脚冰凉。
有什么是和前男友one night stand更让人尴尬的。
秦知聿其实早就醒了,在她想要起身的时候就已经醒了,他闭眼假寐,察觉到她掀开自己的被子,然后叹了声气。他拿不准她什么意思,所以把主动权交给她,谁承想她居然又躺了回去。
一张大床,两个人分居两侧,各怀心思。
落地窗被薄纱掩盖着,窗户微微露着缝隙,凉风吹淡了些沉闷的气氛,汽车鸣笛声与人生喧闹声传进室内。
最终还是秦知聿熬不住,半坐起身,缓缓出声,“昨晚没做措施。”
阮雾动了动,裹着被子曲起腿,长发掩盖住她的脸颊,她闷闷出声,“你进错房间了。”
“我昨晚喝多了,是服务生带我来的,我的的确确不知道你在这。”
又是长达数十秒的沉寂,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的转着,发出响声。
她无意识的舔了舔干燥的唇瓣,摸起手机准备下单毓婷。秦知聿似是猜到她内心的想法,伸手拿过她的手机,顺势攥紧她手腕,迫使她看向自己。
“结婚吗?”幽深的眼眸紧紧注视着她,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一手紧握成拳,抑住紧张,尽可能平静的开口。
“吃药太伤身体,如果真的中奖了,我也有足够的能力去负责。”
鬼使神差的,她低低的应了声,“好。”
作者有话说:
关于陈易东对修勾勾的话是闹着玩啦,爱护动物人人有责
第74章 chapter74
◎领证。◎
昨天婚宴的礼服已经没法穿了, 秦知聿打电话让人送来两套衣服,点名要了女士衬衫和百褶裙。
好在套房里有两个洗手间,秦知聿去洗澡的时间, 套房的门被敲响, 导购小姐双手奉上两个牛皮纸袋,然后微笑离开。
阮雾拿过属于她的袋子拎着衣服往另一间浴室去, 简单收拾过后, 阮雾为了避嫌, 先打车回家拿户口本, 约好在民政局见面。
婚姻登记处,并排坐在桌前的两个人一笔一划的填好名字, 然后摄影师带他们去拍照,俊男美女,正红色的背景布。摄影师看着貌合神离的两个人止不住的连连叹气。
“你们两个是来结婚的, 别这么生分,女生笑一笑。”
连最简单的拍照流程两个人都拍了那么久,成片摄影师一直都不怎么满意, 秦知聿趁摄影师选照片的时候,侧头看了眼表情淡淡的阮雾,刚才签名的时候就不怎么痛快,现在跟他坐在一块儿拍照片连笑都露不出来。
摄影师最后选了几张最不那么别扭的照片递给他们, 照片上两个人疏离的像是刚刚认识, 阮雾连妆都没化, 脖颈处隐隐可见一点红痕。拿着资料和照片去领证的时候, 秦知聿怎么看照片怎么别扭, 打心眼里不希望这么生疏的他们出现在庄严又神圣的结婚证上。
稍加思量之后, 他停下脚步, “你等我一下。”然后转身离开了民政局。
阮雾点了点头,愣愣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该不是要悔婚吧。
周一的民政局格外拥挤,人来人往的,她就站在原地,眼都不眨的看向门外,直到眼睛发干发涩,双腿发麻。正当她打算把手里的资料和照片一同扔进垃圾桶然后离开的时候,秦知聿又回来了,发丝凌乱,气喘吁吁的。
秦知聿攥着她手腕,目光坚定,把她手里的资料连同他刚才去打印店洗好的照片一同推过去。
阮雾瞳孔微微收缩,叠在资料最上方的红底照片是他们两个分手前两个月拍的,两个人头挨着头,眼角眉梢笑着,目光缱绻又深情。当时江凛要和纪眠之拍结婚照,他们一大帮子人跟着凑热闹,她拉着秦知聿拍了十几张红底照片。
她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有这些照片。
工作人员动作很快,钢印打在合照上,定格在他们感情最好的时候,支撑起了这段近乎破碎的婚姻。
踏出民政局的那一刻,两个人都心事重重的。秦知聿觉得太草率了,连个像样的求婚都没有,稀里糊涂的就把人娶了回来。阮雾则是下意识的想隐瞒这件事。
上车后,秦知聿没有发动车子,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末了开口,“要帮你搬行李吗?”
“啊?”
“你难道想领了证就分居吗?”他极有耐心的讲。
阮雾从来没有思考过结婚是要住在一起的,她潜意识里顺从他,却又皱了下眉,“住一起可以——”她有点难以启齿,“能不能先不告诉他们结婚的事儿啊。”
“随你。”车子被机主蛮横的发动,如离弦之箭般飞速离开民政局,他握紧方向盘的手背青筋暴突,像是在忍耐什么。
“那你把我放在家门口,我自己回去收拾东西就好了。”
正好秦知聿检察院还有事,告知她收拾好东西之后直接开车到京郊的那栋小洋房就好。
——
阮雾回家偷偷摸摸把户口本放到阮明嘉的书房里,又回到自己房间不紧不慢的收拾着衣服,等到她拖着箱子下楼的时候,正碰上阮明嘉回来。
“爸?”阮明嘉一般中午都是在军区用餐,等下午才会回家,如今日头才刚刚升到正南方,现下在家见到他,阮雾不觉有些诧异。
“去中央开会,回来拿个文件。”他先去餐厅喝了口水,外面烈日炎炎的,开会说的人口干舌燥,“你这是拎着箱子去哪?出差?”
阮雾轻咳了一声,把早就想好的理由告诉他,“我打算搬出去住,离医院近一点,晚上回家也方便。”
阮明嘉皱了皱眉,视线不经意间扫到她脖颈上的红痕,又想到她昨晚没回家,顿时如鲠在喉,随意摆了摆手,“出去住也要注意安全,一周回来一次。”
等阮雾离开后,阮明嘉让谭秘书去查查她和秦知聿的婚姻状态,一查不要紧,档案显示已婚,刚登的记,红本子都还热乎着。
阮将军心下一阵窝火,去中央开会时看见秦书记横眉竖目的,冷冷的哼了好几声。搞得秦书记云里雾里的,最近他也没招惹这尊大佛啊,怎么就又看他不顺眼了。
另一边阮雾拖着行李箱开着笨重的白色越野到达了目的地,洋房院子口,围墙上爬满了生机盎然的爬山虎,绿油油的一片,她缓缓往里走,依然是青灰色的石板,周围覆盖着薄薄的草坪,秋千依旧在那,原本空荡荡的细杆不知道去哪了,取而代之的是硕果累累的车厘子树。
她走到门前,按照秦知聿给的密码进了门,陈设干净,连地板都泛着光,一看就是刚打扫完不久的样子,她一点点从一楼绕上二楼,脚步缓慢,眼尾慢慢变红。
自从表白过后,她总是嫌这儿离学校远,懒得过来,秦知聿也惯着她,两个人天天腻在兰庭,那时她仗着他爱她,整日里叫嚣着什么时候他学会做饭了,什么时候答应和他结婚然后住进婚房。如今时光匆匆而去,一别数年,竟也阴差阳错的跟年少时的爱人结婚,也住进了这幢房子。
窗外蝉鸣声不绝,烈日炎炎,打眼向外望去,全是枝繁叶茂的绿叶树,她终于踏入二楼,窗户依然和记忆力并无半分差别,闭上眼好像他表白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礼花Ⅰ弹仿佛还在轰鸣,墙上的电影好似好在继续放映,所以到底是从哪个环节开始出了差错呢。
整个二楼依然只有一个卧室,其余的房间全被改成了各式各样的功能房,她还记得当时她笑着问秦知聿为什么婚房只有一个卧室,以后宝宝住哪,秦知聿扬了扬眉梢,说婚房就是给两个人准备过二人世界用的,有了宝宝之后就换更大的房子,怎么能让一个没长牙的小崽儿住他的婚房。
事实也确实如此,除了暖房和表白的时候,其余时间外人来都没来过,他对自己的私人领域有一种近乎执拗的戒备,除非他松口,否则谁都不行。
她粗粗看了眼时间,刚过中午没多久,她又下楼把箱子拖了上去,然后去一楼的厨房随便扫了眼,打算给自己随便做点东西对付一口。
本来她参加完婚礼的第二天就要回医院上班的,结果今天早上出了这档子事,不得已请了次假。整个下午她也没什么事干,索性拿过搭在树边的梯子爬上去摘了好多车厘子。京郊的空气纯度高,阳光也好,车厘子各个长的圆润又饱满,院子外面有单独接出来的水管,她洗干净之后坐在院子里给舒窈发信息。
【结婚和平常有什么区别吗?】
舒窈:【每天下班都会有做好的饭菜?好像没什么区别,我和付清允从小就认识,也就这样吧。】
阮雾惊叹于舒窈回消息的速度,明明还在时差近乎十二个小时的北美度蜜月的人,居然能秒回?
【还不睡?】
舒窈:【刚忙完,一会就睡。】
她稍微在心里算了下时差,已经是凌晨的北美,大半夜能忙什么啊,还能忙什么啊。
操,有x生活了不起。
在院子里没坐多久她就捧着车厘子回客厅了,仔细思忖着舒窈的话,做好的饭菜?秦知聿好像也不太会做饭的样子,要不要给他做个晚餐?还是要先问他回不回家?他们还有微信吗?发消息万一显示被拉黑了怎么办?谁会留前任的微信啊。
——
检察院,秦知聿回到办公室之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开会一直走神,分案卷的时候还分错了对象。
会议结束之后,秦知珩肃着一张脸推开了秦知聿办公室的门,手里的卷宗砸在办公桌上啪啪作响,声线冷淡又低沉,“喝酒喝傻了?开我的会你还走神?”
七年过去,秦知珩的地位早已不是当年区区的秦高检,今年年初就已经正式提任到检察委员会去了,今天周一来检察院例行开大会,结果自己亲弟弟在眼皮子底下频频走神,就他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怎么往上爬。
秦知聿理了理衬衫,漫不经心的开口,“今天是例外。”
“我管你什么狗屁例外,再有下次给我滚蛋,从大一就在这打杂,七年了才是个三级高检,赶紧收收心准备明年的等级考核。”秦委员训斥起亲弟弟来也是毫不手软,清冷的声音穿透微开的门,吓的门口那些小助理恨不得把头埋在桌子底下。
在检察院有年头的老人抿了口热茶安慰新来的小助理门,“别怕,秦委员也就对秦检凶,你们好好工作他才不管你们。”
耳畔传来秦知珩的怒骂声,秦知聿眼皮都懒得掀一下,懒懒起身把门关的严丝合缝,神神秘秘的招呼他哥走近点。
秦知珩眉心拧了拧,走近。
“哥,你当时怎么让嫂子松口承认你的?”
秦委员靠美色和高超的技术上位早就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他听到弟弟这么问,不耐烦的开口,“当然是你哥人格魅力吸引的她,哪里来的承认一说?”
话毕,他意识到什么,眯了眯眼睛,“承认的前提应该已经建立了某种关系,昨天婚礼,人家还懒得承认你,怎么今天到了你嘴里就发展成承不承认这一说呢?”
窗外阳光正好,窗台边上的绿植被养的郁郁葱葱,微风顺着纱窗徐徐往室内灌。
秦知聿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瞒他,从裤兜里掏出来新鲜热乎的红本,“早上刚领的,还热乎着呢,这事憋我一上午了,我老婆不让说,我就偷偷告诉你了啊,你可千万保守住。”满脸溢着张狂的笑意。
结婚证里面还夹杂着摄影师不太满意的证件照,盖了钢印的照片还是七年前的,秦知珩粗粗翻看了一眼,确定他弟弟不是魔怔了自己跑小胡同里花二百块钱办的假证之后,撂下一句,“封口费,你嫂子看上个包。”
下一刻,秦知珩的手机响起了清脆好听的到账声,一串数字让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慢步离开,离开之前不忘轻轻的把结婚证放到他手里,叮嘱了一句,“记得拿好,万一阮雾想开了要和你闹离婚,你没有结婚证还能多拖一段时间。”
秦知聿了然,看来他哥深谙此道。
令人难熬的一下午终于被度过,秦知聿直接驱车回了兰庭,把常穿的衣服全部收到箱子里一并带回婚房。
车子一路疾驰。
当他站在家门口的防水地毯上时,他突然开始有一瞬间的迟疑,象征他们关系的结婚证还被放在西装裤袋里,他在过去七年里无数次踏进这里,可没有一次是这么期待又害怕。
他慢慢的输好密码,握住把手推开门。客厅没开灯,带着暗色,沙发上有小的隆起,是阮雾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踌躇一番后,他放缓脚步把公文包和箱子放到玄关,然后径直去了厨房做饭。
厨房里叮铃咣啷的声音吵醒了阮雾,顺着光线瞧去,男人带着围巾正在翻炒着什么东西,抽油烟机正在工作着,他影子透过玻璃门斜斜的笼罩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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