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两头跑的系统拦着,韶宁回来能见到活蹦乱跳的狐狸都是难事。
“他一个小孩子,你就让让他嘛。再过分也不能把狐狸撵到屋檐下淋雨呀。”瞥见魏隐之面色沉沉,韶宁忙低头刨饭,含糊不清道:“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犯错就该罚。”
魏隐之当时还疑惑那只狐狸精跑到房檐淋雨是作甚,原来心思安在此处。他愈发不相信洛殊观只有八岁,放下碗筷道:“等他伤好了,就把他送回洛家吧。”
韶宁满口答应,她偷偷拿了个小碗,往碗里夹菜。在魏隐之看过来的时候谄笑着道:“吃饱了,伤口才好得快嘛。”
她端着特地盛出来的饭菜,敲响了狐狸的门。
狐狸闷声闷气道:“干什么,让我死了好了。”
“怎么啦?”她偷觑厨房的动静,见魏隐之忙着洗碗,注意不到这边的动静。她小声哄狐狸:“我已经帮你教训他了,你别生气,气坏身子怎么办。”
门从里开了个缝,洛殊观在门缝中探头,“气坏身子,妻主会心疼吗?”
韶宁借势推开门,不置可否:“先吃饭。”
他接过碗筷,韶宁掌心凝结灵力为他烘干毛发。她不经意瞥了一眼饭菜,他真是小孩子脾性,只吃菜不吃饭。
“不可以挑食哦。”她把全家都不爱吃的胡萝卜全部端给了洛殊观,他别过脸,“我不是兔子。”
“可妻主喜欢吃胡萝卜的狐狸。”自称‘妻主’的韶宁一阵恶寒,但洛殊观很受用。他把碗里的饭刨在一边,将胡萝卜倒进饭碗中,将其当饭吃。
“米饭也得多吃。”
洛殊观咬着筷子,“等我都吃了,妻主喜欢我,就会和我洞房吗?”
“怎么提起这件事了?你年纪小,别想这些。”韶宁替他夹菜,孩子要营养均衡才好。
“可妻主都和其他人洞房了。”他不接韶宁筷子上的鱼肉,而是倒了杯茶小口轻抿。
“你怎么知道?!”韶宁筷子一抖,她起身把门窗都关上,鬼鬼祟祟蹲到洛殊观身侧,“答应我,不要告诉魏哥哥可以吗?”
洛殊观耳朵动了动,尖细的绒毛擦过韶宁脸侧,他沉思半晌,拿出一方软帕把唇上的茶水擦干净,“妻主亲亲我。”
韶宁抬头在他唇侧落下一个吻。
“不算。”他作势起身,准备去找魏隐之。韶宁忙摁住他瘦削的肩膀,倾身在他唇间印上一吻。
很软很凉,韶宁想一触即分,狐狸存了个坏心眼,他搂住韶宁后脑勺,低下身子加深了这个吻。
“......唔!”
他被韶宁推开,伸出舌尖舔舔唇,深蓝色的狐狸眼中全是茫然,“跟书上说的一样舒服。”
韶宁总觉得自己是在犯罪,恼他道:“你怎么得寸进尺呢?”
洛殊观想装可怜,但身后摇晃的尾巴暴露了他真实想法,“嬷嬷送来的书上说,亲嘴是要伸舌头的。”
怕韶宁不信,他从床底抽出一本封面泛黄的书,韶宁翻开,前面是些交叠的人影,再往后是些才子佳人的故事,只是尺度有些大,总体看起来不错。
他藏得很隐蔽,那日给换衣裳时韶宁都没发现。
她把书抽走,背到身后不让他夺回去。
“你听嬷嬷的还是我的?”
他垂着耳朵:“嬷嬷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妻。”
韶宁暗自腹诽:......这嬷嬷还挺会变通。掂量着手中春宫图,她倒想起一个故人,转头在主屋梳妆台下找出曾在深渊捡到的合欢宗道祖绝命书。
古字她只认得大半,前头惊世骇俗之语全部跳过,她翻到最后。
笔锋潦草的几行字:‘平生五百载,未见故人归。’
花容与。
第39章 富婆?负婆!
韶宁心头空落落地地把书阖上,随后搓搓酸涩的眼,由衷感到开心,至少花容与惊世骇俗的想法真的实现了。
她把花容与的绝命书抱在怀中,在洛殊观望眼欲穿的眼神中把他的小黄书一并拿走。
韶宁已经很久没有看小说了,她对这书中故事有些兴趣,碍于魏隐之,她不敢正大光明地看。只趁着他在拾掇院子,拿了颗星珠捂被窝里看。
翻过一页,韶宁叹气,初看这种书时她只是见过猪跑没尝过猪肉的黄花大闺女,现在已经变成了拱了别人白菜的猪。不对,应该是被白菜拱了的猪。
她看得啧啧称奇,偶尔做出点评:“这个动作不行,看起来跑都跑不掉。”
系统也想看,但是怕被灵巅屏蔽,镜头都不敢切到书上。“你别乱说话,待会灵巅又把我屏蔽了。”
韶宁漫不经心:“屏蔽你呗,谁在乎呢。”
系统很生气,它觉得韶宁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这两天它对她说话语气好一点,她就嘚瑟得没边了。
它想了想,镜头切到魏隐之那边。为了确保花木的正常生长,他正在剪去多余的花枝。
系统:“喂,你老婆在看哔——”
‘小黄书’三个字被灵巅屏蔽了。
系统不信邪:“就是哔——,她在看哔——”
魏隐之:“?”
它眼前屏幕出现一行字:‘警告,用户短时间内违反灵巅规则超过三次,即将被强制关机一小时,倒计时10,9,8,....’
系统:“就是哔——啊哔——啊!”
‘3,2,1。’
屏幕一瞬间归于黑暗,它气得想把面前屏幕打爆。......算了,还是得靠灵巅挣钱吃饭的。打工人,命苦。
魏隐之思索片刻,他将裁剪下的花枝打包丢到一处,洗手后推开偏房房门。
一手撩起珠帘,见被窝鼓鼓囊囊的一团,他以为韶宁在鼓捣什么新鲜玩意,走过去掀开被褥一角。
她看得正起劲,原来还可以这样玩。头顶蓦地倾泻一束光,她抬头,对上魏隐之温和的眼神:“在看什么?”
韶宁:“家庭养猫一本通。”
“嗯?”
她把书揣进怀里,坐直身子道:“最近软软猫太放肆了,我买了本书治治它。”
她的头发在被窝里拱得乱七八糟,一缕呆毛高高翘起垂到额前,魏隐之抬手替她别到耳后。“那书里都教了你什么?”
“......猫不听话乱翻东西,就关起来。”她憋半天憋出几个字,装模作样地把书捂紧实了,“我现在就去捉它,看看实不实用。”
目送韶宁出门,魏隐之没起太多疑心。他把弄乱了的被褥叠好,出门时眸光擦过桌上她刚放的书,合欢宗道祖绝命书。
破旧发黄的书封上有浅浅的水痕,他想起方才见韶宁模样,她应该是轻微哭过的。
韶宁并没有主动向他提起阵中之事,这理当是好事。若她说起她与燕执夷的爱恨,被人从中作梗,落了个碧落黄泉不复相见的下场,他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安慰还是驳斥?
她没说她对那罗睺是什么心思,天命结分明是没解的,她还喜欢燕执夷吗?
魏隐之抬眸,对上镜中自己的眼睛,他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那他呢,她会把他放在什么位置?
“喵呜!——”屋外传来猫生气的叫声,随之是韶宁的嚷嚷声:“你敢抓我,枕玉枕玉快帮我!”
......
韶宁小臂上留了三道抓痕,她对软软猫龇牙咧嘴恐吓一通,然后从灵石袋里掏出一块灵石给它。
药谷师兄说赤金奴通过啃灵脉修炼,软软猫看起来是开了灵智的,不知它能不能试着修炼。
猫脚下的软垫踩着灵石来回揉搓,它不敢相信面前这女人还有好心肠的时候。确认灵石无毒后,它方俯下身子动嘴去啃。
韶宁眼睁睁见比金银更硬的灵石被它咬碎咽下,它眯着兽瞳,像吸多了猫薄荷的普通猫,凑近示意她还要。
韶宁趾高气扬,得意忘形:“你就站着求人吗?”
软软猫翻过身子,向韶宁露出软绵的肚皮,一副任君采劼的模样。
她没抗住诱惑,摸过了肚皮,它转而用头蹭她的掌心,展示出从未有过的乖顺。一下午过去,她的灵石袋瘪了,猫吃饱后昂头高傲地出去鬼混了。
喂赤金奴是什么新型诈骗套路?她把空荡荡的灵石袋翻开抖动,落下来一两颗最小的灵石在脚边,再抖,只有灰尘。
好难过。
半日之内,倾家荡产。她从修真界小富婆变成修真界小负婆。
好难过。
当她经历执夷的连环套路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难过。全天下只有关于缺钱的难过是有形的,肉眼可见的穷。
当有钱的时候,连伤心都是充实的;没有钱的时候,不伤心就已经感到了空虚。
她还打定主意明天给狐狸买合适的衣服,现在只能向系统赊账了。
听见门外的脚步声,韶宁脱了鞋袜快速爬进床内侧,闭眼假寐。她在外头偷了腥,对着魏隐之一无所知的脸,心头隐隐觉得亏欠。
一双手圈住她的腰身,魏隐之俯身想吻她,韶宁下意识躲过。“我今夜困了。”
他眸色黯下去,张嘴想问她什么,最后只搂紧韶宁应了一声好。
房间静谧无声,床头的灯火还亮着,将两个人的心思照得亮堂堂的。
从小黑屋出来的系统见此情形,实在应了那句旁观者清,它当然知道小夫妻在闹什么别扭,却又不能说。趁他们不说话的功夫,它引吭高歌:“爱是常觉亏欠~”
韶宁:“闭嘴。”
它愤愤关了麦。
第40章 千年孤独下永不凋谢的花
这几日韶宁都没有忙于修炼,但修为却飞速增长,离三阶堪堪只差一步。她活动活动筋骨,并未发觉有何不适。
想到什么,她脸一红,兴许是因为双修,毕竟她拿了执夷两次元阳。
可惜她不会合欢宗功法,绝大部分修为都流失了,能达到三阶已经很不错了。
她抛开不着边际的想法,背上太释玉,对魏隐之说是去巡视深渊后喂了一圈史莱姆,脚步停在留情木下。
原本剧情一笔草草带过江迢遥拿到深渊之心的剧情,韶宁在浓雾前停留一瞬,继续往最深处走。浓雾中穿过一条涧沟,越往上游走,途中史莱姆邪物肉眼可见的变少。
韶宁被浓雾包围在其中,伸手不见五指,就连指尖燃起的火焰也穿不透浓雾的封锁,只能靠听涧沟的声响不迷失方向。
深渊最深处是不需要韶宁来此清理垃圾的,她一边走,一边回忆着剧情——
‘江迢遥被那群邪物撵到浓雾中,他五脏六腑的绞痛早已麻木,回头确认它们没有追上来后。跌跌撞撞往深处走去——’
‘忽然脚下踩空——’
脚下土地遽然塌陷,万险之中韶宁拼命用双臂护着头颅,混着碎石翻滚入洞穴。
她在地面打了几个滚才稳住身子,双手撑地跳起来,‘呸呸呸’吐出口内泥沙。
膝盖被磕了一道口子,韶宁拖着伤腿,艰难在浓雾中摸索前进。
‘他身上并无大碍,在黑暗里江迢遥无法视物,只能靠直觉一路向前走。’
直觉......
韶宁捂着撞红的额头,面前是堵坚硬的洞壁。她转头,换了个方向前进。
跌跌撞撞走了十多分钟,眼前黑暗被划开一条缝隙,倾泻几缕光亮。
如沙漠中看见了水源,她连滚带爬向光亮处奔去,一个不慎,头朝下栽入一潭软腻中。
韶宁不敢过分挣扎,尽全力想让自己躺平漂浮在软腻表面,四肢却被果冻一样的触手缠住,用力往下拉。
她全身陷入软腻的陷阱,在窒息的边缘徘徊,余光瞧见在这潭透明果冻的最中心,困着一个小巧圆润的物什。
它散发着金光,用希望拖着韶宁挣脱触手向它游来。
深渊之心……还差一点,她与它近在咫尺,已经能看清它的构造——像是美玉雕琢的浑天仪,它一动不动,最中心天珠熠熠生辉。
晶体的微弱金光就在她指尖,哪怕是再往前一点……
韶宁指尖触碰到了深渊之心的表层,一缕金光缠绕上她指尖,顺着经脉钻进身体。她脑海传来剧痛,四肢彻底地没了力气,混混沌沌地沉入软腻更深处。
......
白玉京建于半空中,约有十二层之高。檐上堆着厚厚的雪,不像魔域之景,反而像是仙家居所。十二月的留情已然落叶,干枯枝桠上悬着冰椎,天与地之间仅剩下白与灰。
魔域万物枯死般的寂静,只余耳边掠过的风声。炽目的红卷起漫天飞雪,万籁俱寂之际有人怀中抱物,脚尖点雪从十二楼一跃而下。
半空中的人缓缓转过头望向凭栏的韶宁,如出一辙的面容平静,目光决绝,堪堪擦过韶宁的眼眸。
她如折翅的蝶坠落在雪地,载不住的神力从怀中被摔碎的玲珑骰中缓慢地流出,顺着染血的指尖,渗入身下雪地。
韶宁脚下不稳,向下看雪地如同掌心裂纹寸寸龟裂,而天际倏尔降下一道惊雷。
向上望,被雪照亮的穹镜正中央划破一道罅隙,有雨从罅隙落下,韶宁下意识抬手去接,没接住,直到它落到脚边穿透回廊,她想起十二月的魔域没有雨,是长削的冰刃。
地面尸身早已消散如烟,茫茫大雪中仅剩一袭破碎的红衣,和怀中碎成五六瓣的玲珑骰。
脚边的冰刃须臾间融化,腐蚀回廊,天际有更多冰刃落下,整座白玉京摇摇欲坠。韶宁才意识到她身处诛魔战争的神罚之下,她后知后觉地扶着栏杆逃窜,为躲过擦过胳膊的冰刃连步倒退,不料一脚踩空,顺势往下坠去——
眼前明暗交叠,漫无边际的雪被浓重如墨的黑覆盖。
短暂迷茫后,她摸索着爬起身子,向前走时额头撞到一面坚硬的墙壁。
韶宁以为回到了洞穴之间,抬手摸了摸眼前墙壁,触感却完全不一样。
很冰,很光滑,像是坚硬的玻璃。
她指尖生出一簇火苗,温暖的光照亮一方小天地。此处不是洞穴,没有浓雾,止不住火焰的光。
将火光凑近眼前‘墙壁’,见上头蒙着薄薄一层霜白的雪雾,看不清后面景象,韶宁用手拂去雪雾,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大睁的魔瞳。
她吓得往后退,片刻后再次上前去,拂去更大区域的雪雾,韶宁呼吸一滞。
——透明墙壁后是万里冰封,层层寒冰之下是无数的魔族,他们姿态各异,面容上无一不是绝望与惊恐。
韶宁目光落到最初见到的那双魔瞳主人身上,年方不过二八,瞳孔中破碎的琉璃花映着她指尖火焰,全是不甘,于无声中发出绝望嘶吼。
韶宁恍惚间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这是世界的边际,而她身前,是神罚后侥幸残存的魔族。
想到方才在霜天雪地中见到的禁忌主怀中之物,她思绪纷乱,几番思量后窥视到原小说中未解释的设定。
诛魔战争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斩灭了魔神与绝大部分魔族,第二阶段则是对禁忌主与她封地残存魔族的屠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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