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她不会骑灵马,动唇准备问她上不上轿,碍于她试探性的眸光而止住了唇。
直接问太明显了。
这副伪装太拙劣了,她......发现了吗?
一犹豫的功夫,陈留长老已经把轿帘放了下去。
“哈哈~一个不认识的弟子,你认识吗?”
瞥见姗姗来迟的长老愤怒的眼神,陈留长老尴尬地摸摸鼻子,带着韶宁走了。
“不认识。”
韶宁附和道,她移开眼,送别陈留长老后去选灵马。
江迢遥骑着灵马走到她身侧,“看看你在长鱼沅那里有没有学到真本事。”
她利落翻身上马,攥着缰绳问:“怎么看?”
......
眼前的一束光亮被收走,轿中少年犹豫片刻后掀开轿帘,目光在弟子间找寻。
掠过轿旁弟子,他见到了最前面的韶宁。
她和江迢遥在穹镜间纵马走在最前头,载欢载笑,在外人眼中般配至极。
在他记忆中,韶宁是不会骑马的。
他收紧攥着轿帘的手,事实比他预料得差得多。
他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重要,于她而言,好像仅仅是个可有可无的影子。
没有他,韶宁事事顺利,过得恣意畅快。
随行的长老见珠帘一角被掀开,问:“可是有什么吩咐?”
少年神色少有稚气,多是高位者的淡漠,“到镇后把他们分开,小弟子心性不足,谈情说爱易误事。”
“是。”
他收回落在韶宁身上的目光,松了攥紧轿帘的手。
第119章 傲娇道祖,在线打脸
韶宁和江迢遥先一步到了云烟镇,她翻身下马时回头,轿辇中走出来那个容貌清秀、身体病弱的弟子。
随行长老解释说少年身体虚弱,不方便骑灵马。
几个弟子一如方才,嬉嬉闹闹,往城中走。
走在其中的少年落寞沉寂,与他们格格不入,他抬眸找到韶宁的身影,快步跟了上去。
韶宁面上带笑,和江迢遥往镇中走的同时,正新奇地四处观察云烟镇。
万道河今日有雨,细雨润稠连绵,无声滋润万物。
云烟镇坐落于万道河,左右两座山将其夹在其中。
四周多田野,深色的土地与碧色的水田渐次分布,河流流经镇中。百姓安居乐业,可见此处确实少被自然灾害影响。
韶宁目光落到城墙墙角的一株枯木上,枯木逢春,刚发出绿芽。
“云烟镇的春天,来得总比别地晚一些。”
“上钩咯。”垂钓之人钓起来一条大鱼,他戴着蓑笠,瞧不见面目长相。
见韶宁身后人一行人架势,问:“你们是来捉妖的?”
他们的道袍映入眼底,合欢宗明光宫皆有,大部分是承平宗的人。
“听说承平宗来了个神?真的假的?”他身旁钓鱼的老者搭话道。
在韶宁答话之前,最先说话那一人道:“是吗?云烟镇最不缺的就是神。”
她不知云烟镇的情况,无法作答,告别二位后回到队伍中间。
长老在分组分配任务,第一组负责照顾伤员安抚家属,第二组负责斩妖除恶,第三组负责整理事发调查缘由,写成相关文书提交宗门,最后一组是修复受损房屋。
其他突发状况见机行事,这是兜底原则。
先分出第一组的弟子,被选中的弟子大部分面上都挂着开心,总算不用担心在杀道之主商陆眼皮子底下求生了。
唯独江迢遥一脸震惊。
他看着手中的绿色绸缎,不可置信:“我去医治伤员?我说你们分配任务的有没有问题啊?”
他身边都是些人善心细的姑娘,加上几个药谷弟子。
高个子江迢遥拿着一杆银枪,拎着一段绿色绸缎,站在其中不知所措。
自从经历了叛逆弟弟江怀慕那一遭,他最讨厌的就是绿色。
现在更讨厌了。
长老震声厉色,“废话少问,每个人的安排都是合理的。”
合理?
江迢遥愤愤地把绿色绸缎绑在手腕上,他合理怀疑有人以权谋私,就是为了分开他和他亲爱的韶宁宝贝。
韶宁还等着被分配,顺便安慰了他两句,“医治伤员多好,不需要四处奔波。”
“可我不会啊。”
“那你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摆烂了。”说到此处,她略带羡慕道。
目光从江迢遥手腕间绿绸缎划过,韶宁听见叫她的名字,她上前,领到了一截金色绸缎。
是第二组。
“好吧。”他想说什么,已经被随行的长老打断了。
“废话少说。”
江迢遥无奈,走时倒退着对韶宁比口型道:‘这狗长老好像在针对我。’
洛韫珠和韶宁被分到了一组,她们两个并肩站在檐下避雨,等长老分配最后几组。
韶宁拨弄着腕间的金色绸缎,等任务分得七七八八时眸光流转,在人群中找第二组的组员。
病弱少年似一根青竹站在弟子中,他避开涌动的人群,拿着金色绸缎走到她面前。
他欲言又止,最后只唤了两个字:“......师姐。”
洛韫珠与韶宁面面相觑,这任务果然分配得很不合理。
韶宁没有说话,她与少年琥珀色瞳孔直视,里头少了几分少年气,底下是藏不住的忐忑。
忐忑只存在于望向她时,他在人群时表情甚少,只会让人觉得少年老成。
想到方才江迢遥手上的绿色绸缎,她陷入沉思。
这双眼睛给她的感觉很熟悉,好歹是与她同床共枕几个月的人。
果真是上神与他们同在?
没听见韶宁的回话,少年压直唇线,一言不发。
这具为她而做的分身,年轻胜过江迢遥,炉鼎的作用相比温赐,她还是不满意吗?
洛韫珠打破沉默,问:“师弟姓什么?我还未曾见过。”
他垂眸,让人瞧不见神色:“我是荣氏子弟。”
“因体弱常住在荣家,甚少归宗。师姐不识得我,情理之中。”
是四大仙家之一的荣氏,荣氏较为亲近承平宗,因为第一代家主是魏枕玉的好友。
若没有承平宗,荣氏很难走到今日的地位。
似乎是怕她们不信,他翻开袖口,其上绣了一朵小巧的合欢花。
“我自合欢宗而来,入承平宗修习已有一月。”
洛韫珠没有怀疑,等队伍里又加入了两个弟子后,五人往镇中走。
韶宁目光瞥过新加入的那个身材健壮的弟子,是豹族。
他的眼睛粘在洛韫珠身上,表情痴痴。
韶宁小声问她,“师姐认识那位妖族的弟子吗?听说是妖族新一代子弟中的佼佼者。”
洛韫珠冷淡一瞥,豹族首领的儿子。“听父亲说过。”
妖族同长鱼氏不一样,长鱼氏是妖,但是可以称皇,原因在于他们与世隔绝,脱离妖族已久。
上界万重山的妖族只有一个皇,韶宁只知道出自赤金奴一族。
韶宁没再多问,那位豹族弟子是洛韫珠未来的夫君,原著炮灰。
大婚之夜洛韫珠杀夫证道后改修无情道,这段姻缘就没了后续。
韶宁步子不快不缓,洛韫珠怎么想修没有出头之日的无情道,这不是自取灭亡吗?
天际的雨越下越大,他们匆匆布置了个捉妖的阵法,转头往客栈中去。
檐下雨珠串成线,滴到脚边,溅湿道袍。
荣师弟撑着病弱的身子,他抬袖擦擦额前的雨水,快步走在韶宁身旁。
韶宁身子微不可见地往洛韫珠身边靠了靠,余光见他垂下眼睑,面上神情不变。
即使用灵力变幻出了伞,一行人还是不可避免的淋到了雨,衣裳半湿。
她看洛韫珠面色发冷,指尖聚了一团火,放到软帕中递给她,“可以暖身子。”
洛韫珠接过道谢,韶宁回头,与荣师弟湿漉漉的眼睛对视一瞬。
他面色白得更厉害,病弱的身子单薄,被淋湿了雨的青衫薄薄的贴在身子上。
有弟子用眸光暗示韶宁,“荣师弟体弱,怕是不能着凉。”
荣氏擅长阵法,方才他们的阵法布局全靠荣师弟一人指挥讲解,没了他,今日一时半会回不去客栈。
这一遭过来,几人对他的看法都有改观,算是明白为什么长老要把他分到第二组。
早知道就不拿帕子出来了。韶宁只能再拿出一张软帕,中间簇着火苗,递给他。
凑近看,他眉眼全然不似魏枕玉,面对她时,也不同于以往的游刃有余,而是带着一股莫名的怯。
见他小心翼翼地接过软帕,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个弧度,韶宁未多言。
魏枕玉瞧不上合欢宗,今日又打算的哪一出?
荣师弟鸦睫轻掀,琥珀色瞳孔中燃起亮色,捧着软帕道:“多谢师姐。”
他的话没得到一个眼神。
他低头看掌心的小火苗,暖意从软帕发散,烘干衣物,流入经脉,把被浇冷了的心头血烧得滚烫。
他抬眸,见韶宁挨个一人分了一张软帕,人人都有。
指尖点在软帕中的火苗上,十指连心,烫得发疼。
第120章 不喜欢她是你的谎言
韶宁回到客栈,她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屈指敲响宫主令。
本以为这次温赐也只是已读不回,她说到自己来了云烟镇后,宫主令另一边有了反应。
温赐问:“......你为什么要来云烟镇?”
韶宁反问:“为什么不可以?你也在吗?”
他沉默不说话,不准备回她第二个问题,思索片刻才说:“你是不是接了请书,来调查恶妖伤人案?”
等到她说是,他又道:“案子结了。妖是我放的,该杀不该杀都杀了,目的是为引出苍劫氏。你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宫主令被他迅速掐断,韶宁的话卡在喉咙,本来想告诉他魏枕玉可能来了,要小心点。
她把宫主令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温赐究竟是怎么回事,就这么嫌弃她,连说几句话都嫌麻烦?
......
宫主令烫手,温赐干脆地把它丢到一旁,等了一会,又捡起来挂在腰间。
他眼前坐着一位医者,医者闻言抬眼,惊讶道:“你再说一遍,你看什么病?”
医者和明光宫有几个见不得人的交易,算是温赐半个老友。未曾想有朝一日能见着明光宫宫主生出帝心劫之日。
面具放在桌上,温赐的手抚上眉心帝心劫,问:“无情道修士能不能真正做到动身不动心?”
医者诧异看向他眉心的红线,颜色变深了,“无情道修士我不知道,但是渣男可以。如果你是渣男,出门右转,因为我不是兽医。”
温赐沉默一瞬,随即反复强调:“第一,我不喜欢她。我现在只是产生了关于她的欲念,想得到她,但是我不喜欢她。”
医者:“要么斩杀她除去帝心劫,要么任由生长,二选一。”
温赐:“可是我舍不得杀了她。”
“......你刚才说对她只有欲念?”医者低头拨弄着算盘,计算温赐这次问诊的费用。
纠缠不清,油盐不进,价钱加倍。
他问:“对别人呢,有这种感觉吗?”
医者想温赐应该是七情六欲开得晚,现在和十几岁的少年差不多,精力旺盛,发情后随即选了个姑娘作为受害者。
“当然没有。”
旖旎的梦中夜夜缠着他的只有韶宁,温赐看别人的脸都没什么感觉。
他无法辨别美与丑,生气的时候看所有人都不顺眼,开心的时候看所有人都顺眼,只有韶宁的容貌在他这里有一点不一样。
他不知道怎么说,他和韶宁好几日没有见面,随着记忆流逝,她的面容愈模糊,愈清晰。
模糊到忘记了她的长相,仅剩一个轮廓,所以每次他都要花很多时间去细想这副轮廓。
不是想念,他仅仅是在沉下心来花时间看清记忆中她的脸。
他细想她的五官,笑起来弯弯的眼,常常说不出好话的嘴。
忘得越多,花得时间就越久。
医者再问:“她很美吗?”
温赐:“不知道。”
他也说不出韶宁是美还是丑,他只是有一点想见她,最多一点。毕竟他不喜欢她。
“我觉得你对她不止是......”
温赐当即打断他的话,“不可能。我说过了,我压根不喜欢她。”
医者:“那为什么看别人没有感觉?”
温赐疑惑反问:“她在我这里就是独一无二的,和别人有什么关系?”
医者不语,良久后才道:“我准备准备刀具,你过几日来找我。”
“做什么?”
“把你脖子上架着的脑袋切了,留着也是碍眼。”
“死鸭子嘴硬,滚吧。”医者连药钱都不要了,把温赐撵出去后合上门。
眼前门被合上,徒留温赐拎着剑,站在风雨中。
要不是医者还有点用,他早就把人杀了。
温赐走出几步,门又被打开,他问:“怎么?是我有救了吗?”
医者心觉无药可救了,面上还是正经道:“你多和她相处几日,看看效果,感觉不对劲就杀了她。”
“但是我舍不得......”
“那就等死。”
没等温赐说完,眼前大门再次被合上,他拎着剑往韶宁的客栈走。
一个两个盟友脾气都这么坏,真讨厌。唯独韶宁对他好一点,只有一点。
温赐利用术法隐匿了身形,走到客栈时他脚步不停,径直路过客栈。
兜兜转转绕了几圈,走到雨意变小,挨到天色渐暗,温赐才停在客栈前。
他想到医者所言,医者让他和韶宁多相处,秉承谨听医嘱的原则,他放心抬脚跨了进去。
他分出一缕神识找到韶宁的房间,温赐站在门前犹豫要不要敲门,刚抬手时门先从里面开了。
温赐做贼似地把手收回去,假装整理宽大的衣袖。
韶宁看见是他,惊讶道:“你真在云烟镇,找我做什么?”
他未答,“你去哪里?”
怎么他一来,她就要走?
“找商陆。”韶宁用灵力变幻了一把伞,指尖燃了一枚在白玉京拿的符咒,匆匆往外走。
符咒能够隐匿她的气息与身形,旁人不可见。
韶宁不知道能不能瞒过魏枕玉,转念一想,只要魏枕玉想要知道,他立刻就能找到商陆。
温赐也隐匿了气息,紧跟其后。他今天话很少,大多数时候都处于想说话又忍住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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